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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弟弟完本——by红海Maril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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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白也动了气,“你凭什么动手?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
钟鸣一边凿周识的手一边伸出一根小指头,“就凭你是这个!”
杨飞白一愣,周识也一愣,手上不由得松了松,但下一秒钟鸣就要冲出去打人,周识连忙又把他圈紧了,“阿鸣,别乱来!”
钟鸣反倒不乱窜了,一根手指指着杨飞白,“我跟你说,你他妈离周识远一点!你以为我哥跟你一样?!”
周识慢慢松开了手,视线里是钟鸣的侧脸。透亮光线下,钟鸣气得眼眶发红,神色也是真的嫌恶。
杨飞白慢慢坐回吧椅,就着周识那只杯子凑到嘴边,“你怎么知道周识和我不一样?你越界——”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嘴唇碰到杯沿之前,钟鸣猛然抬手打翻他手中杯。
玻璃落地,“砰”地化成粉末飞溅,伴随着钟鸣的怒吼,“越界?!越你老母的新界!你吃人吃骨吃元宝蜡烛轮不到我管,但你离周识远一点!那是我哥,跟你不一样,他不是死基佬!”
周识眼里最后一束光也暗下去,垂目看一地狼藉,密匝匝睫毛掩住神色。
钟鸣平时也不歧视,只是在气头上,但这话就说重了。白伟志说:“阿鸣,差不多了。都是同公司的,最紧要和和气气……”
钟鸣胸脯剧烈起伏,眼睛通红地盯着杨飞白。
杨飞白不以为意,重新倒杯酒,还抬手轻轻致意,“周Sir,回见。”
钟鸣回头,只见周识不知何时拿起外套,轻轻挽在手里,轻轻地迈出门去。
钟鸣不知为何有些茫然,下意识地追出去两步。
门外夜幕四合,霓虹灯光流转在周识颈后,随即是耳后,然后是瘦削的脸颊和鼻尖,是周识转回了身。眉骨高眼窝深,光打不进风吹不透,眼底神情永远隐在黑暗深处。
一句“哥”堵在嗓子眼里,钟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胸口闷得发慌,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周识看着他的眼光仍然是那样一道,钟鸣从来没发觉那眼光里包藏千万盏炽热千万束担忧,又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一道目光在四照花下相送。
钟鸣心想,如果刚才他和陈逸雯没有唱热力四射二十六夜,如果他没有和小龙女一起按下黑白琴键唱疯恋多错误更多,杨飞白就不会坐到周识身旁,周识不会帮杨飞白拉下南瓜车装。他就不会逼到周识眼前,他不会说那样一句话。
如果时间倒回一分钟,他不会说出那三个字。
青年人的脑海中盘桓着无数个如果,但世间从来没有任何如果。
周识转回头,夜场外一节节阶梯,他一步步走下去。
秒针一分一秒追赶过十二,时针“碰”地撞响午夜钟声,响彻港岛上空。
水晶笼里的隐秘在天光夜色中无所遁形,哗啦啦流入水雾雨滴香江水,奔流向东蒸发向上冲出臭氧层进入太空,这颗蓝色星球上所有的如果永不回头。
第18章 鸳鸯
凌晨两点,陈逸雯刚刚收工,算算时间过几个钟又要开工,索性在公司休息一会。她敷着面膜下楼丢外卖盒,走廊里一片黑魆魆的,突然有人说:“等等。”
那把声音又困倦又低沉,陈逸雯脚步一顿,“钟鸣?”
钟鸣“嗯”了一声,从走廊里收回两腿,“行了,走吧。刚才怕绊倒你。”
钟鸣难得说人话,陈逸雯一路下楼丢垃圾又一路上楼,越想越奇,回来的时候索性“啪”地拍亮灯光,往沙发上一坐,拍拍钟鸣两腿,“哎哎,让个地方。”
钟鸣收起两腿,闭眼睡觉,“小姐,劳驾看看表,知不知现在几点钟。”
陈逸雯好奇得毫无困意,“哎,别睡了,起来同我讲,你是不是还没同周Sir和好?”
钟鸣顿了半天,陈逸雯还以为他又睡着了,结果他突然开口:“你同他没可能的,不要问啦。”
陈逸雯说:“我同他没可能是小事,你同他的八卦是大事嘛。你不是说你把公寓钥匙给了周Sir?所以你这半个月都在公司住?”
