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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清月下完本——by蒜苗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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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谱原来的主人,罗家的人,或者别的人,但这想法只在朱离心头滚了一滚,他并未说出来:“柳兄弟也通密书,你看看这剑谱里可还藏着密文?”
“剑谱里……么?”柳吹絮疑惑地看了眼朱离,但见朱离神色认真,他忙坐好,一边看着,一边手指在被单上轻轻画着。
大约过了一柱□□夫,柳吹絮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朱大哥,我试了十几种密文的方法,全都不通。”说着将那纸片递了过来。
朱离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也看不出有没有失望:“也许真没有密文,就只是一本剑谱。”他说这话时眉峰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柳吹絮凑过来问:“朱大哥,以前杨家兄弟给我看这剑谱,是不是也是想让我从中看出端倪?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些别的东西。”
朱离略一斟酌,只道:“在莫阳齐家时你出去了,那齐爷说杨家家主也曾请他看过东西,他虽不记得那东西的具体内容,却知道那是本武功心法。杨家的武功心法,只有仰止剑谱。”
他并未隐瞒,却也并未说全。柳吹絮怔了一下,“若他真要解开什么密文,爹爹可比我厉害啊!”
朱离笑了笑:“我只是猜测。”
晚饭时柳绵对他比了个手势,是说信已送到了缘来酒楼,还没惊动旁人,他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朱离托柳绵给缘来酒楼送信时已是下午的辰光,算着时辰,次日下午,那边也该有了回音,是以午饭吃过,朱离知会过柳氏夫妇,便去了缘来酒楼。
朱家商号遍布南五省,平常都是管事上徐州报账禀事,好一点是管家朱祥能来走一趟,朱诺亲临的次数实在是少,忽略不计,至于朱家这位少爷,听说朱家生意上的事从来不沾手,那真是难得一见。
前不久朱家少爷着人来要酒时缘来酒楼的管事连酒楼地板都擦了一遍,但朱离也没亲自上门。
这回听意思是朱离亲临,管事把酒楼里清扫一新,恨不能在门口放上几串鞭炮,昭示朱记的少东家来了酒楼视察,借着这噱头大赚一笔。
朱离到时缘来酒楼大大小小的人都分立门口等着他,见了他齐齐行礼,他被这阵仗倒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素来就是笑意盈盈,也不至于仓促间失了礼数。
朱离被让进包房里,那昨日去办差的人穿着簇新,已在房里等待回话,管事更是亲自侍立门口,端茶送水。
朱离寒暄几句,打发了众人,只留下那办差的人,他还没问,那人已极有眼色地汇报:“小的去过莫阳齐家,那齐爷翻了翻少东家送来的书,说那时候杨家给自己看的,就是这书里的一段,小的特地问了,已将那些片段做了标记。”
朱离心里往下沉了一点,“候家呢?”
“侯爷看了小的递上去的书,瞧了小的一眼,说这书不是这么读的,小的冒着少东家的名头在糊弄他,着人将小的赶了出来。”
“哦?”
那办差的人瞧了眼朱离的脸色,奉承道:“小的记着少东家说的,候家城府深,便请齐爷将那书还原了一下,又去了候家。这回那侯爷没赶小的,只说这书有些眼熟,但事隔多年,他也记不大清了。”
杨家蛰居十年低调行事,并不只是柳城说的那样为躲避胡人追踪,他是在潜心研究这《仰止书》的秘密!
朱离心里烦乱,赏了办差的银子,辞了缘来酒楼管事的殷勤挽留,一路往柳家走去。
杨家的事是柳家求到朱家门上的,杨家结识候家,齐家,柳家三家是因为杨家以为《仰止书》中含有密文,从而刻意为之,他该把这件确凿无疑的事告诉柳城了。
只是杨俩招来灭门之祸,是杨家已解开《仰止书》里的秘密,与仰止书相关的人来窃取秘密么?
还是这《仰止书》来历不正,旧主找上了门?
似乎又都不对,若是以上两种情况,那凶手都是熟知《仰止书》的,又怎会在杀了人之后还容《仰止书》好好地放在杨家密室?
