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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完本——by山楂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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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咬着唇扭捏着:“可我怕疼——”
俞航已经飞快领会他的旨意,嗖嗖扯掉上衣,说:“第二次,不会那么疼。我会很小心很小心很小心的!”
“说一百个小心也没用。我可不想腰不疼了脸疼,脸不疼了腰再疼。”
既然领会了主旨,俞航没工夫跟他废话,早已腆着脸上下其手,忙活开了。
文熙嘴上说“不要”,身体刚一接触,却迅速溃下防线来。没一会儿,就忘记了脸上的疼,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个混沌而又沉醉的世界中去了。失足一般慢慢坠落,无依无靠,无凭无傍,就这样自我放弃似地坠落。只有在坠落中,在重重压力之下,才能将自己的内核完全释放,才能让自己从内而外得到释放之后的快感。
剧烈的震颤,让文熙口舌生麻,一开始产生的不适感早已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浪涛般持续涌来的撞击力量。这种力量逼迫着他抛掉一切伪装,只遵从内心渴求,禁不住发出呢喃,这一举动招致俞航更为疯狂的反馈。
等俞航气喘吁吁地从他身上下来,文熙对于另一种身体的抽离,竟产生了缠绵不舍的依恋感。
“怕到时我不碰你,你还求着我碰。”想到俞航曾那样说过,要知道自己还有缠绵不休的需求,上头那人不知会作何反应。
第52章 训话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来。闹钟不知响了多少次,都被俞航拍灭了,直到闭着眼接了陆姗姗的电话,才被她如雷贯耳的咆哮声震醒。
“加班不见人,现在连早上也不来了!再这样,我不管你什么身份,直接去向董事长报告啦!”
文熙感觉唇上被碰了碰,醒来发现俞航已穿戴起来。
“那女的盯上我了,我得赶紧上班了。”说着伸手看表,“我待会给你定午饭。”
文熙眨眼看他。今时今日,再看这人,觉得既亲切又温暖。当俞航再次俯下身来时,文熙主动亲了他一口。惹得那位吃惊过后笑逐颜开,一再保证说,今天会早点回来。
文熙望着他消失在卧室门口,心生感触。不论男女还是男男,在一起过日子就像这样吧?只是不知道这种见不得阳光的感情究竟能保鲜多久。
傍晚,文熙正望着天边的晚霞。太阳已完全坠落,余晖晕染着云层边缘,随后听见身后拖鞋挪动的声音。
俞航看着坐在海棠旁边的文熙,转过头来。以前听那些“人面桃花相映红”,从没有过切身体会。但此时,看到文熙略带倦容的洁白面颊与红艳的花朵交相映衬,忽然领悟了。
文熙见他呆呆地不说话,伸出脚点他的腿:“哎,元神出窍了?”
俞航跟着坐下来,看看他的脸:“好像肿消了。”
“我乖乖吃药了。”
俞航说既然好了话,晚上带你出去吃。
文熙有点为难:“我想回家了。下午给我爸打了电话,听起来情况不太好。”
“你姐说什么了?”
文熙黯然道:“说已经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了。财产方面没什么争议,就是孩子,他们要把朵朵带走。”
“那怎么行?跟着这种爸爸和后妈?”
文熙蹙眉:“我姐总叫我们不要管,可不管怎么办?外面的流言蜚语能够承受,但要把朵朵让出去,我爸肯定不愿意。”
俞航想了想,说问问自己的朋友,有没有这方面的好律师,给介绍一个。
文熙望着他说:“谢谢你。”
俞航笑着往后一退:“你突然这样,我很不适应。”
文熙就打他一下:“这样适应吧?”
“我又不是受虐狂!”
