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梦完本——by檀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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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霖点点头:“你说的是,我没想那么多。”但见死不救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既然如此,他就尽力帮忙好了。
载堃拍拍他的肩,就背着手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彦霖就奔了马佳氏家,老大焕荣接待了他,热情的请他喝茶,吃点心,当清点完东西之后,彦霖才开口问道:“我的朋友打听到你的弟媳在天津,贝勒爷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只是你们还是得把欠人的钱还上,否则将来还是会来找你们麻烦的。”
焕荣放下茶杯,忽然就把脸耷拉下来了:“您不是我们自家人,恐怕不知道吧,我这个弟弟终日里不务正业就好赌博,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我们劝说多次都不知悔改,现在他的一儿一女我都代为抚养,我们也是需要钱来过日子的。”他不想搭理被卖进窑子里的老二媳妇,因为那是要用大把钱的,这些东西卖了都不见得凑得够!
王爷听到他的话,心里就凉了半截,果然和堂哥说的一样,这位哥哥是不愿意去帮弟弟收拾烂摊子了,他觉得很感慨,就平静的说:“逝者已逝,就不用再说他从前的过错了,你弟媳是无辜的,不应当遭这份儿罪。”
“那我能把她赎出来,一家子睡马路吗,我没您这么好的身板儿,能靠拉车过活,我就指着这点儿田地收租子呢,将来我的儿子要成家,我弟的孩子也要自立门户,拿什么来支应?”他心里烦得要死,又不是大清国了,这位王爷还要管别人家的事,实在是讨厌!
第35章 芮凤
王爷离开后,焕荣的胖媳妇曹氏可得了势了,趁着这机会冲丈夫发起“猛攻”,似乎要把前十来年的恩怨都通过今天发泄出来一般。
“你不是心疼弟媳么,心疼人家就把她从窑子里捞出来呗,现在怎么英雄气短了?”曹氏一边嗑瓜子一边坐在炕头嘲讽。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男人对弟媳芮凤(完颜氏)有意思,但弟媳显然是视而不见,如今情况不同了,那个没用的弟弟做了死鬼,如果家里收留了芮凤将来必然是祸害。
焕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说:“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了不能管的。”
“哼,没准儿你和那个拉车的王爷一样妇人之仁呢?也不想想自己的状况,冲什么大个儿的?”她瞥了焕荣一眼,要不是因为钱,估计自己的男人就真的要去把弟媳弄出来了。
“王爷愿意管,就让他管去,我不想掺合。”他言不由衷的说,但心里真的过意不去,不过他要养活一家老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哼!”她没把话说出来继续嗑瓜子,估计谁能把弟媳捞出来,谁就能当新男人了。
三天后的早晨,载堃驾车带着彦霖和翠兰前往天津。
翠兰托以前的朋友打听到了芮凤的下落,加上载堃的把兄弟萧谦的从中疏通,窑子终于答应先放人了,这都是在萧谦的担保下,人家才给的面子。
三人来到南市附近的一条胡同里,就望见了一幢不小的房子,来往的客人挺多,门口站着老鸨子,见到三人到来连忙笑脸相迎,但客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真正的富人是不屑于来这里的。
“我正站在这儿等呢,您三位就来了。”说完老鸨子就把三人迎进门,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因为她之前已经胁迫芮凤接过好几个客人了。
三人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见到了面色憔悴的芮凤,这是位不到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因为这几年过得不好,身体消瘦,但依然能看出是有几分姿色的,最动人的当是那双大眼睛,忧郁而带着点点泪光。芮凤穿着青兰色的旗袍,脸上不着脂粉,和窑子这种地方完全不搭调。
“芮凤,王爷和贝勒爷来了,你可以跟他们走了。”老鸨子笑眯眯的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一惊,连忙起身跪下:“多谢王爷,贝勒爷救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也要还您二位的恩情。”
