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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完本——by竹下寺中一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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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诩缓缓道:“总之是启朝的天下,不是回纥的天下。”
他铁灰的双目对上赵诩一对黑眸,二人都不再说话,只定定地对视。
先前在回纥时,轩辕晦便觉得此二人相像,此刻他坐在边上围观,更觉得玄妙——两个身份、出身、年纪,乃至血统都截然不同的人,竟有如此多相似之处,智计百出、达观通透、言辞刻薄、冷淡漠然……
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国师故意展现出的刻薄尽是为了试探,而赵诩的刻薄却是一种保护,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又道:“可汗对王爷的婚事很有芥蒂。”
肃王夫夫均在心中冷笑,若真有芥蒂,当时轩辕晦娶妻之时就该派使者传国书,哪里会在他们大婚时敷衍了事地送了几头牛羊?
心中非议,面上功夫还得做足,轩辕晦抓住赵诩的手,“还请国师转告舅舅,此生我有了十九郎,早已别无所求。”
这些年他频频在旁人面前剖白,早已驾轻就熟,说的情真意切,差点就将赵诩也骗了过去。
可也只是差点。
赵诩压下心中酸涩,淡淡道:“可汗是王爷的嫡亲舅舅,血浓于水,自是格外亲近,王爷也从来感念可汗在雅鲁克一事上的照拂,只是有一点……”
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世上哪里有舅舅去关心外甥的房里事的?”说着他身上竟释放出阵阵森冷威压,让一旁伺候的守宁、白苏险些腿软跪倒。
国师不再言语,席上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轩辕晦在案下握住赵诩的手,轻轻捏了捏,又亲自起身为国师与赵诩都斟了酒,笑容可掬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呢,别为了这等小事伤了和气。”
“国嗣传承,哪里能叫小事呢?”国师今日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不依不饶起来,“恕我直言,如今回纥还未和王爷绑在一条船上,还有两头下注的余地。若是回纥不遗余力地帮扶王爷几位,最终王爷无嗣,这皇位落在某个没有回纥血统的宗室手上,我回纥岂不是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轩辕晦沉声道:“本王似乎曾应允过国师,历代可汗都可娶宗室女?那不是已经是两姓之好了?”
“你们汉人自己都承认,天家无情,就是兄弟还常自相残杀,至于公主……”国师冷笑一声,“充其量也就是国礼罢了。”
赵诩此时倒是冷静下来,细细端详国师神情,只见他言语挑衅至极,眼中却是一片澄澈淡漠,突然发难的用意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又去看轩辕晦的神色,担忧他又犯年少气盛的老毛病,着了回纥人的道。
轩辕晦笑意未有半分褪色,“国师也说了,天家无父子兄弟,那么儿子纵然是亲生的也养不熟,是不是自己生的,又有什么打紧?更何况,我有一争之心,原先只是为了传承我轩辕氏正统,如今却觉得既然‘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那我德行才具都不比旁人差,为何不能争一争?说白了,我只要我生之时,天下在于我手,再不仰人鼻息;我死之后,只要这天下还姓轩辕,他人生死荣辱、死后香火供奉,与我还有何干系?”
轩辕晦悠悠起身,直接拎起酒壶,仰头便往下灌去,转头挑起赵诩的下巴,冰蓝眼中有戏谑笑意,也有几分认真,“再者,这世上的女子,又有何人能如十九郎一般与我同心同德?若是不能与我同生共死,那还谈什么同衾同穴?”
“好一个同心同德,同生共死,”国师进门来头次露出些笑影,“那我便祝二位殿下得偿所愿。”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方才出言无状,算是赔礼,请王爷收下。”
轩辕晦双手接过展开,竟是三张极其细致的舆图!
赵诩也赶紧倾身过去,一张是整个西域舆图,包括山川河流城池等;一张是陇右道舆图,比前面那张又细致了若干倍,最后一张竟是凉州、甘州、陇州三州的地形图,街巷市集、阡陌城郭无一不含,简直详尽到了极点。
“我看王爷已是醉了,”赵诩缓缓道,“我与国师颇为投契,想把酒夜谈,王爷不如先行回去歇息吧。”
轩辕晦皱皱眉,也不未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带着守宁回去了。
“如今,你我可以开诚布公了吧?”看着他走远,赵诩起身坐到国师正对面,淡淡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开始小王爷想说的是——老婆和娘家人闹翻了 怎么破 在线等 急!
