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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照司南完本——by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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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照司南》鲤玉
文案:
程昼:你觉得他来当你少爷的未来夫人怎么样?
——(迟疑)额,少爷,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刚刚还想杀了未来夫人?
从一开始的恨不得杀之后快到时不时对着师迩撩上一句:我在想,夸你什么会把你夸到脸红。这其中得经过了多少大起大落惊险离奇的故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师迩,程昼 ┃ 配角:道衡,延将 ┃ 其它:
第1章 初见
程昼肚子上被有两个被穿透了的伤口,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去山下村镇里找大夫止血疗伤,按一般推测,顶着这样的伤口,除非神医在世,否则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三成,第二条,去山上传闻只要付出足够代价,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阎罗君,然而从七年前开始,不管对方许下什么样的重诺,阎罗君都不再回应了,按几率来说,选这条路活下来的可能不超过一成。
选哪边?治愈了不足三成却十足十稳妥的大夫,还是完全不能预测只有一成希望却十足十痊愈的阎罗君?
程昼把扎着伤口的带子又紧了紧,勒地他眼前一阵发蒙,伤口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在贴身侍卫夏达担忧的目光中,勉强挥了挥手,“走,上山。”
夏达哭的一塌糊涂,紧紧抓着程昼的衣袖,“少爷,总会有办法的,不要去。”
程昼肚子上中了两刀,现在面白如纸,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安慰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暗色缠枝花的钱袋,“等我一夜,要是明天我还没出来,就给我立个衣冠冢,你带上这些银子,找个远点的地方,好生活下去吧。”
夏达知道主子一旦决定,就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了,哭的声嘶力竭,一度抽的喘不上气来。
“哭什么,九死一生不还有一线生机么,”程昼头晕脑胀,眼下一片小黑点,夏达的哭声都带着重响,心知撑不了多久了,歇了口气,“我要真去见老程家列祖列宗了,记得拿件好看点的衣服立冢,总不能活着憋屈死了还穷酸。”
说完就从夏达手里抽出了衣袖子,夏达有心想拦,又不敢,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家少爷捂着腰腹间的伤口摇摇晃晃朝深山中暗黑阴翳的阎罗殿走去,点点滴滴的血液落在山间陡峭的石梯上显露出不详的黑色。
乌云悄然遮住了昏月,远处的深山老林传来一两声野兽的长嘶,猫头鹰难听的叫声给诡异的黑夜又平添了几分恐怖,夏达哭的筋疲力尽,一下子瘫坐下来,无意识的攥紧身边的野草,死死的盯着传说中九死一生的阎罗殿。
阎罗殿,阎罗君,血咒圣生重降临。
活死人,死活人,阎罗君王可通神。
往前数三百年,这儿还不是阎罗殿,是叫圣君社,那时候香火旺盛,百求百灵,多少达官贵人不远万里,九步一叩首登山而来,只为还愿,那时候就已经有点邪性了,圣君社不收平常的三牲祭礼,只要人血,人血越多,愿望实现的越圆满,为此,山下白骨都堆成了山。
近来几十年,这圣君社越发邪行,只要许愿者本人的鲜血,这也就罢了,总有些愿望宁死也要达成的,可是圣君社开始挑剔血液了,不再是谁的血液都管用的,圣君社挑的血液十中无一,不被挑中的都流干血液干枯而死。许愿搭上性命都不一定成,渐渐没有人来了,越发的荒芜,野草几乎要把圣君社埋起来。
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说,圣君社就变成了阎王殿,十死一生,传说被阎王殿挑中的人,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此时阎罗山上,月光被乌云遮住,一片漆黑,师迩静静的站在山间一颗大桃树下,正是结果的时候,大大的桃子一个挨着一个,挤满了树枝,在突然黑下来的山间里隐没在了黑暗里,而眼前那一层闪着幽蓝色微光的护山大阵则更清晰了。
师迩将手放了上去,幽蓝的光带着玄妙的纹路一闪而过,被弹开了。
果然,这个护山大阵的目的就是把他围困在这里,不让他出去,也不让任何活物进来。
一阵狂风吹过,将乌云吹开,皎洁的月光顷刻间撒满大地,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凉秀美的光润。
山间正朝着师迩方向,有人影正狂奔而来,惊恐的尖叫让树林的鸟雀都随着振翅而飞,“救命,救命!”
