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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清月下完本——by蒜苗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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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离笑了一下:“你听说没有,前头有人误食八仙花中了毒,若不是救得及时就死了。这事儿交给祥伯处理,最多是做事不当心,顶多打一顿撵出去,要交给官府,那可就是杀人害命了。”
朱离看着小丫头抬起泪眼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小丫头一膝盖跪在地上:“少爷,您是好心人,您别告诉祥伯,也别告诉官府,是……是,小的也是听说的,昨儿采桂花的时候,厨房的吴妈妈带着她的外孙女儿来玩,是小孩儿不懂事,看着八仙花长得好,才,才……”
朱离虚扶她一把:“那厨房的吴妈妈现在在哪里?”
小丫头抹了把眼泪,像是要抓朱离的衣角,却又没敢,只仰头拿泪眼哀求朱离:“少爷,吴妈妈绝不是故意的,那小孩儿才两岁半,更是不懂事,少爷,您是好人,您别……”
朱离被她哭得不知所措,正巧有个干练利落的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一眼看见朱离和跪着的小丫头,那妈妈飞快地跑了过来,先是对着朱离福了一福:“少爷怎么到这地儿来了?这地方怎么是少爷能来的哟!”
朱离没应她,只问:“厨房的吴妈妈今日在哪里?”
那妈妈脸上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过来:“吴婆子听说了前头的事,吓得跌在地上起不来,管事叫她去歇息了,就在那后面!”那妈妈说着指了一下与厨房隔着一道矮墙的一排屋舍。
朱离应了一声,转身才走了两步,便听那小丫头极压抑地哭了一声,回头看时,那妈妈正拧着那小丫头的胳膊把人往厨房拉,一径骂着:“丢人的东西,见着人好端端哭得什么丧!”
朱离张了张嘴,见人都走远了,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厨房后的那道矮墙将背后那排低矮的房屋与前面厨房隔了开来,绵延甚长,几乎将厨房抱在怀中。朱离不耐烦走路,手指在矮墙上一撑,已从墙上翻了过去。
后面这排房子是专门给厨房的人住的,这时候人都在忙,这一排屋子寂静而寂寥,朱离屏气敛神,只听出几个屋里有或轻或重的呼吸,他敲响其中一间的门,隔了许久,才听见有人趿着鞋走了过来,边开门边没好气地问:“谁呀!哟,少爷!”
来人光着一双膀子,跪下的时候朱离都找不到地方去扶他:“起来吧,起来!”
跪着的人踉跄了一下才站起来,看着朱离时一脸疑惑:“少爷是……”
“厨房的吴妈妈……”
这人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哦,吴妈妈,就在……”他探出半个身子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朱离满以为他要指给自己,谁知他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吴嫂子!”朱离下意识地躲了半尺。
吴妈妈没出来,倒是其他屋里骂骂咧咧地应了几声,那些人一开门看见朱离,都尴尬地闭上了嘴,低着头叫了声“少爷。”
这动静也没惊动那位吴妈妈,朱离:“她住哪一间?”
住的近的那人指了指吴妈妈的房子,就近过去拍了拍屋门:“吴妈妈?”还是没人应。
朱离道了声“得罪了”,飞起一脚踢上门扉,房门洞开,这屋子不大,一眼能看到头,屋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人影!
有人不禁嘀咕了一句:“难道回家去了?不是不舒服么?”
朱离还要再问,他院里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少爷,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啊,前头出事了!”
朱离对着那几个厨房的下人拱了拱手:“劳烦各位帮我寻一寻吴妈妈。”才跟着小厮往前面走:“怎么了?”
小厮当时吓得神魂俱散,这时候见着朱离,心里安定之后不免有些委屈,带着一丝哭音道:“官府的人说老爷唆使人杀人,要带走老爷!”
朱离脚步骤然停住,难得的声音变了调:“谁说的?”他只惊了一下,背后一层冷汗浮上来:“老爷怎么说?夫人呢?祥伯呢?”
那小厮看着朱离神色凝重,把哽咽压在嗓子眼里:“小的不知道,小的听到消息就来找少爷了!少爷,这可怎么办啊!”