钟鸣彻底没了睡意,把薄被一掀,坐起来数,“本人狡兔三窟,片场,公司,酒店……”
陈逸雯打断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片场公司酒店?有家不回。”
钟鸣躺回去,“滚滚滚要你管。”
陈逸雯揉他头发,“好姊妹来的嘛!”
钟鸣说:“滚滚滚谁跟你姊妹,你就是兄弟。”
陈逸雯也不生气,想了想,“你那个高级公寓物业费都好贵,肯定还有备用钥匙的嘛,就算没有备用钥匙还可以换锁。你去管理处一问不就好了,即日就好回家。”
钟鸣这才想起这一茬,“原来还可以这样!”
陈逸雯就笑起来,“土包子。你们北京没有高级公寓的?”
钟鸣横她一眼:“瞧不起谁呢!我们祖国大陆要什么有什么,满城尽带黄金甲,洒向人间都是钱。只不过我来香港之前一穷二白,没有充分享受到制度的优越性!你刚才说管理处,怎么找管理处?去管理处怎么问?”
陈逸雯打了个呵欠,“求我,明天我收工陪你去。”
钟鸣一个磕巴都没打,“求你,姊妹。”
结果第二天下雨,从清晨淅淅沥沥下到午后,雨势渐大,天文台发出红色暴雨警告。这场大雨从珠江口登陆,从新界移向东南,到下午七点,又发出了新界北部水浸特别报告。《四海风云》剧组被水泡得寸步难行,导演索性挥挥手宣布收工。
钟鸣和陈逸雯一人一把伞一人一套口罩墨镜,偷偷摸摸溜出片场开车离开。
何文田山道上雨水变成河水,钟鸣把车开成船,一路逆流而上,总算开进停车场,停妥车,和陈逸雯边走边研究管理处在哪里。
大雨滂沱,陈逸雯的伞早就被吹走,两人合撑一把伞,二分之一身体都被雨淋湿。
钟鸣手里拿着当时的租屋合同低头辨认那行小字,陈逸雯打量一圈,“那栋楼是你家?”
钟鸣头也不抬,“是。”
陈逸雯继续说:“楼下一个人,好像周Sir。”
钟鸣猛地抬起头,透过层层灰蓝雨幕,楼下果然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那个人穿黑衬衫黑长裤,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什么神情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片灰蓝迷离之中,他抬起手腕,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支烟。那点橙红光芒凑近嘴唇,随即被丝丝缕缕烟雾缓慢萦绕遮挡,连带着也遮挡那副脸庞。
楼下虽然有屋顶雨遮,但雨势毕竟极大,周识连发丝也被打湿,水珠从发尖缓缓凝聚滴下,落在镜片上,他抬手摘下眼镜,塞回口袋,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伞下的陈逸雯和钟鸣。
周识知道钟鸣在观望,从裤袋里拿出一枚薄薄的钥匙,放在一旁的信箱顶上,然后掐熄了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大步迈进雨中,从山道上离开。
雨幕厚重,周识不过片刻就没了影。
陈逸雯和钟鸣走到楼下,才看见信箱上的原来是钥匙。她说:“钟鸣?”
钟鸣喉咙一哽,没说出话。
周识知道他回不了家,钟鸣身份特殊,他又不放心把钥匙交给别人,就拿着钥匙在这里等他。他可能每天下班都来,也可能有时候加班不能来,他不知道已经等了多少天。
钟鸣轻轻拿起那片钥匙,雨幕隔绝里全是挥散不绝的香烟味。
不管周识如何避嫌,上级给的任务该做还是要做,就当做养伤假期。周识进组拍摄的那天,陈兆基刚办完一件案,顺路来旺角片场看拍摄。
周识的戏份不多,钟鸣饰演的黑帮新贵有次险些被警察拉走,周识饰演那一伙警察中的一个。
周识刚到场半天,剧组人人就都知道,警署的周Sir长相最凶话最少,抽烟一支接一支从不停,也只有陈逸雯敢跟他说话,“周Sir!我们点奶茶,你要不要?珍珠仙草还是红豆椰果?”
钟鸣低头划菜单,周识手里夹着烟摇摇头,“不用,多谢。”
陈兆基“咦”的一声,“你怎么不要?要吧,我知道你要冻鸳鸯不加糖。陈小姐,我要芋圆豆花。”
陈逸雯“咦”的一声,“周Sir你也要冻鸳鸯?”
