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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完本——by竹下寺中一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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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舍得醒了?”轩辕晦在他身旁披着大氅坐着,松松垮垮的衣襟处露出一截里衣,十足十是个忧心妻子的痴情男儿。
赵诩并未贸然坐起来,而是自己搭上了自己的脉。
“预先服过解毒丹,又催吐过,毒性已然不剩多少,”轩辕晦木然道,“我已派狻猊羁押了钟山等人。”
“嗯。”赵诩迸出一个字,喉间有如撕裂一般。
轩辕晦闭上眼,“毒、药并非从宫中所得,来源应是肃州,再往后便查不出来了。”
大内的禁药,除非轩辕晦的内侍当年从宫中盗出,只可能是独孤太妃所有,而轩辕晦的内侍均是低级宦官,哪里有本事能取得这样的秘药?
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轩辕晦枯坐在一旁不闻不问,赵诩只得强撑病体,自己取了杯水一饮而尽,“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因为我伤了和气。”
他虽一直昏睡,可凭他对独孤太妃的了解,绝无可能留下明显把柄,还不如自己先退一步,既显得自己大度,更……更能威慑对方,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人贸然出手。
至于轩辕晦……
在这个计划的伊始,赵诩就曾设想过轩辕晦的反应,如今看来,他似乎过于平静了。
赵诩探究的目光落到轩辕晦眼中,成了明晃晃的挑衅。
轩辕晦再抑制不住怒气,翻身也上了榻,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道:“难道赵司徒就没什么要和本王交待的?”
赵诩静默了半晌,淡淡道:“如果有人因此事攀扯上太妃,非我之愿。此事太妃一无所知,充其量不过是个失察之过,可太妃原先贵为贵妃,手下仆役何止百计……”
“我说的不是这个!”轩辕晦眼尾被气得隐隐发红,恨恨道,“你早?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椭滥翘栏镉卸臼敲矗磕悄阄位购认氯ィ烤褪俏巳ニ堑氖屏Γ鹚堑耐纾烤褪俏巳梦铱辞宄鞘鞘裁囱娜耍詈萌梦矣胨抢胄模磕慊厮憔。臀苏庑俊?br /> 轩辕晦的手猛然收紧,近乎将赵诩的手腕捏断。
赵诩突然笑出声来,“事到如今,你到底还在渴盼什么?我与你母妃本就各怀鬼胎,你还能指望我们亲如母子不成?到了这一步,她不会再贸然出手,对白日社我也不会再过分追究,难道不是几全齐美?”
轩辕晦惨笑,“我的养母要杀我的妻子……这难道能叫做几全齐美?”
赵诩迟疑片刻,抬手绕过轩辕晦的颈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父皇去后,在这世上对我最好,我最亲近之人,只剩下你们两个,”轩辕晦喃喃自语,“可你们自相残杀,相互算计的时候,竟丝毫都未想起我来。而我,每日里都和你在一处,竟也没能及时发觉。十九郎,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他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赵诩竟也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只好搂着他默不作声,心里空茫茫一片。
“就算你有十全准备,可若是真的有个万一……明明知道那汤羹里有毒,你还上赶着送死,你当你的命就那么贱么?”
再听不下去,赵诩干脆抬头吻上去,暂时将那喋喋不休的唇堵住,轩辕晦先是一愣,随即像要想把所有怨气发泄出去一般回应起来,不多时,赵诩只觉口中满是铁锈味。
将他缓缓松开,轩辕晦沉声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白日社我自会收拾干净,但你与母妃此番斗法也便到此为止罢。”
赵诩心中略有愧意,也便不再争执。
“对了,”轩辕晦靠在他身上,“先前有个郑渊之献计,我看他那计策与我不谋而合,便让他直接去办了,想来现在快有有消息了。”
星落云散,邓观星的死讯传去邓翱耳里,不知他可会老泪纵横,可会觉得天道不公?
想起自己的几位兄长,轩辕晦面色更为阴沉,赵诩精力不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不见轩辕晦,只有裴隽一人端坐在旁。
一看见他面上喜色,赵诩便放下心来,笑道:“何事如此高兴?”