朱府的大小事情,朱离只处理江湖上的一部分,生意家事,他几乎从不过问,都是朱诺和朱祥把控着,骤然听闻朱家的家主要被官府带走,朱家人的恐慌可想而知。
朱离心里已转过许多念头,他虽神色沉肃,但神态却是从容镇定:“先去看看!这事有蹊跷”
朱离并非不谙世事,料想这事大有蹊跷!但以朱家的声望和家世,徐州官府只怕还不敢一口吞下朱家,只要有周旋时间,定能查清其中真相。
只是这些事他着实厌恶,不由地蹙了下1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眉,加快了脚步。
里院门口围了几个衙役,里面已静了下来,朱离一眼看见相对枯坐朱祥和秦氏,祥伯本来常端着一张笑脸,看起来和蔼的像个弥勒佛,这时候脸上却是一片沉肃,看着老了许多。
秦氏形容更不消说,看的朱离心里难受,他紧走几步跪在秦氏膝前,握住了秦氏的手:“娘亲,父亲的事儿子听说了。您别担心,儿子还在,林氏的事是儿子惹出来的,儿子更应该担起责任来。”
秦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猴儿,你有心就好,朱家这副担子,还轮不到你来担。”
祥伯只应和似的叹了口气。
朱离摇了摇头:“娘亲,儿子知道您疼儿子,但儿子已经大了。父亲的事疑点重重,朱家在南五省还有些名声,想来官府不敢立刻就冤枉了父亲,只要还有些时间,儿子一定将这件事情弄清楚,把后面捣鬼的人揪出来!”
秦氏心知这不可能,却还是忍住了苦笑,拍着朱离肩膀:“你有这志向就好!娘亲只怕你被这些事磨去了锐气!”她借着这个当口,将官府对朱家的禁锢说得轻松如意:“反正现在谁也出不了府门,你要查谁,一查一个准!”
朱离想起厨房吴妈妈的事,但吴妈妈还没找到,或者吴妈妈真的只是回了家呢!没有影子的事,他不想说出来叫秦氏和祥伯担心,只能换个方向:“父亲的事是那个假喜娘透露出来的,那人能混进朱家,说不定还有同伙混进来,儿子先把当日来府里的礼单看一遍。”
秦氏点了点头:“你去吧。”
朱离还想陪秦氏一阵,便没动身,只听秦氏和祥伯商议:“再试试能不能出府,实在不行,叫外面的人打探老爷的消息,想办法传进来。”
朱祥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朱离,才对秦氏道:“香料铺子的事,到这地步夫人还打算自己经手么?”
秦氏凌厉的眼神在朱祥脸上割了一下:“自然。”
这是句黑话,朱离没听懂,反问朱祥:“祥伯,香料铺子怎么了?”
朱祥硬扯着笑了一下:“咱们家的香料铺子赔了些钱,不打紧。”
朱离想着别的事,便没再问,陪了秦氏一阵,看秦氏精神还好,便一边找人去厨房问吴妈妈的下落,一边叫人找来了成亲那日的礼册单子,去细细研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乌桑。
请同事吃饭,结果我们科长不想给儿子做饭跑来蹭饭了!于是我们老中青三代人(六零后,九零后,以及一个零零后)吃了顿三小时的火锅!
那个,我把默读推给了其中一位六零后,男同事,总感觉我要带腐全世界!
还有,我看了一下《你压到我触角了》,你说我为什么要端着写这么正经的古风,不正经的古风也很好玩啊,我要不正经,不正经,不正经!
☆、掌中温
一连五日, 朱府的人非但出不了大门,就连人在府里的行动,都有人暗中看着。
祥伯大把的银子撒出去也不能换一个出府的机会, 朱家情势危机。
秦氏几夜未眠,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第五夜漏夜时候,她提着打好的包裹, 潜进朱离的小院。
朱离还没睡, 细瘦的月光从窗棂里漏进来,恰能看出朱家少爷手指撑在下巴上,望着墙壁出神。
朱离见了秦氏也不敢声张,灯烛也不点,只迎上去轻轻叫了声:“娘亲。”
离得近了,猛然看见秦氏手里的包裹, 朱离立即跪倒在秦氏脚下:“娘亲, 您……”
秦氏的手在朱离后颈里摸着, 语调有几分沉,却异常坚定:“存之, 朱家再有声望, 也斗不过官府, 你先走吧。”
朱离却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儿子不能自己走了了事。”他按住有些微激动的秦氏:“娘亲,若是官府真心想查清真相,五天的时间,足够证实父亲清白了!若是官府不想……那官府就是等着拿咱们家的错处, 儿子要走,一定能走脱,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秦氏说不出话来,难道朱离现在不走,他们还有什么回头的路可走么?