陈兆基说:“还有谁要?”
陈逸雯说:“没事没事。”转回头训钟鸣,“你看人家周Sir喝冻鸳鸯都不加糖,多有男人味。再看看你,加双份糖,奶里奶气,难怪没有男仔追。”
钟鸣:……我干嘛要男仔追。
陈兆基转头回去,对周识说:“得啦,我知你想回警署,但肩伤不是还未好嘛,文书过不去不能复职。你在重案组不是办完交接了吗?各位阿Sir都好看好你,反黑组的郑生听说你枪法准,还特意同我借人,我一想那怎么了得,到时候万一火并对上和义堂,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周识脸上浮起一丝笑,“不会。”
陈兆基说:“其实要你来拍戏还是因为上次同英华签了合约嘛,最后一次,以后你就安心做事。其实我们警署都好缺人手,邹箬阳都忙到增磅,大家巴不得你快回来,你一个能当十个用。下个月八大社团又要喝茶聚头,大家都在说到时候开五十辆警车去拉人,拉满五十辆,香港太平整十年。”
周识说:“讲笑?”
陈兆基说:“讲什么笑,认真的啦。”
周识面上笑意尽褪,点点烟灰,“陈Sir,你记不记得十六年——还是十七年前,新联英的坐馆大哥做六十大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风眼 的地雷……!二话不说就砸雷这个风格很识哥QAQ
下集预告:真的要认真地开始搞(虐)事(识)情(哥)了!标签都改成正剧了!
第19章 天台
陈兆基当然记得,那是新联英前任坐馆下台的关键点。当时警车在外严阵以待,警灯闪成一片,酒楼里面一有动静,警员们即刻进去拉人,一连二二连三,把臭不可闻的新联英彻底拉出水,最大黑帮彻底崩盘,只有一个师爷杨宙手头干净逃过一劫,如今在老人院。
也是那之后,和义堂的大佬周从看白.粉档的小弟摇身一变成坐馆,走出九龙寨城住进庙街,开始领头全港黑帮。
周识跟着大佬周搬出挤满□□牙医古惑仔和白.粉死尸垃圾的楼,在阳光下风风光光走了不过半粒钟,就又被塞进庙街和义堂大宅,被丑基猫仔摁着跪关公拜神牌。
大佬周人生中从未如此得意,一腔鲁莽变成了八面玲珑,青蓝线香和橙红光点中,一间香堂不知今夕何夕。
七八岁的周识透过镜片冷眼看满室缤纷,只觉得眼前的和义堂是另一个新联英。
周识对眼前的陈兆基说:“你知道那些大哥们怎么说?拉走全港黑帮大哥,香港三十年都不会太平,因为全港古惑仔人人争着做大哥。”
陈兆基屏住呼吸,把这十四五年间的事情回想一遍:和义堂的凶牙利爪昙花一现,胜和社转型做隐形黑帮,新联英逐渐暗潮涌动高唱反清复明,大大小小所有社团都对前三甲虎视眈眈。那一场浩荡围捕,只是给黑社会堵死了一条路,但条条大路通向半岛酒店顶端,底层人从不缺少新奇主意。
他叹了口气,点头认可。周识撮起双颊深吸一口烟,细白烟雾背后透出清亮双瞳,没有太多情绪。
周识吸完一支烟,把烟头摁熄,然后“嗯”的一声,“导演?”
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和陈兆基脚边听讲,听得一脸崇拜,“喂喂周Sir陈Sir,胜和社和新联英那件事难道是真的?”
陈兆基一提这事就没好气,“真的啦,你问这位阿Sir,油麻地警署枪王,亲眼看着李慎庭逃跑,胸前被崩一个大洞。李慎庭好恶好狠,警察都杀。”
那天周识有三枪都击中李慎庭胸口,但李慎庭预先穿了防弹衣,虽然小腿被打断,但仍是毫无意外地从碎兰街整街戒严中脱逃,并且悄无声息地联手了本该在养老院吃粥度日的新联英师爷杨宙,俨然要卷土重来再造最恶黑帮。
导演说:“哗,真假?杨宙这么脑残的,半截身入土了,还跟年轻滥仔搅?”
陈兆基说:“废话,杨宙当年是搞事雄的契爷来的嘛,搞事雄被搞死,杨宙会不管李慎庭?”
