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面完本——by熊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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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彬后来想,自己的心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间被击中的。
回想起来其实觉得有点好笑,程小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得最多的竟然还是螃蟹。
居彬在与历任男友交往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纯粹的独居生活。他坚信柴米油盐会产生无穷无尽鸡毛蒜皮的麻烦,因此从源头上就杜绝了一切可能会给恋爱体验造成缺憾的因素。
然而这只适用于程小天以外的情况。
程小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然而竟然能准确分辨出不同品牌鱿鱼丝的口感嚼劲和味道的细微区别,类似的情况常常让居彬叹为观止。
在程父程母离开的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他完全不知道程小天以前在家里是怎样的作息和生活习惯,像个笨拙的新婚的丈夫,唯恐将程小天照料得不周到,除了限制他每周只能吃一份巧克力慕斯之外(程小天总是在吃完甜食后哼哼唧唧地喊牙疼),对他所有的要求基本上有求必应。
有几次秘书到家里来取文件,看见程小天半躺在满满堆积着膨化食品的长沙发上,悠闲地盘着腿打游戏,嘴里还叼着磨牙棒,惊得张口结舌。
居彬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他。然而每次刚准备开口对程小天立规矩,程小天总是能准确将手伸进他的毛衣领,撒娇地噬咬他的锁骨或是舔舐耳廓。
程小天是很怕疼怕受苦的,因此主动挑起户主的情欲对他而言着实难得。居彬往往难以招架程小天这样单纯又赤裸的勾引,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瞬间丢盔弃甲变得毫无原则。
直到某天傍晚下班,他从五楼高高的透明落地窗旁往下看,看见原本捧着本漫画坐在咖啡馆靠窗位置的程小天被一个茶色风衣的中年男人半抱在怀里。
他全身上下的血管当即就凝固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冲下楼去。
程小天面对他的怒火还振振有词,今天是国际拥抱日,老板说抱一下就能免费吃刚出炉的巧克力慕斯的。末了还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男人?居彬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了,也不关周围人都在围观,人群里可能还有自己的下属、合作伙伴,指着自己就厉声问程小天。
程小天瑟缩了一下,嗫嚅着说,是啊,我们三个都是男人嘛。
居彬知道程小天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气得发疯。
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两袋以上的膨化食品,每一份甜点也必须经由居彬亲眼看过之后才准入口,所有的任性无度都被坚决制止。
程小天荒淫无度的幸福生活,就是从那时起终止的。
第5章
程小天安静地等居彬平静下来,有些犹豫但熟练地爬到他大腿上,勾着他的脖颈问他:“今天晚上要一起睡吗。”
程小天在家里通常是单独睡一间房间的,居彬睡在几步之隔的主卧里,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居彬都可以迅速赶过去,因此“一起睡”就是决定今晚做爱的意思。
居彬摇摇头:“怎么了?”
程小天说:“你看上去很不高兴。”
程小天喜欢和居彬耳鬓厮磨地亲热,也喜欢猫咪一般蹭在他怀里打电动或是喝牛奶,但因为怕疼的缘故,总是对“一起睡”这件事避之不及,经常居彬被他撩得上火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程小天对于进入时的疼痛的恐惧远远超过了高潮时的愉悦,居彬可以强迫他戒掉甜食、考会计证,却没办法次次都狠下心做下去。
程小天一哭他就受不了。他明明最厌恶男人哭的,认为这是懦弱无能的表现,但放到程小天身上却变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为什么呢,”居彬声音沙哑地问他,“为什么不想让我难过?”