听一这话,翠兰先一步上前扶起了她:“别说这么重的话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他们二位会帮衬你的。”
芮凤只有掉眼泪的份儿了,她连忙道:“原本我打算认命了,但萧先生来之后,和我说了您二位要帮我的事,我觉得真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份,能蒙受这么大的恩惠。”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贝勒爷就带着他们返回车内驱车返回北京,在车上俩男人终于和这位柔弱妇人说了正事。
“芮凤,虽然你丈夫没了,但你还是马佳氏的媳妇,你们姑母坟里的东西拿出来,也有你一份的,你丈夫的当由你继承,这个找律师打官司是绝对能赢的。”载堃边开车边说道,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这个女人似乎对这笔钱没啥兴趣,只是低头不语。
好半天,芮凤才道:“我不能拿王爷的钱,这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现在不是大清国了,你们有权拿回去,我的意思是,把这部分钱用来还你丈夫欠下的高利贷,其他的我们再帮你想办法。”彦霖坐在副驾驶位上说着,但他知道这些钱恐怕只够还一半的,剩下的他打算先帮芮凤垫上了。
芮凤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天下还真有贝勒爷和王爷这么好的人啊,当大清国没了,他们旗人失去了俸禄之后,她就觉得天塌了,从前点头哈腰的奴才们立马变了脸儿,再没人巴结了。
翠兰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低声说:“若是回到大清国,你不是八旗的,王爷和贝勒爷就不是外人了,你得为将来打算,为了你的孩子打算才是。”翠兰其实很羡慕芮凤,别看人家命苦,但总算有了两个孩子,而年龄稍大的自己却还是孤身一人。
“嗯,如今虽然民国了,我们旗人还是要相互帮扶的。”载堃说道,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身边的堂弟就是自己“救助”的对象之一。
芮凤不禁抬眼偷偷看开车的男人,听说贝勒爷已经四十多了,可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当年,她的额娘也是贝勒爷的“拥戴者”,总说堃贝勒如何如何的好,既有强健的体魄和俊朗的外貌,又有过人的头脑,更重要的是正派,有君子风范。
大约到了下午三点多,他们便回到了北京,先送翠兰去东交民巷后,载堃便和彦霖带着芮凤回了宅子。
太福晋毕竟是过来人,和巧萍帮她找了几件衣服就让芮凤洗澡去了,几个家里人坐在客厅里商量,如何帮芮凤渡过难关。
“他们家的房子和东西全被拿去还债了,已经无处可去了,看焕荣的样子,肯定不会收留她的。”彦霖叹了口气,芮凤真是个苦命的女人。
坐在一旁的女婿吴天赐忽然开口了:“岳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布店还缺个伙计,让嫂子过来帮忙,卖卖布,算账,虽然我们给的薪不多,但他可以住在铺子里,有一间小房可以安置。”
坐在一旁的大格格没有吭声,既然丈夫说了,她也就同意了吧。
“嗯,我看行,你们铺子后面正好有两间房,够他们母子三人住的。”载堃觉得可行,女婿心肠不坏,有江湖人士扶危济困的品格,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女儿并非没眼光,而是挺会挑人的。
“其他的债务我先帮着垫付,之前堂哥介绍的古董商已经来看过东西了,这几天会带钱过来。”彦霖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把堂哥钱还上了,他听从溥瑛的意见,其他的钱都换成金条存到外国银行去。
太福晋勉强同意了儿子的做法,就插了句话:“都是满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她就怕焕荣不同意把一半的钱给芮凤,那样他们就要出多一倍的钱还给高利贷了。但话已出口再收回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家应该有贵族风范,要说一不二。
“钱慢慢还,总能还上的。”吴天赐何等精明,自然看出了太福晋的担忧,他也会和芮凤商量每月把一半的薪直接扣下来还给太福晋的。
宰相肚里好撑船的彦霖豁达的笑了:“事请就算是解决了吧,晚上咱们做一桌好菜,多喝几杯。”晚饭的时候,溥瑛就该回来了,这几天对方忙着做事,两人见面只是匆忙的说几句话,明天礼拜天他打算请溥瑛出去喝酒,躲开牢骚满腹的妻子和絮叨的母亲。
几个大人在客厅里开着门说话呢,门外面的彬卓,彬晴就在院子里闹上了,吵吵嚷嚷的滚铁环玩儿。
巧萍都在包子铺里忙着招呼声音,也没心思管教两孩子,他们这些日子就撒了欢了!