导演摇摇头,“李慎庭太恶,我不觉得杨宙会帮,除非是他老年痴呆。”
一旁的钟鸣终于插嘴:“他可不就是老年痴呆。”
周识也说:“杨宙确实有老年痴呆。”
两个人异口同声,都是一愣,立刻移开目光。
陈兆基一头雾水地附和,“是啊是啊,杨宙真的有老年痴呆,所以说李慎庭恶,老年人都骗。现在他全港通缉,也不知道躲去哪里污鼠堆。所以你们干嘛要在旺角搭片场,这里以前是胜和社的场,好乱,一过凌晨到处都在斩人。”
这时,剧务走过来,“开工吗?”
导演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戏拍,“开工开工!大家听我说,今天这场戏是重头武打戏,警匪天台追逐。这间酒店我们没有包下,大家小心行事,砸坏什么剧组都要赔的,知不知道?”
片场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知道”,钟鸣碾了一会脚尖,拖拖拉拉进去换装。
陈兆基跟导演相谈甚欢,决定上楼围观。
周识慢吞吞跟一帮饰演警察的演员一起上天台,在楼下时周识落在最后,上到二楼时周识已经走到中间,等走到楼顶,周识回头看看,“你们为什么都在我后面?”
一帮演员茫然地互相看,发觉一群人簇拥着周识仿佛古惑仔簇拥着黑帮大佬,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其中一个说:“是周Sir气势足嘛,毕竟油麻地警署枪王。”
另一个说,“依我看周Sir你干脆出道,这部片的匪就给你演,开枪特效都省了。”
又一个说,“这部片的匪不够恶嘛,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钟鸣够格上。要我说,识哥要演就去演跛豪和慈云山十三太保,然后再演悍匪和上海皇帝。是吧识哥?”
周识听得直想摸枪,但最终只是摸了摸鼻子。
陈兆基拍拍他的肩,“没事啦,人不可以貌相,我们大家知道你良好市民就可以。”说完就“噗”地一声。
周识想问怎么了,一扭头也是“噗”的一声。
钟鸣站在天台安全通道门边,外套浅蓝牛仔外套,手提巨大白纱裙摆,整个人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质。
陈逸雯一身利落男西装,得意洋洋地叼烟插袋走上来,“反串嘛!你们忘了这场戏是我扮他顶缸他扮我逃跑?怎么样?我们阿鸣靓女不靓女?”
周识默默蹲下身整裤脚,陈兆基带头鼓掌拍手:“靓!”
导演喊:“Action!”
陈逸雯两手拢作喇叭,跳脚大喊,“快跑啊!”
钟鸣提起裙摆向天台另一端跑去,警察们呼啦啦一片往过追。钟鸣跑得太急,提裙摆又不熟练,两脚一绊,“啪叽”脸朝下摔倒,看着都疼,警员们一阵倒抽冷气的“嘶”。
导演喊:“Cut!阿鸣有没有事?”
钟鸣爬起来拍裙摆,“没事没事,再来。”
导演喊:“Action!”
陈逸雯两手拢作喇叭,跳脚大喊,“快跑啊!”
钟鸣把裙摆提得高高,抬脚就跑,但显然跑得没那么快,警员们也怕他再次摔倒,也追得很含蓄。
导演喊:“Cut!效果太假!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到时候放快进给观众看?!”
钟鸣返回另一边重拍。
如此三番,陈兆基和导演咂舌,“我要是住这间酒店,头顶咚咚咚咚咚,非得报警不可。”
陈兆基是个乌鸦嘴,四楼立刻就有人拉开窗骂街:“边个冚家富贵在楼顶吱吱喳喳?有病睇兽医啦!甘多狗死唔见你去死!”
剧务走到天台边缘,“唔好意思啦大佬,剧组拍戏,好快就好,多担待。”
对方说:“多担待?你同你老母个嗨讲担待,还同老虎辉讲担待?叼你啊死捞头,信唔信我起你天灵盖度疴督屎啊——”
老虎辉?搞事雄身边那个老虎辉?
李慎庭潜逃,然而老虎辉手中仍握有胜和社一半兵马,李慎庭一定舍不得放开这块肉,所以最近老虎辉一直是警署重点观察对象。
周识和陈兆基对视一眼,周识伸手没摸到枪,下意识上前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上一章预告错了,好像虐我识哥是下一集才开始
PS.不管你们怎么砸雷!识哥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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