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石完本——by嘉寒

若是南皓不制止，珑枫降了这雨，最多小半个时辰，老龙王就会过来拧珑枫的耳朵。
私自偷运乌云更是罪加一等，珑枫平日里最多就是胡闹一些，触动底线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
他猜测自己就是热坏了，脑子也迷糊起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珑枫的术法到底还是有限，在强力破了南皓施展在枯树枝上的术法后，珑枫其实已经没多少力气了，竭力将枯树枝又转化成凳腿，还是两条，还要安装到凳子上。
术法就不是永久性的，珑枫在评估完自己的能力后，将枯树枝转化设定了两个时辰。
现在半个时辰不到，凳腿突然显出原形，又因为珑枫的重量在那儿，枯树枝“啪！”的一声，整齐的折成了两节，再也不能用了。
又是“噗通”一声，失了维/稳平衡的两条凳腿，珑枫掉进了水里。
正是愤怒的鱼群欢快起来，在为丧失理智之前，纷纷用嘴四面八方的撕咬着珑枫的衣服，就连南皓那边吃食的鱼儿也都欢快的加入了撕咬衣服大军。
南皓毫无援手之意，将鱼竿收了，坐在案上看这一出闹剧。
珑枫：“放肆！我是你们的老大！”
南皓：“……”
到底还是孩子。
第18章 18 招摇
晚上，珑枫不睡，一定要陪南皓去值班。
在值班室遇到炎苍时候，炎苍手里提着一只小笼子。
炎苍意味深长的看了南皓一眼，又拍了珑枫肩膀，罕见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珑枫还没来得及看清舅舅的笼子里装着什么？
值班时候，珑枫又想起多年前那处桃花林，故人犹在，不知桃花林还安否？
珑枫能力不足，高空锁定那处有些困难，又相当耗费能力，所以想问南皓。
但是又想起当年被狐狸迷惑的臭事，一副有话想说又不知如何启齿的样子。
南皓发现他面色有异，问他：“怎么了？”
珑枫支吾了一声，还是老实说了出来，“我想起当年我们去过的桃花林，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在不在？”
“在。”
“那后来没有再经历过狂风了吧？”
“没了，”南皓停了一下，“京郊植被覆盖完善，狂风属于异常现象，不常见。”
珑枫很难得的在正事上思考，“是因为那座拢雾山吗？”
珑枫将狂风和拢雾山联系在一起，让南皓有些意外，这孩子还是成熟一些了，至少开始思考这些东西了。
南皓问：“确实有些关系，不过你怎么会将他们联想在一起？”
珑枫对南皓一向是没有半点秘密，但是虾虎和他说，有一点小秘密可以保持一下神秘感，还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并且亲身实践了这一条理论，虾米藏起来的二十个铜板的私房钱，在虾虎全方位无死角的搜寻了一个上午后，找到了。
虾虎告诉珑枫，这二十个铜板就是虾米的小秘密，而这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是虾虎自己给予虾米的注意力。
虾虎实践加理论课上完，从虾米的二十个铜板中取了五个给珑枫，让珑枫去买糖吃，并嘱咐珑枫太阳落山时候再回来……
珑枫外出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因此对那一天的记忆格外深刻。
记忆里有另外一座拢雾山，所以珑枫这会儿才会想到和拢雾山有关，但是他有些不想告诉南皓那天发生的事情，正好就可以把这件事当成那个小秘密。
珑枫嘻嘻笑了几声，“我瞎猜的。”
说完还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就怕南皓不知道他是有意不想告诉他。
南皓：“……”
珑枫看不清下面的景象，但是也勉强能够看到一片又一片的灯火，今夜有乌云半遮月，因此南皓的工作很是清闲，珑枫就让南皓给他讲讲每一片灯火所在之地，发生的有趣的故事。
