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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完本——by山楂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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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山楂果儿
文案:
宋文熙初次见俞航,印象实在不算太好,作为一个会跳舞的富二代,请客吃饭寒酸小气,一言不合就闹脾气,经常把文熙整得忍无可忍。
而对俞航来说,宋文熙这个人,除了美,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褒义词能阐释这个编辑的优点。死犟,死能装,内心都快喷火了,表面上仍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谁信哪,从他不小心在文熙枕头下翻出那本“疑似禁书”的书来,瞬间被炸成了烟花……小样儿,还装。
一个是舞者,一个是编辑,都有着类似的童年经历,都渴求一份真诚。昔日的情人变情敌,同母异父的妹妹也来插上一脚,感情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四月樱花下的邂逅,及至走近,才发现有一种缘分早就注定。
俞航: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文熙:……感觉是个没素质的人。
俞航伸出五个手指:知道这是什么?
文熙想,……五指山?
俞航:如果帮忙写一篇,我给你这个数的酬劳。
一个巴掌值多少?五百,五千还是五万?好朦胧的说。
俞航沉默许久,看到前来收碗的服务员,幽幽说:“面钱他付!”
文熙一噎:“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吃!”
俞航:“既然不是朋友,我没必要次次买单。”
俞航:“好像迷路了,能不能再说一遍地址?”
文熙:“你下午怎么找到的?”
“我跟在你们班车后头,它到了我就到了。”
两人小吵小闹,互相需要又互相伤害的小甜日常。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文熙,俞航 ┃ 配角:陆姗姗,胡若妍,宋文雅,俞世贤,李辰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四月二日。东京。北之丸公园。
正值赏樱佳期,千鸟渊大道上摩肩接踵皆是前来赏花的人。有身着和服的女人,有郊游的小学生,有互挽着胳膊边逛边低声交谈的老夫妇,还有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见到的,一对对举止亲昵的年轻恋人们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团,打着三角旅游旗子,闹闹哄哄跟在导游身后……
宋文熙双手支在栏杆上,眺望前方。阳光从花影中漏出,他微微眯眼,光线在睫毛上闪现多彩的色调。风清气爽,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河岸两边轰轰烈烈的花事。粉云一般的花瓣映照水面,花影两徘徊,璀璨璨交错竞艳。
描述樱花或许不适合用“艳”。但面对满目娇柔,面对这画里画外难以明辨的界限,就算他是中文系出身,好歹还在跟文字打交道,仍觉得难以用恰当言语来形容。面对梦幻景致,像面对心仪之人,即使心潮澎湃、方寸大乱,嘴上却总是词不达意、欲说还休(其实,就是词穷了……还想得那么冠冕堂皇)。
就在他专心赏景之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成为别人相机中的一景。只不过,那个将其纳入风景的人,事先也没注意。
古老的樱花树,枝干遒劲,绵延交错。团团醉人的粉色,在游人头顶上空氤氲交缠。一阵微风拂来,花瓣如雨,纷纷飘落,美到不忍卒睹。
几片花瓣落在肩头,文熙浑然不觉,依旧注视着河上的游船在花阴下穿过……
距他不远的右后方,有一个年轻人,半蹲在地上,正把相机镜头对准文熙身后坐在古樱树下的一对老夫妇。年轻人二十来岁,穿一件浅色牛仔短外套,敞开的衣襟露出白色棉T恤,下面是一条磨白的破洞仔裤。
随着画面被切下时发出的轻微咔擦声,他放下相机,使得那张被遮掩的脸完全露了出来。肤色不是很白皙,但五官立体,眉眼英挺,有股飒爽之气。可能对拍摄效果感到满意,他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痕皓齿。这一笑,瞬间让整张脸绽放灵动的光彩。
新拍下的照片里,角落处有个望向别处的年轻人。他笑一笑,不以为意。虽然觉得那对老年夫妇坐在樱树下交谈的画面很温馨,但也不认为这个年轻人破坏了他预想的构图,因此没打算重拍一张。
他不是专业的摄影师,只喜欢拍下沿途的见闻,而不刻意追求相片的主题性。何况,人海茫茫,每个人都是别人路上的过客。现实中,我们总在频繁路过别人的生活,为何就不允许照片中出现意料之外的人呢?