一只老虎跟在那人身后四肢大张,一个猛扑,咬住了那人的大腿。那人吓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用随身带的小刀死命戳老虎的面门,老虎吃痛叫了一声,趁此机会,那人不顾疼痛连滚带爬向山上奔跑,“救命!救命!阎罗君,救命!”
十步开外的师迩站在桃树下,目睹着这一切,轻轻的说,“我在。”
那人又被扑中了,老虎咬掉了他一条腿,那人只能爬,老虎三两下把腿撕开咬碎吞下去,慢条斯理地跟上去,又咬掉了他的第二条腿。
那人距离护山大阵只剩三步,大概是疼的整个人都木了,竟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仅仅靠双臂的抓力硬生生的在眨眼间爬到了护山大阵前,在一旁师迩万分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抓向了护山大阵。
被弹开了。
那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被弹开了,甚至依旧以为自己在向山上逃,手指都在地上刨出了血,远了,更远了,那人脸上露出了可以称的上欣喜的微笑,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老虎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得救了。
然而这种逃出生天,却不过是护山大阵的幻术而已,在师迩眼里,那人依然被护山大阵牢牢的挡在原地寸步不进,身后的老虎吞咽下第二条腿,正跃跃欲试的准备一扑扼喉。
师迩眼睛里期待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在背后的凄厉的哀鸣声中转身向山顶走去。
没有活物可以进入护山大阵。
电光火石间,彷佛是一道闪电穿过了师迩的身体,不,不,不,他难以置信的回头,发现护山大阵正一阵乱闪,有人进来了!
师迩瞬间消失在原地,又瞬间出现在护山大阵的另一侧——被人闯进来的那一侧。
果然,有人进来了。
是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面色苍白,衣服被血浸透了,走过的野草上都被蹭的满头满脸是血——活不了多久,这是师迩见到男人后的第一反应。
师迩双手掐了个简单的法诀,打乱了男人的方向感,男人摇摇晃晃的转了个身,向护山大阵走过去,而他则附在一片桃叶上落在男人的肩头。
没两步就到了护山大阵前,男人撞了上去,被大阵弹开了。
桃叶跟着被震落到了地上,这时候,男人踉跄着的脚步又迈向了护山大阵,在师迩惊异的目光中,一脚踏出了护山大阵!
不能让他走。
几乎是瞬间,师迩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如果你可以出去的话,那就只有……”定下同命契,而后借助男人气息遮掩避过护山大阵了。
“山顶见吧。”师迩拍了拍那男人的脸颊,在男人清醒过来的前一瞬消失在空气中。
第2章 定契
程昼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蒙,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梦见一个精致纤细的人影在拍他的脸,他晃晃脑袋,灌了一鼻子血腥味,摇摇晃晃继续朝山顶走,已经不远了。
山顶上的阎罗殿像个富丽堂皇的美人,却不幸被关在冷宫了几十年,处处精雕细琢灰尘暗生,
程昼躺倒在被野草顶的凹凸不平布满裂纹的青砖上,忽冷忽热折腾地他因为失血过多的苍白脸上多了一层虚汗,努力瞪大眼睛,盯着阎王殿华美大气现在蒙满蛛丝的穹顶,眼前还是不争气的模糊起来,这就要死了吗?
想死吗?想的,这痛苦无趣的人生早就不想重复了。
甘心吗?不甘心,还没有……还没有找到……手努力想要握住点什么,却止不住的痉挛起来,同一时刻,眼睛里好似爆出火光,勃颈上青筋毕露,用尽力气,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不甘心,我不甘心!