朱离边走边想,忽听前面一阵喧哗,抬头看时,是“西湖三怪”里那刀疤脸正在喝骂着什么,看来这帮人虽把乌桑逼回了逞州城,却还未堵住乌桑。
朱离本不欲管闲事,但即将走过时,却听那本是叫骂着的刀疤脸忽然放声嚎了一声,悲切绝望,闻者伤心。朱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刀疤脸跪在地上,双手抱着一个细瘦的人放声悲哭,那细瘦的人他也见过,是追着乌桑跑的人之一。
刀疤脸哭过一阵,感觉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一下,他忙放开了那瘦子,一把揪过旁边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者:“他还活着,你怎么说他救不了?他还活着!你说啊!”
刀疤脸状似疯狂,还喊了些什么,朱离一概没有听见,他只看到躺在地上那瘦子气息奄奄,一道剑伤从右下腹斜着贯穿整个前胸,直到锁骨,旧伤,没及时救治,伤口溃烂更让痕迹明显。
犹如被一棒击在天灵盖上,疼痛从头顶贯穿脚底,朱离惊地面色苍白,他毫无意识地喃言:“乌桑,是乌桑!”
刀疤脸应和似的嚎了一声:“乌桑,我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后天继续。后天就是换榜的日子,轮空就去哭一场,然后坚强地爬回来继续更。今天有天使投了颗地雷,这是这篇文的第一颗地雷呢!感谢^O^(表示这位天使的ID 我不会画,蠢哭)!
☆、瘦马天涯
这日还是阴沉的天气,朱离奔到杨府时却已出了一身的汗,这次他毫不犹豫,提剑在手,径奔杨家内院厢房的密室入口。
按动机括,听着密室门扎扎开动时,朱离心里一片狂怒前的平静,他持着烛台,拖着长剑走了进去,但环顾密室,已不见了乌桑的影子!
伤地那么重,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就能继续跑路!苍霞山的杀手果然本领非凡。
朱离忍着怒气,放下烛台,挥剑而起,他以朱家家传剑法轻鸣剑起招,一招一式舞过去,直到“点水蜻蜓”这一招时,他就着单脚离地,挑捡而上的姿势,错步往前,剑交左手,腰身往后一仰。
他记得乌桑是个左撇子。
这一剑带着奔雷之势刺出,朱离人如展翅的雄鹰般却极快地一拧腰身,左手一提,刷得一声,密室墙壁上已被他划出一道尺深的口子。
从右斜着往上,先深后浅,从齐腰高的地方划到齐锁骨高的地方。
这正是仰止剑谱的中的一招“飞雁回顾”!
他说过,剑术高明之人,从不按着剑谱出招!乌桑就是那剑术高明之人!
朱离一拳砸在密室墙上,那墙壁上被他划了一道口子的地方登时簌簌往下掉了些灰尘。
过了一尚他才觉出手上的疼痛来,针砭火烧似的,他又往墙上擂了一拳,这次墙上落下几点殷红的血迹。
乌桑!
黛山罗家墓前,醴曲罗家旧宅,逞州杨家密室!他一直以为乌桑只是精于逃命……
他怎么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当做巧合!
他还在黛山上为乌桑掩护,在莫阳镇外纵容柳吹絮给西湖三怪的人指错路,在回逞州的路上借马给乌桑跑路……还有就在这间密室,他送药给乌桑!
他想起乌桑的眼神,三番五次在那么可疑的地方相遇,他都不曾问过一句乌桑为什么会找到那些地方,乌桑看着还有人能像自己一样犯傻,言语都欠奉,只怕无奈极了吧!
他是个傻子!不止在于数次放过乌桑,还在于对乌桑莫名的信任,他一边劝着柳吹絮说乌桑只是个杀手,一边却已将这个冷漠的杀手归于同类!
这才是痛苦的根源。这痛苦,他自认为是自己活该。
朱离从杨家出来时,天色已擦黑,密云遮裹着天穹,四周黯淡,亦如他的心境。
柳家已摆过了饭,张氏歉疚地看着他:“你这孩子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你说去缘来酒楼,我们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你吃过饭么?”
