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经年完本——by同花十一

“那你来帮我吧！”穆川两眼放着精光。
然而言公子很不屑一顾，淡淡开口：“我不去。”
“随你自己，你自己开心就好！”
给言晏换完纱布已经中午了，穆川收拾好东西说：“出去吃饭吧，顺便见见苏冉！”
“她抢了我的衣食父母，不去！”言晏话里带着点挑衅，嘴角挂着虚伪至极的笑，眼角习惯性地上挑，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穆川。
穆川莫名地有些心虚：“你的衣食父母是你爹！”
言公子一撇嘴，“他又不管我，别人爱抢不抢，我才懒得管……”
穆川替言父心痛，“真是只白眼狼！”
言晏最后还是跟着穆川出门了，表面上英勇就义，实则早就跃跃欲试。他扬起下巴，对于将要见到的这个女人十分期待。
他们到的时候，苏冉已经在酒店大厅等着了。她陷在皮椅里，双手抱臂正发着呆……
“小冉？”穆川叫了一声。
“嗯？”她猛地回过神来，然后急急忙忙站起身。这才看见穆川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光彩夺目的男人。
言晏穿着黑色的大衣，脑门上的两圈纱布在黑色的头发下若隐若现。他双手悠闲地插在兜里，露出无人能挡的笑容，那双能溺死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地看着苏冉。苏冉站在那里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笑得这么好看的男人……面前的男人犹如神降，她刚刚从空白中恢复过来的大脑又陷入了混沌……
言晏扭头看向穆川，眼角一扬：“我第一次见一个女人美艳得这么清纯，连我都动心了，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言晏的声音干净有磁性，苏冉一下子从飘忽忽的云端回到现实，至于言晏说了什么她压根没有听清楚。穆川不理他，过来拉苏冉的手，“这是言晏，刚回来。”
言晏优雅地伸出手，“大美女幸会！”
苏冉有点不好意思，茫然地伸出一只手。
言公子本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原则，接着说道：“苏姑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吧，我除了钱没穆川挣得多，其他都不比他差，怎么样？”
苏冉此时终于清醒过来，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道：“可我还是比较喜欢钱挣得多的。”
言晏挑着眉毛，说得煞有介事，“看来当律师没钱途啊……”
穆川懒得再看他们闹。把两人带到车上，一边倒车一边说：“言晏喜欢吃辣的，小冉偏好甜食，要不我们去吃牛排？”
“为什么？”
“为什么？”
穆川得逞地笑了，两个他一个也惹不起，索性就谁也不理由着自己好了。话说今天他还是寿星，这两个人倒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好吧，看在你是寿星的份儿上……”言晏调整成最舒服的坐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虽然他一点都不困。
苏冉不再说话，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车里顿时变得安静。
彼时的言晏依然无知无觉，风流潇洒；苏冉还是一个情窦初开，沉浸在幸福暖光里的少女，而穆川坐拥着全世界。多少年后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唏嘘。年轻多好，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无所畏惧，无所忧虑。
chapter 5三人行
午饭当真是随了穆川的愿，三份牛排，一人一份。
言晏看着面前似是无比美味的牛排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从德意志到美利坚，将近六年的时间，只要没有穆川，不会做饭的言晏就几乎每天与它作伴。然而言公子只爱红烧排骨与阳春面，在煎熬了将近六年，好不容易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之后，他发誓再也不吃牛排。此时此刻，面前的牛排对言晏来说就像是昨日才信誓旦旦说过再也不相见的仇人，所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言公子拿着叉子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穆川看到言晏紧皱的眉头又忍不住地开始心疼，拿下他手中的叉子把盘子推到一边，“不想吃就别吃了，回去再给你做……”
