采桑清月下完本——by蒜苗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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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新郎去倚欢楼寻欢?莫说常大人未听说朱家少爷有龙阳之好,就是听说了,也断不信看着温存和顺的朱离能反叛到这地步!这其中自然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不愿被朱诺牵着鼻子走,便刻意略过此节,只问那衙役:“旁的人呢?丫头,喜娘,下人,都问了么?”
衙役只得低头答道:“正在问呢!”好在有人进来解了他的围,那人呈上书简:“大人,这是仵作检验的结果。”
常大人接过看了一眼,随口问朱诺:“朱少爷昨晚具体何时出门,何时回来?”
朱诺想了一下:“草民听说存之出门的时候,约莫丑时多些,当即便带着管家和下人们追了出去,这一来一回,又在夜合巷耽搁了些时候,回来只怕寅时多了!”
常大人不动声色,眼睛还在那书简上盯着,却问:“喜娘何时散的?”
朱诺:“草民听说了犬子的荒唐事迹,知道一时半刻拿不回犬子,这事本是家丑,传出去也叫人笑话,便着人赏了银子,遣散了人。”
常大人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话是对着那两个衙役说的:“仵作验过,林氏后脑被人用重物重击不止一次,昏厥后流血致死。这时间也在丑时初到寅时末,击中后脑,那也得有动静,总不能一个人也没听见动静,给我好好儿查!”话中的意味却不言而明。
朱诺只做不知道,看着天色不早,尚请常大人用饭:“今日下人们都未能出府,采买之事定没办妥,只是粗茶简饭,还请常大人用些。差役们也辛苦,歇上一刻总不打紧吧。”
常大人还有别的公务要处理,总不能只耗在朱府,他辞了朱诺挽留,先是给朱诺打好招呼:“这些事还未查清,暂且委屈府上的人,这几日不许出府。”而后正色嘱咐差役:“这行凶之人歹毒,只怕还稽留府内,你等给本官看好了,若教凶手溜了出去,哼,也都不用再吃这碗饭了。”
朱诺丝毫不把常大人的做派放在心上似的,恭敬地送走了常大人,吩咐下人备些简饭招待衙役。
他一转回内院,只见祥伯正在等着,两人对视一眼,彼此脸上的神色一样的凝重。
朱诺已从官府的举措中清楚地察觉到了潜藏在常大人背后的危机,也就不再多问,只说:“夫人呢?”
祥伯才说:“夫人还被拘着……”剩余的“问话”两字还没出口,秦氏已提着剑进了门,祥伯眼见不好,秦氏盛怒,他并不敢阻拦,只尴尬地咽下了话头,拱了拱身,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按时更新,鞠个躬。今晚同学来,他在的时候我自然要三陪(陪吃陪玩陪逛),没空更新,还不知道他待几天,总之他走了我就好好更新。
这章没有朱离同学多少事儿,因为他还没搞清楚这中间的猫腻,下一章他就出来了,然后见乌桑也就不远了。这个慢热的节奏,到现在都没滚个床单啥的我都能把自己急死了。
好险,差点又忘了申请榜单!希望下一期不会轮空,么么哒!
☆、风波骤
祥伯走了不两步, 就听朱诺在后面叫他,他折回去,看屋里两人剑拔弩张, 便不进屋,站在门外听朱诺吩咐他:“拿些稀罕物件儿, 再去趟官府。”
祥伯欲言又止,朱诺已哼了一声:“常大人是老官场, 差事银钱两不误, 这道理他懂!”
朱祥应了一声,朱家这情形非常不好,让官府拖延些时日非常必要。
他转身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的争吵,许多是老生常谈的矛盾,他心里都清楚,无暇再听, 只在去官府之前, 先拐去看了趟朱离。
官府的差役这时辰都歇了下来, 等着朱家的一顿午饭,朱家的少爷倒是比官差还勤勤恳恳, 竟在官府问过之后, 挨个儿讯问自己院里的丫鬟小厮, 朱祥说不出悲喜,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朱离看见他倒很是关切,撇下被问地一脸茫然的丫鬟迎了过来,上下看了一遍朱祥:“祥伯, 官差没为难您吧。”
朱祥只在唇角笑了一下:“现在只是问话,为难我做什么!倒是少爷,换身衣裳歇一会儿吧,查案子的事,还有官府的人在呢!”
