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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有涯完本——by云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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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照躲在他面前,还裹着被子,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二十多岁的男儿,倒多了几分稚气。
他吸了吸鼻子,伸过头来倒在孟时涯怀里,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孟时涯握着他的一只手,十指相扣,淡然一笑,心底的悲伤悉数被甜蜜取代。
他们俩靠在床头,久久不说话。外头已经天黑下来,家仆点燃了檐下的灯笼,院子里闪耀着薄薄的一层红光。
未被关紧的窗户被风吹着,窗纸哗啦啦轻轻作响。窗外几竿绿竹婆娑,沙沙的声音传进屋子,这昏暗的室内平添几分清幽。
“累了吧?我去给你倒水。”
孟时涯要坐起来,抬腿下床,被林长照一把拽住,依旧那般趴在他胸口,不让他动。
“我不渴——我就想这么抱着你。”林长照小声说着,耳朵尖渐渐变红。他垂下眼帘不敢看孟时涯:“潮音,谢谢你……”
孟时涯愣了愣,只觉得眼中发热,眼泪几乎喷涌而出。他忍了又忍,勉强将眼泪憋回眼眶,伸手搂着林长照,轻轻晃了晃:“是我该谢谢你……我的明见,我的长照……”
不悔
他们俩将前尘旧事一并说开,心中释然,亲昵地搂在一起,躲在屋子里消磨了大半天时光。
可苦了徐绍这个负责带孩子的。
小豆豆拉着他爹的袖子,怯生生地问哥哥弟弟们怎么都要哭不哭的。他这么一问,孟知意就从凳子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吵着要爹爹。
徐绍嘴里咕哝着:“你亲爹是我……”却不敢让他听到,还得笑嘻嘻地凑上前把他抱起来,再三哄劝。
“你们爹爹有事情,等他们弄好了自然会出来找你们。”徐绍给他擦眼泪,孟知意傲然地扭头不让擦,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骗人!呜呜呜呜……爹爹刚才好可怕!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孟知意这么一说,李千鸿也开始拿小胖手抹眼睛,抱着孪生哥哥李千承的脖子掉泪珠。李千承倒没哭出声音,大约是被之前孟时涯与林长照的反应给吓到了,这会儿眼泪汪汪的,也甚是可怜。
徐绍哄了这个哄那个,柳解语从外面铺子里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徐绍急急忙忙把柳解语拉过来帮忙,小声把杏花林里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柳解语起初惊诧,想了想,笑道:“我此前总觉着表哥与林大哥之间怪怪的,似乎曾经相识却不装作不识,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看来是都说开了吧。”
“有这等事?”徐绍皱眉,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曾经相识又装作不相识……他们不是入了国子监才见的面吗?”
柳解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像你这般的笨脑袋,恐怕一辈子也对我说不出‘前世有约,来世相逢’这样的话!”
徐绍隐约明白过来,讪讪地笑。
好在晚饭前,孟时涯与林长照一同出来,看起来似乎哭过,但心情极好。他们二人兜兜转转多年,终于走到一起,中间自然有许多难与外人言的私密,徐绍也不多追问,只笑着说了句“没事便好”。
“嗯。”孟时涯向他笑着点了点头,招呼柳解语和赵嬷嬷、荻秋等人一同落座吃饭。
几个孩子争先恐后要挨着他们俩坐,把孟承业弄得郁卒不已。但瞧着孟时涯与林长照面容上云淡风轻,再无丝毫感伤,也不由得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孟承业看了看一桌子人,高高兴兴拿起筷子,连声喊道:“来来来,吃饭!吃饭!”