朱离:“而况林氏被杀的事牵涉复杂,儿子这几日已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只要……”
秦氏叹了口气:“娘亲知道,这几日你千方百计躲着官府的人,就是在查厨房的吴妈妈,那吴妈妈从厨房后的屋里平白不见了,又不在她自个儿家里,整整消失了两天,又莫名其妙出现了,她一出现就哭着向你告罪,说是那混进桂花里的八仙花都是自己孙女儿不小心弄的,她都挑了半天了,也不知怎么还是有没拣出来的!她请你责罚,求你绕过她的孙女儿!你怀疑这其中有诈,还在想法子调查!”
朱离点了点头:“只是咱们被拘在府里,也没法子查那假喜娘的事,但若吴妈妈形迹可疑,她既然要杀那假喜娘,只怕那假喜娘知道些什么。”
“存之,官府若是不求真相,你费再多力气,也是枉然。”
朱离嗯了一声:“儿子不是不懂,只是世间的事,总讲个是非曲直,哪怕……”朱离顿了一下,“至少后人说起来,也知道我朱家并没有做杀人的营生!”
朱离又慰藉秦氏:“再说,官府若是能一举斩除朱家,就不会过了五日还没别的行动,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娘亲不要太过忧心。”
朱离说着往秦氏跟前靠了一点,倚在秦氏跟前:“娘亲,您再也别提让儿子自己走的事了。等官府撤了家门前的卫兵,儿子自然会出去查清真相,但是现在儿子怎能撇下娘亲,撇下父亲和祥伯,自己走了!”
秦氏又是慰藉又是心酸,叹了口气:“那贺喜的宾客可有什么问题?”
“这几日总腾不开手,贺喜宾客的礼册儿子只看了一半,儿子不明白的,也都问了祥伯,暂时没看出什么来,等儿子看完了才有结论。”
秦氏叹了口气,手下却爱恋地揉着他的头发:“猴儿,不要累着自己,早点睡吧,这都半夜了。”
朱离送秦氏到门口,看着秦氏起落之间已避过院门口的哨兵走了,他才去就寝。
这几日忧急交加,朱离一夜无梦,只睡到大天亮,还是被屋里一脸喜色的小厮拽起来的。
朱诺被放了回来!
朱诺非但被放了回来,还是常大人亲自送回来的,朱府院里的卫兵全撤了,只留下府门口的一些,这不许出府们的禁令,也从阖府上下,缩小了范围。
朱离看着父亲和常大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半天太极,等送走了常大人,他才得空去朱诺跟前问安。
朱诺被关了这许久,倒没受刑讯之苦,被抓走后的事他并不细说,只是照从前一样,说凶案自有官府来查清。便是朱离说了些他被带走后府中的种种可疑之事,他也不置可否,听朱离还在查贺喜宾客的情况,他也不反对。
朱离怀着一腔的怀疑,半天理不出中间的头绪来。他只觉得父亲等人心里似乎都怀着一个对这间事情的真相,却没人愿意给他透露半分,只留着他瞎打误撞,自己去查。
这时再回忆起朱诺被带走那日,朱祥说的关于什么香料铺子的话,朱离才觉出其中只怕也隐藏一些信息,只是这信息是什么,他还摸不出头绪。
但好处是,常大人说朱家几位主人在凶案当夜均有充分的清白证明,他们可以出入朱府了,朱离心里的疑惑,他能自己去查个清楚明白了。
朱离回去后捡来剩余的半摞宾客名单继续看,他勾了几个自己有疑惑的,着人去问祥伯,祥伯也说没有问题,他只看到日沉西山,手里只拿着最后一册记名的簿子,只剩了几页未翻。
朱离站起来略略活动筋骨,颇有些不在意地看着,只翻到最后一页,朱离只看了一眼,便顿住了身形。
他站直了,端端正正捧着那册记名的簿子看了好几遍,才轻轻念了出来:“程秋,利剑一柄!”