柳绵盯着地面小声说:“我替朱大哥留了饭。”
杨家的事,乌桑就是凶手的事,自己的愚昧大意,和得知乌桑是凶手时自己的郁结心痛,种种都在朱离心头盘旋,但这一路他却还是拿定了主意。
他脸色苍白,却一如既往地挂着笑意:“柳爷可歇息了?晚辈有要事要面禀柳爷。”
张氏看朱离神情认真,支开了柳吹絮和柳绵兄妹,留朱离单独去见柳城,却不想朱离见着柳城第一件事,竟是一膝盖跪在了柳城脚边。
柳氏夫妇惊得来扶来劝,却都没有用。盏茶的功夫里,这已是柳城第三次伸手扶跪在地上的朱离,但朱离一意孤行,就是不肯起身。
朱离脸色这样差,柳城真担心再跪上一盏茶的功夫,朱离会晕过去。
张氏看这孩子倔强,劝也劝不动,只端过一盏莲子粥来:“存之,纵有天大的事,也该吃了饭慢慢说。这是绵儿有心,特地为你留的。”
柳城也劝他:“什么事值得贤侄如此?万事都可以商量嘛。”他又伸手来扶朱离。
朱离拜了一拜,才道:“柳爷信得过我朱家才把杨家这等大事托付我朱家,奈何存之少年轻狂,不识人心,却是眼睁睁错过了凶手,真是辜负了柳爷嘱托。”
柳吹絮识得仰止剑法,识得杨行天身上的伤口,今日西湖三怪的亲友们在逞州街头大闹,那瘦子身上的伤口那么明显,柳家是逞州大户,总会听闻消息,过不了多久,单凭这一招相似的招数 ,柳家也会知道乌桑是杀害杨家的凶手,他无从隐瞒。
柳城闻言已腾地站了起来,“这么说,贤侄寻到了杀杨兄一家的凶手?!”
柳城脸色急迫地看着朱离,只见这个平日笑如和风的人脸上笑意不落,脸色却一阵青灰,一阵苍白,转瞬换了几换,但最终只见他脸色如常,目光坚定,仰头答了一声:“是!”
“是谁?”柳城没有那等耐心。
“柳爷,这便是晚辈求肯之处——杀害杨家的凶手小侄不能说,非但不能说,还得请柳爷宽限时日,小侄亲去将那凶手捉回来,只盼柳爷在我回来之前无论听说什么,都当耳畔秋风,不予理会。”
柳城又是心急又是疑惑,这会却也顾不得朱离再跪上一时三刻会不会晕了:“这是为何?此人是贤侄旧识?是贤侄好友?还是贤侄亲戚?”
旧识,好友,亲戚!柳城每说出一个字,就见地上跪着的青年脸色苍白一分,眉头蹙紧一分,像是有人拿着鞭子打在他身上,他兀自忍耐着。
朱离虽然年轻,但他家教如此,总还沉得住气,他稳了稳声音:“他,他与小侄只打过照面,并无交情……小侄先时不防,他从小侄手上走脱过……”他都不想再去细数次数。
“先时不知他是凶手,那也怪不得贤侄,现在咱们去将他捉回来,不就是了。”
朱离坚定地摇了摇头,“还请柳爷应允,让晚辈去做个了断。”
“那却为何?小侄有什么不便之处不妨讲出来,咱们总可商量……”
灭门之仇哪是商量可以解决,他恼恨乌桑不假,却也想要找到乌桑问个清楚,“并无难言之隐……小侄可对天发誓,绝不包庇贼人,只请柳爷先沉住气,小侄定会将他带到柳爷跟前,到时再凭柳爷处置。”
柳城一时沉默不语,朱离便也直直跪在地上。
虽然杨家看来底细不清,但在柳城眼里,杨家还是与他交好的清白可怜之家,如今惨遭灭门,凶手已经出现,要他忍耐,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张氏看着两人僵持,挨在柳城身边,捉住了柳城的手,轻声劝道:“城哥。”柳城拍了拍张氏手背,应道:“那我随你去追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凶,这样可好。”
朱离又摇了摇头:“还请柳爷多等些时候……”
柳城似乎有些忍不住脾气,张氏轻轻拉了他一把,他才没站起来,张氏握着他的手,“城哥,存之年纪虽小,但他的行事咱们都看在眼里,杨兄一家的事我知道你忧急万分,但祸已酿成,咱们此刻为难存之有何用?”
朱离感激万分,张氏对他抚慰一笑,又劝柳城,“城哥,若没有存之,你这样病了一场,单指着吹絮,何时才能寻到凶手?你何不能等这一时三刻,到时存之的事了了,咱们明明白白地报仇,不是更好?”