农家家穷，基本上夜间都不点蜡，珑枫能够看到的灯火基本上都是繁华的城市，每一座城市又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流传着数不尽的传奇。
南皓选了《杨柳亭》故事中，将军一家被发配到北地后，在北地发生的种种故事。
南皓讲故事一向都不会抑扬顿挫，声线里没有起伏，用来催眠最好。
但是大概是离开太久，珑枫忘了这一点，居然想用听故事来阻止自己犯困，不想结果完全相反，故事刚讲完一场小型战争，珑枫就睡了。
南皓摇摇头，将人抱到休息间的床/上。
珑枫在床/上缩成一团，南皓又给他盖上薄被，就坐在床边看了他半响，才起身离开。
南皓离开后，珑枫就做梦了，梦里不是在南皓的池塘吃鱼饵，而是在招摇山。
招摇山，临于西海之上，有木，其状如穀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配之不迷。
珑枫很喜欢迷谷的味道，闭关时候就在身上挂了三个，但是途径招摇山的属山时候还是在其中迷路了，而这座属山也是一座拢雾山。
珑枫醒着时候没说的小秘密，而今在梦里又重演了一遍。
珑枫在梦里经历了自己千万年的一生，还离奇的梦见了今生后世。
只是可惜，过程和结果都不大愉快。
因着和现实与幻想差距万里不足以计量，也因此珑枫并没有迷失在拢雾山里，更没有迷失在梦里。
不过醒来后，珑枫就借着做了噩梦去找南皓撒娇卖萌求安抚，也正好因为身体肥胖，盖了薄被出了些汗。
所以珑枫说他做了噩梦的可信度非常之高。
顺利求到了抱抱，还有温柔的安抚话语。
“别怕，梦都是反的，你看到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话语不同于讲故事的一层不变，温柔的有起有伏，珑枫伏在南皓怀中，感觉着两颗心脏相同的跳动节奏，在这节奏中又睡着了。
珑枫睡在南皓怀里，下/半/身紧贴着南皓，挂在南皓身上，上半身硬生生的挤进了相比之下不算宽阔的胸膛。
睡姿虽然变扭，但因着南皓身上清凉，抱着并不会闷热，所以珑枫这一觉睡得比在床/上还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山海经.卷一 南山经》，这个故事里取了招摇山山名、大致的方位以及迷谷这种植物。但是发生的故事属于原创～(￣▽￣～)~
第19章 19 桃林
珑枫早晨醒来时候，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
不禁开始怀疑昨天晚上是梦到了拢雾山还是梦到了南皓的怀抱。
穿好衣服去找南皓时候，南皓正等着他。
见他出来了，将手里拿的几颗松果递过来给珑枫。
珑枫小时候蛮喜欢吃这个，但是后来换牙期啃松果误吞了自己一颗牙齿，自那之后就拒绝吃这个了。
皓月宫宫门前是有两棵常青松的，生长缓慢，每十年才结一次果。但是自从珑枫不吃以后，松果没人吃，果子十年复十年的往上挂，珑枫来皓月宫那天有一株的老枝丫居然被压断了。
南易领着两个人上蹿下跳的将果子都摘了下来，本来爱吃零食的仙人就少，爱啃这磨牙东西的就更没几个，果子也就都放在仓库里吃土。
今儿突然拿出来，珑枫以为南皓是想让自己帮忙解决，苦着一张脸从袋子里掏了一个出来，闭着眼睛就要啃。
南皓又将松果连带袋子都抢走，捏了捏珑枫的肉脸，“不是给你吃的，只是让你拿一下。”
珑枫：“……”
南皓又解释了一句，“这是给你舅舅的，一会儿你拿给他。”
珑枫：“……为什么要给他？”为什么不给我吃？
“听南易说他养了一只宠物，送给他看吃不吃，吃的话我让南易把仓库里的松果清一清。”
“……哦。”珑枫大概是刚睡醒，迷迷瞪瞪的，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南皓无奈，只得也站在原地等他，“还不走？”
珑枫没反应。
“今天要不要下界去玩儿？”
“要！”梦游状态的人迅速清醒，跟上南皓，商议这一天的游玩儿行程。
其实，珑枫不大想思考游玩儿地点的问题，他只想跟在南皓身后，做南皓的小尾巴~
因为珑枫起晚的缘故，南皓加班了几分钟，在去往值班室的路上，就遇见了赶来上班的炎苍。
南皓停下脚步，珑枫拿着袋子走去过去，想看炎苍笼子里养了什么，谁知炎苍尽然不给看。
“舅舅，你怎么这么小气？！”