第60章

“国师一开始便在百般试探,如今看来,国师试探的根本不是我家王爷,而是我,对么?”赵诩收回所有对外矫饰的温润斯文,整个人冷冽如天山上的冰雪,孤傲似明月下的松柏。
国师依旧是一副端坐云端、藐视众生的模样,“不错。”
赵诩极缓慢地点了点头,“从一开始,甚至几年前你便打定了主意,你真心相助,我谢过你。只是我与王爷不过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你以可汗之名,就子嗣之事百般刁难,看似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可实则毫无意义。”
“自欺欺人,”国师仿佛早已看穿一切,“若是轩辕氏已有了合乎正统的皇嗣,轩辕晦也不必去延续血脉、开枝散叶,你可还会如今日一般满足于‘真君臣、假夫妻’,而畏缩不前?”
他一语道破赵诩近一年来所苦恼之事,赵诩难免心中起火,可他到底这些年养气功夫做的不错,只冷冷道:“想不到国师方外之人,竟也如此谙熟风月之事,诩实在佩服。可是还是那句话,纵然是回纥可汗在此,恐怕他也无甚资格对着外甥的家事指手画脚吧?国师你又待如何,借着回纥之势,威逼王爷纳妾生子?”
“如今天启朝已不复当年,就算是回纥不再称臣,新帝也不能将回纥如何,回纥大可独善其身。你可知我为何要帮王爷?”
赵诩蹙眉,他从前知晓国师在回纥位高权重,想不到竟到了如此地步,“若说是骨肉之情,别说我,就是国师自己也不信罢?两国相交,自是利字当先。”
“那些邓党也给得起,”国师起身,推开雅间轩窗,指着窗外繁星,“王妃既是太学才子,自然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王妃可知‘五维聚房’?”
赵诩点头,“西周代商,昭理四海之象。”
“不错,我闲来素喜夜观星象,而二十一年前的端阳,恰好便有神光普照,天地皆明……”
景和元年五月初五,正是轩辕晦生辰,赵诩心中有了计较,凝神细听。
“再后来,王爷造访雅鲁克的前一夜,我曾见紫薇西移,勾陈伴于其侧,而当时你们天、朝的先帝早已羸弱不堪,这紫微帝星指的是谁,还不明显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此话不假,可你们汉人素来推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寒微之时伸以援手,最终得到的感激和回馈,岂是太平盛世时可比的?”
赵诩笑笑,“国师倒是与我当年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国师看赵诩,“若是有一日,王爷的利益与士族利益相悖,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王妃会如何抉择?”
赵诩此时全然懂了,回纥人在意的并不是他与轩辕晦之间的那点破事,而是他赵诩是否会成为轩辕晦成龙之路的绊脚石,而他们先前的投入是否会打了水漂。
心念一转,赵诩淡淡道:“当下我与王爷一体,若是你不放心,我也可以以赵氏或我个人之名,与你们结盟。”
国师一言不发地看他,赵诩缓缓道,“这样更稳妥些不是么?这样罢,我将先帝册封我为肃王妃的宝册压给你,应允你一件事,待我兑现允诺之后,你再将宝册还回,如何?”
