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狱,邀君下完本——by祝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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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房间似乎还没有要走到尽头的意思,何羡干脆自暴自弃地靠到走廊的扶手上,开始翻译手中的铭文。凭着他学习铭文过目不忘的能力,又是用心学过,所以内容也能识个大概,但还是有些铭文他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大体是讲这座城堡里住了个人偶师,通过建造游乐场吸引小孩,孤儿院招收孩子,将12岁及一下幼童捉来“实验”。后来那人偶师不知使了什么秘法,做出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那人偶极有灵性,从外表上看不出一点人造的痕迹。人偶师欣喜若狂,不曾想那人偶有了神志就想将他取而代之,于是人偶师被自己的人偶分尸、烹煮——制成花肥。
冥界没有时间流逝,但不代表何羡一介肉体凡胎不会饥渴,口干舌燥自不必说,饿也是够磨人的。也是知道祝星辰是什么童趣,临行前给他的口袋里装了一把水果糖。
虽然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嗑两颗至少能纾解他莫名其妙困在这里的燥郁。
何羡坐了一会儿,相当疲惫地又走向第四楼四楼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墙上只挂了一副显眼的画像,虽然服装有些奇怪,但何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棱角分明的下巴,凛冽而深沉的目光,根本就是平常装模作样假正经时候的祝星辰。
何羡心中不由得一凛,祝星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走进这堪比中世纪贵族的偌大卧室除了床和书桌之外几乎再见不到任何东西。
他没有窥探别人生活的爱好,可事到如今,再端着这把高善的情操他就是智障了。书桌柜子是锁着着,何羡往上边重重贴了一张符纸,另一只手如若无堵地穿过柜子,摸出一本相当厚的日记。
封皮上没有多余的装饰,里边是工工整整和行楷,落笔有力却不显张扬。
2001年3月16日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我取下他的一只眼睛,他的另一只浅棕色的眼球还在惊恐地盯着我——他在我手下挣扎,像只可怜的小绵羊。
2001年10月29日
为什么要大喊大叫呢?我是在救赎你们肮脏的灵魂,将生命的美丽持作永恒。
2012年6月15日
我没有错,我是救赎者。
2013年8月3日
成功了,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他生于星云极美之夜,他和我一样干净,我给他取了个名字——“祝星辰”。
何羡的脑子轰然一震,翻页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2014年2月24日
他太聪明了。
这之后是许多页的空白,最后一则连日期也没标,只潦草地写了几个大字——我真的错了吗?
人偶师是通过八音盒乐来控制木偶的,当然此法仅限于并不高明的设计,对特殊的木偶顶多扰乱其行为。所以祝星辰听到听到那些类似于八音盒的调调就说自己脑壳疼,所以他似乎从来不会感到累,有时会无缘无故的呆坐许久,一点反应也没有……
所有的疑问杂乱无章地接踵而来,而后像串珠般连成一串,所有问题都似乎有了解释。“他是木偶”这一想法在何羡的脑子里炸开,烟雾环绕,经久不散。
眼前的屋子缓缓淡去,何羡发现自己依旧在那个四面都是镜子的走道里,只是那些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都不知所踪。
何羡很快从布包里找了一张符,照着书中念了一遍咒语,没料到这玻璃竟纹丝不动,想来应该是这符等级太低,对待玻璃的硬度,实在是相形见绌。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了中指,照搬照抄地想要将符直接画在玻璃上,结果没写一半血就自动止住了,何羡只好忍痛在上边又补了一刀,才将这符给画完。
毕竟是用纯阳之血画出的符咒,威力自然比先前那纸符大了好几倍。玻璃瞬间在何羡犹犹豫豫地念出那句中二的“破”之后炸裂,下一秒就尽数消失。
正把脱了的雨衣护在头上的何羡自然就显地很智障,他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原本就饿的没什么力气,方才又咬了中指,不免就有点虚。
第21章 祝小星星
从设阵者不厌其烦地搞了这么多阵出来就可窥见一斑,他绝对不是想要何羡的命有这设阵的功夫都够让何羡死个千把次了。何况连何羡这种术法连门都没有入的都能破除,想必更不是为了困住他。而那层出不穷的幻想只能说明——他想让他知道些什么。
比如要小心祝星辰,比如人偶的来历,再比如那个叫冥的男人……
可惜这位幕后的先生似乎并不想让他休息,眼前的场景成了一个老旧的厅堂,比起刚刚那种浮夸的装修风格,简直算得上是穷苦百姓了。黑暗中不知什么门被打开,紧接着高矮几乎一致的木偶站成了一排,垂着手臂朝何羡走了过来。
何羡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眼前和真正孩子并无不同的人偶,他是否下得了手将其杀害。再就是,他打的过人家孩子吗?
