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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暗处,止于黎明完本——by阿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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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这个猜测是真,那恐怕我妈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存在老爸枪杀老妈的说法咯,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对我爸施压了,他的腿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没道理不知道真相,除非他一直都在欺骗我。”扶起魏蓝,肖子贤拿出一套新衣服摆在魏蓝身边,“走吧,回家一趟,务必逼他摊牌。”
傍晚时分,二人来到肖家二老门前,即将面对真相的魏蓝抑制不住的兴奋。门打开的瞬间,大皮摇着尾巴扑向魏蓝,恨不得把自己的主人舔进肚子里以解相思。
“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什么都没准备。”孙学玲嗔怪的把二人让进屋,抱出来冰西瓜切好了放到桌子上,“晚饭想吃什么?我看看还有什么食材能用。”
魏蓝不好意思的拦住孙学玲,“孙姨您别忙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大热天的……”屁股被狠狠掐了一把,没说完的话连同痛呼一起被生生咽回肚子里。
肖子贤没事人一样,无视魏蓝疑惑的眼神,对自家母亲说,“魏蓝最喜欢吃排骨,您买些排骨回来吧。”
“这倒巧了,家里还有排骨,解冻一下就好。”孙学玲一边回答一边翻看冰箱里的存货,“好像除了排骨还真没别的了。”
“他还喜欢吃虾。”肖子贤板着脸补充道。
“虾还真没有,那我去买虾回来,你们先吃西瓜。”
门终于关起来,肖承安无奈的笑看着自家儿子,对那赶人的把戏心知肚明,“说吧,特意把你妈支出去,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肖子贤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说,“我想知道魏叔夫妇失踪案的真相。”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肖承安没想到肖子贤会突然提起那件事,心里丝毫准备都没有,“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并不是真相。”肖子贤冷声回答,“我之所以会励志走进这一行,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帮魏蓝找到父母。当初阻碍真相泄露的胡达和宋文杰都不在了,您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吧?还是说您也牵扯在那之中?”
“混账!”居然敢质疑亲爹?肖承安气得眉毛都立起来,“说什么浑话呢?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当初一起参与到案件中的兄弟们,那也是魏晨最后的愿望。”
“既然如此,您就把真相说出来吧,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肃清知情人了。”肖子贤咄咄逼人的语气惹得老爷子更加不悦,但他不打算退让,“这件事关系到魏蓝现在的处境。”
不想像那时候一样,让纯粹的笑容从魏蓝脸上消失,不想再看到那双空洞的浅色瞳孔。如今的自己,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少年,真相,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第85章 85 相识
厚厚一叠卷宗摆在桌面上,密封袋上纤尘不染,似乎一直都被很好的保存着。魏蓝抖着手拆开封装线,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惧。
经历了悲痛、无助、茫然之后,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去承担,也早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在无数次寻找无果之后,终将它牢牢锁于内心深处,不再期待,也就不再会感到痛苦。
照片记录下的画面犹如人间炼狱,长长的街道上满是碎尸与血污,与不久前发生的吕敬制造的惨案何其相似,但文件中记载的事实却与想象中有些出入,魏蓝指着照片中的那些尸体,“肖叔,当时行凶的真的只有一个人吗?这些被咬死的尸体没有再爬起来?”