这是他们临行前的全家团圆饭,席间并未多说些什么。
只有林长照时不时安抚几个孩子。
“好,爹爹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舅舅等着你到通州去玩,带你去栾江畔骑马……”
“……不行哟,知意长大了,要自己住一间房……你住哪儿?住在广安王府啊。哥哥也住王府……我和爹爹吗?我们要住在小院子里……因为那里是我长大的家啊……好,有空带你去小院子里玩……”
前往通州的路上,林长照用温柔的言辞打消了孟知意的撒娇,为他和孟时涯留住了最后的二人独处的空间。为此,也付出了许多代价。
“……我来教你写字?好,我教……你想吃糖糕?不行,你的牙齿要坏掉了……好吧,两天吃一块。嗯,哥哥们也给吃一块……”
孟时涯骑马来到马车车窗旁,听到他们父子几人这番对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林长照闻声卷起竹帘,看到孟时涯在偷笑,嗔怪地瞪着他,被孟时涯伸手在下巴上捏了一下。林长照羞窘不已,瞥了瞥四周,发现随从的将士并未瞧见这一幕,才安心一些,抬手把一支杏花砸到了他身上。
孟时涯被杏花花枝砸在脸上,吓了一跳,随后捏着杏花花枝放到鼻下嗅了嗅,再次露出了笑容。
三个小脑袋齐齐挤在车窗窗口,冲孟时涯嘻嘻哈哈地笑,把林长照挤得只露出一个侧脸,却是嘴角噙笑,柔情万种。
他们离京城邺安已经数百里了。
离开的时候只有徐绍一家和贺之照来送。
其实李云重也在的。不过他穿着便服,跟在贺之照身后,一直未出声。孟时涯与林长照临别前向贺之照齐齐拱手,什么也没说。随后也向李云重拱了拱手,道了一声“珍重”。
这一去相隔千山万水,重逢不知在何日。伤感在所难免,好在他们无甚牵挂,很快就释然了。
李云重与贺之照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对贺之照说了句“回去吧”,转身之际却悄悄抓住贺之照的手指,借由宽大的袖摆遮挡,来往行人谁也没瞧出异样。
李云重嘴角带着笑意,贺之照亦是如此。
到了杏花林,孟时涯纵马奔到深处,不多时回来,从车窗口递给林长照一支杏花。花开灼灼,明媚耀眼。
“怎么跑得那么远?你从哪里折来的?”
“……就是从前那一株啊。”
林长照愣了愣,脸上泛起红晕,冲孟时涯抿唇笑了一下。
从前那一株杏花树下的轻吻,早已注定他们之间情丝缠绕在一处,难解难分吧。
眼下这支杏花又回到了孟时涯手中。
他将花枝当做马鞭,在风中轻轻挥舞,不时转头看向车窗。他深爱的人正微笑着看过来,满目深情。
回到通州时,通州风调雨顺,时景正好。
广安王府修葺一新,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丫鬟家仆们早就等着主人回来。三个孩子初来乍到,觉得到处都新鲜好玩,满院子乱跑,欢快无比,便是孟时涯与林长照跟他们说今晚不回来住他们也不急着挽留。
孟时涯与林长照步行去了林家的小院。
早先孟时涯已经叫人修缮过房屋,连院墙、院门一并重修,还应景贴了崭新的门神。院子里移栽了一棵小小的杏树,杏树尚在花期,枝头几朵杏花在轻风中摇曳。
两个人早先在广安王府用过晚膳,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孟时涯寻得一盏灯烛,点亮了放在卧房的圆桌上,解开包袱将平常用的物件一一摆出来。
王府里还在忙着安置孟承业跟几个孩子,他们就没让丫鬟家仆另外把他们俩的东西找出来,只随便带了些常用的东西。除了衣衫,就是笔墨纸砚还有作画的颜料,此外还有几幅卷轴装饰屋子用的。
林长照打开一幅卷轴,笑了笑,将画轴放在书案上,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画中的人。那是孟时涯为他画的。旁边已经有一幅展开的,画的是连山与栾江的风景,还有一个红缨盔甲的背影。
林长照将两幅画放在一处,怎么都看不够。
孟时涯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身旁,揽着他的肩膀,也在看这两幅画。
“画得……很好。”林长照略显窘迫,低声赞叹了一句。
孟时涯笑道:“不如我来教你?你这般聪明,定然也画得极好。”
林长照倒没有拒绝。
孟时涯把灯烛拨亮一些,拿到书案上,摆好颜料纸笔,让林长照握笔,自己则侧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腕,一笔一线地在宣纸上游走。
画的却是十里坡的杏花林。
“你想邺安城了?”林长照扭头笑问。
孟时涯微微叹息,皱眉道:“明见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杏花林于你我而言,意义非凡啊。”说罢,自己又忍不住反问一句,“以后恐怕难得一见杏花盛开了……明见会后悔离开京城吗?”