国师点头,“甚好,王妃既如此豪气,我也不再惺惺作态。我来前可汗曾与我长谈,王爷虽是他亲外甥,可他对肃王府是否能逐鹿天下尚有疑虑,便让我带他前来,若王爷当真天命在身,我回纥既向天、朝称臣,自会不遗余力,襄助真命天子。若他日兵戈再起,回纥铁骑定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国师亦从袖中取出带有狼头的印信,交给赵诩,“这便请王妃代为保管了,至于是否告知王爷,全看王妃自己。”
赵诩举起酒杯,二人碰了碰,一饮而尽。
晚间,赵诩回秾李楼时,轩辕晦正挑灯看兵书,似乎是在等他。
“这是调回纥骑兵的信物,”赵诩从袖中直接将那东西抛给他,“真是老奸巨猾,搞到最后,我竟还欠他一个人情。”
轩辕晦愣了愣,险险接过,眸光微微一闪,紧紧捏住印信。
赵诩静静看他,见轩辕晦仿佛是叹了口气,又如同无事人般凑过来没皮没脸地给他捏肩,“陪着他虚与委蛇,王妃辛苦了。”
赵诩冷笑,“他倒是全心全意为你打算,那舆图也好,兵符也罢,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我倒是个恶人,让他时时刻刻惦记着提防着。”
轩辕晦手指在狼头上摩挲,“你说到底回纥所图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赵诩却悠然一笑,“这回纥国师我也命枳棘查了查,有点意思。”
“哦?”轩辕晦挑眉,“你总不会告诉我他出家前也是个贵家子弟,和我舅舅、母妃一同青梅竹马长大,对我母妃情根深种,无奈我母妃南下和亲,他便心灰意冷出家为僧。可汗出于竹马之谊和对他的亏欠一直对他言听必从,他才在回纥权势熏天。而母妃死后他一直关注天、朝动向,才对我格外关照?”
赵诩觉得轩辕晦真是满脑子奇思妙想,竟然连先帝的绿帽子都给戴上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王爷要是不怕麻烦,大可前去与国师当面对质,我看两国立时便要开战了。”
轩辕晦讪讪一笑,“那你说嘛。”
“说来也是好笑,探子曾在国师沐浴的时候窥视,见国师身上有一狼形纹身,那图饰分明只有王子能用,然后我便去查了国师这个年纪回纥可汗和左右贤王各部所有的王子,结果发现只有一人,名为蒙陈,此人五岁后便音讯全无。而咱们这位国师,年方六岁便被认定为上一任的国师转世,接入黄庙。”
若国师当真就是蒙陈,那么他在回纥说话分量极重便可以解释了,毕竟国师可是活佛一样的存在,更何况还有王子的出身。
轩辕晦正想入非非,就听赵诩悠悠道:“现在的可汗是前任可汗侧室之子,而回纥可敦育有一子一女,一子名曰蒙陈,一女孤身入关……”
轩辕晦僵住,缓缓回头看他,“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回纥如今最接近的后裔是裕固族 习俗和藏族像 信仰喇嘛教。
第61章

所有国师成为活佛转世后,其在俗家的一切印记都将被抹去,故而如今轩辕晦与赵诩也无法证明这国师便是与他母妃同父同母的嫡亲舅舅。
然而,国师对整个肃州王府的恩情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半点虚假。因此,国师在肃州的最后几日,均是轩辕晦或赵诩亲自做陪,就算二人实在抽不出空,也有沈觅或者赵诙前后奉承着。
终是到了作别的这日,肃王夫夫亲自送出城外二十里,轩辕晦极是不舍,而赵诩因这几日国师并未再刁难,也难得有些离情别绪。
饮过了送行酒,国师纵马向前,对轩辕晦点点头。
轩辕晦会意,亦上前几步,二人到一空旷处停住。
“王爷自幼丧母,前不久又失了父亲,现在身边已没有什么长辈了。”国师从来空洞缥缈的铁灰色眼里竟有了些许温情,“这段时日,我仗着与王爷父辈年纪相仿指手画脚,许是有些倚老卖老了。”
轩辕晦看着他笑,“在我心里,国师如同舅舅。”
鲜衣怒马的少年立于骄阳之下,天上浮荡来去的层云却让他的脸显得晦暗不明——一半磊落明朗,一半多疑阴郁;一半温和良善,一半尖刻狠辣;一半坚忍不拔,一半娇生惯养。
一半汉,一半胡。
国师对上他如湖水般湛蓝深邃的眸子,笑道:“可惜王爷对王妃情深如许,不然若是有了子嗣,定然也如王爷一般丽质天成。”
轩辕晦蹙眉,正想说些什么,又听国师继续道:“不过也不打紧,西域某国不是也有子母河的传闻么?更何况,我也曾有幸得到几本失传已久的古籍孤本,里面有些秘术细究起来颇有几分意思。”
他越说越离谱,轩辕晦听的尴尬,赶紧打断他,“先不说这个,小王的礼物还请国师带给舅舅,另外,此物乃是母妃所留,生前未有片刻离身,还请国师帮忙带回故土,或找个地方葬了,或交给她生前至亲,也算是让此物代母妃落叶归根。”
他从袖中取出一根念珠,双手捧给国师。
只见那念珠由一百零八颗相同大小的翡翠圆珠和六颗碧玺佛头串成,一看就知绝非俗物。
国师郑而重之地接过,对身后的回纥侍从吩咐几句,调转马头,“汉人有句话,叫做‘人生聚散,信如浮云,地北天南,会有相见’,今日我便将这句话赠予王爷,希望你我再见之日,便是王爷鼎定之时。”
轩辕晦下马,长揖在地,“恭送国师。”
国师不再看跟着行大礼的赵诩等人,径自一抽马鞭,径自去了。
“啧啧,到底我们这些人也劳心劳力地陪了他一场,到头来还是比不得王爷贵重,连句再会都没捞着,如何不让人寒心。”赵诩打趣。
轩辕晦按捺下心中不舍,拿腔作调道:“连胡人的国师都钦服不已,足见本王人心所向,王妃该为本王高兴才是,如何就吃起味来?”