程小天有点困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你一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心会很疼很疼。”
居彬想问他,为什么心会很疼很疼呢,是因为什么呢。
但也知道程小天并不明白他想得到什么答案。
略微平静了片刻,说:“以后还要这样跑出来吗。”
程小天立刻举手发誓:“不会了。”
程小天听训话的时候总是老老实实,但是又天生活泼好动,所以经常忍着到处乱跑乱跳的冲动,强迫自己坐在座位上,屁股却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这样的场景时常出现,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此刻的居彬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平静地说:“回家吧。”
程小天乖乖地“哦”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到旁边去。
居彬想到前座去,刚打开车门,就看见一个人影猛地退后了一大步,竟然是安晨。
夜色深沉,外面基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居彬不知道他在这里听了多久,当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安晨反应很快:“抱歉,我刚才发现手链不见了,问了服务员都说没看见,才想下楼来找找看有没有掉在沿路上。刚想着会不会掉在哪个刚开来的车的车座底下,就看见门开了,没打扰你们吧?”
程小天从居彬身后冒出头来,欢快地说:“我们马上就开走了,你可以等我们走后看看地上有没有。”
安晨浅浅笑道:“谢谢小天。”
居彬转头命令程小天坐好,带上门后冷淡地打量了安晨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安晨被居彬淡漠的眼神看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黑色宾利扬长而去。
车行驶了七八米,程小天将头伸出车窗朝他做“拜拜”的口型,安晨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程小天突然苦了脸,立刻又将头缩了回去,大概是受了居彬的责骂。
安晨穿得单薄瘦削,在冰凉如水的夜晚中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黑色宾利,若有所思。
喝得醉醺醺的董旭从电梯间里摇头晃脑地晃出来,凑上来搭安晨的肩:“…你,你不是下来拿酒,怎么出来了…”
安晨嫌恶地抽出肩膀:“关你什么事。”
董旭喝得舌头都大了:“我,我跟你说啊……什么设计师……狗屁!钱买不到衣服么?钱什么都能买到……”
“如果是你这种人,当然是这样。”安晨的声音如冰刀刺骨。
“你,你说……我看看我买不买得来……”
安晨冷笑了一声,不再答话,转身走回了酒吧。
居彬把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熄了火,发现程小天居然在后座上睡着了。
把程小天一路抱到主卧的床上,程小天迷迷糊糊间勾他的脖子,洁白细腻的脸颊在他颈间反复轻蹭。
居彬被他蹭得有点起了欲念,想着书房里还没完成的工作,迅速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整整齐齐塞进被窝里,掖好被子。
程小天又把手伸出来,可怜兮兮地喊:“饿……”
居彬头都大了:“你把手放回去,我去给你煮牛奶。”
程小天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牛奶里加了三勺杨槐蜂蜜和一切两半的若干熟红枣,在砂锅里慢慢熬煮,大概一刻钟过后,把砂锅的火关了,剩余的温度也能继续将牛奶保温。
居彬守着砂锅,有点疲倦地微微走着神。
进入换季前的最后的准备阶段,所有的环节都要亲自盯着,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错,白天盯着秀场,晚上还要熬夜赶图,即便是铁打的也会吃不消。
他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天赋和运气,在喜欢的人面前再怎么强大可靠,也终究不是超人。
程小天也许有些察觉到他的异样。刚刚被抱进进卧室的时候,悄悄地用手心蹭了蹭他的后颈。
居彬的思绪杂乱无章着,好一会儿才听见程小天在喊自己的名字。
把牛奶倒进白色瓷杯里,犹豫了一下, 还是端进了卧室。
卧室里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居彬意识到程小天大概是把空调的温度向上调高了好几度,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就看见程小天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原本贴身穿着的灰色内衣不见了,程小天全身上下只穿着他平时上班穿的长袖白色衬衫,赤脚站在地板上,淡褐色的乳尖在半透明的衬衣后若隐若现。
居彬身高有一米八五,腿长臂长,身材即使和工作室的模特比也毫不逊色。因此衬衫穿在一米七五程小天身上显得过于宽大,松松垮垮地包裹住程小天瘦小白皙的身体,只堪堪遮住了私处,从雪白的腿根往下就全部露了出来,衣服下摆边缘隐约能看见白色的内裤边。
居彬呻吟了一声,捂住额头:“你想做什么啊。”
程小天说:“我热。”
居彬别开眼睛,绕过程小天去床头拿遥控器。
程小天垂着头,一颗一颗慢慢地解扣子,解到第三颗的时候居彬终于受不了,转身一把抓住他细瘦的手腕:“你受什么刺激了你?”