珑枫刚摸到笼子，笼子就闪到炎苍身后去了，珑枫这个小气舅舅藏到身后还不算，还特意拿宽大的袍袖将笼子遮了起来，千里眼也是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了。
珑枫做了两次无用功就泄气了，没好气的将装了松果的袋子递给炎苍，“这是给你的小家伙儿的……不是给你！”
珑枫的吃货体质大概就是遗传至这个小气舅舅炎苍了，炎苍比珑枫更是当得起吃货的称号，或者说饭桶的称号。
珑枫刚将松果递给他，他即使双手都占满了东西，依然不忘记吃货本质，一个对于珑枫来说是“种食物来年长一树”的法术，小气舅舅使得得心应手，顺便还能忙里偷闲训珑枫几句。
“……你看你这么个小法术都学不好……”
珑枫背对南皓站着，悄悄给小气舅舅送了一个超级大白眼，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努力想将炎苍遮着笼子的袖子掀开。
脸都憋白了，依然没能成功。
炎苍很爱吃松果这种磨牙食物，用来打发上班时间正好，曾向南皓讨要过几次，奈何南皓宁可果子在树上年年岁岁的积压，也就是不给，气的炎苍头发和眉毛都长的慢了。
这次珑枫主动送来，炎苍怕珑枫又要他帮南皓值班，在吃了一颗解馋后。
严肃着一张脸给珑枫背工作守则，“无故不得扰乱正常上下班秩序，无故不得……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炎苍在借着工作守则给珑枫耐心说教时候，珑枫终于窥见了袍袖下的笼子。
笼子里都是木屑、短小的枯树枝，还有一间小巧的屋子，一个灰溜溜的身影满笼子乱窜，不时用小爪子试探着开笼子门，是一只耗子？！
再想细看，小气舅舅就又拿袍袖遮上了，顺手扔了一个松果进笼子。
看那样子，对这丑丑的耗子又是宝贝又是小心翼翼，为了让笼子稳当不摇晃，路都不走了，直接用“飘”的。
珑枫看着小气舅舅路过站在远处的南皓身侧，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赶去上班了。
珑枫颇为费解，听母亲说，舅舅是不喜欢这些黏糊糊的宠物的，几千年都不曾养过一个，而今怎么突然就养了？
南皓走过来示意他该走了，珑枫问南皓：“舅舅这个老光棍怎么养起了宠物？”
南皓摇头表示不知道。
珑枫没话找话，“哥，刚才为什么你不去送？”
南皓：“因为你舅舅形象不堪入目。”
珑枫：“……”头发虽然没长多长，但是也能冠发了，眉毛......好像又……没了……
还在他们身后不幸还没走远的炎苍：“……”
珑枫跟着南皓下界，特意穿的和南皓平日里穿的衣服一样的一身，手里还拿着不知从哪里拐来的扇子，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在南皓问他城市地点的时候，珑枫原本想去北地边城看看。但是又记起昨夜南皓讲的，北地边疆生活条件很辛苦，珑枫觉得那边可能没有好吃的食物，就果断弃了。
对其他地方都不熟悉，珑枫为了最大可能性的能够吃够人间的美食，依旧挑了京都。
并和南皓强调了三次，一定要去京郊的桃花林看看，即使没有桃花。
之前在这桃花林失了的面子总要找回来的，最重要的是，要在这里重新和南皓求婚！
三十年闭关让珑枫更加清楚，自己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今后一生的归宿，今日重游故地，一定有很多机会。
到了桃花林外围，南皓问他是否进去，珑枫握了握拳，主动拉着南皓的手走在了前面。
夏季天气闷热，很少有人愿意出城走走，因此桃花林就是一片世外桃源，安静，祥和，偶有三五人走过。
珑枫寻找当年那株桃树的位置，拉着南皓一直往里走去。
南皓跟着他走，三十年过去，又多了好多新桃树，当年的那一株早已不知在何方了。
珑枫从头找到尾，横穿桃花林，不曾看见记忆里的那一株，又或者记忆早已模糊，早分不清那一株是当年那株。
珑枫之所以闭关三十年最大的原因还是，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乌龙，在珑枫不记事不知愁的心上狠狠扎了一下，痛了。