踩着零落的花瓣,宋文熙走在千鸟渊大道上,很有闲情地逛荡。人潮拥挤,人声嘈嘈,听不到铃声,只感到手机在衣兜里颤抖,才知道来电话了。
刚要划开屏幕,有人突然撞到他的左肩,害他一个趔趄,差点没抓稳手机。
要这时候手机跌坏了,那一帮只会胡吃瞎逛的同事们肯定不会满世界来找他。这大东京,人生地不熟的,没了联系,没了导游姐姐,孤零零举目无亲,要怎么回宾馆?
说到导游姐姐,又是谁不愿意跟一大波人走马观花地游玩,非要只身来这陌生之地闲逛的?
还好,手机快松脱的时候他抓牢了。
舒一口气,以为会听到道歉声。可等他站直身子,茫然四顾,既没看见等在面前准备道歉的肇事者,也没从水流般的人群中听见各种“对不起”,中文的,英文的,日文的,听不懂语种的,一概没有。
他咒骂一声,按下绿色接听键。胡若妍脆响的声音传来:“宋编,在哪呢?我们都到大门口了,马上去吃饭,快点哦!”
宋文熙是一家名叫《生活》杂志的编辑。所谓编辑,介于现在纸媒的生存压力,这个称呼与其说是职位,倒不如说是一个综合工种。采编一体,记者编辑一人担当,自己写,自己挑毛病,施工监工一肩挑。平时同事们相互之间都是“某编”称呼,除了主编,谁都差不多身价,都是风里来雨里去跑生活的。
不过话说回来,虽不能跟那些大型杂志媲美,但在他生活的那个小城市,《生活》也算得上主流媒体了。由于地域限制,杂志的销售始终像所在城市的规模一样,不多不少,不温不火,因而工作压力不是那么大。
除了按时采编出稿,开开会,拉拉广告业务,没什么高端深入的重大事件,小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怡然自得。偶尔会有业主请他们出来玩玩,美其名曰“采风”,其实就是对方出钱,把一帮编辑领导弄出去浪浪。这次采风的地点是东京,采风的内容是吃喝玩乐,要说他家的杂志名真取得无可挑剔,就算这样大张旗鼓地搞额外活动,还是相当应景地贴合了杂志主旨。吃喝玩乐,不就活生生的生活嘛!
带相机的年轻人,一路只顾着左右观望樱花,等撞到人后才缓慢会回过神来。回头望望,没人找他理论,就耸耸肩膀,继续抱着相机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做完手术,神清气爽来开文。苦于屁股还坐不稳,只能歪在椅子一角,慢慢更。也是自己造孽,原想着弄个应景的书名,发一回花痴,没想到,年后被许多预料不及的事情乱了阵脚。再拖下去,总不能等到黄叶飘零了再开吧?听说麻药对人的智力有影响,所以这篇仓促之文如有雷人处,请小天使萌体谅,各位就当听春雷了,捂嘴。不厚道地飘走……
第2章 第二章
门口那条路,和那辆白色面包车,似乎达成了恼人的默契。他在奋力奔跑,车子在奋力驶离。他无法让这条蔓延至远方的路骤然断掉,让车子无路可去;也不能让自己有足够的速度,追上那辆面包车,从而拦住它的去路。
暮色四起,门前的香樟顶着一树阴郁。四岁的他被妈妈从怀里推开,留他木然站在马路旁边。看见妈妈上了那辆白色面包车,车门在引擎启动后被决绝关上。他才意识到应该争取点什么。他开始哭泣,一边哭一边奔跑,却永远也追不上那辆带走妈妈的车子……
二十年了。
恍然一梦。
二十年里,宋文熙经常梦见这个场景。时光流转,二十年后,他早已不记得妈妈的脸,不记得当初她转身离开时,是否流下了不舍的眼泪。只记得,爸爸同样木然地站在石阶上,身后布满出来围观的邻居。
当他奔跑着去追车子时,当时已十岁的姐姐宋文雅哭着来追弟弟。从那辆车子驶出他们视线的那一刻开始,这原本和乐的四口之家就这样变成了三口之家。
