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完本——by徒魉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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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好!晴朗哥!”徐婉甜甜地向林余声打了声招呼,骆小天抬起手笑着挥了挥。
林余声首先坐到徐婉边上,把袁越身边空着的那一块留给顾晴朗。
“徐婉,这两位都是你朋友?”林余声坐下,上身前倾,做出倾听欢迎的动作。
袁越此时戴上眼镜,林余声又如此近距离地在自己身前,他喉结轻动,手指并拢指尖掐摁着自己的手心。
顾晴朗丝毫不客气坐到了袁越身边,头往后仰着,整个人都瘫陷在沙发里,双手撑在沙发背栏,左手若有若无地虚触着袁越的肩膀。
本来袁越一人坐的沙发就不大,被他这样一靠顿时显得拥挤,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袁越有些不适地身体往侧倾斜。
“对,这是骆小天,然后这是袁越,前些日子刚认识!”徐婉眼神里闪烁着光,那是见到喜欢的人时才会发出的色彩。
她是真的喜欢林余声的吧。袁越心想,有我久么,比我更喜欢他?
袁越心叹着自己不知廉耻,如果林余声知道坐在对面的自己此刻在想什么,恐怕会心生厌恶。
袁越可以接受世间所有人对他的憎恨厌恶,视为垃圾污秽,唯独林余声不行。
他是特殊的,也是最特殊的。
林余声闻言点头,眼神悠悠扫过袁越和顾晴朗,“说来也巧,袁越和晴朗也认识,而且兴趣相投。”
“噢?什么兴趣?”一边的骆小天兴致勃勃插着话,“我还不知道他有什么兴趣呢!”
袁越也被他说的一愣,身边的顾晴朗倒是不觉得奇怪,“不就是抽烟么,你以为他说什么。”
“啊?”骆小天茫然张开口,皱着眉解释道:“我们袁越可不喜欢抽烟,他那是被工作逼的。”
林余声拿起桌上的零嘴,递给了一边的徐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棉花糖,继续问骆小天:“你和袁越认识很久了?”
“那是当然,我和袁越的事情那可以讲好久,那时候我离家出……”骆小天身体前倾拿零嘴的动作因为自己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他紧紧皱起眉怨恨自己讲话不过大脑,略带歉意转头看着袁越,见袁越垂着眼没有什么表情,心道不妙。只能挽回说,“总之我是袁越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了解他。”
“原来如此。”林余声挑眉点头不再多问,转而对一边的徐婉说了几句。
“徐婉有男朋友了么?”
“啊……还……还没有。”徐婉明知这是亲切的问候,还是不由羞涩脸红起来,又反问,“学长你呢?”
“我啊——”林余声叹了口气,温润的嘴角有些无奈地勾起,语气里又带了点俏皮的故作神秘,拉长音节,悬起一边徐婉的心,当然林余声不曾知,关注这个问题的并非只有徐婉一人。
还有从刚才开始就垂着头愣神的袁越。
“还没有呢,不过正在努力摆脱单身身份,不然总是被虐狗,太难过啦。”
“没错没错,我也觉得!”林余声的话引起骆小天强烈点头的共鸣,骆小天还悄悄甩给徐婉一个wink。
“那袁越呢?”林余声突然将问题转向袁越。
袁越还沉浸在刚才林余声的回答中,眼睫一颤,抬眼时带着茫然,与平时漠然之态有些不符,透露着些许天真之色,“我?”
“是啊,晴朗我了解,那这样除了你在场所有人都是单身哦!”林余声说话间注意到当自己问起这个问题时,一边懒散阖眼休息的顾晴朗也睁开了眼,心头感叹,有些话看来只能让我替你问。
真是操碎了心。
“我没有。”袁越乖乖作答,当自己对上林余声充满笑意的眼睛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犹如被触及,语气也没有平时的冷硬,而是悠悠融在温和的气氛中。
“那我们真的适合一起活动呢,明天白天还有活动,我们组队吧?”林余声提议,大家都赞同。
再聊了一会儿,林余声被喊到其他人那儿玩游戏,顾晴朗懒洋洋地不肯动,就那么窝在袁越边上。
袁越彻底松懈下来,他扫了一眼一边骆小天和徐婉又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表白攻略,从心底觉得有一丝羡慕。
徐婉很好,刚刚两人坐在一起的样子,郎才女貌,很登对。
如果徐婉表白,林余声会拒绝么?就算拒绝,像林余声这样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好的女友。
“打火机被你扔了?”