“何羡!”祝星辰居高临下地吼了一嗓子,接着自楼梯一跃而下:“别轻举妄动。祝星辰压下何羡的手。
“符咒对它们不起作用,反而会助长他们的力量,你越往它身上贴,他们就越挫越勇。”祝星辰解释完,破天荒地拔出一把真剑,应该是开了刃的,轻轻一扫,那人偶便成了两部分。
“你木剑呢?”何羡被祝星辰拽着手臂,若无其事地问了句。
祝星辰道:“这些人偶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比铁还硬,我当时不知道,一戳就不小心折断了。”
他斩杀木偶的百忙之中,还不忘看了何羡一眼,这货似乎很累,但眼神一直随着自己手中的“坑爹”飘。他有些不舒服道:“还是木剑用来顺手,这把坑爹戾气太重了。”
话一说出口他又有点后悔,自己他妈是在吃一把剑的醋吗?神经病。不过他和何羡住了这么久,人都没用这么认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这么久,实在是……窝囊。
几只木偶应声倒地片刻后又十分变态地自动组装,有些变形的四肢挥舞着,一丝美感也不剩地朝两人挠过来。
祝星辰知道这东西轻易杀不干净,于是也不打算再耗着,转头问何羡道:“跑的动吗?”
“跑不动你背我吗?”何羡对他这个照顾小姑娘般的语气非常的不满意,还是觉得咬着牙跟在祝星辰后边一起溜。
终于甩开了木偶,在一间昏沉的小房间里,两人一并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何羡体力消耗太大,刚刚中途累到宁愿被木偶杀死也不想跑的地步,还是祝星辰将他一把拎着跑到这的。
“你没事吧?”祝星辰燃了一张照明符,一心二用地打量着周围和何羡的情况,结果四周一亮起来,两人顿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周围是一排又一排的玻璃展览。
透明橱柜里摆着一个又一个木偶,每个分隔矩形的左下角,都摆放着一盏小小的蜡烛,血红色的烛火在其中跳动。
“他是有多喜欢人偶阿?”祝星辰将一身鸡皮疙瘩强行压了下去。
何羡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人偶,有气无力地问了句:“还跑么?再跑你就别管我了,我宁愿给这些东西咬死,也不想累死。”
祝星辰从木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就这点出息,对了——你刚才一转眼就不见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眼睛一黑就困在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后来学着白玄给我那本破书,用中指血画了个符,才出来的。”
祝星辰的脸色变了变:“你会画符?那书给我看看。”
何羡怔了怔,显然被他突然转了百八十度的态度惊到了,没有将书拿出来。祝星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忙将语调放温和些:“没有,就有点惊讶你可以画符。”
“确实,我连引气入体都不会。”何羡别在后背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只小到,面色还是云淡风轻。
祝星辰瞥着眉看着何羡锁骨上挂着的琉璃瓶:“难道是这东西……”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摘。
何羡一下子腾开好几步:“你是谁?”以他对祝星辰的了解,就是他将死之际,都不会如此露出如此愁苦的表情。这种表情在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祝星辰’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两次这他妈比旭日西升还要夸张。
“你干嘛这么问?”‘祝星辰’笑了一下,仿佛何羡是在和他开玩笑。
“祝星辰出门前才和我吐槽这书上满是狐骚味,还让我丢掉。再者,这链子是他的,他能不知道这链子有什么作用吗?”何羡不动声色地夹出一张引雷符,没料到竟无法催动。
祝星辰脸上的笑意没崩,依旧咧着嘴,阴阳怪气道:“你可省省吧,那些低等符咒,在这可起不了作用。”
说着他迅疾地朝何羡扑了过来,硬邦邦的手掌将他卡在橱柜上,橱柜的玻璃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他后颈上剜了一个血口。
何羡挣扎了几下无果,小刀稳稳地朝‘祝星辰’的手臂刺了去,结果刺了个空,不过‘祝星辰’为了躲避小刀,何羡也摔到了地上。
这会是真的将‘祝星辰’激怒了,他将何羡压在满是玻璃碴的地上没等他喊出声就又将他的喉咙狠狠地掐住。何羡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死亡挨得这么近,眼前渐渐昏黑,他的目光渐渐的游离到了玻璃罩中的蜡烛上,毕竟是他视线里仅余的光亮。
忽然,他已经朦胧的意识再次清醒——那蜡烛在密封的玻璃罩里燃烧!如此有驳常理,说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环境。
“何羡!何羡!”