林长照静静看着他,抬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不悔。”
相视一笑,依旧执笔作画,仿佛外面的世俗再也不能打扰到他们。不甚宽敞的小屋里,烛光幽幽,旖旎流转,千言万语都落在笔尖,化作了满树杏花开。
番外——厉儿
宏泰十三年春,大周六皇子七岁,本该是享尽荣华富贵的年纪,却被低贱的宫奴处处欺负。今日是新科放榜之后的琼林宴,几位皇子作陪,偏漏了最年幼的六皇子李云重。皇帝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臣子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提,比如该给已然七岁的李云重选一位启蒙老师了。
被关在皇宫里放养数年,竟连老师都没有请,可见陛下多么不喜欢这个小儿子。
于是他的衣衫是最次的,饭菜也常常不能按时送来,但凡送来的也多有克扣,甚至变了味道。
年幼的皇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只凭着天性里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反抗太过分的欺压。
五皇子十岁,母妃胡贵妃最受宠,故而他在皇宫里横行霸道,尤爱捉弄比他略小几岁的弟弟。
李云重要去琼林宴偷偷瞧一眼,被五皇子发现了,逮着就是一顿打。李云重不甘受欺负,扑上去反击。五皇子李云泽是个大胖子,身手不灵活,被李云重打得嘴角流血,惊恐之下呼叫小太监给他报仇。于是李云重被推倒在地,摔得额头淤青。
“父皇本来就讨厌你,看到你这副丑样子,肯定更讨厌了!哈哈哈哈……”
五皇子忘了脸上的伤让他像个猪头,得意地哈哈大笑。
六皇子李云重怒目而视,倔强地站在他面前,听到他这番话,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六皇子其实长得很可爱,因为年幼,还有点儿像女娃娃,肤白雪嫩的。他忍着泪,还要扑上去,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抓住了衣领。
来者十七八岁,容颜俊朗,器宇不凡,穿得也极为华贵,看得出身份不一般。
五皇子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从琼林宴上偷偷跑出来打架,立刻溜走了,留下六皇子李云重在那人手里扑腾。
“你放肆!……放开我!”
“你是皇子?那该自称本皇子才对——既然是皇子,怎能容许几个下贱的宫仆对你动手?”
来人松了手,让六皇子李云重站在他面前,自己则弯下腰,摸了摸他额头淤青处,笑着摇头叹息。
李云重一脸警惕,天生的贵气让他小小年纪有几分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他敌视眼前的少年,问道:“你是何人?”
“草民是新科状元,贺之照。”
李云重张了张嘴巴,十分惊讶,随后意识到这副模样被对方小瞧了,立刻改为瞪视对方。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却闭口不言,仿佛思忖些什么。
却没想到,小肚皮下传出一阵咕咕作响。
新科状元贺之照朗声大笑,捏了捏李云重的小脸,牵着他的手往琼林宴的花园走去,却在临近到达宴会场所之时送开李云重的手,叫他走在前面,自己则等了少时才慢慢跟过去。
六皇子的出现引起了宏泰帝的注意。他随口问了几句怎么弄得一脸伤,得知是他自己爬树摔的,骂了几句,想了一会儿,便下了道圣旨,让他与四皇子、五皇子一起,跟着新科状元贺之照一起读书。
宏泰十三年夏初,六皇子李云重成了翰林院学士贺之照的学生。行过拜师礼,便开始了授课。贺之照叫他们各写一篇字来看,十二岁的四皇子写得尚可,五皇子马马虎虎,只六皇子写得惨不忍睹,贺之照不得不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已经七岁的六皇子,却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其他一些个简单的字。
“厉儿?是殿下的乳名吗?”