程秋!
朱离叫来门外的小厮:“你去问,我成亲当日记名迎客的是谁,问他有个叫程秋是何模样可还记得,再去库房问,当日收进来的利剑……利剑在哪里,拿来给我!”
朱离说话向来又平又缓又稳,忽然放快语速讲了这么一串,听得小厮一愣,怯怯的叫了一声:“少爷?”
朱离脸上却没半点不妥,疑惑地看着小厮:“怎么?”
小厮摇了摇头,一溜烟跑了。
朱离又拿出册子看了几遍:程秋,程秋!
这是小时候乌桑拿来唬他的名字!这一册薄薄的记名册上写的程秋,到底是不是乌桑呢?自己成亲当日,他真的来了么?那么,那么……
那么新婚那夜在夜合巷遇见乌桑,那缥缈的记忆竟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乌桑非但在他成亲那日来了朱府,还去了夜合巷!
这像是一个启动记忆宝藏的机关,沉重的木门扎扎开启,和乌桑一起时的点滴推推搡搡地挤走了吴妈妈林步月和假喜娘,攻占了他的脑海。
曾经划过他心头的那点针挑一样的异动,如今像是温热的水流漫过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这样一件还没确定的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却还是觉得胸口的心跳有些太快了。
朱离从未刻意去想过自己和乌桑之间的事,一瞬间几乎理不清自己的心绪。
但这一刻他也没法聚精会神去理顺这事,他有些急切地想证明这个程秋就是乌桑,甚至有些怕这个人不是乌桑。
小厮很快就来了,手里捧着一柄长剑,那剑鞘古朴无华,只透着木料暗沉而莹润的光亮,小厮拿剑姿势不对,剑鞘口透出半指宽的剑刃,雪青的刃光逼人,利剑,这确实是一柄利剑!
朱离接过那把剑,只一打眼,便见剑鞘口镌着一枚俏然绽放的梅花,他拇指压上那枚梅花,眼角的笑意延展出去,要费半分力气才能收住一点:“这个程秋,是个怎样的人?”
“说是最后一个来的,那天大喜的日子,他还穿着一身青色,别人问一句,他就能拿眼神把人冻住……少爷?”
朱离疑惑:“怎么?”
小厮嗫喏了一下,垂下了头,声音极低:“打从老爷给您定了亲事,您就没这么笑过了。”笑还是笑的,只是笑不到眼睛里。
朱离的笑还没收回来,已闻言在心里转了个弯:乌桑出现在朱府,他挨个儿敬酒的时候却没见着这个人!他如此刻意地隐藏行迹,会不会和林步月的死扯上关系?
朱离的笑僵在脸上,他保持住了,才不至于叫人看出端倪来:“这个程秋当时坐在何处?何时离席何时离府,可有人知道?你去问清楚。”
小厮偷偷看了好几眼朱离的眼色,才退了出去,明明方才还眉眼里藏着笑,怎么脸色说变就变了!
朱离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剑,拇指在那朵梅花上摩挲了好几遍,就着亮光才看清手指底下的那丝异物,是梅花中间一道细细的划痕,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乌桑是使剑的行家里手,手下自然又稳又准,那这一道划痕,又是为什么落上去的呢?
屋外的脚步声惊醒了朱离,原来外面已经暗了下去,屋檐下的灯盏亮了起来。林氏新死,朱府便陷进了官司里,丧事虽未办,廊檐上的灯笼却早都换成了白色。
朱离在屋里走动了三圈,终于还是用这把剑换了他平时的佩剑。
他派去问话的小厮很快递来了消息,那日程秋进府后,转眼就失去了踪迹,负责迎客的人恰被外院的管事派了别的活,是以这人进府后坐在哪一桌,又是何时离府的,均没人知道。
朱离脸上看不清神色,只点了点头。他的心思转了一圈,才为乌桑这般行事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自己却先被这理由逼得有些窘迫——乌桑一定是还为了上次分别时酒后的缺德事愧疚,才不敢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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