祝星辰好容易凭着在何羡身上下的咒摸到了他在哪。刚寻到就见何羡手里攥着一把小刀乱挥。而后开始张牙舞爪地挣扎,背后突然渗出一摊血来,可把祝星辰吓了个不清。
他条分析缕出几丝正气,分别灌入何羡的天灵盖和太阳穴,最后一缕没入他的脚底。何羡此刻悠悠地醒转,看见祝星辰那张凑近的脸,心里徒然生起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危机感。
何羡掀了掀眼皮道:“祝小星星?”
“草你妈。”祝星辰对他的担心一秒钟全崩了,‘祝小星星’是祝吟风自作主张给他取的小名,与此同样的还有‘祝小三八’和‘祝小狗’等。还有力气开口打趣他,看来没什么大事?祝星辰想。
“嗯。”何羡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后被火辣辣的疼痛也不能抬起他重逾千斤的眼皮,几秒后,终于是稳稳当当地昏过去了。
第22章 日常
诸多场景走马灯似地闪过,何羡往往还未捕捉到个把信息,人物景象就迅疾而逝。他突然感觉到有人把一颗极苦的药丸塞入他口中,何羡本能地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只听祝星辰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吐,是麦丽素。”
何羡要是能睁眼,誓死要将祝星辰打趴下,这他妈是有多二逼。“麦丽素”在他嘴里化开,腥苦味几乎能呛到他的鼻腔,又被着祝星辰一碗符水灌下去,眼前走马灯似的场景转瞬即逝,脑内即刻清明不少。
“你真的是人吗?”祝星辰若有所思地看了何羡一眼 断定他大概已经醒来。
何羡眼皮抽了抽,心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祝星辰见何羡没反应,便兀自言语:“我给你算了好几掛,只是我对着石头算也能知道它来自哪里,或上古洪荒,或河山所出——一块石头尚且有根源,而我却看不见你的。当然,也许是我修为太浅。”
祝星辰难得正经,何羡便当真开始思考起来,却不料这位“正经不过一段话”的祝星辰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一般“诶”了一声!“我晓得了,说不定你是哪个神仙下凡历练,还有可能是觊觎广寒宫那位,然后被贬下凡尘的谪仙。”
“吼,很有道理哦。”何羡感觉精力在一点点恢复,胸腔里的血气被压下去了,这才能软软地应一句。
“对吧?”
何羡:“神经病。”
祝星辰:“八戒……八戒是你吗天蓬?”
“滚。”何羡简洁明了地将头别过去。
祝星辰可谓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从床边直接钻进了何羡被子里:“怎么对你的救命恩人是说话的?没礼貌。”
“请滚,谢谢。”这可够礼貌了。
何羡背上有伤,只能王八似的趴着,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实在没什么作用,反而有一种“外干中也干”的好笑。
“好好照顾病人,是一个医生基本的职业道德与行为修养……一言以蔽之,我就是不滚你能怎样?”