走神时,袁越猛然觉得耳后根一烫,灼热的温度似有若无地在耳廓逡巡,而那天生慵懒的声线又因靠的极近,而被放大数倍,这样汹涌地滚入自己耳道,袁越感觉自己身体被这声音不受控制地酥软了一半。
刚想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用不上力。
顾晴朗不知何时靠近自己左肩的手滑入了大衣口袋,那是靠近腰身以下的位置,他似乎早就知道袁越要起身,手掌开合下用力按住袁越的腰,本就被他挤得狭小的空间,这下让袁越根本无法动弹。
袁越机警地转过头远离,面露凶色想要开口质问,而顾晴朗不但不把手拿开,还干脆整个人前倾,腰间的手把袁越带向自己,在外人眼里看来,两人亲昵地像在拥抱。
“你干什么?”袁越不想让人看见他们现在这样,瞪着双眼蹙眉轻声质问。
顾晴朗反而不紧不慢,干脆将下巴靠在了袁越肩头,袁越扭身逃避,便听顾晴朗开口。
“别动。”袁越能感受到他开口时声线振动,是麻的,令人愤恨的,而之后一句话却让袁越瞬间消停了下来。
“……余声会看到。”
5.
屋舍的卫生间很干净,马赛克方格的地砖铺满了地板,空气中弥漫的是薄荷味的清新剂香气。
面积并不大,却足以容纳了两个人。
袁越两手环抱在身前靠在门上,低着头专心致志数着脚底下地砖格子的数量,这是自己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以前在工作时都用这个办法,可今天似乎并不管用。
耳边是水龙头哗哗冲水的声音,没完没了,听得他心烦气躁。
袁越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别人的看法除了淡漠外,更多的便是厌恶。
他很少能够接受某个人,这对他来说很困难。
以前在学校时,他的处理方法便是不去管不会去理,可一旦工作,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工作,迫使着每天都需要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便把这套处理方法转换。
转换成他以前最不屑去做的样子。
他这几年里最多的笑容是给客户的,说的最多的话也是对客户的。他举着酒杯对每个客户道着他们喜欢听的话,推销着公司的产品,款款而谈,畅想美好未来。即使有些客户脑满肥肠,说话毫无素质可言,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忍了下来。
假的一塌糊涂。
这是袁越每次谈完生意以后对着镜子,心里说的话。
水流声停了,上半身都湿漉漉的顾晴朗抽着卫生间的擦手纸,往自己刚刚洗过的头上草草地擦着,没擦几下便把纸扔进垃圾桶,甩了甩头,站定到袁越面前。
袁越刚刚把大麦茶浇到了顾晴朗的头上。
不带一丝犹豫,活像个泼妇做的事。
他们做完这件事儿也是安静的,偷偷的,被人发现只是因为徐婉一抬头惊讶地喊了一声。
“不小心手滑。”顾晴朗像是刚刚被浇得狗血淋头的人不是自己,悠悠起身,开口一句话解决了所有转过来惊愕视线里的疑问,又转过头对着默默坐在一边的袁越,语气带着亲切,像在和老朋友说话,“你刚刚也被水淋到了,一起去擦一下。”
林余声吃惊地看到顾晴朗现在的凄惨样,又瞥到他身边面色铁青的袁越,终究忍不住噗哧一下,低着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袁越,你没事吧?”骆小天睁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问。
袁越轻吸了一口气,还以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去一下卫生间。”
袁越以为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被这几年的经理打磨地很好,可没想到就这么栽在了这个今天才见了第二面的男人。
他触及自己底线了。
林余声是他的底线,当听到顾晴朗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他所有的神经都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毫不顾忌疼痛般拉扯,却不仅如此。