“就是司徒昏厥这几日,肃王派了三万精锐埋伏在一峡谷之中,又命另一路大军将邓观星诱至其中,也不主动出击,只是以静制动。果然,邓翱立时便急了,向离邓观星最近的邓覆雨求助,无奈邓覆雨是个无情无义、油盐不进的性子,哪里肯几日奔袭,冒着危险去救邓观星?不救便不救罢,可邓覆雨竟开拔到了那峡谷左近,却不出手相援,而是冷眼旁观。”
远方是心急如焚的邓翱,近处是好整以暇的邓覆雨。
没人知道弹尽粮绝,濒死的邓观星当时想了什么。
世人只知道,邓氏兄弟至此手足义绝,不死不休。

第87章

赵诩安安生生地在帐中养足了五日的病,期间赵诙来看过他,给了他两封沈觅来的信。
沈觅出身白日社,可毕生成就均在肃州取得,更何况赵诙还是他未来女婿,因此在赵诩和白日社之间如何抉择,根本不是难题。
信中说这几日轩辕晦让孙犼代他归肃,同时寻了枳棘,将肃州官场重新清肃一遍,凡是有白日社背景或是轩辕晥部来投的官吏,全都一一彻查。听闻此番肃王心狠手辣,在肃州的白日社官员竟生生少了三成;又听闻肃王疑心病大起,在每郡每县、军中每百夫每千夫都安插了自己的亲兵,对吏治再不敢松懈。
赵诩中毒之事并未公诸于众,太妃也权当不知,每日里在佛堂吃斋念佛。前几日轩辕晦遣使归来,曾去佛堂问询,太妃当日便花了两个时辰写了封长信,自那日后便更加深居简出,就连就寝也是在佛堂里,再未出过一步。
赵诩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太妃是在诚心悔过,可他也知道,以太妃的聪明,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以有当无,倘若能成事,自然去除一个日后的心腹大患,倘若不成,毕竟也没有确凿把柄。
白日社被清洗对她而言固然可惜,可她的根本依仗还在轩辕晦,念着她的养恩和屡次照拂之情,轩辕晦就不能撕破面皮。
“所以,”赵诩冷声道,“我平生最不喜的,便是心狠手辣的聪明女子。”
赵诙叹息,“还好白日社在军中并无多少势力,听闻长安那边,有些白日社的旧臣已经坐不住了,怕是要和王爷离心。”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轩辕晦又不是什么炎黄伏羲那般的天下共主,如何就能让天下一个不拉地俯首称臣?”赵诩悠然饮了药汤,又道:“邓观星确实已然死了?他的旧部呢,被邓覆雨收编了?”
“正是,据闻消息传到邓翱那边,他当场便晕厥过去了。”
赵诩平淡道:“老年失子,他也是可怜。”
“堂兄,我有一事不明。”赵诙斟酌道,“明明你可以规避过去的,为何偏要此时将这些事情抖落出来,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赵诩叹息,“王爷就不会问你这些蠢问题。也罢,我只问你,假使这次不闹这一出,若是战事如火如荼之时,白日社那些皇党勋贵与我们闹将出来,最后便宜的会是谁?”
“邓党。”
“不错,那可就坏了王爷的大事。这次他们欠了我赵十九,日后若是再有什么龃龉,因今日理亏,他们就注定占不了什么上风去。”
赵诙欲言又止。
“为何吞吞吐吐,可是沈觅与你说了什么?”赵诩看着他似笑非笑。
赵诙只觉那双利眼一直看到他心里去,禁不住心内一颤,“司马说……他说王妃此举虽让王爷与太妃离心,可也让王爷不快,最终难免伤了二位殿下的和气。”
赵诩摇头笑笑,“他倒是管的宽,可是他如何不知,我和王爷本就不是一条心,如今勉强维系的,不过是过去几年的一点情分,等什么时候这点情分耗完了,天下怕也就定了。”
他这话实在不祥,赵诙再听不下去,“事情未必会到那个地步,若是大家各退一步呢?咱们士族不去求那些千秋百代的尊荣富贵,他给咱们留些体面传承,相安无事不好么?”