“别闹了,后院儿玩去,大人说话呢。”眼里不揉沙子的箐竺站起身对两孩子摆手,蹙眉瞪眼的样子,把二人吓得撒腿就跑。
到是吴天赐笑着说:“小孩儿么,都贪玩儿,没事儿。”妻子这种直爽的性格,他到没觉得有啥不好,但讲话还是要看场合的,比如果现在就得克制一下,但箐竺显然不在乎,恐怕是被岳父从小娇惯的。
第36章 让自己高兴!
在贝勒爷家住了一天后,芮凤就在早晨同贝勒爷一起回了东郊的家里,见到了哥哥和嫂子,还有阔别几日的儿子(九岁),闺女(七岁),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哭做一团。
听说了他们的来意,焕荣的脸都白了,原想着借弟弟的死,多占一份儿姑母的“遗产”,但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管定了他家的闲事。
“我可以帮你们介绍英国古董商,他的价格高于市面上的,当然卖东西的时候,芮凤和律师都在要场,你们不能私自处理。”载堃没让彦霖来的目的就是怕焕荣“糊弄”,他可没那么好打发。
坐在一旁的曹氏气得肺都要炸了,终于忍不住脱口道:“弟妹,弟弟尸骨未寒,你就想着分东西也太那个了吧?”
抱着闺女妞子坐在一边的芮凤没有言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嫂子,从前在家里,她也是受尽嫂子的“欺负”,大约是已经习惯了,所以连反抗的意识都失掉了。
可儿子浩平却不可是软柿子,他第一个站出来为母亲辩解,指着大爷和大妈的鼻子就骂:“不是我额娘的错,是你们,看到坏人把我额娘抓走,也不拦着!”
这话说得焕荣臊得慌,但一旁的妻子却骂道:“没规矩的孩子,目无尊长,将来长大了也是祸害!”
看到两口子并不友善,载堃也就不乐意久留了,于是说道:“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就送你去前门铺子里吧,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哪天要卖东西见古董商,私自侵吞,芮凤的律师会起诉的。”说完就招呼母子三人收拾行囊去了。
曹氏气坏了,但当着外人她不好发作,转脸瞧瞧自己的丈夫,更是面如土色,但丈夫心里想的可不光是钱没了。
焕荣觉得一定是芮凤把堃贝勒给降住了,说不定二人都睡过了,因为他听说堃贝勒一直独身,干柴烈火正好凑成一对儿啊!与其如此,他还不如收了芮凤做小,因为钱肯定是不能都留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旁边坐着的胖娘们是肯定不乐意的!
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载堃就带着芮凤和两孩子驱车离开了庄子,直接奔南驶去。
从没坐过汽车的浩平和妹妹妞子趴在车窗边向外张望,路边的景物飞快的从边上掠过,十分有趣,他们好似长了一对翅膀似的。
“叔叔,这是您的汽车吗?”浩平扭头问开车的贝勒爷。
“别没规矩,你该叫伯伯的。”芮凤温柔的责备,但实际上载堃要比自己大一个辈分儿呢。
“是我的汽车,往后你们想坐汽车就到家里来玩儿,没关系,就叫我叔叔吧,叫伯伯我到别扭,不想承认自己老了!”他风趣的说,有孩子真好,只要和孩子聊天,他都觉得自己跟着年轻了,这不禁让他想起独自拉扯两儿子在伦敦时的情景,每逢佳节,他就特别思念亲人和心爱的凯尔索。
浩平高兴的拍手!
抱着闺女的芮凤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但自己已经在窑子里被人“糟蹋”过了,又是个寡妇,是没有资格“高攀”的,这种情绪让她特别的伤感,她想今后好好在布店里帮贝勒爷的女儿,女婿做事,就算是一种报答了?但这远远不够啊,她欠此人和王爷的太多了,她要还,她的儿子和闺女也要还!
午饭是在箐竺铺子边上的饭庄吃的,吴天赐身为老板做东,还特意给孩子们买了饽饽吃。
箐竺到是很喜欢妞子,一直哄着小姑娘玩儿,她也想早点儿生孩子,为吴家添丁,但心急吃不上热豆腐,他们的好日子还长呢,估计明年怎么也该有了吧?