他清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心虚。
他心虚于自己心里最深层隐秘不堪的心思被人看出来,他开始担心自己哪一环节做错了做过了,会让一个好比陌生的人掐住自己唯一的长处与短肋。
“顾先生。”袁越冷言抬头,果然那男人就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袁越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明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可没有人会让一个陌生人的影子占据整个瞳孔,袁越看着那墨黑色的瞳孔里的自己冷漠的表情,突然有些扛不住。
他看似不动声色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的地砖,继续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晴朗羽绒服防水,可水从脖子里流进衣服,他敞着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白色汗衫,水洗过很多次,边角有些起皱,胸口有一滩淡棕色的印记。
“袁越。”顾晴朗开口便是武器,袁越浑身轻微一抖,若不是袁越此刻对他充满敌意,定会在心里真心暗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让人酥麻的声音。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袁越复又抬头,紧盯着顾晴朗等他开口,眼神凶得像一匹流落在外的小狼,恨不得下一秒用两排尖牙咬向你,却始终带着攻击前的踌躇与慌乱。
顾晴朗未干的头发还滴滴答答滴着水,滑向他浓密的眼睫,又滑向他挺直的鼻梁,再到那双纹路干裂的双唇。
好似过了许久,袁越神经紧张到如同被煎熬到失去所有耐心,泄气般地疲惫出声,“你究竟想干什么,顾先生?”
“叫我晴朗。”顾晴朗往前一步。
袁越嗤笑出声,一不留神,被顾晴朗狠狠顶住膝盖,袁越疼得皱眉,惊愕抬头。便眼见两人距离极近,顾晴朗与自己额头相抵,头发上的水珠也弄湿了自己的脸。
袁越抬手刚想挣扎,顾晴朗便开口。
“你是不是膝盖疼?”
袁越愣住,自己膝盖的确用不上力,下身被顾晴朗钉得不得动弹,便用手甩向顾晴朗,却被他抓住手腕,砰——地往门上固定。
“和你有关系?”
“有。”顾晴朗笃定的样子,差点让袁越真的相信自己受伤已久的膝盖真的是这人所致。
没等袁越开口,顾晴朗便如生擒猛兽低头一口咬住袁越的脖子。
“顾晴朗,你他妈……”
“晴朗袁越?”隔着门林余声叫了声儿,他说话声音轻轻的,带着提醒的样子,“小天儿等着上厕所。”
刚想骂的袁越顿时噤声,现在这情景他不知该如何应对,门没锁,他靠在门上的背脊都僵得厉害,不能动,一动就会被门外的林余声察觉异常。
除此之外,顾晴朗湿漉漉的发丝擦着自己的耳廓,剩下的注意力都在他磨咬在自己脖子上的牙齿,时轻时重地用牙尖磕,再用舌尖触,袁越被他整得心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只得无声地张口喘气,薄荷味的香气就这样融入自己鼻尖。
“晴朗?”林余声又问了一句,传来门把被手握住的动静,袁越的心被吊到嗓子眼。
正当此时,顾晴朗松开攥紧袁越的手,轻轻拍了拍门,完全没有袁越的慌张,处事不惊地回应:“现在忙,让他去别的地方。”同时松口,远离了袁越的脖子。
“行。”林余声轻轻笑了一声,握在门把的手放下便走远。
袁越惊魂未定,有些泻力,长散的睫毛轻颤,胸口大力起伏喘气,脖子那块被顾晴朗咬过的皮肤凉凉的,却没有精力去管。
“为什么骗我?”顾晴朗头抵着袁越的额头,道出的话带着温柔缱绻。
袁越抬眼不明所以。
“不过没关系,我都明白。”顾晴朗垂眸轻吻袁越的眼角,人往后退,袁越得以自由。
两人走出卫生间时,席间之人已经大部分散场,只留下一直等候的骆小天。
骆小天等得有些急,见两人出来便问,“你们怎么那么久?”
“想等衣服干,就在烘干器那儿吹了会儿。”顾晴朗回到,“他们人都走了?”