“不求千秋百代的尊荣富贵?”赵诩苦笑,“那你我为何从繁花似锦的长安帝京来这等荒凉苦寒的边塞之地?裴隽、郑渊之这些本在家中避战祸的世家子,又是为何要舍了风花雪月,奔赴狼烟烽火?何况有些事,纵使我们一退再退,人家怕还是得陇望蜀,你要知道,人家对咱们步步紧逼,并不是为了均天下,人家要的是取而代之!你当真以为,士族让出了自己的特权土地,最终就全都归于天子了?还不是分到如今我们的仇雠手上!别的不说,你敢说独孤氏就是忠直纯臣,一点都没有自己的考量算盘?可能前脚我们颍川赵氏土崩瓦解,后脚他们就占了我们的地,夺了我们的人!”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赵诙听得慌乱,“王爷难道就能袖手旁观?”
赵诩笑意冷峻,“邓氏留下的东西,也就够金城王、琅琊王和其他轩辕氏的宗室们分的七七八八,除去必须要封的功臣,还有独孤氏这般的保皇旧党等着安抚,除非此番士族立下不世之功,不然别说一杯羹,一点肉渣都分不到,而若是站错了队,跟错了人,以后第一个为人鱼肉的就是他们。此番我相邀各士族相助,并非是让他们立功,而是让他们自保!不信你日后看,此战之后,河东柳氏危殆!要是清河、博陵崔氏再做壁上观,我看他们也自身难保。”
赵诙听得脊背发凉,长吁一口气,“三伯他们执迷不悟,也不知以后会如何下场。”
“那也与我无关了,咱们这种人家宗族子弟何其之众,我可管不过来。”赵诩淡漠地将手中沉香添入香炉,“你且去罢,晚间叫裴隽、郑渊之几个进来。”
与裴郑几人谋划完已近子时,赵诩困顿不堪,也便伏在案上和衣睡了。
未过多久,就觉有人近身,他也未睁眼,只颔首示意。
那人在他身旁绕了一圈,却未开口,赵诩还未来得及诧异,就觉一阵晕眩,一睁眼就见轩辕晦将自己打横抱起,满面促狭。
赵诩颇感无奈,“王爷不睡么?”
“没人侍寝,哪里睡得着?”轩辕晦有些费力地将他放平在榻上,自己也褪去鞋袜,在他身旁躺下。
赵诩的睡意缓缓散去,沉声道:“王爷这是要分兵了么?”
轩辕晦苦笑,“就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明日我便带着雅鲁克练出的胡兵先行。”
先前雅鲁克操练的军队均为重骑兵和弓、弩兵,轩辕晦带着他们出征,绝非对付邓翱父子,看来他这是准备直面朝廷主力了。
“既如此,你万事小心。”赵诩转过身,定定地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脸颊。
轩辕晦一颤,面上佯装的雀跃神色淡去,涌上丝丝缕缕的黯然来,“别离在即,不如我们就如从前那般,好好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真的觉得虐?

第88章

赵诩长叹一声,“说什么呢?”
轩辕晦亦是一阵默然,人家新婚燕尔时柔情蜜意,他们新婚时却忙着推心置腹,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并说了,结果这世上不知是否会少一对怨偶,可注定将多出一对知己知彼的对手。
赵诩懂他的阴险刻毒,他也懂赵诩的诡谲心术。
赵诩亲历过他的潦倒落魄,他也目击过赵诩的仓皇无措。
他们清楚彼此的情不自禁,亦明白对方的情非得已。
情天恨海,他们都半边身子浸在里面,自己拼命往外爬。
却见不得对方全身而退。
思及此处,轩辕晦忍不住冷笑出声。
赵诩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轩辕晦却忍不住想说,“都指着对方退避三舍,自己却寸土不让,各个还觉得自己情深似海,对方薄幸寡情,你说可不可笑?”