夜晚的城市,□□点还是蓬勃的青春期。临近春节,即使吹来的寒风中带着冰屑的尖冷,依旧挡不住街上拥来挤去的人流购物的热情。
文熙刚刚接到电话,主编说目前没什么事,准备放假了。如果他想要好好休息,年后来上班也可以。还说,李辰准备来跟他道歉,要不要……
文熙拒绝了,说一点小事,没必要搞成这样。其实,他是不想见他。因为从小自我保护形成的屏蔽圈,他已经习惯把那些伤害他的人隔绝在外,不需要通过消除隔阂来增进感情。只要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边吃边逛,看了会卖场活动,又看了冰舞表演。俞航问要不要看电影时,文熙说,还是回家吧。
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文熙答应再住一晚,明天他就要回家了。俞航想到约会的话随时都可以来看电影,但同住的机会不一定常有,就答应回去。
回到小区,两人从车库里出来,发现天空飘起雪来。
距离初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看到雪,俞航又想起柏原来: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文熙看他消沉起来,不说话,默默走在身边。
“你喜欢雪吗?”
文熙单脚走在人行道的狭窄侧石上,身子一歪一歪地往前走:“一般人都喜欢雪吧,毕竟这里的雪不常下。”
他身子狠狠朝外侧一歪,俞航急忙扶住他:“不要这样玩好不好?再摔一跤,又没办法回家了。”
文熙笑着蹦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下雪,我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一切脏乱在雪的覆盖下都会展现纯净可爱的状态,好像自己的心灵也变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质了。”
“谁说的,雪不干净好吧。”
文熙以无可救药的表情叹了两声,开始在薄薄的积雪上认真地踩脚印。
俞航啧啧两声:“说你女孩子气你还不服,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会干啊?”
文熙收回脚,看着他:“那你玩点男孩子的给我看看?”
俞航伸手在绿化带上一捋,勉强团城一个小雪球,远远地望中心广场上一扔,然后拍拍手:“这是男人,知道了吧?”
远处传来一串咒骂。
文熙笑了。
并没人冲上来质问,俞航仍旧收集着碎雪,一边说:“我小时候很少玩这种东西,也没人陪我玩。那时候,要真有人上来骂我,我怕都会很开心。那时太孤单了。”
说着,把一个小雪球往文熙脸上一冰:“好在,现在有你陪我。”
文熙笑着把雪球往他脸上按,使俞航发出夸张的哀叫声。
互相追着跑了一通,俞航说,我们换一个玩法。他指着地上砖铺的小路:“用石头剪刀布,赢了就进一格,如果走到黄砖,就往后退一格,看谁最先走到花坛那边。”
文熙有点嫌弃这游戏:“这游戏就有男人气概了?”
俞航抓他站好,开始喊口号。
“等下,总得有奖惩规则吧?”
俞航说:“你赢了,你亲我一下。我赢了,我亲你一下。”
“……这有什么区别?”
俞航说:“区别就是,谁拥有主动权。”
雪大起来,两人越玩越开,都快玩出奥运会的气氛来了。其实,文熙小时候也没什么玩伴。说孩子单纯,实际上他们内心住着小恶魔。即使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也分成很多团体。那时候,文熙想跟他们玩,但他们排挤他,说他是妈妈不要的孩子。他只好哭着回家。如此几次,就再不肯跟他们一起玩了。
先是俞航赢,文熙被啄了几下。后来风水变了,都是文熙赢。他不肯履行自己的主动权,俞航正要抗议,听见身后严厉的一声唤:“俞航!”
一辆车子驶过,耀眼的灯光打亮了吴碧芝如白雪般素净的脸。随后,灯光远去,吴碧芝的声音愈发阴冷:“跟我回家!”
弄不清“跟我回家”的具体含义,是跟她回那个老的家,还是楼上那个家?俞航迟疑地望望文熙。
文熙不确定吴碧芝有没有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是早就在那里了还是刚到,不敢盲目开口。
吴碧芝见儿子不动,上前几步,将他往前面推,逼着他回去。
俞航无奈地松开了文熙的手。
望着俞航走远,文熙站在这雪地里。迎面风雪呼啸,忽然感觉,真正的冬天终于到来了。
吴碧芝绷着脸,把俞航推进门。自己丢下小包,往沙发上一坐,盯着面前的儿子看。
俞航站在她对面,被她看得忐忑不安。原先有什么事,吴碧芝尽量参照开明家长的做派,面对面地谈话。今天这样,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想到这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脚不知道该怎么站,整个人像失去了重心,摇晃着躲避妈妈探索式的目光。
“知道为什么找你吧?”