苏冉瞄一眼，小心眼地想：瞧瞧，这才是正主儿的待遇，你啊，顶多就比通房好一点，算个没过门的侧福晋。
穆川一门心思都在言晏身上，言晏一门心思都在这该死的牛排上，所以苏冉这酸溜溜的表情愣是没着一个人的眼……
这顿没一个人吃得下去的饭很快就吃完了，一出餐厅言晏的心情又飞扬起来，好多年没回来了，真好。
“穆川，北门的小吃街还在不在？”言晏眯着眼睛问道。言晏挑着眼睛的时候居多，那是他的招牌表情，方圆几里都能瞅见这人的恣意张扬。但眯着眼睛的时候很少，穆川知道这是要有大动作了。北门是他们高中的后门，出去一溜儿地小吃摊。穆川回国没多久，说实话他还没去看过。他搞不懂言晏是作的什么打算。
其实言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打算，他只是从街头吃到了结尾，对于卖相各异的小吃一概来者不拒。但言晏吃相极好，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冒着滋滋热气的串串，吃得悠然自得且沉醉其中，然而并没有一滴地沟油滴到衣襟上，连嘴角都没有粘上油腻。言公子走到街尾，拿过穆川递给他的纸巾迅速地擦干手指扔进垃圾桶，然后双手插进风衣口袋， 喟叹一声：“真幸福……”
苏冉看着言晏，已经不能直视面前的盛世美颜。他看着言晏，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吃饱的言公子依旧站得笔直，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得意，“你指什么？”
“……”苏冉硬生生把话憋回去，挽着穆川往前走。
言晏迈开步伐，走到她旁边，抱着手臂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心里有话不说会憋死的。”
苏冉终于忍不住：“你吃这么多不怕撑死？”
穆川憋着笑不说话，言公子不以为意，“我一直吃这么多。”
“……”
穆川看不过，笑着说道，“他只是吃得慢。”
“那还是很能吃。”苏美女不服气，但终于知道为什么言公子可以从街头吃到结尾，还保持着吃西餐的优雅了。她一扭头，看言晏身材清瘦，姿态挺拔，又忍不住说道：“吃这么多也不见你多长一两肉，浪费国家粮食。”
“基因好，不要羡慕……”言晏看着苏冉，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女孩子嘛，还是有点肉好，要不然抱着都嫌硌得慌！”
“那你抱着别人就不怕把别人硌着了？”
“那可不一定。”言晏顾着穆川的面子，不再调侃她。
苏冉嫌弃，真嫌弃。但是鉴于言晏不论出于什么考虑的尊重，她选择相信他的话来作为回报，相信这看起来清瘦的身躯蕴含着富有力量的肌肉。
人天生有一种能力，就是能在茫茫人海中迅速闻到同类的气味，然后毫不犹豫地靠在一起。苏冉迅速地感知到了对方身上相似的磁场，然后不分缘由地给予信任。这无关爱情，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悸动。只是我想和你背靠背坐在草地上，一起喝酒调侃看夕阳，然后天黑了各自回家，挥一挥手不用说再见。苏冉和言晏惊天地泣鬼神的友谊，从此拉开帷幕。
穆川一直面带笑意，看着言晏和苏冉你来我往地斗嘴。忽然想起苏冉昨天说要堆雪人，于是说道：“我们去堆雪人吧”，想了一下又说，“去前门堆好了。”
苏冉开心地跳起来，言公子表示很不屑。
苏冉挽着穆川的手，飞快地往前走。言晏郁卒地在后面跟着，他好歹也算半个病人吧……
这会儿学校还在上课，校门外很安静，大概是上午又下了一场雪，这会儿地上并没有被千人踏万人踩的惨状，白皑皑的一片煞是好看。穆川帮着苏冉堆，言公子则一派悠闲地把双手插口袋里，还伸着下巴比划来比划去。苏冉很想让他闭嘴，但她鉴于穆川一直都很耐心地在听，于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不负言晏所望，堆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猪元帅，苏冉很崩溃，绷着脸不想说话。
穆川拍拍她的头，“来，我们再堆一个哆啦A梦。”穆川其实不知道苏冉是不是喜欢哆啦A梦，但是不管怎样要比猪八戒强，而且比较简单。言晏也似乎良心发现，在地上抓起一团雪不甚在意地说，“我来堆好了，不然穆川得说我欺负你了……”
苏冉哼了一声，拍掉手上的雪插进口袋，心安理得地走到一边。这下角色互换，苏冉也兴致勃勃地用她的纤纤玉手比划来比划去，……言晏可不比苏冉好脾气，听得烦了就直接让她闭嘴，但苏美女恍若未闻，兴致有增无减。最后多亏了穆川，成品还算不错。苏冉拉过穆川，幸福地靠在他肩上，朝言晏说，“拍照！”