朱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是大红的喜服,只是这一夜一日过去,衣衫早被揉搓的发皱,更沾了许多污渍在上头,想起从昨夜出了朱府去倚欢楼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洗漱沐浴,真是形容狼狈的紧,他有些窘迫地摸了下额角:“早日查清总好些,祥伯,娘亲那边,问完话了么?”
祥伯:“夫人正和老爷……说话呢,少爷洗漱后过去也来得及。”
朱离应了一声,他向来和秦氏亲厚,自知他这般憔悴邋遢地去见秦氏,秦氏定然心疼,先去整理了自己仪容,换了寻常干净的衣裳出来,才去了里院。
里院外只有两个被问完话放回来的丫鬟,先紧忙往屋里禀了一声:“少爷过来了!”
朱离走进院里,只听屋里一声脆响,而后静了一阵,秦氏已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帕子在额上遮些,还笑着问他:“猴儿,你还好吧?”
朱离看出轻纱的手帕下秦氏一双眼眶通红,不由讷讷叫了一声:“娘亲。”
秦氏笑着推了他一把,“你来见你父亲?去吧,他在屋里,小心着说话!”
朱离只看着秦氏瘦削的身影出了门消失不见了,心里还有些消沉。
外人都说徐州朱家家室安宁,朱家家主与夫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确实很少看见父亲与母亲有口角争执,却也没见过他们如同柳城夫妇那般亲切和睦过。
朱离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先去给朱诺请安赔罪。
朱诺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没再苛责他,也没安抚他,只说了两句话就打发他去陪秦氏了。
朱离再去见秦氏时,秦氏已上了新妆,看不出之前的伤心颓丧,留朱离一起吃饭,且着实安慰了朱离几句。
秋日天气渐短,等下人撤了碗筷,已是未时正,朱离听着外面衙役们开始行动,他劝慰秦氏:“娘亲,您别忧心,这件事情自有官府彻查的。”
秦氏只笑了一下:“是啊,官府!我才听说你还在问屋里的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朱离有些无奈:“没有。只是那林步月到底死的冤枉!娘亲,若不是儿子混账,新婚之夜跑去了倚欢楼,林步月就不会死罢,都是儿子行事孟浪惹的祸!儿子想着多问一问,早日破了这案子,也好给林家一个说法。”
秦氏在朱离头上摸了一把:“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是有人真要林步月死,你哪能看得住!再说……”秦氏又打住了话头,低头笑了一下:“也罢,你想跟着官府查一查,那就去吧,人家都开工了,去吧!”
朱离一径告辞出来,看官差们挨个儿问朱府里剩下的仆妇下人,他一过去便被拦住了,却是根本不让他近前,不让他参与。
朱离见跟着官府问讯行不通,正想自行其是,哪知啥听闻被派去问询贺喜宾客的官差和那些人起了矛盾。
当日来朱家贺喜的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侠士,便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哪个能是个寻常官差唬得住的,一有人反抗,便有人推波助澜,一时间闹了起来。
朱离从中调停,赔了不少的不是说了不少的好话,人家到底看他是朱家少爷的面子,才肯和官差们说上几句话。
这波官差见朱离还有这能耐,这才让朱离留在跟前帮忙,挨个儿问完了宾客,已是将到酉时,朱府这边的人都问了个遍,却也没什么可疑的人。
官差们累了一天,这时也都收了工,只是还派围着朱府,里面的人一概不许外出。
朱府的人已经问过了,明日官差自然要问林府的人,要问喜婆喜娘,送亲的人等等,朱离一边想着,一边顺路拐进了一边的偏房,是官府划出来隔离林家陪嫁人家的地方,那些人各个看着朱离的眼神十分不善,朱离无从辩解,只得恭敬致歉。
隔着一道院门,里面住的便是喜婆喜娘,这些人还跟他先时一样,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无法洗浴,身上的胭脂气聚在屋子里熏人欲醉,这时饭菜端了上来,没人看见朱家少爷,都迅速围聚了过去,只一个瘦削的喜婆走了两步,回头看了朱离一眼,她倒不去吃饭,绕过众人回了屋里。
朱离不禁愣了一下。
朱家出了这样的事,连累所有人被拘在朱家不得自由,旁人怨愤也是应当,只是这个喜娘对他的怨愤格外不同!