俞航想,这是诈我呢!
摇头。
吴碧芝猛然大喝:“还装?!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俞航还是不上当,继续茫然。
吴碧芝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忽地站起来:“这些年,妈妈为了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心里清楚吧?为了让你进富强,我忍受了多大的屈辱,你也知道的吧?可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把这种事情说成不懂事,妈妈用词如此客气,不觉让他有点感动。
“我本来忙得很,很多家公司的帐要做年终审计。我忙得不得了啊,航航!可你爸突然把我叫过去,让我好好管教你!”
俞航想:怎么连他都知道了?
“金淑芬母子本来视你如眼中钉,你还不肯好好工作,他们迟早会对你下手的!你怎么就没有危机意识呢?就算以后娶了蒋家小姐,但该你得的东西你要学会争取啊,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就算妈妈求你了……”
俞航长舒一口气:“原来你是说这个。”
吴碧芝细眉一挑:“怎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外面风声呜呜,风雪飘摇。俞航站在客厅里,感觉身上涌起一层又一层的寒意。
第53章 疙瘩
吴碧芝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递给他。
俞航犹豫着接了。
陆姗姗尖刻的声音传来:“俞航啊,昨天的事你拖到今天,今天的事没做完,未经允许你又擅自早退。我没办法才向董事长汇报。这期间我们部门任务重时间紧,我再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晚上是来啊还是不来?”
俞航感觉脑袋胀鼓鼓的,像有什么东西从里头往外撑:“我会来。”
挂断电话后,把手机递给吴碧芝。
吴碧芝环顾四周,胸口随着深深的呼吸明显起伏:“我在想,如果你还不听话,就要让你搬回去跟我一起住。”
俞航立马回绝:“不要!”
吴碧芝声音一尖:“不要就给我老实点啊!还有,好好的女朋友不陪,你总跟那个人混在一起干嘛?”
俞航支吾:“朋友嘛,有空过来玩……”
“什么朋友?我看他分明有企图!”
俞航嗓子一噎:“?”
吴碧芝双手一抱:“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知道你有点背景,就趁机接近,想得点好处。我从他故意迎合文思妈就看出来了,不是善类,最好不要跟这种人来往!哪天被稀里糊涂截了胡,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俞航本来以为她要说文熙对他有感情上的想法,见她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就没跟她争辩。
听到儿子说要去加班,吴碧芝看看手机,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吧。
俞航说,他要收拾好东西再出门,让她先走。吴碧芝没有怀疑,只粗略地看看他的客厅:“一直有阿姨过来打扫吗?”见儿子点头,出门前嘱咐说,“晚上多穿点衣服,外面冷。”
俞航探头,看着妈妈进电梯。等了一会,自己跟着下去,远远看到吴碧芝往大门外头走,跟岗亭里的保安挥个手,径直出了小区,这才飞速回头,脚底生风地跑到广场后头来找人。
雪下得大了些,广场上的积雪已经泛白,外头游荡的居民也少了许多。俞航喊了好几遍,既没看到文熙,也没听到应答。他跑过一个仿木亭子,跑过去又折回来,喊了一声“文熙!”
文熙倚着木柱,抬起头来。俞航走到他跟前,接着路灯光,看到他的眼睫上落下一片雪花,迅速化开,变成萦绕在眼眸周边的莹润光丝。
“我妈走了!”
看着他兴奋的表情,文熙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句话简单,但信息量不寻常。他妈走了的背后,蕴含了多少未知,他不清楚。他不敢奢望那个强势的女人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但俞航如此放松,又是因为什么?