“没有。”肖承安知道魏蓝想问的是什么,吕敬制造的那场恐怖事件他知道得很清楚,两者之间看似相同,却又不同。
“那些被咬死的尸体就那么死了,并没有像吕敬控制的那些一样爬起来,而且当时的凶手也只有一个,她咬死了那条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遇难者多达四十七人,轻伤重伤者加起来也有三十多,其中包括警方人员。”
“凶手是……”
不忍看到那张充满阳光的脸露出如此哀伤的表情,肖承安开始质疑自家儿子的行动是否正确,如果不将真相挖出来,让魏蓝永远在谎言里充满期望的活下去,是不是会更好呢?可事情已经被推到这一步,不想面对也已没有退路。肖承安无奈的点了点头,“没错,是你母亲。”
还记得那是个盛夏的午后,父亲还在上班,暑假的无所事事让魏蓝和母亲天天黏在一起,温柔内向的母亲因为身体状况不太好,当起了全职主妇,家里总是被收拾得一尘不染,饭菜也总是那么香味诱人,那些日子里,最快乐的事就是和母亲一起做好饭菜等待父亲下班回家。
那样幸福得就像童话故事般的生活,止于那个突然下起暴雨的午后,正在准备晚餐的母亲突然很痛苦的跌倒在地,魏蓝惊慌的想要去搀扶,却被狠狠推开,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着挣扎与压抑,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母亲就那样冲出门去,小小的魏蓝拼命追赶,还是没能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母亲的身影,他被附近的民警送回了家,从那一天起,那个家就成为了他独自生存的地方。
魏蓝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几天后,饥饿脱水奄奄一息的他被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叔抱了起来,他不太能明白那个大叔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在说爸爸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吧?为什么不会回来了呢?因为他太不听话吗?
最终,连那个家都不能回了吗?魏蓝住进了一个叫做福利院的地方,他不喜欢那里,原本喜欢粘着他的孩子总是会在几天之后开始疏远,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等到察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孤立在阴暗的角落里无人理睬。
妈妈是怪物,孩子肯定也不正常。
是在哪里听到的那句话呢?好像是几个妇人在交头接耳,她们还在对他最后一个小伙伴灌输着那样的言论,原来这就是自己被疏远的原因吗?怪物是什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他的朋友只剩下门卫室里那条年迈的看门狗。
承受着冷言冷语,忍受着不公的苛待,孤独的一年,压抑的一年,空洞的一年,彷徨的一年,一年又一年,心境也在随之改变,当他发现自己突然开始习惯这一切的时候,又重新快乐的笑了起来,因为没有人能够再牵动他的情绪,全世界只剩下自己,还要悲伤给谁看呢?
没有人会怜悯,只有将负面情绪全部埋藏心底,强迫自己去淡忘,久而久之,好像真的再也想不起来心中的那一隅暗处。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唯一被铭记在心的就是那个偶尔来看望,却从不曾露面的背影,那会是谁呢?
“一枪击中冬梅额头的人不是魏晨,而是我。”肖承安平静的说出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这么做,魏晨是不会清醒过来的。”
“我能理解,而且肖叔您不用那么自责。”温顺的笑容是将灵魂生生撕裂成两半的产物,一半被强制剥离封存起来,另一半则作为伪装好好的展露给世人。魏蓝安慰着陷入内疚的肖承安,“我妈已经是个死人了,您的做法是在保护无辜的路人不再受到伤害,没必要这么在意。”
肖承安摆了摆手,“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最终我也还是做出了不该做的选择。”
“什么选择?难道您把他们……”
“我把他们放走了,趁乱让魏晨把冬梅的遗体带走,为了让自己好向局里解释,我逼迫魏晨打伤了我的腿。”肖承安目光中的愧疚更加深沉。
“我现在非常疑惑,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如果我没有放任魏晨离开,现在的魏蓝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至少还能有一个亲人陪在身边。”
另一种人生未必就会比现在的好,魏蓝从不会去做这种无意义的想象或对比,“我有亲人,我知道肖家一直都在资助我的生活和学业,所以您和孙姨就是我的父母,今后也一样。不过我很想知道,他们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和您联系过吗?”
“再没有过任何音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多年来我也尝试过暗中寻找,但都没有结果。”
下意识的胡乱翻动着手里的文件,一页表格下方的落款引起魏蓝的注意,他将那份表格抽出,仔细阅读表格上的内容,那是他进入宁诚福利院的证明和申报文件,签署人竟然是郭文?“肖叔,当初我的相关事项办理,都是由这个叫郭文的人办理的吗?”
