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逸史完本——by万人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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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皇上怎么就这样让这样一场大事轻易过去了呢?一国之母和小皇子都葬身火海,还有一位小储君下落不明,怎么就轻易信了贵妃的话,让淑妃死了便了事呢?
这一切太说不通了。
天色越来越暗,好不容易攀上枝头的月亮被梧桐树繁茂的枝叶遮得严严实实,陆野在暗影下再也看不清手里捏的是草还是泥,正想作罢,眼前多了一盏素黄灯笼。
有人嗤笑道:“倒没想到陆小将军还是如此童心未泯,这是在挖钓鱼的地龙么?”
陆野还没抬头看提着灯笼的人是三皇子,他在台阶上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伸了个懒腰,说道:“三皇子出来作甚?您身娇体贵小心受了春寒。”
三皇子早就听惯了陆野这样率直又有点刻薄的语气,只在昏暗的月色中笑了笑,也学着陆野的样子在台阶上和人并肩坐下。
陆野盯着三皇子手里提的白纸灯笼,上边用粗毛笔写了个“吴”字,想来是这庄子里的灯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三皇子问道:“你与修宇哥哥……如此算是私定终身了吧。”
陆野听三皇子这声“修宇哥哥”有点扎耳,但是感觉三皇子语气挺严肃,便也认真答道:“是。”
本以为会听到三皇子劝自己早点离开周南,以免让儿女情长影响他们的大计。
陆野暗暗心想: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
没想到三皇子却话头一转:“我小时候,母妃地位低,修宇哥哥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常带着我玩,教我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样子,不能哭,要保护亲人。”
陆野:?
“可是我十岁那年天纵大难,把我生母变成了太牢底下的冤魂。我如今所剩亲人,不过修宇一人。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好赖活着,不过是想着早点杀了贵妃母子,为我九泉之下的母妃报仇。如今修宇哥哥能再出现,于我而言真是天大的惊喜。”三皇子转过脸来,与陆野对视,眸子有点清冷。
陆野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三皇子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他总觉得三皇子实在交代很重要的话,因此没有像往常那样回话,只是低头盯着灯笼。
几只不知从哪个草丛里飞出来的小虫,无知无畏地钻进灯笼,扑进橙亮的烛光里,最后只留了一缕青烟。
三皇子见陆野表情过于懵懂,轻声笑道:“陆将军,我以上的话不过是情之所至,胡言乱语,你都不必在意,我只期望你能善待皇兄,他肩负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陆野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我自然是会的。”
三皇子记起什么似的,叮嘱道:“你们的事,陆老将军恐怕会阻拦……所以你们在人前暂时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妥。”
陆野想着这几天他和周南黏黏糊糊的样子,老脸一红,轻咳掩饰心虚,答应:“会的,我回去跟阿南说清楚。”
陆野越发觉得今晚的三皇子似乎有点奇怪,不自在地站起身要走:“我先回去看看阿南那里怎么样了。”
三皇子依旧坐着不起,等陆野走了几步,才说:“你们这一路往下走起来不会轻松,希望陆将军以大局为重,一定要信任皇兄。”
陆野脚步顿了顿,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点头答道:“我会的。”
周南总算确认这人确实是当年出现在宁宵宫的小太监,这模样已经在周南的梦境中出现了不下百遍,周南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认错。
而且手下人验了身,这老头确实是个阉人……那几乎是不会错了。
但是这人一直没醒,周南只好满腹心事地等着。
当年的事,很难说没有疑点,但是事情早就过去十几年,当年最有嫌疑的贵妃宫里的太监又当场被杀,宁宵宫不知修缮了几遍,人证物证早就随风逝去,现在真想查恐怕也十分艰辛。
……别说现在了,陆老将军当年动用全部势力去查不也只查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么?可见这场深宫大火发生和结束得多么隐晦。
“啊啊啊!哇!呀!”老疯子总算醒了,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捆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床边又站着几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子,吓得胡乱叫唤。
跟在周南身后的两个大汉只能找了块布,上前堵疯老头的嘴。
没成想这两人刚一个侧身让开,那疯老头一眼正对上橙黄摇曳的灯火,瞳孔微缩,霎时开始发疯挣扎!