赵诩翻了个白眼,“今日无事,不如我与殿下四处走走?”
轩辕晦知他有事商议,却笑道:“难得王妃有如此兴致,小王敢不奉陪?”
二人跑马到了肃州城外一小土丘之上,朔风猎猎,轩辕晦将赵诩大氅拢了拢,才道:“为何不回屋里商量?”
“一时兴起耳。”赵诩以马鞭指着前方纵横交错的田垄,“原先那处是什么,殿下可还记得?”
轩辕晦眯起眼睛,不假思索,“似乎是一片山槐林?”
他们刚到肃州之时,曾一同探访肃州人文地理、风土人情,几乎踏遍肃州每寸土地。
“不瞒殿下,尽管我先前屡次劝殿下要心存希望,永不言弃,可我第一次见识肃州贫瘠时,还是难免颓丧,”赵诩眯起眼睛,颇有几分感慨,“那时候的景况,说是昏天黑地也不为过,谁都看不到出路,前方唯有一片晦暗。”
轩辕晦低头笑笑,“从前我也迟疑慌乱,心灰意冷,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咬着牙往前走,哪怕撞得鲜血淋漓,哪怕跌的头破血流……可是你看,不管有多难,咱们还是一同熬过来了,不是么?”
赵诩也跟着笑,“方才我接到一封密信,因国师还在,未向王爷禀报——柔仪郡主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重病,从后宫搜出了巫蛊,追查下去发现主使竟是肃王您,马上朝廷便要来清剿了!”
轩辕晦顿都未顿,只挑了挑眉,“是么。”
赵诩定定地看他,轻叹一声,不知是悲是喜,“王爷当真长大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可是失手打翻了一个杯子。”
“若是父皇还在,那我甘愿做个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稚子,可他毕竟是不在了……”轩辕晦捏住腕上念珠,“先前我们与崔静笏曾有过约定,他定不会选此时机下手,那么是邓翻云?”
赵诩摇头,“从柔仪郡主的密信来看,似乎是邓翻云主谋无疑。”
“图穷匕见,邓党已经坐不住了。先前你说要用孝恵和崔静笏之事做些文章,可有什么眉目?”轩辕晦拨转马头,边往回走,边问道。
朝廷已磨刀霍霍,他二人却不约而同地选择绕开这个话题,反而去谈些细枝末节之事,若是沈觅在一旁,肯定又要哀叹“王妃不合时宜、王爷实在顽皮”了。
赵诩转头看他,“王爷不妨猜猜奸夫是谁?”
“唔,崔长宁竟真的被戴了顶绿帽子?”轩辕晦摸摸下巴,“姓邓?”
赵诩点头。
“可是邓翔之子?”
点头。
“翻云覆雨两兄弟一直跟随其父在陇右,与孝恵应不甚相熟,邓乘风又年纪太小,邓惊雷?”
赵诩笑了,“邓演若是做了那王莽,这邓惊雷恐怕就是个皇太孙了,这下子王爷可明白孝恵为何不要长公主之尊也要帮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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