南皓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或回避，在找不到那株桃树时，珑枫有些泄气了。
整个人都闷闷地，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就是执着的想要找到当年害他陷入幻境的狐狸待的那株桃树，然后重新求亲。
甚至，珑枫觉得，如果能够找到那株桃树，南皓一定不会拒绝他的求亲。
但是，找不到了。
此时，珑枫的脑袋里有两团记忆不相让的，想让珑枫相信一个“真/相”。
一团是从百日宴到现在，和南皓在一起的所有的快乐的、温暖的记忆，另一团是在招摇山闭关时候的记忆，特别是属山拢雾山里那段今生后世的映像。
前者告诉珑枫，南皓这么多年一直是爱你的，从来没变过，他只不过是在等你真正长大。而后者则是告诉了珑枫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珑枫就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而南皓不可能会喜欢孩子。
珑枫闷不吭声的感受着脑海里两团记忆的争辩，脚下步子不停，一直往前走，又胖又小的手死死地握紧南皓的手。
南皓陪着他往前走，两道眉将额头蹙出一个“川”字。
突然，珑枫停下脚步，转过头，和南皓说，“我们去招摇山吧！”
招摇山有四座属山，最大的一座就是拢雾山，南皓的书房有一本专门记录招摇山的书籍，拢雾山的介绍就占据了近一半的书页。
拢雾山常年雾气不散，山内布满高大的植被，人在其中难以辨别方向，佩戴迷谷也走不出来，兜兜转转就会迷失在其中，看到诸多不符合实际的幻想。
书中介绍拢雾山在九州大地共有九座，高低不一，大小不一，唯一的特征就是大雾不散。每一座拢雾山之间都没有空隙，可以从位于招摇山地界的拢雾山直接走进京郊的拢雾山里去，走遍这九座山，才能从山中/出来。
而山内的场景在山外是完全看不见的，神仙也是。
虽然迷谷对于拢雾山效果等于零，但是珑枫还是将迷谷佩戴在了身上。
和南皓到了招摇山后，珑枫取了迷谷的短树枝和叶子，在之前修炼的地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期间，南皓一直陪在他身侧，看着他缝制了两个荷包，一个上绣着“枫”字，另一个绣着“皓”字，反面都是绣了两条鱼。
珑枫看似很好的给他介绍，那鱼叫亲吻鱼，相亲相爱，前世今生是一家。
南皓摸着珑枫放到他手里，绣着“枫”字的荷包，荷包里装着迷谷的树枝和树叶，摸着一点儿都不舒服，但是那个字绣的真是好看，看着竟然是防着南皓自己的字迹缝出来的。
不等南皓再多想些什么，珑枫又拉着他不管不顾的，闯进了招摇山的第一大属山——拢雾山。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吃饭粒吃不干净，总往身上、桌子上、地上撒，大人们就开玩笑说，你这是要种大米么，来年长一树米粒，请我们吃？
第20章 20 迷谷
进入拢雾山内部，眼睛就能看得清楚一些了，珑枫大概能够看到三里远的地方，南皓能够看清方圆十里的范围，但是即使是刚踏进拢雾山的范围，也已经是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这个地方自成一片天地，似有屏障将这座山圈了起来。
珑枫进来后，清醒了。
他看着南皓，嘴唇蠕动，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不再盲目的往前走了。
他好像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下意识的想要跟着南皓的脚步走，依赖着南皓。
南皓没问他之前为什么魔怔了一般，伸手摸了摸珑枫的头，主动拉起珑枫的手，向前走去。
山里没有路，能够看到的东西全是高大的植被，偶尔能够看到几株低矮的迷谷。
毫无头绪的走了一段距离，珑枫深感自己可能又一不小心干了错事，委委屈屈地错后南皓一步，低着头双眼无神的跟着南皓的背影，脑袋里糊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