那老头不要命似的在床上不停翻滚,一边极力躲避床边人的控制,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喊:“唔……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啊饶命!”
周南捕捉到这含糊不清的“皇上”二字,认定这人与当年的事情有关,便也冲想冲上前去束缚那人的手脚,让那人镇静下来。
说来奇怪,那老头瘦骨嶙峋,看上去虚弱无比,却有突来的力气猛地将压在他身上的人全部掀开,往床边一滚。
这些大汉被这小老头挣脱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再低头去看,那瘦竹竿似的老头已经面朝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全无生息了。
在场的人全都心一惊,面面相觑站着不动,还是大夫反应快,上前把人翻过来。
双目紧闭,嘴角涌血,心脉全无。掰开口腔看看,里边不停流血,还残留一大块暗红色血块,似乎是大半舌头断在里头了。
或许是方才挣扎的时候用力过猛咬断了舌根。
大夫察看这人伤势时直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站起身冲周南摇摇头。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竟就这么没了。
周南有点不敢相信,事关当年真相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三皇子走近,吩咐人尽快妥帖处理这件事。
他的手下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出了这样的情况只能快速拖着疯老头离开屋子,大概是要去哪找个乱葬坟随意弃了。
周南三人此时已经被人引到一个宽敞雅致一点的房间。
三皇子屏退左右,说道:“皇兄怀疑这人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是,火起前我曾在宫里见过这人一面。”
三皇子一时不说话,似乎在等什么,突然有人在屋外敲门。而后进来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男人,肤色晒得很黑,似乎是个庄稼人。
那人作势要跪,三皇子说:“不必,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们听就好。”
那男人神色有些紧张,开口说:“这老头是约莫四年前跟着北边的城镇逃荒到这的,也不知道他具体从哪来,他平日里都是疯疯癫癫的,只会哇哇叫唤,故也没人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身世。只觉得他是受了什么要命的惊吓才疯了的。”
“好些人都猜说是宫里得疯病被赶出来的太监,因为曾经见他拿一个花色极好的布袋乞食,瞅着是宫里的贡布。”
“哦,据说又一次他去庙里乞食,曾有人见他一见金光闪闪的菩萨就吓得跪下,还大喊皇上万岁。”
“倒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事情了,他不过是个异乡流窜而来的疯子,没多少人打探他的事情。”
如果那人真与当年的事情有关,他是怎么怎么疯的?又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但死者已逝,如水入河川,过往痕迹根本找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绝句·童翰卿
大朴逐物尽,哀我天地功。
争得荣辱心,洒然归西风。
怎么说呢……我大概是有点卡文吧……
这是我第一本文,真是半点经验也无,全靠自己感觉瞎写,因此很多方面把握的真是不好。
我有时也觉得自己写得差,用词啊,笔法啊,之类的东西真是乱七八糟……大概是以前写作文遗留的臭毛病。
因此我有时候看着文章也会觉得尴尬。
但是,我一直相信:不写,就一定不会有进步。
所以我必须一直地坚定不移地接着码下去,今天写得不好,明天写得不好,或许许多许多个明天后我就写好了呢,这也未可知啊。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这篇文章还有一份大约写了二十多章的初稿,写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我现在都不忍心回去看……这勉强算是我写文以来的一个进步吧,好歹自己看着不那么糟了不是?