突然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程昼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然而还是动弹不得,程昼仅剩下的神志全部用来抵抗腹部那彷佛要把内脏搅碎的疼痛感,拉锯一样漫长的疼痛过去之后,眼前的景物逐渐的清晰起来,这才发现全身水淋了一般,被冷汗湿透了。
程昼筋疲力尽,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砖面上,连大声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
“呵,好强烈的不甘心。”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重响,辨不清方向。
程昼努力撑起眼皮,转动头部,向四周寻找,“阎罗君?”
“人类,你所求为何?”
“至高无上的皇权。”
有无数细小的讥笑声在程昼耳边响起,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拎起来,高高在上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拖着长长的尾音,彷佛是地狱深处探出的锁链,激起人心最隐秘的恐惧,“一旦所求达成,你将魂魄无依,万世与我为奴,从此再无轮回。如何?”
“要是畏惧的话,我还来找你干吗?”程昼的声音遮不住的疲惫干哑。
“呵呵。”声音缥缈诡异,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将程昼托到半空中,焦黑、樱粉的花瓣漂浮在程昼的四周,充满了阎罗殿。
“再确认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
“少废话,即刻听取我的愿望,阎罗君!”程昼狠厉起来,双眼死死的瞪着黑暗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一瞬间,无数花瓣冲天而起,遮蔽了所有视线,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定在程昼面前。
休整了一晚上,程昼是在第二天上午动身下山的,走在山间小路上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那种致命的伤口,在昨天达到山顶的时候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然而现在除了肚子上中刀的地方还残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白痕外,浑身上下都好的不得了,连多年的暗伤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说一句脱胎换骨不为过。
精力充沛的程昼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并不知道他背后还粘了一片桃叶,师迩打着哈欠蜷缩在桃叶里,跟着他一摇一晃的又到了护山大阵前。
程昼完全不知情,走的毫无异样,师迩在叶子里倦怠的抬了抬眼皮数起了步数,三,二,一。
出来了!
师迩还来不及为出来欢呼,就被一阵巨大的压力劈头盖脸直压到了地上,喷出了一口血。
程昼只觉得背后突然一重,多年来出生入死的直觉让他本能的闪避开来,两三步后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纤弱少年趴在地上,双肩不住的震颤,似乎无力支撑空气的重量。
荒郊野岭,衣着上乘的纤弱少年,程昼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阎罗君?”
师迩抬起头看向程昼,\"我是。\"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超脱了生死时空,以巨大的冲击力撞入了程昼的眼中,程昼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师迩努力了半天依旧站起不起,如梦初醒般走向师迩,担忧的说,\"你还好吧。\"然后在距离师迩一步之遥之时迅速抽出袖剑直奔师迩要害而去!
宽薄的剑刃带起空气被破开的声音,像一道迅急的闪电,直击到师迩脖颈一寸之前,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剑刃被力量反震出了弧线,积蓄的反震力将程昼都带着退后了三步,手臂不住的发麻。
“你大概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师迩放弃了挣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趴着,“我跟你定了同命契哦,你来猜一猜同命契是什么样的?”
程昼心里一惊,面上已经带了出来。
师迩叹了口气,带了点怜悯的味道,“对哦,意思就是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从此以后,你都是我生命的附庸。你觉得怎么样?”
程昼万分识时务的收起来袖剑,“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对支配你的人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如你所见,”师迩无奈的摊开双手,“我遇到一点小麻烦。”
程昼配合的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是要回京城的吧,带上我。”
“只需要带您去京城就够了吗?”