言晏麻溜的掏出手机，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完了朝他们摇摇手机，苏冉开心地跑过来。言晏拍照的手艺很不错，两个人的美色一点儿也没有折损，苏冉很满意。
回到车里，言晏开口道：“我想去空音看看安南。”
穆川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倒是忘了，有些账还没算呢，那个让言晏受伤的人，他必定要加倍还回去。
“好！我先把小冉送回学校。”穆川声音平静，但不怒自威，苏冉敏锐地感知到接下来的事情她不适合参与，于是点了点头。
chapter 6 谁是小白脸
苏冉下车后，言晏收了不正经的笑脸，沉声说道，“穆川你待会儿去了不要找麻烦，昨天的事都是误会。”
“那个人是谁？”穆川避而不谈。
“我不认识，但应该跟安南关系匪浅。所以我说让你不要插手……”
穆川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在医院里安南靠在墙上消瘦的身影，他想起酒吧老板说过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忧郁的男人，总是让人忍不住地心疼。不知道那个抛弃他的人，怎么狠地下去心……
“言晏，如果有人欺负安南，你打算怎么办？”
言晏埋着头没说话。
穆川知道这话他问得多余，否则言晏也不会刚回国就进了医院。但他要让言晏知道，帮别人可以，但自己伤不得，否则他不会袖手旁观。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言晏抬头看向穆川。
“看他。”穆川答得干脆利落。然后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飚了起来。“言晏……”穆川略一思忖，接着说道，“我回国后找过安南，那时候他已经不在空音唱歌了。据说，是因为一个男人。他跟安南在一起不久就凭空消失了，安南找了很久，才知道那人跑去结婚了……”
穆川从后视镜里看言晏，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言晏没有说话，他拿不准言晏什么意思。于是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不管昨天那个男的是谁，如果安南对他有情，我就放过他；但如果只是一个无赖，你知道我不会手软的！”
“嗯……”言晏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穆川……我猜，那个抛弃安南的人又回来找他了。昨天，安南看到他就想躲，那个人不让，两个人拉拉扯扯，安南还甩了他一巴掌，后来那男人动怒了，我怕安南打不过才过去帮他的……”
“后来呢？”
“后来……”言晏无奈地一牵嘴角，“后来就被波及了啊，那家伙不知道是气急了还是天生神力，手一挥就把我脑袋撞残了！”说到自己受伤的脑袋，言晏的言语里都透漏着怒火。
穆川不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
可是很不凑巧，今天安南并不在空音。穆川去问老板，老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等他回头再看言晏的时候，发现言晏眯着眼睛看着角落里的一个男人。
“很好，自己找上门了……”穆川抿着嘴唇想。
那个男人很快就发现了言晏和穆川，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同时靠近，压迫感实在太强，他不可能感知不到。男人并未抬眼看他们，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玩3P。”
言晏也不生气，单手插在口袋里，不着痕迹地一笑，缓慢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轻慢，“我对野蛮又粗鲁的男人，向来没兴趣。”
果然，言晏的话成功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抬起头来看着言晏，过了一会儿才说：“原来是你……”
男人并不算帅气，但是一张脸棱角分明，面色冷硬，冰冷的气场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言晏和穆川都有点愣住了，倒不是被这气势吓住了，而是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的男人和脑补出来的抛弃了安南的花花公子联系起来。
穆川没有预兆地笑了起来。男人将目光转向他：“你笑什么？”
穆川敛住笑意，不答反问，“你在这里等人？”