一梦又一梦中,文熙无从挣脱。直到现在,这事仍像芒刺,时不时地会扎他一下。转眼到了五月,主编已经下发母亲节专题。看着同事们挖空心思想让今年的母亲节报道鲜明好玩,文熙内心是抗拒的。当有人讨论起应该送妈妈什么礼物时,他通常会从座椅上起身,要么去休息室静静,要么出去采新内容。
在别人眼中圣神又伟大的母亲,于他而言,只是个不负责任、为了跟批发商私奔而抛夫弃子的薄情女人。二十年来,他重复做着同样的梦。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形,可能自己潜意识里还无法消化这段沉痛的童年阴影。
小时候,这种梦还存着对母亲有朝一日会回来的希冀。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从一个小男孩变成少年变成青年,原先那份希冀早已变成根深蒂固的怨恨。他梦见她,已成一种惯性,这种惯性,让他一直想要忘却的伤痛历久弥新。
他讨厌这种总在卷土重来的汹涌恨意。有时候,站在杂志社的楼顶,望着灰蒙蒙天空下那一片片高低错落的建筑,会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偶尔想到他,想到姐姐,想到爸爸?
待到思绪回归,他转身下楼,又对自己说:她肯定不想。
想的话,当初就不会有那批发商什么事;想的话,就不会那样绝情地抛下他们。如今,她可能有了新的儿女,也许过得很好,再没有闲暇想起他们。她曾经的小儿子,她曾经的女儿,她曾经的丈夫,都被她彻底抛诸脑后了。
从睡梦中睁眼,文熙望着天花板出了会神。楼下的大爷大妈们已经开始高声打招呼,不用扭头看闹钟都知道:六点半了。
这里是棉纺厂职工小区。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他一直住在这里。二十年了,小区从当年还算洋气的面貌变成了现在这副城中村的模样。虽然房子挤点、老旧点,但这里的人不是老同事就是老邻居,彼此之间熟识,偶有争吵,也很快会和好,像一个大家庭。
虽然如此,当年那桩震惊全小区的新闻还是让爸爸承受了不少压力。人么,总是好事者居多,有点花边新闻都要传得沸沸扬扬,何况还是这种堪比电视剧情节的戏码。
女人还住在这里却跟其他男人有苟且行为的时候,这些老邻居当然是站在爸爸一边的。但真当那个人从视线中消失,他们就失去了攻讦的乐趣,更多的闲言碎语转到了他们身上。从老宋的懦弱谈到孩子的教育,从文雅偶尔替弟弟赶跑小区里那些奚落他的孩子,她们都能说上一句“什么样的娘就养什么样的女儿”。人性本就如此,不好多说,但那段过往也绝算不得轻松。
他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不搬走。他那样沉默善感的一个人,宁可无言地接受背后的指指点点,也没想过搬离这是非之地。或许,作为职工,对这个地方怀有深深的眷恋,或许……他还在隐隐期盼,有一天,她会回来。
“老宋——”
楼下有人喊爸爸。他家在二楼,就算关着窗户,都不能阻挡这些老头老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声波迅速穿透玻璃,穿透他的卧室,穿透客厅,直达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爸爸耳朵里。
昨晚赶稿,临近半夜才睡觉。杂志社九点上班,出门坐班车加上走路时间统共花费也就半个小时。每天早上都要在这个点醒来实在事出无奈。要按他的个性,不管辈分高低,总想那么提醒上几句,总不能因为自己退休赋闲了,就不管那些还要朝九晚五的小宝宝们的死活了?!
