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完本——by粟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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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樘降搅恕!毙√嘈辛烁隼瘛?br /> 晋磊弯腰捡起玉佩重新戴回方兰生腰间,点头道:“让他进来。”
伍大夫提着药箱进来,先是给晋磊行了礼,再上前去探方兰生的情况。
看着伍大夫给方兰生做检查,晋磊在一旁道:“他近来还很有些嗜睡,精神也不好。”
伍大夫给方兰生把脉的时候,眉心的皱纹不自觉地多了数条,沉吟着道:“少主体内多了一股怪异的内力,虽极温和,但与他自身内力相悖,故而损了身体。嗜睡、无力都是常有的症状,最怕的就是……高烧不退。”
晋磊心头一震,目光闪烁地看向方兰生的脸,“那他现在……”
伍大夫又摸了摸方兰生额头,探了探他颈间温度,忧心忡忡道:“老朽只能先开些药,只看两个时辰内能不能退烧了。”
晋磊面色变了,“如果两个时辰后仍是……仍是高烧不退,会怎样?”
伍大夫沉重地叹了口气,“这股内力着实古怪,老朽不敢妄下论断,却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高烧不退,日后难免留下痴傻的后遗症。而且,这股内力若不及时剔除,迟早会毁了少主整副身子,侵蚀他的精神,也许、也许……”
晋磊心脏骤然挛缩,双手紧握成拳,颤声道:“你确定吗?你确定,是因为那股内力吗?”
伍大夫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和药水要给方兰生施针,边道:“除了那股内力,老朽实在诊不出其他病因。”
晋磊闭了闭眼,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恐惧。
“你可有办法疏导出这股内力来?”半晌后,晋磊才淡声问。
伍大夫给方兰生插了满头的针,闻言偏头看了晋磊一眼,“皇上何不用自己的内力替他疏导?”
晋磊蹙眉不答,再次催道:“你可有办法?”
伍大夫摇头叹气,“一般的内力相冲也就罢了……可少主这脉象,老朽活了五十几年,可从来没见过。这股内息,实在太过怪异了,绵里藏着针似的——”
晋磊摆手打断他,背过了身去,不知在想什么,却再没说过一句话。
伍大夫走后,晋磊就坐在方兰生床边发呆,中间有人来催了几次,说是卫将军有大事要报,定要今日见他不可。次数多了,晋磊便也有些迟疑,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赶去正安殿接见卫鼎,可身子却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方兰生消瘦而苍白的脸。
怪不得,他想,怪不得这些日子方兰生怎么养也养不胖。
他焦躁不已地抹了把脸,半伸了右手想去触摸方兰生的眉尾,却又将手顿在空中,举起来看了看掌心处被青玉司南佩灼伤的小伤口,目中紧缩,浑身都是一冷。
然后他迅速收回了手,站起身倒退了数步,离方兰生远了些才安了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晋磊从没觉得两个时辰有这么长,自己却好像在等一个宣判一样急切而焦躁。
其间太监又来催了几次,最后竟连飞鹰也来了。晋磊看着桌上即将燃尽的香,忽而闭眼道:“飞鹰,我得看着他。万一他醒了——又或者他醒不了……”
飞鹰又看了看床上平躺着的方兰生,垂眸想了想,终是咽回了劝诫的话,只躬身道:“戏班子的人已经教训过了,白豆还在外跪着,原先跟在少主身后的暗卫属下也都通知了,等少主醒来,他们还是负责保护少主。”
却是晋磊自己问了句:“卫将军呢?”
飞鹰低首道:“卫将军似乎真的很急,已在正安殿等候多时了。”
晋磊叹了口气,沉默地转头看向方兰生。
飞鹰试探着道:“皇上不如先去正安殿,这边由属下来照顾?”
晋磊思虑半晌,还是道:“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他说要我陪着他,万一醒来看不见我,一定又要闹。”
飞鹰没说话了,跟站在一旁的公公对视一眼,两人都跪了下去,齐声道:“请皇上前往正安殿。”
却不想晋磊最厌烦的便是这种手段,当即面色铁青,冷道:“喜欢跪就出去跟白豆跪在一起,别在这里打扰他。”
飞鹰和那公公却一步都没挪动。少顷过后,又有个小太监过来了,见飞鹰和大公公都跪着,也便同他们一样跪在了殿内。之后但凡有人来,皆是如此。
没过多久,殿里就跪了一片人,晋磊气得连声儿都不吭了,只当他们不存在。
后头终于来了个宫女,颤颤巍巍地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不用。”晋磊烦躁地起身踱了两步,突然一脚踹在当前跪着的一人身上,吼道:“滚!都滚!他不醒!不醒……烧也没退!”