其实,俞航只想到,他妈走了,文熙就可以回去了。根本没想到这个人还考虑得那么深入。
俞航捏捏他的手,一片沁凉。忽然自责起来,大雪天把他一个人丢在雪夜里,太不应该。扫了一眼四周,他敞开衣襟,让文熙藏到自己怀里来。他的手触碰到他的脸,文熙慌忙躲开了。
“怎么了?”
文熙低着头,走进雪夜里:“走了。”
回去的路上,俞航一路都在说跟他妈之间的较量。说以为被看破了,结果却在说旷工的事,虚惊一场……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觉已经来到电梯里头。电梯里头只有他俩,时间仿佛回到他们在富强初见的那会。世易时移,时光飞逝,转眼相知相熟,转眼又要分开……随着数字往上攀升,文熙终于说:“我待会要回去了。”
俞航吃惊地转过来:“不是说好……”
“我想回去了。”
一片静默。
俞航出了电梯,默不作声地打开门。文熙进去,径直朝卧室走去。
“是因为我妈?”俞航跟进来,把文熙的手从行李上面拿开,盯着他问。
文熙虽然心有不快,却也说不上具体缘由来。可能在阴冷的亭子里,重新梳理了一遍他俩的感情吧。虽说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好多遍,但每次只要一看到满脸期待的俞航,他就想不自觉地规避这个问题。
但横亘在他俩中间的疙瘩一直都在,甚至随着感情深入,这个疙瘩还在逐渐变大,变硬,变得难以忽略。他曾以为自己够豁达,欢喜的时候,互相爱着的时候,就一起尽情享受。如果感情淡去了,或者说,他们不需要彼此扶持了,就潇洒地分开。
这事似乎没什么好纠结的,但他轻视了感情的力量。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还有,即使感情依然,他俩中间还有父母这一关。文熙犹豫过,但他同时感觉到,在俞航向他妈妈表明之前,自己不太可能先跟爸爸说明。
所以,这段感情,怎么样都不会有好结果。原先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而真当俞航妈妈出现,文熙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面对的勇气。虽然,当俞航说虚惊一场时,他心里有点失望。但换过来,即使俞航刚才是在跟妈妈据理力争,他可能也不会感觉开心。
他懊恼俞航的顺从,也懊恼自己的懦弱,各种心结纠缠,他开始连着这种关系也懊恼起来。就跟迟迟不来的死刑判决一样,既然明知躲不过一死,与其在绝望中猜疑、忧虑中苟活,还不如早作了断。
他想起姐姐在电话里哭诉,忽然觉得任何感情都一样,如果看不到未来,不如早点解脱。
早死早超生。
俞航还在不住询问,但文熙只有一句:“我要回家。”
车窗外,雪花飘舞在寂静的街道。街上的行人,抵不住严寒的驱赶,已经寥寥无几。再下一夜,被冰封住去路,急着归家的人们就不会对雪抱有好感了。同样一件事,从欣赏的角度来说,雪是纯洁美妙的,但换一种思路,它就变得可恨了。可能,感情也是这样。所以,姐姐和姐夫才会走到这一步。至于他和俞航……
文熙怔怔地望着俞航的侧脸,在两边灯光的明暗交错中,呈现不同的变化。但他脸上的表情是凝固的,好像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一直处在文熙坚持要回家而他没办法阻止的愤懑里。
也许在最美好的时刻划下休止符,才是最好。他和他,在樱花雨飘落的季节里擦身而过,笑过,爱过,将彼此最美好的青春面孔刻在彼此心灵深处。这就够了。
与其声嘶力竭之后两败俱伤,不如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对谁都是一种爱护。
文熙下车时,俞航要下来。文熙说,又不是多重的东西,自己来就可以了。
转身走开前,特意跟他说了声“谢谢”。
俞航宁可他不要这么客气。
呆坐车里,望见他住的那栋楼的楼道灯亮起,接着看到他房间里的灯亮起。雪花飞舞中,透过车窗,看见那些光亮有些虚幻。他怕自己一觉睡去,明日醒来,这里的房子啊灯光啊就会完全消失。那个有着纤柔睫毛的美貌男子,也许从来都没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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