程小天被他抓着手腕,抬起头来,眼睛弯弯地笑着,眼神里满是蛊惑:“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呻吟给他们听的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居彬就上火,掐着程小天的手腕猛地把他按到墙上。
程小天吃痛地低叫了一声,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居彬动作,心知居彬大概是怕他身体虚受寒,索性贴上去,头靠在他胸前,解开皮带,细腻白皙的手指一寸寸探进了居彬的内裤边缘,准确地握住了居彬滚烫的巨大物什。
“你真的不想知道么……”程小天在他胸前一边蹭,一边细细地带着哭腔呻吟,“哥哥……我下面好胀……”
居彬的理智之弦啪地断裂。
衬衫被撕裂的一瞬间程小天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被摔到被褥间,双腿被掰开,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
居彬这个混蛋,居然直接就这么捅进来了。
程小天惨叫求饶:“疼……”
居彬气笑了:“你刚才在干嘛?明明知道会疼还故意来招我。”
程小天呜咽道:“我就是想让你高兴点……”
程小天做事大部分时候只凭直觉,十八岁之前的生活经验来自父母,搬到居彬家之后大部分便来自居彬。情绪兴致上头便只凭感觉行事,为此时常吃一些不必要的苦头。
居彬熟练地握住程小天的,轻柔地上下套弄,在顶端处细细按揉,
程小天把头埋在枕头里,等痛楚过去,缓缓地闷声呻吟,雪白细长的双腿被居彬的腰身隔开,软得使不上力气,大开着在被褥间摩挲轻蹭,屁股都颠得疼。
等居彬怕他着凉,暂时抽出沾满半透明乳白液体的分身,给他裹上薄毯时,程小天却又开始捣乱,不餍足地用脚尖轻抵居彬滚烫的那处,微微用力地按压,脚趾时重时轻地夹着顶端,嘴上却不说话,只微红着脸把头藏进薄毯里。
居彬一愣,下身被程小天细腻雪白的脚腕轻蹭着,深色和雪白映衬在一起,反差巨大,居彬光是看着,下身便又胀大了一圈。
一把掐住程小天的脚脖子,另一只手便又探进了质地细腻的薄毯里。
程小天被按着,不一会儿,带着哭腔的呻吟声便又从薄毯下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第6章
程小天悄悄用钥匙转开锁孔,蹑手蹑脚进了门。
客厅柔和的暖黄色日光灯亮着,餐厅里没有人,看上去一切正常。
程小天长吁了一口气,刚换好鞋子,就听见平静无波的声音:“回来了?”
程小天吓了一跳,手里的鞋子差点飞出去,才发现居彬坐在长沙发上,因为沙发背比较高的缘故,从后面看不出来。
程小天缩了缩手脚:“嗯。”
“晚饭吃过了?”
“安晨带我去公司对面的粥店,我喝了皮蛋瘦肉粥,还加了葱丝,瘦肉煮得好老,一点都没有嚼头。”
程小天尽量使声音听上去一切正常,并添油加醋加了若干细节以显示真实度。
心里暗暗后悔在VR体验馆玩得太忘形,忘了提前跟安晨串好词。
自从那天晚上在酒吧结识后,程小天后来跟着居彬去秀场玩,又连续几次遇到了安晨。安晨看上去高冷,说话竟然很平易近人,经常在下班后带他出去玩,或者吃各种好吃的。
当然,那些好吃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居彬很少让他碰的。
如果让居彬知道他一晚上连续干掉了六盘三文鱼,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因此程小天通常会提前跟安晨通气,比如昨天去了博物馆还是猫咪咖啡屋,今天喝的鱼片粥,明天打算去某某大学的图书馆陶冶性情。
而不是溜冰场跳舞机跳楼机电子游戏城钢管舞酒吧和三教九流的野模聚会。
当然,在程小天脑海里并没有“野模”还是“职业模特”的概念区别。但也知道被居彬知道了自己和陌生人划拳打牌大概不会很高兴,所以每天在回家前都会下意识地在外面的寒风里呆上一会儿,等身上沾染的二手烟味散尽再进家门。
刚开始居彬问过几次,看上去并不是很相信他的借口。但无论怎样逼问,程小天就是咬死不承认,渐渐地居彬就不问了。
只偶尔露出让程小天心虚的洞察一切的表情。
居彬站了起来,比程小天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哪来的钱喝粥?”