“确实可笑。”
赵诩话音刚落,轩辕晦便将他扑在榻上,狠狠地吻了下来。
唇齿交缠惹来无边烈火,燎原一般汹涌澎湃,像是要将所有猜忌迟疑算计尽数烧光。
轩辕晦那半来自回纥的兽性仿佛一瞬间被唤醒,毫无章法地想要攻城略地。
在他忙乱地撕扯二人衣裳时,赵诩却冷静至极,竟还有余力在狎昵之时伺机而动,趁着轩辕晦与系带搏斗时扯开衣襟,吻上轩辕晦修长的脖颈。
他二人过去从未如此孟浪,轩辕晦迫不及防地向后扬起头,双眉蹙得死紧,不知是愠怒还是舒服。
留了若干印迹后,赵诩才松开他,手指轻轻划过他颈上血脉。
轩辕晦面上晕红,仿佛有些难耐,赵诩轻笑一声,从他耳后一路吻到锁骨,最终停在心口,低声道:“只愿君心如江山,如沧海。”
如江山之坚,如沧海之广。
如江山不移,如沧海不朽。
轩辕晦的心简直快跳出来,这并非赵诩第一次对他表露心迹,却是他最不加掩饰,最直白的一次。
轩辕晦合上眼,将头靠在赵诩肩头,轻声道:“我非圣人,如今之我,只能做到心有江山,兴许当我有了江山,就能心如沧海。”
他想说句动人的情话——你即江山,你即沧海。
可他终是说不出口。
二人静静躺了许久,等心火冷去,轩辕晦低声道:“后军便留给你了,也望你时不时回肃州主持大局。肃王印在你手上,这是另一方印,上面是回纥语,有了这个印你便可以调动雅鲁克粮草军队,还可以通过雅鲁克驻军直接与国师联络。”
说罢,他取出个铁匣,赵诩接过,却发现这铁匣极其精巧,怕是有什么机关秘钥才能打开。
轩辕晦笑笑,伸手在赵诩身上摸索,最终从他里衣里取出块通体雪白的白玉佩,那还是赵诩冠礼时轩辕晦给他的贺仪。
那玉佩形容实在古怪——两只怪鸟,均一目一翼一翅,环抱着悠游于祥云之上。
赵诩在太学也算饱学之士,自然知晓这是传闻中的比翼鸟,心中有鬼又觉得此佩过于脂粉气,便不曾系在组绶上,轩辕晦还遗憾过好一阵,想不到却贴身佩在这里。
轩辕晦抬眼瞥他,将那玉佩插、进铁匣的一个小孔内,铁匣应声而开,里面躺着一方碧琥珀雕成的小印,上面有几行回纥文。
“什么意思?”
轩辕晦将那小印放在他手里,又将他手指合拢,“与日月齐光。”
轩辕氏本是鲜卑人,入主中原之后自称是轩辕黄帝散佚在陇右的后代,便改姓轩辕。据闻原先鲜卑姓氏有“日”之意,故而天启朝尚火德,又有十几代天子名讳以“日”或“火”为偏旁。世祖轩辕昭旻,仁宗轩辕冕均是如此。
轩辕晦兄弟几人也是以“日”为偏旁,到了轩辕晦时,好字都已被挑光,只剩下了这个“晦”字。先前赵诩也听信了坊间传言,以为这名字是已故的邓太皇太后给他找晦气,后来轩辕晦自己亲口承认,这名字乃是他父皇为他千挑万选的。
晦明变化,否极泰来。
这是一个生不逢时、无力回天的帝王,对他可怜的幼子,也对这个风雨飘摇的皇朝,最后的寄望。
而这寄望,他的儿子一刻也不曾忘却。
曾被天子赐字“扬光”的赵诩,竟也觉得心头沉重起来,珍而重之地将那印放回匣子里收好。
“想不到两年前王爷便将这锁匙给了我,我倒是受宠若惊了。”赵诩幽幽长叹。
轩辕晦讪讪一笑,又听赵诩道:“你能给我,我很欢喜。”
二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就听帐外狻猊禀报,“王爷,三军已然集结完毕,请问何时开拔?”
赵诩不免诧异,“这么急?”
轩辕晦忍不住搂住他脖子,往他怀里蹭了蹭,简直如同幼兽一般。
“你呐……”
虽然分离在即,但今夜是中毒之事后二人首次开诚布公,又头一次互相纾解情、欲,气氛难免有些旖旎,就连这别离都显得不如何悲戚了。
已然有士兵操练之声,车马奔驰之声,赵诩心知再不能等下去,狠心将轩辕晦松开,低声道:“刀剑无眼,你千万珍重。至于士族之事……不管你我最终是否长久,我都会给你个延续百年的解决之策。”
轩辕晦贴着他额头,“我还是那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子嗣之事,我已去信问过国师,或许他会有办法,同时我也派人寻找琅琊王、金城王等宗室遗孤,你不需过于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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