“是,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也拿腿伤作为借口办理了离职,把这些资料也偷偷带了出来。”肖承安摸着落款处的签名,颇多感慨,“当时我们最信任的人就是郭文了,他没有直接参与到那件事中,不会被上层盯那么紧,只能委托他来处理关于你的安排。”
记忆中那些嫌恶的嘴脸到底因何而来?如果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母亲已经是个死人,那她最初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呢?福利院里的人会对自己摆出那样的态度,恐怕是知道些什么吧?老郭的死又会不会与此有关?
“肖哥,明天能不能请个假?我想去福利院一趟。”
“我陪你。”
孙学玲一脸欣喜打开门的时候,迎来的确实一股莫名沉重的气氛,“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怎么都板着个脸,是不是你们爷俩欺负人家魏蓝了?”
肖承安状似不经意的收起桌上的文件推向魏蓝,“你说什么话呢,魏蓝那么好的孩子,谁舍得欺负。我手里有些早年的旧案件总结,他们有兴趣就给他们看吧,我老了,拿着也是浪费。”
“那还至于搞得气氛那么严肃?怪吓人的。”孙学玲拎着活蹦乱跳的虾子进了厨房,“时间有点晚,都来帮忙吧,我得赶紧把排骨炖了。”
同一时间的刘安可就过得没这么滋润了,长期的停职休假让他心情极度烦躁,又接连遭受徐新的胁迫,昨天好不容易去了肖子贤的家,在魏蓝那里撒了一肚子恶气,还没高兴够呢,徐新这混蛋又大半夜的敲门来兴师问罪,到现在都还没走。
刘安气哼哼的端着两碗泡面坐到餐桌前,满脸不耐烦的叫住徐新,“你不是闹饿吗?我只有这个,吃吧。”
徐新才不会被这样的逐客方式动摇,大大方方接过纸碗吃起面来,还气人的补了一句,“你应该给我煎个蛋放面里。”
“哪那么多废话,给你吃的就不错了。”刘安怒瞪着徐新,一双凤眼秀气中带着丝奇妙的野性,“你到底想怎么样?威胁也威胁够了吧?现在我做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没必要在受你胁迫了吧?干嘛还在这没完没了。”
“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喝掉最后一口汤,徐新才不紧不慢的问,“早在捕蛇行动收网的那一天,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那一天?难道不是后来徐新突然出现在西区法医研究室开始的吗?‘捕蛇行动’收网那天的耻辱,他怎么可能忘记!地下室已经被警方包围得水泄不通,昏暗大厅里一片混乱,刘安警觉的发现有个带着面具的人往洗手间的方向移过去,他紧跟其上举着枪步步逼近。
猛然踹开洗手间的木门,枪口对着空无一人的洗手台。那个人肯定进了这里,不会看错,刘安小心翼翼往隔间的方向走去,当他听到背后的门被重重关闭的瞬间,心生不妙的预感,糟糕!大意了。
正要转身的刹那,身后的人动作实在是太快,刘安只感到整个人被紧紧束缚在另一个怀抱里,手腕被握得刺痛,再也没力气握紧□□。
“乖乖别动,我不伤你。”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耳边说着,“把你的衣服借我用用就行。”
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牢牢压在冷硬的瓷砖地面上,口中塞了一大团碎布,从内到外的制服全被扒了个干净,只留一条内裤遮羞,刘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骨节被地砖硌得生疼,愤怒的发出呜呜的悲鸣。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换上了自己的制服,袖子裤腿全都短了一大截,穿在自己身上原本非常宽松的上衣裤子,如今穿在这人身上,扣子只能勉强系起,却被勒得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滑稽样子,一时间,他竟忘记了害怕,噗嗤一声笑出来。
而那个强盗也被这意想不到的笑声吸引住了,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笑出来吗?躺在地上无力反抗的这个家伙还真是相当有趣呢,不知道什么叫危机感吗?