“怪不得……”骆小天了然点头,又把自己桌上给他们俩留的水果递给他们,“那么晚了是要准备睡了呀,明天还要骑马呢。”
“那我就先走了。”顾晴朗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嚼在嘴里发出咔嘣咔嘣的声响,他看向袁越,袁越没看他,他也不在意,手插着裤带便走了,拿着苹果的手还伸到半空摇了摇。
“那我们也走啦,袁越。”骆小天站起身,把呆呆愣神的袁越拉起来,“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袁越摇摇头,把苹果握在手里,没有吃,“有点累。”
“袁越……”骆小天凑近,犹豫着开口,透露着担心,“那个顾晴朗,我总觉得你们气氛有点怪……”
袁越自知是自己懈怠,竟会让骆小天也察觉出异常:”没有的事,我和他才见过两面。”
两人并排着走,住的地方在隔壁,外面雪下得更大了,一开门冷风嗖嗖吹进,从人脖子里钻进去似的,吹得骆小天“哎哟”一声,喊着冷死了冷死了往外出跑。
住所是由青年旅社改的,老板别出心裁,每间都设为主题房间,他和骆小天住在两楼,是间海军房,墙壁是海的蓝色,挂着轮船的转盘,还有特别的海盗钩子。
两间单人床,整齐且温馨。
行李被服务生放在房内,中央空调也已经开好,温暖的气温将两人身上的冷气吹散,骆小天一进门就扑到床上,蹭蹭把鞋脱了:“这儿虽然小,但挺别致!”
袁越坐在另一张床上,床垫很软,他轻声附和,“我先去洗澡。”便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白亮的灯照着袁越的脸显得更加惨白,把衣服搁在洗手台上。
“袁越你知道吗,等到明天骑马的时候,徐婉啊就和林余声骑一匹!这个点子还是我想出来的呢!你说好不好?”骆小天一想到自己的计策便兴奋地从床上蹦起,得意洋洋地隔着卫生间的门对袁越喊。
袁越打开淋浴,却没有脱衣服,“挺好的。”
透过水声袁越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不过骆小天不在意,继续在外絮絮叨叨,“哎,想想我真是太厉害了,这个点子你说谁会想出来,除了我……”
袁越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急喘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脖子。
那里是刚才被顾晴朗咬出的痕迹,有几颗淡淡的牙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袁越此刻才意识到,他咬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胎记,也是曾经告诉顾晴朗这其实纹身的位置。
那是一个颜色形状都浅小的月牙,现在却被顾晴朗咬得泛了红。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林余声见到顾晴朗进门,调侃之意便藏不住:“你今天有点儿过了。”
他哪里看不出袁越满脸心不甘情不愿,更何况顾晴朗的行为确实不像他平常之举,“你这样不怕把人家吓跑?”
顾晴朗双手交叉枕在脖后,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开口即是坚定。
“既然找到了就不会让他跑。”
6.
要说顾晴朗找袁越,那得追溯到十二年前,足足一个生肖轮回,在树上得画十二个圈。
前几年顾晴朗还执着地很,跑回南鸥巷的频率差不多两月一次,一次待个两三天。不过这几年倒没那么执着了。
顾晴朗啊,你得随遇而安,随缘而定,他这样对自己说。
毕竟顾晴朗连袁越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模样也在时间的车轮下碾得如同被打过了马赛克。
他记得的一直是那块附在耳后的月牙胎记,厌世到不符年龄的眼神,以及因为饥饿的肚子咕噜叫声。
南欧巷在十二年前还不是如今的模样,那里破旧不堪鱼龙混杂,摊贩摆了道路两旁,挤得严严实实。
可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餐馆,那家店铺的老板是个脾气不好的妇人,据说那妇人年轻时怀着孩子她男人就出轨了,她抱着刚满月的儿子找上她几月不归的男人时,那男人正和情妇在南欧巷最便宜一晚四十的青年旅舍翻云覆雨。
那天的景象只要在南欧巷住的久的人,都能侃侃而谈,并随着时间流转,行成了好些个版本,不过每个版本都有个特点,就是足以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