“是呀!是母妃给我起的……母妃她总这么叫我。”
“殿下是下官的学生,下官不能直呼殿下乳名。再说,殿下也长大了,乳名记在心里便可。”
“……哦。”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课。贺之照暗中教他放弃对陛下的期待,而他也聪明地懂得了贺之照的意思。
他以绝佳的天资,成为了贺之照最得意的学生,尽管表面上看来,贺之照对三个学生态度如一,不偏不倚。
一年,两年,三年……
谁也没料到,这对师徒看似甚少往来,却暗中定下了深厚的师徒情谊。
贺之照倾尽所学,李云重刻苦钻研,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一个嫌弃六皇子年幼不服管教,一个讨厌自己的老师太过高傲。他们配合地那么好,仿佛是在玩一场漫长的游戏,而旁人始终不知他们俩早已暗中联手。
他们本素不相识,却成了亲密无间的关系。
宏泰二十年,贺之照在吏部失职,宏泰帝怜惜他才华,将他调入国子监做了祭酒。那时候,四皇子将近及冠,被封安王,开了府邸,年仅十四岁的六皇子李云重贪玩愚笨,无人在意。因为无人在意,也便无人关怀。除了偶尔拜访安王府,李云重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困在皇宫之中。
李云重偶尔会偷偷去贺府,那些个夜晚,对他来说是最温馨的时刻。
贺之照本也以为如此。
直到宏泰二十二年,李云重十六岁的生辰。不受关注的皇子,自然没有什么庆祝的宴会。少年心性尚且不能释怀的李云重提着两坛酒偷偷跑到贺府,喝了个酩酊大醉。
李云重长得像他的母妃淑妃,容颜未成故而略显柔美,喝醉了酒两颊泛红眼神迷离,竟有些勾魂夺魄。他说着年年独自度过生辰的寂寞,又笑又哭,歪倒在贺之照的怀里撒娇,问贺之照,等他做了皇帝,贺之照可愿年年陪他度过生辰。
“自然是愿意的。”
“师傅你对厉儿真好……”
少年彻底醉过去,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娇嫩的嘴唇划过贺之照嘴角。
那颗历经风霜,看淡世情,原本以为已不会再跳动的心,瞬间砰砰砰砰跳得厉害。贺之照望着近在眼前的俊美小脸,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这一辈子,才华悉数用在栽养他,却不想,整颗心给了他。
贺之照原本不想打破这种关系。
然而李云重终究要长大,要娶妻生子。贺之照以为自己能忍受,可当他从林长照的口中得知,他与李云重的另一种结局,贺之照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一辈子他们还是那样的结果。
他想要陪在李云重的身边,尽管不能日日夜夜,但至少要一年又一年。
所以他故意亲近林长照,他疏离李云重却让李云重相信他的忠心,他让这个孩子知道世间情意的可爱与可贵,叫他跃跃欲试,看着他学会嫉妒,终于为了他而失控。
那一天,他明明知道李云重悄悄来到贺府,却假意借着给林长照披衣衫,让李云重误会他们的关系。后来他如愿听到李云重在皇宫里大发雷霆,要把林长照贬到偏僻之地,叫他们俩再也不能相见。他如愿听说李云重一个人躲在寝宫偷偷落泪,睡梦中还握着当年他送给李云重的一柄扇子。
曾经的痛苦终于烟消云散。
他到底是老师,学生终究难以胜过老师。
他交给了那孩子很多东西,唯独没教会他绝情绝义。
李云重登基后,他们曾经在千佛寺小住。千佛寺的许愿树上挂了两个木牌,一个写着“贺之照”,一个写着“厉儿”。李云重看了半天,脸上没什么笑容,可贺之照看得出来他不但高兴,而且害羞。贺之照没有说破,只是问小沙弥要了个新的木牌,这一次,他亲手写上了两个人的名字,塞到李云重手中。
后来这块木牌就挂在李云重的寝宫的床帐上。
一直挂了很多很多年。
番外——幽魂
林长照没想到自己死后会是这个样子。
病重之际,他无数次设想过亡故后的情形,无非是尘归尘,土归土,离魂去地狱或者他处,总之再不会与世间活着的人有任何纠葛。
可他以离魂之形态站在自己的床榻边,眼睁睁看着另一人因为自己的死而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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