徐新从紧绷绷的制服口袋里摸出□□,翻开证件,将那上面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刘安吗?证件和配枪如果搞丢了会很麻烦吧?我仁慈的把它们还给你好了。”
说着,徐新挑开刘安的内裤边缘,恶作剧似的将证件和配枪贴着柔软的臀肉塞进内裤里,还顺便拍了几下感受那种弹性,满意的引发对方闷在喉咙里的一连串怒吼,“别急,我会去找你的。”
刘安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惊愕的瞪着眼前徐新那张欠抽的笑脸,“那个人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给小安安一个交代~~
第86章 86 怪物
院门还是老样子,掉了漆的铁栏杆发出吱呀呀的刺耳声响,院子里那几颗柿子树也比记忆中茂盛许多,走廊里还能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比印象里沧桑了不少。
“周姨,汪爷爷在吗?”魏蓝趴在管理室窗口,笑嘻嘻的对里面正聊得火热的中年妇女发问。
“你是哪位?”被唤作周姨的周敏疑惑的看着窗外两个好看的年轻男人,觉得都有些眼熟,“找院长什么事?”
魏蓝提起手中的水果袋子给周敏看,“我是魏蓝,太久没回来了,想来看看他老人家。”
“你是魏蓝?”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高得可疑,周敏尴尬的笑了笑,隐藏起不太自然的态度,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院长在,就在走廊最里面的办公室。”
“谢啦。”
走出一段距离,确保不会被人听到的情况下,肖子贤低声问,“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好像很怕你。”
“当初有几个阿姨教唆其他孩子排挤我,还从生活方面苛待我,大概是怕我来寻仇吧。”即使在说这样的话,也是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笑脸,魏蓝拍了拍肖子贤的肩膀,“无所谓啦,都过去那么久了。”
见到魏蓝的汪清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好不容易回过神,赶忙把二人让进办公室里坐下,端上两杯温开水,“都长这么大了,那么多年一次也没回来看看,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说着又看向一边的肖子贤,“你是肖家的小子吧?魏蓝在这的那些年,也只有你来看过他。”
“嗯。”
嗯?这个反应是什么情况?魏蓝偷偷瞄向笔直坐在旁边的肖子贤,惊讶的从那面瘫一样的表情里瞧出了一丝丝羞涩的味道,这家伙害羞起来是这个样子吗?
原来他真的一直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那个只留下背影的家伙,终于可以肩并肩。魏蓝乐呵呵的把水果递给汪清,“我知道您很为难,所以也不敢轻易跑回来惹麻烦。”
“这话说的,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笑声中带着历尽沧桑的无奈,当初那些管理人员私下做的事,他也有所察觉,但又无可奈何,如果为了帮助魏蓝而教训那些管理员,很有可能当初隐瞒下来的事会被捅出去,那是他绝不希望发生的,同时这也是对魏蓝最好的保护方式,“今天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不是年不是节的。”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向您请教。您还记得我的母亲吗?魏冬梅,听说她也曾在这里生活过。”
怎么可能会忘记,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也不会害得魏蓝遭受那样的对待,“我们出去说话吧,好久没来了,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很多小孩子在全新的游乐设施上欢闹嬉笑,曾经那些破旧的玩具已经被全部替换掉,魏蓝亲昵的搀扶着汪老院长,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院子里,“我母亲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他们要说她是怪物?”
“她不是被人送来的,应该算是遗弃吧……”
那一夜,汪清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惊醒的,许多房间也都亮起了灯,似乎同样被其惊扰。披上外衣走出院外,铁门边坐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门卫正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汪清抱起女孩向外张望,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女孩长得非常清秀甜美,只是穿在身上的破旧衣服与其极不相称,最初的日子里,女孩连话都不会说,还是自己一字一句的教会女孩如何说话,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秀秀’的本名叫吕冬梅,是不是这几个字,汪清不敢肯定,只能从发音来猜测,从此以后,女孩用回了吕冬梅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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