“是的,我承诺到京城后,对不干扰你的人生直到你死后魂魄归我。”
“成交。”
第3章 暗潮
天光大亮,夏达简直要乐疯了,恨不得大放三天鞭炮,他家主子回来了,从吃人的阎罗殿活生生的回来了,多值得庆贺呀。然后就见他家主子指着自己臂弯里一个眉目精致,雌雄莫辨的孩子说:“这以后就是我们俩共同的小主子了。”
只顾傻乐的夏达没注意到他家少爷复杂的脸色,下山后,夏达才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仆人的仆人的生活是什么滋味。这个不能提,一提起来就一手血泪,少爷的小主子挑剔的人神共愤,吹毛求疵,几次夏达都觉得,啊,杀了我吧,宁可被鬼卒千刀万剐也不要过这动辄得咎的日子啊,但一想到自家少爷那不甘愿却要顺从被逼良为娼的脸色,又莫名其妙的一次次忍了下来。
“绝对不是要看少爷的笑话,我夏达往上数三辈都是赤胆忠心能跟着主子葬祖坟的人物啊。”夏达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老师傅赶臭虫的眼神里提起了重做了第二十四回 的酥酪,在热气尚在的时候赶到了客栈天字号房,敲门,进入后只见小主子斜倚少爷怀里,雕花红木椅上□□的双足如白玉般莹润,宽大的袍袖遮着脸,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
对面一个干瘦的山羊胡老头还在喋喋不休,口水在开门那一瞬间阳光射入下清晰可见,老头颇为不满转过头来,碍于程昼的面子,不好直接开骂,只能委委屈屈的冲夏达翻了个白眼,委婉的表示这下人真是不懂规
矩,果然物似主人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昼直接无视了山羊胡,不咸不淡的吩咐夏达把食盒里的酥酪摆好,“陈知府也不妨尝尝,味道很好,必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山羊胡陈知府不尴不尬应和着的笑了一声,又腆着一张脸上去,“糖蒸酥酪,这道酥酪可是青临街忘忧堂王厨子的手艺?您可真有口福,那王厨子是前朝御厨亲传弟子,年事已高,不再做菜,只有兴致好时,有缘人才能有幸一尝这人间极品。”
恭敬站在程昼身后的夏达听着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陈知府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底里记恨起来,阴阳怪气的摆着脸质问夏达,“你这小子在笑什么,本官说的可有不对?”
夏达抬起头来,看了陈知府一眼,有点不知当讲不当讲,回头向程昼请示,程昼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夏达便老实乖顺的垂手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了。
程昼先是瞪了夏达一眼又回过头来抱歉的说:“下人不懂事,这王大厨的兴致明码标价两百两一回,想来陈知府是个清官,治下必定清廉如水,这点小事就不用太过计较了。”
陈知府表情一堵,这是当真夸他清廉,还是讽他穷酸?连两百两的东西都整天惦记着碰上个不要钱的时侯。
现在却是不好再计较下去,脸色难看的一边说哪里哪里,一边拿起银匙挖了一勺贵比黄金的酥酪。
还没吃上,就被从天而降的酥酪和碎瓷片溅了一身。
“聒噪。”师迩收回甩飞酥酪的宽大袍袖,精致的银纹刺绣在日光下光华流转,稍一挺身就往下跳。
程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师迩玉白莹润的赤足已经落到了暗红粗糙的羊绒毯上,粗糙与柔嫩暗红与莹白的强烈对比显出一种精致脆弱令人想摧毁的色气来,陈知府的怒气迅速被另一种更加激烈隐蔽的情绪代替,看直了眼,都忘了要说什么。
与精致华丽的刺绣袍服比起来,师迩的姿态就有些过分奇怪了,走向拔步床的脚步重心不稳,前后摇摆,显得十分生涩,如同一两岁的幼儿。
陈知府忽的想起他在京中的时候,曾听有纨绔子点评说,经历过无数花花柳柳,这当中最有滋味的,当属情凤楼的小月纤,那身姿窈窕,纤秾合度,然而双瞳剪水,纯澈如初生幼儿,兼具幼女清纯花魁浓艳,最后那两声回味无穷的啧啧彷佛活了过来,从他耳朵里进入,在百汇周游了一圈,因为这个不稳的身影,又要拦不住的从他嘴里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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