朱离无奈地摇了摇头,恰有小厮来寻他,他便转了回去。
这一日府中菜蔬没有进账,又耗费巨大,厨房费尽心力,做的是桂花粥,闻着一阵馥郁的香味,朱离吃了两口,才觉心情舒展了些。
第二日清早官府的人便又浩浩荡荡地来了,朱府门上的守卫也换了一轮。
朱诺使得力气也不算白使,这一日官府虽然照常来问话,但对已经问过话,排除了嫌疑的宾客们,官府终于允许他们离开朱家了。
虽然离开之前经历了一番排查,但有朱诺殷勤致歉,有朱家随手送的礼物,宾客们大都心情舒畅地走了,只是朱家的人还不能外出,未经盘查的人不许外出罢了。
今日衙役们分了几波,去问林府陪嫁的问林府陪嫁,问喜娘喜婆的问喜娘喜婆,只是官差们大概回去后得了训示,这次再也不许朱家少爷掺和了。
好在这次审问的这些人都是些市井百姓,稍微有头脸些的,也不过是林府里的婆子,翻不出什么浪来,不需要朱少爷调停。
朱离在那隔离了林府陪嫁和喜娘的院子门口怅叹一声,闷闷地转身离去,才走了两步,便听见里面一片喧哗,却是喜婆里有人犯了急病,耽搁不得,正往外面抬去。
朱离见那被抬出去的喜娘躺在门板上浑身抽|搐,口角流出一串血沫,这等人命关天的事,他忙过去搭把手,却见那喜婆难受地揪着自己衣领,一双手背上挣出了几股青筋,脸色也是一片惨白,微开的眼眸里一点神光都没有,这可不是昨晚那瞪了自己一眼的喜婆!
朱离疑惑间,已跟着抬着木床的人走出了那一排偏房,远离了那些脂粉香味,微风轻动间,朱离闻见一阵似有还无的香味,再看那喜婆时,惨白的脸上泛出一阵晕红,额角鼻上布满汗珠,嗓子被堵住似的憋着气,这症状是……
朱离心头念头只转了一转,已伸手拽住了门板,他转身吩咐:“问厨房要些催吐的东西,还有糖水,快!再去请个郎中!”
差役们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他哪里还有空细说,只匆匆说了一句:“这是食物中毒!”便一边从背心上揪起那喜娘,一边在她中脘、建里等穴位上重重敲了几下。
那喜娘被朱离提着,登时呕吐了起来,差役们嫌肮脏,都躲远了几步,朱离却不敢松懈,还在那人穴位上按着,那喜娘只挣得眼角泛泪。
不一时祥伯便带人提着催吐的药水赶了过来,一看朱离衣袍已沾了污渍,忙拉了一把朱离:“少爷,小的来吧!”
朱离体谅朱祥,自己已沾了秽物,也没必要再带累旁人,朱祥拉了他几次他都无动于衷,自己动手灌了那喜娘一嘴的催吐药,拍着背逼着那喜娘呕地昏天暗地。
救命要紧之际,再也顾不上男女之防,那喜娘吐得又难受,又被折腾地没了力气,咬着牙关不张嘴时,朱离便硬用手劲捏开她的嘴,几次下来,那喜娘两颊下面已肿起了青痕,旁观的人都觉得疼。
朱离灌那喜娘喝下最后一口催吐的药,看那喜娘已吐得只剩下黄水,才将她拖到离秽物远些的地方,也不顾那喜娘挣扎,硬灌那喜娘喝糖水。
他也是闲来无事看到的偏方,此事事态紧急,只能先试上一试!
旁人在一边,一面是悬着心记挂着这喜娘的生命安危,嗔怪朱家请的郎中还不来,一面看着朱家少爷手脚并用地和那个长手长脚的喜娘憋着劲的折腾,朱离不能动武,被逼的手忙脚乱,却也真的好笑。
但好笑不过一时,只见朱家少爷不知怎么,忽然愣了一下,他放下了手里的糖水,竟直伸手摸到了喜娘的胸口,还实实在在地顺手摸了一把。
众人惊得呆在了当地说不出话!
刚被朱家小厮放在马背上一路颠过来的郎中上了年纪,正走到跟前,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伤风化,忙举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朱家少爷俊逸亲善,为人温和,行事稳重,有谦谦君子风度么?