一直侯在外头的伍大夫被这动静惊醒,忙不迭地跑进来,却正见晋磊身后的方兰生眉头跳了下,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子也滚了滚。
“醒了!醒了……”伍大夫几乎老泪纵横地盯着方兰生。
晋磊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伍大夫,听着他惊喜的话语,唰地转头看向床上,果见方兰生皱了皱眉头,缓缓睁了眼。
晋磊几步上前按住他肩膀,“别动。小兰,你别动。”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转头对伍大夫喝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看看他!”
伍大夫便立即上前来给方兰生切脉,又探了探他体温,喜笑颜开道:“烧退了!退了。”随即又动手将方兰生头上扎的针全取了下来。
方兰生愣愣地由他摆弄,肩膀被晋磊压住动弹不得,直到伍大夫离开了床边,方兰生才坐起身来,却见殿正中乌泱泱跪了一片,一时连自己的病情都忘了要问,只满脸惊异道:“这是在干什么?”
晋磊从床头拿了件披风将方兰生围住,注目看他许久,忽然叹了一声,然后抱住了他。
方兰生身子一僵,被方才晋磊眼里的惶恐与悲恸吓得不轻,忙一边推他一边抖着嗓子问:“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治不好吗?”
晋磊仿似心有余悸一般,叹息着抚了抚方兰生的背,低声道:“能治好的,肯定能治好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方兰生没听清,“嗯?”
晋磊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道:“不是什么怪病,就是身子虚了些,你好好养便是了。”
这时,一直跪着的飞鹰再次出声:“请皇上即刻前往正安殿,莫再让卫将军久等。”
方兰生一怔,猛地转头看向晋磊,又看看殿内跪着这一片人,心里泛出难以抑制的酸涩。他看了眼窗外灰蒙的夜色,心上似是生出一条裂缝,将无边月色尽数兜进来,激起层层涟漪,扯得心脏生疼。
“你一直守在这里?”方兰生没忍住,眸色复杂地看着晋磊。
晋磊回身凝望他,“我说过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要想。”
方兰生低了头没言语,心头一阵凉一阵痛。
晋磊凑到他面前抬起他下巴,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柔声道:“现在我要去处理正安殿的事了,伍大夫在这里,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跟他说。还有药方子,我已经让人拿去药房抓药了,估计一会儿白豆就能把药送过来,你别嫌苦。”
方兰生抿着唇点头,顿了一下,又道:“你对我很好,晋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语气里也不知是悲是喜。
晋磊忍不住笑,没说话,只是又在他眉间亲了一下,方起身走了。
晋磊走后没多久,白豆果然送来了药汤,方兰生喝过之后就把伍大夫打发走了。
他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头,下榻到窗前把窗户大大推开,凉爽的夜风一吹,头脑便清醒了不少。
只是清醒过后是更大的迷茫——有没有可能,晋磊对他的执着能大过对报仇的执念呢?
这个从脑海里破土而出的设想让他的心猛地颤了颤。
如果,他就闭一次眼,装作看不见也不知道,也许他跟晋磊就可以这么永远走下去……
虽然仍有些抗拒,可方兰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开始动摇。
他踮起脚,抬目望了望勤政殿的书房。
赌一次吧——心里有个声音那样说着。
如果他毁掉青玉令之后还能在晋磊手底下留住命……纵是晋磊要走的路有多黑暗有多复杂,纵是这条路与他背道而驰,他也愿意陪他走下去。
抑或是,也许他能够把晋磊从深渊中拉出来呢?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似乎都带着诱人沉沦的微弱希望,方兰生不可抑制地心动起来,也不可抑制地感到惶恐。
他也是真的怕啊,怕自己其实没那么重要。
晋磊赶到正安殿的时候,只看见卫将军一个人脸色不太好地来回踱步,却没见原本也应该在这里的司马渊。
飞鹰一看他表情便知他想问什么,附耳道:“司马渊等得不耐烦,早便走了。”
晋磊点了下头,道:“也不用让他再过来了。”
飞鹰颔首称是,退到门外等候。
晋磊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应付完卫鼎,送走卫鼎的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一是为卫鼎带来的消息,二是因折损了太多精力。
正准备去流云殿看看方兰生睡了没,却在殿外遇见李芙妆。
李芙妆看样子是在外等了很久,一见他出来便厉声道:“过河拆桥,你别做得太过分了!”
晋磊本就疲惫不已,见她如此更没了好脸色,怒道:“疯了不成?在这里大吵大闹。你要什么我没给你?”