所以真心希望各位菇凉们可以给我提点意见啊,本人不怕诤言,只怕文章越写越尴尬的
谢谢上次徵羽童鞋的指教了,么么哒
第48章 姻缘绳
这件事情随着疯老头的死亡一并埋进了土,三皇子和周南都在那之后都曾派人重新调查当年的事,但往事毕竟踪迹难寻。
此后周南一行人再没有游赏江南春景的兴致,顺着原先计划好的路线提前回了东都城。
军队凯旋,少不得封功论赏,周南此次率军夺胜大功一件,但因为先前战事危及成为元帅之前就已经得了封镇军大将军的御令,如今回朝以他的资历和年纪已经升无可升,因此皇上赏了他一座镇军将军府,又给了他不少其他奖励。
周南是陆老将军带出来的虎将,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他站在骁骑营一方。
而骁骑营又以陆老将军马首是瞻,多年来只管听君之命护国保家,从不参与朝堂之事。
于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一方都认为周南也是个中立人物,不会妨碍大局。
党派倾轧中,这样手握重权的人物总是格外惹人注目,哪个党派都会试试拉拢这一不可忽视的力量。
周南回了东都,陆府的门几乎要被这些前来庆贺升迁恭祝前途的官员踏破,但是没有一个见到了活的镇军大将军。
因为镇军大将军现在正在帮夫人磨墨抄书。
宛川失守的原因主要是元耒的袭击实在太过于出人意料,陆崇邦回来后分析战况,认为宛川之战惨败还是有陆野领军不力、战术不缜密的部分原因的,于是罚陆野乖乖在家把《九互兵法》抄一百遍。
周南当日跟九公主胡诌要为夫人抄书的事情还真就这样神乎其神地灵验了,他也只好认命地帮陆野一块抄。
陆野其实更想出街玩,一点都不想抄书,便坐在书桌前抬头问周南:“阿南,你可算是出足了风头,得了最高的御赏,又被皇上亲口请去庆功宴。如今这么多人来拜见你,你不出去见见他们吗?”
“不必了,这些人不过是太子或是皇上那方的人,不必深交,王将军足够应付他们。”
周南低头一看陆野抄的那一页鬼字,顿时皱了眉头:“你写的字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陆野几个月不写字,又写得一手流畅的鬼画符,颇为心虚,问:“怎么了?”
用天真无辜的眼神看着周南。
周南一笑,走到陆野身后,伸手把虚虚笼进怀里,伸出右手握着陆野细白的手,左手轻轻搭在陆野的腰上。
陆野怕痒,直往后躲,正好向后退进周南的怀里,背脊骨靠着周南宽厚的胸膛,隐隐还能感觉到周南不停跳动着的心。
周南抱着媳妇儿暗爽,心里如养了匹小狼似的嗷嗷叫,但面上正经呵斥:“别乱动,小心墨水沾了衣服。”
说完合拢怀抱,双手也更加用力地制住陆野。
“当初总教你都学不会,今日我手把手教你,你要是还是写成鬼画符我就不怎么都放开你。”
陆野本来根本不吃这套,男子汉抱了就抱了哪要扭捏?更何况周南本来就是他心上人,陆野被抱着还挺开心。
但是很快陆野就觉得不对劲了……紧贴着周南的背部似乎被一大块硬邦邦的东西顶着,陆野稍稍挪了挪,弄明白是什么后嘴角一抽:哪有人一本正经地写着字还突然发情的?
周南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别闹!”
陆野此时虽窘,到底玩心大,听了周南有些暗示意味的训斥,反倒努力往后贴蹭,还边用有点撒娇的语气说:“阿南我们还是出街看看吧,我都好久没回东都了,特别想出去看看。”
周南捏了捏陆野后颈的衣领,弯下腰低声说:“行,不过出去之前帮我做一件事……”
陆野附耳上去听,以为周南要自己帮忙纾解,有点羞臊。
不过两人自上次之后都没有再试过,偶尔情到深处擦枪走火也不过是分开一会自我冷静。
年少难免贪欢,陆野当然也是想亲近周南的。
“……你得把我刚才磨的墨都写完,再不抄完外公可要你好受。”
陆野听完整个人都蔫了,刚才臊得通红的脸迅速褪色,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周南:“就这?”