帮芮凤他们安顿好后,载堃才开车回到了宅子,这时已经天黑了,刚进门他便看到了周平,说刘影过来了。
堃贝勒连忙来到客厅,就见到了有心事的男人。
“贝勒爷,这么晚了打扰您了。”刘影起来抱拳问好。
载堃赶紧让他坐下,又吩咐人新上了热茶,才问道:“有什么事儿直说吧,又不是外人。”他一直把刘影当成“弟弟”,现在书局是由刘影一人全权负责的。
刘影垂着头:“我是替武海来找您的,这不是他的主意,是我自己要来的,您能不能帮忙劝一下芳莲,让她回家看看?”最近因为芳莲和载渝私奔,武海总是闷闷不乐,唉声叹气的,听说武夫人也因为身体欠佳,卧床不起了。
贝勒爷笑笑:“我就猜到你说是这事儿,我会去过找芳莲的,一家人闹成这样不好,总要有人从中劝说才能和解,更何况这也不是坏事儿,我堂弟的人品你应该清楚的,他绝对不会亏待了芳莲。”
“我自然是知道的,也劝过他了,可他就是不乐意找个和自己同辈份的女婿,总觉得芳莲吃了亏,长吁短叹的,让我也跟着心烦!”他本不想插手武海的家事,可总看到喜欢的人闷闷不乐,他又于心不忍,只能厚着脸皮来求贝勒爷了。
载堃思忖了一会儿,便道:“我现在也不方便直接找他,他一定因为我隐瞒这件事而生气呢,弄不好再和我干一架,得不偿失,该让芳莲和载渝一块儿过去才显得有诚意。”
“您说的是,这件事还得烦劳您费心了。”刘影很感激他,在这些同辈人当中,载堃就像个家长似的,承担着“调和人”的角色,大家遇到困难都习惯来找此人商量。
“客气了,这也是我们家的事,我出力是应该的。”载堃放下了茶杯,便看到溥瑛和彦霖有说有笑的并肩出了门,最近两人和连体婴似的,总腻在一起,他怀疑二人大概是一同去逛窑子了。
“我不打扰您休息了,先回家了,武海等着我呢。”刘影起身准备告辞,谁知贝勒爷也一同站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出门吧,正好要去会个朋友。”载堃道,实则是想尾随二人看看他们去哪儿了。
溥瑛和彦霖坐着洋车来到了北京大饭店,订了一间可以观景的套房,溥瑛还专门点了一桌好菜招待他的相好,虽然基本都是王爷不爱吃的西餐。
二人坐在阳台前吹着凉风,喝着甜丝丝的洋酒。
“现在你家里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溥瑛知道王爷对“包子铺”没啥兴趣,虽然每天都在厨房里帮妻子和妹妹的忙,但此人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我还是想参军。”彦霖斩钉截铁的答道。
“没和你额娘说吧?”大阿哥并不高兴听到这样的答案,参军就意味着他们不能经常见面了,甚至还会分隔两地。
“没有,我有点儿犹豫,可又觉得这么浑浑噩噩的混下去没有意思,就算我往后儿孙满堂,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又怎样,我和街边猫狗有啥区别,忙忙碌碌的一辈子又是为了什么?”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和“动物”似的,除了吃喝拉撒,和老婆生孩子就再没别的追求了,特别无聊!但和溥瑛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却能高兴起来!
溥瑛放下酒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叹道:“人活着就得高兴,得让自己高兴,让家人高兴。”而且他也是这么照做的。
“但往往是你高兴了,别人不高兴!”彦霖叹道,比如刚才,他说要出门去喝酒,媳妇的脸就耷拉下来了,要不是妹妹赶忙把她拉走,他今天都很难逮着空出来。
“哈……她又絮叨了吧?”大阿哥说完就帮他把酒满上。
“嗯,他不喜欢我出外过夜,总怀疑在外面找女人了,疑神疑鬼的,往后咱们还是别在外面过夜了,想和我睡,我就过来你屋,等完事了我再回去,免得她唠唠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