程小天支支吾吾:“有一些……”
刚开始安晨要请他吃饭的时候,程小天囊中羞涩,不好意思白吃别人的,便总是找借口推脱。后来拒绝的次数多了,觉得不好总是让人家难堪,便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安晨笑得前仰后合:“我请你的呀,你客气什么。你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请回来。”
程小天没那个脑子去思考“以后”是什么意思,挠挠后脑勺,认真地说:“要不,我给你打欠条吧。”
惹得安晨又是一阵爆笑。
虽然安晨不收他的欠条,可程小天每次都认认真真把账目记在笔记本上,计划有工资以后就一起还回去。
程父程母回乡下前只勉强将债还清,没给他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程小天想了想,自己一没学历二没一技之长,又根本不敢让居彬知道,便跑去了离家挺远的小超市询问需不需要搬货工。
然而人家看他白皙瘦弱,根本不敢要他。哪天要是一个不留神砸伤了哪儿,搞不好还要赔钱治伤的。
程小天就这么每天一边控制不住地跟着安晨到处玩乐,一边胆战心惊地计算着账目,还要瞒着居彬生怕事情败露,在痛苦和欢愉的冰火两重天中纠结挣扎,睡梦里都梦见有人在跟自己讨债,几天下来居然还瘦了一圈。
居彬看着程小天眼底下乌青的黑眼圈,忍着火:“喝粥要喝到晚上十点?!”
程小天说:“后来又去书店买书……”
“书呢?”
程小天心虚地说:“送给安晨了……”
居彬不说话了,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程小天根本不敢看居彬的眼睛,脑袋歪到另一边,装作欣赏长颈琉璃瓶里的水仙的样子。
居彬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知道匹诺曹的故事么。”
程小天胆战心惊地:“不,不知道。”
其实是知道的。
居彬说:“我最近缺个助手,要帮我做点杂事,每个月工资三千五,你有空的话就过来吧。”
程小天哪敢不答应,慌不择路地就赶紧点头。
然而白天被居彬抓着做事,晚上还是忍不住想出去玩,甚至因为有了点收入,玩起来更心安理得理直气壮了。
某天晚上回家,还学会用几个小模特教他的话反驳居彬:“我是成年人了,可以决定自己去哪里玩,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说完心里咚咚打鼓,立马就后悔了,护住脑袋防止居彬上来揍他。
居彬愣住了。
脸色渐渐阴沉,手里的杂志都捏得变了形,眼神冷得让程小天打了个寒颤。
“我,我随便乱说的……”
程小天后悔德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原本只是心里随便想想的话,哪里知道怎么就突然脱口而出说出来了。
程小天虽然在吃食上挑剔,但是向来是个比较随遇而安的人,而且从小到大基本没遇过什么大的挫折,一般情况下不会专门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问题。
十八岁前读书,只知道自己笨,总是跟不上同龄人的读书节奏,熬夜做习题、课外找老师补习也没什么用。被班里的同学嘲笑智商低的时候,明明心里自卑难过得要命,怕父母伤心,从来没提及过这些事,表面上还是傻乎乎乐呵呵的模样。读书不行,就努力地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打扫卫生。帮同学摆放桌椅,被同学笑着打趣说“你是来念书还是来做保洁”的时候,认真地说,老师说要把学校当成自己的家的,家里要整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