唯有祥伯一人镇定,喝了一声:“少爷!”声音里少有的沉静肃穆。
朱离却着了魔似的,一手捏住了那喜娘乱挥舞的双手架在喜娘头顶,一手捏着喜娘的领子,忽然用劲一扯,径直剥开了喜娘的衣裳。
众人:“……”
朱祥:“少爷!”
朱离却忽的站了起来:“这喜娘是个男人!”说着将半片衣衫挂在胸口,形容狼狈的喜娘推到了众人前头。
衙役们慢了半刻才被惊醒过来:“敢男扮女装混进喜娘里,将他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陪同完毕。
带着人家坐很久的车去一个湿地公园,到了之后蠢作者胃疼地蹲在地上起不来,只能打道回府,回来时坐班车下错了站,一导航,离高铁站还有十一公里,只能站在路边的寒风里等下一趟车,嘚嘚瑟瑟回来时蠢作者又牙疼到失眠,第二天跑了趟医院,要杀死牙神经。最怕牙医了。
跟这位同学说起自己的文,他“鼓励”我说:“你的这种风格嘛,说不定哪天读者看尽繁华之后突然疯了一下,喜欢上了呢!”
蠢作者:“……”心好累。
☆、风波骤
衙役们七手八脚地架起假喜娘就要带下去, 朱离伸手拦了一下,看着郎中就在人群里,将人拖到郎中跟前诊治。
郎中被朱少爷今儿的举动骇地还没回神, 摸了好半天的脉象,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当时的情状, 才捋着胡子叹道:“好险,这是误食了八仙花中毒了, 听这症状, 中毒时间不短了,好在朱少爷救得及时!”
朱离微蹙了下眉头,将“误食”二字记在了心里,只问郎中:“现在可还有危险?”
“保险起见,老夫还是给他开个清肠解毒的方子!”
衙役们不耐烦起来:“这个人男扮女装混进喜娘里面,说不定和命案有关, 还开什么药!”
朱离看着衙役们不耐烦地抓着那假喜娘两条还在挣动细胳膊将人带走, 微蹙着眉头看了眼那些衙役, 衙役们倒不觉有何不妥,衙役头子一人招呼了一声同伴:“你先把人带去给常大人审一审, 这边还有些人没问完呢!”
出了这事, 喜婆们登时成了审讯的重点, 一间小院里挤了好些个官差,声色俱厉,恐吓威胁,全往几个战战兢兢地妇女身上招呼。
晌午时候带着那假喜娘去官府的官差又来了朱府, 在那衙役头子跟前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人阴着脸点了点头。
过不了一阵,衙役们全都不顾朱府的挽留,呼啦啦地退了出去,朱府门前的卫兵却非但没撤,还多了一拨。
朱离被衙役排除在外,他却也没有闲着,喜婆们被衙役们讯问,他无法接近,便先去了厨房查问。
若不是那假喜娘自己寻死,那“误食八仙花”一事只怕有蹊跷。
如今虽是金桂和八仙花齐开的时节,但厨房的人掌管着一府人的饮食,谁会不小心地把这两样东西弄混?又恰巧弄混的一碗到了假喜娘的手里?
厨房里的人已经着手准备阖府上下的午饭了,朱离不欲大事声张,只拉了个摘菜的小丫头来问:“昨晚的桂花粥做的好的很,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桂花?”
那小丫头能在后厨这地方见着朱离,又见朱离问话时神色温和,语调亲切,着实激动了一下,但激动归激动,手里的活干不完要被骂的,一边答朱离的话时还一边还在手里捡着菜叶子:“就是咱们府上的桂树上采的,顶新鲜呢!”
朱离哦了一声,问她:“谁采的?府上这么多人,一定要采不少吧,几个人采的?”
那小丫头飞快地望了他一眼,低下头支吾着不说话了。
朱离只是疑心这其中有异,这小丫头欲盖弥彰的态度倒坐实了他的怀疑,他脸色不变,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慢而平和:“你不说,那就叫官府的人拘了厨房的人,挨个儿拷问。”
后厨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看他还是笑盈盈地样子,不知他是在说笑还是真的生了气,低着头摆弄着手心里的菜,死扛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