他扯过毯子,把脑袋蒙住,还是听见隔壁张婶的大嗓门传入耳膜,她正跟旁边一栋的刘大妈讨论晚上广场舞的练习。
“等我做好早饭。”
爸爸已经跑到姐姐房间的窗户口,大声跟下面对话。
文熙无奈地拽下毯子,手指爬过去够手机。都不知道发明这玩意干嘛?这些老头老太,联系基本靠吼。
要不是因为爸爸,他早就一家家跑去敲门做思想工作了。想到爸爸性格内向,前半辈子为了抚养一双儿女除了赚钱养家没有其它乐趣。好不容易退休了,原先怕邻居嘲笑不敢与人交流,现在愿意跟着他们出去打打太极、跳跳舞,文熙没什么好抱怨的。
所以,即使这帮不懂事的老人家还坚持用这种不文明的方式来约老宋,即使他困得眼皮抬不动,还是咬咬牙一忍再忍。他忍下了,随时能补觉。但老宋要被那些老朋友排挤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就太不应该了。
醒来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吃早饭。房子是三室一厅,都不大。路过文雅房间时,不禁扭头看了一下。自从她出嫁以后,这房间还是跟她以前上学时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大床。
爸爸似乎很喜欢让一切保持原样,虽然他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妥,但同时感觉到异样。正因为很多东西没变,才会让已经变化的东西显得尴尬。
他望着文雅的房间,仿佛又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个场景。
那天早晨,他也是这样醒来。揉着眼睛路过门口时,看到洞开的房门和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姐姐床上的爸爸。
小时候的伤痛让他一见到父亲这副颓废模样,心跳就会加快,眼皮发烫。他不知道,除了妈妈离开这种大事,还会有什么样的打击能让爸爸变成这样。
九岁的年纪,说懂事还不完全懂的年纪,他在心里劝说自己冷静,一边强按住因为剧烈心跳快要让脚步都变得不稳的身子,慢慢走进房间。
床上空空荡荡,让他不觉舒了一口气: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姐姐没了。
姐姐是没了。不是那种“没了”,而是离开了。老宋手里拽着女儿留给他的信纸,第一次泣不成声。五年前,妈妈离开,他只沉默着,却没这样哭过。
初中毕业的姐姐,为了减轻爸爸的负担,选择独自一人南下打工。直到多年以后,文雅偶尔打趣说:“要不是我当年大义凛然,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你,你哪有今天?”
“就你那成绩……”文熙嫌弃地一抬眼皮,“不过横竖考不上,卖个顺水人情挺划算。”
文雅一边笑,一边骂他没良心。
“供你读书,就这样编派你姐?你个小白眼狼!”
当然,玩笑归玩笑。其实,姐弟俩都明白,彼此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文熙表面上喜欢呛姐姐,但在内心深处,姐姐是弥补妈妈空缺的重要存在。他最看重的人,只有爸爸和姐姐。没有他们,就没有他的现在。不是说现在混得有多好,而是因为这两个人,让他在缺失母爱的情况下,健康且相对快乐地长大了。
吃过早饭,梳洗一番,文熙拎着包走到楼下。在小区门口等班车时,老宋跟着一帮邻居从另一头过来了。经过时,免不了要问几句饭可吃了,牛奶可喝了?
张婶啧啧嘴:“你儿子还在上幼儿园啊?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怕他不会吃饭?比我们娘们还仔细。”
老宋不好意思地解释:“不提醒他总忘了吃。”
有人说:“真别说,老宋养孩子就是有一手,儿子给他养得比闺女还出挑。你们说说,哪个小伙子能长得像文熙这么细致?”
文熙干干一笑:“曹叔,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就差没说他娘娘腔了)
“你这孩子,夸你还夸错了?”
“您啊,怎么都对。”
“别怪我们多嘴,你爸就跟石头人似的,我们可替你着急。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好姑娘了。”
文熙虚虚地赶着他们:“知道,知道,各位叔叔阿姨,锻炼好了赶紧回家吃早饭。”
一行人笑闹着刚走开,班车就来了。文熙固定坐中间车门后第一排靠窗的座位。车子驶离,自家那个小区就被抛在身后。
当初妈妈离开时,是否也会生出过这份惆怅。
路过文雅的服装店时,店门还是关的。一般要到九点半,新来的店员才会过来打开卷闸门。结婚之前,文雅回到这个城市开了家服装店,经过七八年打拼,生意还不错。小本生意,不决心做大,服装店基本上都是她自己打理。去年忙不过时,才请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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