柳城这才点了点头,看住朱离,一拍桌子:“我可以等着你的消息,但你总得留下个东西做凭证!”
朱离从脖子上解下一枚小巧的挂坠:“这上面有朱家印记,若晚辈行事不当,柳爷只管去家父面前讨要说法。柳爷总该信得过家父。”
柳城接过那挂坠,拂袖而去。
柳城转身而去的背影那般决然,朱离只觉嗓子眼里透不过气,他在心里发狠念着乌桑乌桑,这番要是乌桑不给个说法,他先把这人收拾了。
张氏却盈盈过来扶起他:“城哥与杨家交情深厚,一时转不过弯来,你莫怪他。”
“不会,这事本是我鲁莽,多谢夫人周旋。”
张氏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这值得什么,你一路帮着柳家,一路照顾吹絮,绵儿又崇拜你,凡此种种,我还没有谢过你呢!”她携着朱离的手往朱离屋里走去,“我再叫厨房弄点吃得来,你一定要吃过东西,休息好了再走。这是你们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朱离点了点头,他太累了,需要养足精神去追乌桑。
这一觉朱离直睡到第二日辰时末,中间竟不曾醒过一次。
他辞过柳城张氏,柳城脸色不好,张氏还算和善,他去辞柳吹絮,柳吹絮还和旧时一样,反而安慰叮嘱了好些话。
柳绵看着他时还结巴,却要执意送他出城。两人并肩齐驱,直到逞州城外,柳绵伸手遮着太阳,眼望着四周青山,慢慢地问:“朱大哥,杨伯伯一家,不是好人吧?”
朱离笑了一声:“这世上的人,不能只以好坏分。”
柳绵撅了撅嘴,眼神还在四周游荡着:“你是好人,哥哥也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她不知是有意无意,并未提起柳城和张氏。
朱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回去吧!杨家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大哥,绵儿还小,学学针织女工就够了。”
柳绵伸手拨了一下朱离在她头上的手:“针黹女……女,哎,很烦的!”
朱离看地好笑:“学舞刀弄剑不烦?可得当心长大了没人要!”
柳绵听了啊了一声,瞪着朱离看了好一会儿,拍马回去了。
朱离孤身一人,即已错过乌桑行踪,此时无处可寻,只能往苍霞山方向走,一路留意乌桑踪迹,也不放过西湖三怪的亲友的行踪。
这帮人追着乌桑跑了这么久,也没捉到乌桑,武艺虽然不济,但总能将乌桑迫地到处乱窜,寻人的本领总还有几分,值得留意。
朱离一人骑一匹马,备着两匹骏马,昼夜不停,餐风饮露,两日过去已追去老远,乌桑的踪迹没找到一丝一毫,却听了一路江湖传闻,说什么苍霞山新起之秀相貌神俊飘逸,惊为天人,他的仰止剑法出神入化,连伤几位江南大侠,一时竟无人能截住他……
既然仰止剑法已传了出来,料想柳城一家也已知晓了乌桑就是凶手。当时柳城虽勉强答应信他,但他却不敢放松下来,唯恐迟则生变。
这几日过去朱离伤心已减了不少。他是查探真相之人,乌桑一个凶手,还背着西湖三杰三条人命,正被追的东逃西窜,躲避追杀,难道指望乌桑能在自己面前自承罪责,剖白真相么?
那才是见了鬼了!
而况如今细细想去,他几次遇见乌桑,乌桑虽然不动声色,但也未曾误导过他,阻拦过他,乌桑不过一个杀手,为利所趋,不讲江湖道义,能做到这般,也算难得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对乌桑的气恨却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 申榜,轮空,接着来更,心痛的无法呼吸。
☆、背灯和月
这日行路已近午时,朱离腹中饥饿,但离城尚远,不远处的路边只有一个破陋的茶寮,他打马过去,挑个阴凉的地方,要了碗茶水,就着干粮裹腹。
烈日灼地他脸上一层一层掉皮,唇上几道裂开的口子,忧急之下连嘴里也长了许多燎泡,干粮又硬,他每啃一口都戳着嘴里的伤口,能疼出一串眼花,他忍着,长眉蹙出一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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