饶是何羡再清心寡欲,也仍是抑制不住想把这个傻逼送上天,哦不,送出太阳系的冲动。他又听这祝星辰这碎嘴在他旁边不知念的哪门子经,最后愤怒的把头转到祝星辰的方向,尽力的一拳落在祝星辰的胸膛上,着实没多大份量。
何羡猛然像起近来网络上的一梗:“小拳拳锤你胸口。”顿时脸一红,觉得丢人现眼的不轻,便不再与祝星辰说话了。
祝星辰调戏够了,自然也就心满意足地出去做饭了——小时候林书辞只要不在,他就得跟祝星辰一起饿肚子,哦祝吟风已是洞虚,根本不需食人间烟火了。他就只得自食其力,偶尔跟着林书辞学习两招,久而久之,也学就了一手好厨艺。
只是平常倦怠地要命,从家里搬出去以后也没有不许叫外卖的禁忌,于是有很久没下厨了,祝星辰拿起那把崭新的菜刀时,感觉有点手生。
可说到底是他将何羡带进去的,还没将人看好了。外边的东西终究太油腻,不利于他伤口恢复。
饭菜做好了之后,祝星辰还事无巨细地在何羡床上摆了个小桌子,何羡被祝星辰提着肩膀掰直了坐着,身后又给垫了两个柔软的枕头,甚至比照料全瘫的人还要细致。
何羡这事逼不但没有道谢,还卧指气使地说道:“帮我把抽屉里的耳机拿过来——你这桌子脚擦了没?就往我床上搬。”
他原本就是少爷心贫民窟命,在外人面前温文儒雅的面具带久了,根本不轻易暴露本性。可惜祝星辰总能让他维持的谦谦公子的假象破裂,所以他干脆懒得装了。
祝星辰一脸没想到,当下震惊道:“你居然使唤我,是不是被哪只妖精附体了?”
“那你忍心让一个病人自己劳神伤骨地下床拿东西吗?你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行为修养呢?”何羡简直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成功将祝星辰刚刚的鬼话都怼了回去。
祝星辰无言以对,只能将耳机找出来,再马后炮地用湿布将小桌脚擦了一遍。何羡先喝了一口鸡汤,有些嫌弃道:“这么油,我又不是坐月子。”
“把你惯的我,爱喝不喝,大能亲手煲的汤你都嫌弃。真的,不是我吹,天下除了我的菜,其他再好吃的没有了。 ”
何羡:“可拉倒吧你。”
祝星辰面对着中了邪一样和何羡,觉得之前自己认为相当无趣的何羡可爱多了,这怎么好好的小书生,转眼就变得这么毒舌还不好伺候了。
于是,一个顶不要脸和一个莫名触发少爷技能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何羡总归是因为祝星辰受伤的,虽然是他自己要求去的,但冥界的那两张拜帖还需两人到齐了才会开出通道。总而言之,祝星辰凭借着自己是老板儿子的关系,强迫他老爹,给何羡算了工伤。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羡根本没伤到骨头,没几星期精气神就都调养的差不多了。可他又不是工作狂,当然没有一好就奔回工作岗位的大志,仗着祝星辰的关系,能玩几天玩几天。
“去哪了?”祝星辰将萝卜丢进锅里——自从他下厨开始,那几个星期就把何羡的嘴给吃叼了,泡面外卖一概不肯碰了。不过祝老妈子对这点十分欣慰,于是心服口服地做起了何羡的“妈”。
何羡将在门口摊成块饼的哈士奇强行拉进门里:“遛狗你看不出来吗?你说你养的这只什么,又丑又二又胖还懒,在地上摊成块饼不肯走,太丢人了,还不如溜轮胎。”
“又丑又二又胖还懒”的小哈顿感脑袋上中了无数只剑,无辜地摇了摇尾巴。祝星辰深以为然,当即做了个决定:“作为一只狗小哈你真是太失败了,没有母狗会要你的,从今天开始,你要减肥了,零食一概不许吃。”
小哈转了转被赘肉压小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抱着祝星辰的大腿学狼叫。可惜祝星辰这回是铁了心的,他板起一张严肃的脸,语重心长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就是学猫叫都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