男人不答。
穆川颇有耐心，又自顾自说道，“刚好我们也在等人。而且看样子，我们等的是同一个人！”
男人的眼神鹰隼一样射向他。穆川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神情倨傲。言晏开口打破了平静，“我昨天怎么说也因为你进医院了，你不该跟我道个歉？”
“我无意伤你，”男人撇开头，算是解释，“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该插手！”声音冰冷，挑战意味十足。
穆川动怒了，“你是想再打一架？”
“哼……”男人嘴角一勾，嘲讽至极，“带男人讨公道来了……就这样还想帮别人打抱不平？还是回去安心当你的小白脸儿吧！”
言晏脸憋得通红。
暴怒的穆川毫不犹豫地伸出拳头，“啪……”言晏伸手挡住了暴怒的穆川，穆川的一拳生硬地落在言晏手上。
“穆川，你让开，这是我自己的事！”言晏握着被震得发麻的手心，紧紧盯着男人一字一句说道。
“笑话！我穆川既当爹又当妈地养了二十几年的人岂能让一个王八蛋这样侮辱！”穆川盯着男人咬牙切齿。
言晏被盛怒的穆川吓到了，穆川向来温和无害，他第一次看穆川这样失控。
“沈木亭！”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言晏和穆川下意识地回头，安南正站在他们后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走过来，看着那个男人道：“你有事朝我来，我担得起，别祸及我的朋友！”
沈木亭冷硬的脸突然涨红了，嚯地一下站起身，“安南……你跟我回家！”
“你家是你家，我不跟不认识的人回家！”安南没了前一晚的慌张，此时的他神色平静，要不是言晏跟他靠的太近看到他拳头握得死紧，真的会以为他只是跟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安南转过头，看着言晏和穆川微笑道，“昨天的事，就算了吧。”而后微微偏头看向穆川，“算我欠你的……”说完他微微垂下头，也不再看他。
“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好就行！”穆川沉声道，“但是，”他看着沈木亭一字一句地说，“这笔账我记着，以后若是再有冒犯，我一并清算！”说完拽着言晏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言晏知道穆川不是玩笑，穆川为了保护言晏从小练得一手好武艺，哪怕是现在，言晏也相信他不会有所忌惮。只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也不弱，要是真打起来，穆川也不知能占到几分便宜……言晏默默地想。
安南是被酒吧老板叫过来的，那老板看到穆川带着言晏去找沈木亭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幸好安南就住在附近，过来也方便。要不是他发现地早，今晚他的酒吧可就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了……
穆川带着言晏走了，安南转身也要走。沈木亭立刻跑过来抓住了他，红着眼睛对他说，“你不能走！”
“沈木亭，有意思么？你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又想起来找我了？”安南停下来，也好，事情都要说清楚的。
“我离婚了……”男人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和乔浅结婚，只是当时我奶奶病危，她想看到我结婚……我都跟乔浅约定好了等奶奶病逝了就离婚。乔浅有男人，只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这才答应了我。”
安南笑了，眼睛里忧郁的光揪紧了沈木亭的心，“沈木亭，我们分开多久了？有三年了吧？一开始你不告而别，我满世界找你，后来发现你结婚我整整消沉了两年……现在我都放下了，也不恨你了。沈木亭，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本来生活就不容易，你就别折腾我了……”安南站在那里，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沈木亭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只觉得他的安南原来这样孤独……
沈木亭看着他，眼睛里浸满了悲伤和惶恐，之前冷硬的样子完全不知所踪。他不愿意放开安南，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