周南颇有自制力地往后退了退,说:“对,就这件事。”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眼底带笑地问:“不然呢?”
这样反倒是显得陆野不矜持了。
陆野斜他一眼,往后蹭了蹭,闷声闷气地说:“哦。”低头写字,不时贴着扭扭腰背。
周南看着故意磨蹭自己的陆野,脸色复杂。
他感觉自己心里已经被蹭出熊熊大火了,并且完全没有灭火的办法。
他格外珍视陆野,因此至今没敢再向陆野索取过多。
怕委屈小野,怕弄伤小野,怕两人的情意被撞破。
他不敢,因为他两手空空,无法给小野一个看得清前路的未来。
周南早就叫人备了车,牵着陆野的手出门,上了车才说:“这段时期我们还是不要上街为好,省得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野本来满心欢喜要去买王奶奶家的糖葫芦,心愿落空有点委屈:“我要吃糖葫芦。”
“我叫人替你去买,只买王奶奶家的。”
“我想吃小黄鱼。许久前你带给我的很好吃。”
周南想了想才回忆起上次自己从望北楼给陆野带过炸小鱼,陆野这馋猫一直念念不忘。
“好,我叫人去买,等你回来就都有了。”
陆野不搭腔,盯着外边不眨眼。
周南主动靠过去,问:“你知道太子也会出席庆功宴吗?”
陆野气鼓鼓地回:“不知道。”
“那你就是知道了……到时你可不要迷迷糊糊招惹他们。”他们自然是指东宫党了。
陆野转过身来看周南:“我觉得你才是不要招惹他们,你现在虽然已经名正言顺接手了爷爷许多势力,却还是需要时间站稳脚跟的。”
周南笑着说:“我都清楚。只是我不招惹他们,恐怕他们也会来招惹我。”
陆野想也知道周南被几方势力争抢,到时宴会上指不住会有多少人和周南说话呢,这样周南就完全顾不上自己了。
唉,突然觉得庆功宴有点没意思。
陆野正这样想着,周南突然说地方到了。
只是一座山里的月老庙,据说求姻缘是很灵验的。
周南早就想着要带陆野来这里,现在两人虽然心意相通,但没能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他们来说不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陆野隐约知道周南带自己来是要干什么的,心里有点软软的,就这样被周南牵着进去了。
这座庙里的月老是个笑容可亲的老人,端坐在绘了祥云的月亮上,一手拿着姻缘薄,一手握着一捆红绳,长须至膝、鹤发童颜。
周南见到这月老时已经完完全全信了人世姻缘一定之说,不然怎么自己此生就遇上了小野呢?何其有幸!
陆野到现在还是懵懂迷茫的模样,抬头看着月老,问周南:“这儿真的准吗?”
同样在一旁给姻缘灯添油的庙祝闻言笑容和蔼地回答:“准的!拜过这位老神仙的男女们都找到了自己命定佳偶,回来还愿的不少呐!”
反正周南是信的,他拿了一份写姻缘的红纸,仔细写上自己的真实姓氏和陆野的名字,暗暗牵了陆野的袖角,把人带进院子。
院子里头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月桂,上边已经缠了不少系着红纸的红绳。风吹叶动,满树情缘。
周南把纸折好,又系在红绳上,把东西交到陆野手里:“你来缠。”
陆野拿了姻缘纸,先合在手心在心里虔诚默念道:“我向来不信鬼神,但若是你真让我与周南如愿结发为夫妻,他日来还愿时我必然恭恭敬敬三叩九拜谢你。”
在心里念完这段话后才神色紧张地往上一抛……恰巧一阵东风助力,居然把他们的姻缘绳牢牢挂上了树顶的枝子上。
这样的好征兆惹得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去的路上周南总磨着陆野说出他抛姻缘前的愿景,天知道他在树下看着陆野捧着姻缘天签虔诚地闭眼祈祷时有多想把人抱入怀。
陆野缄口不言。心愿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就不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