李芙妆气得连肩都在抖,“你暗地里做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萧翎对你来说,很快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晋磊轻蹙了一下眉,很快又松开,“你当初接近他就是替我笼络他,如今难道对他动心了?你的王元芳不要了?”
李芙妆一愣,随即冷笑道:“你少曲解我的意思!萧翎要是在你眼里成了毫无价值的废人,我只怕就成了死人……晋磊,我既然连自己的尊严和身体都可以不要……你别把我逼急了。”
晋磊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养一个女人费不了多少事,只要你安分,萧翎不会成为你存在的唯一价值。我承诺要给你的,自然会给。”
这话半是安抚半是威胁,李芙妆本该见好就收,可也不知今日受了什么刺激,竟似听不懂一般,仍不依不饶道:“流云殿那位,再怎么不安分也照样被捧在手心里。我一介女流之辈,饶是再如何安分也还是硬生生被人夺了手里的东西。可见你这标准,本就是一句空话。”
晋磊知道她这是在说王元芳和贺小梅被方兰生弄出宫的事情,心中很有一番嘲讽之意,面上还是平和道:“你我当初的交易说得很明白,我承诺替你李家翻案,已经着手在做了,我说过会让你得到王元芳,就一定能把他给你弄来……太过心急总是不好。”最后一句话已是铁青着脸说出来的了。
李芙妆哼道:“只怕到时你那位方公子一句话,你就又什么都忘了。”
晋磊面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浑身都带着寒气,冷道:“你可以走了。”
李芙妆眸光闪了闪,忽地靠近晋磊身边,晋磊皱着眉后退了一步,却不想李芙妆又倾身到他耳边媚声道:“其实他一个男人,能给你多少?我是女人,不比他更解风情?”
晋磊眼里隐有风暴,垂眸直直盯着李芙妆的眼睛,“我说,你可以走了。”
李芙妆突然厉声尖叫起来,像是终于受不了了一般,前一刻还媚眼如丝的表情在这一瞬变得狰狞,嘶声吼道:“恶心!恶心!你们都是疯子!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男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男人!你们会遭报应的!男人与男人苟合,你们会遭天谴——呃……”
晋磊面色一变,眼里巨浪滔天,一把扼住了李芙妆的咽喉,迫得她再说不出话来,扳着她的脸阴森森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你若是敢传到他耳朵里,就要小心你这纤细的脖子,别一不留神被折断了。”
李芙妆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张涨红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晋磊眼里冒出露骨的杀意,一字一句道:“我若是想杀你,千百个萧翎也救不了你。”
李芙妆身子痉挛了两下,喉中已发出“嗬嗬”的声响。
晋磊这才松开五指,将李芙妆甩了出去。
李芙妆倒在地上,一边爬起来一边“呵呵”地冷笑起来,挑着眉看他道:“你这么宝贝那人,却不知那人是怎么对你的?你不妨现在去看看,看看他对你演这一出戏到底为的什么!”
晋磊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李芙妆往勤政殿的方向瞟了瞟,唇边衔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你明日怕是回不了尘微山了。”
晋磊眼眸一厉,墓地转向勤政殿大踏步离开,走了几步,忽又微侧过头道:“拿下。”
飞鹰得了令,立即招手让人押住了李芙妆,然后随着晋磊快步赶往勤政殿。
彼时,方兰生正站在勤政殿的书房墙上的一幅画前。昏暗而细微的烛火下,他深呼吸了几口,心虚地四下看了看,方才慢慢拨开那副画,露出嵌在墙里的木匣子。
按着记忆中的步骤敲敲打打的半天,他才将那盒子取出来,从里面拿出青玉令。
他又看了几眼这令牌,心中有些感慨,就这么块小玩意儿,背后却是千金不换的圣水仙和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藏。
当初老教主亲手把他交给慕容白,慕容白又交给王元芳,却不想如今兜兜转转竟是落在自己手上。
他叹了口气,将青玉令妥帖地放在胸口,刚转了个身,脖子上却抵着一把剑。
剑风凌厉地扫灭了烛火,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被抓到现行的贼,你说晋磊会怎么处置呢?”
不是晋磊。
方兰生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本猛烈跳动的心安静下来,却又因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谁而控制不住地叫嚣起来。
“司马渊,”方兰生强自镇定地开口,“你的功力还没恢复吧?”
司马渊没答话,只道:“晋磊可真是能耐,居然能为了你冷落卫鼎。”语气中不乏讽刺和奚落。
方兰生佯作听不懂,心中想的是怎么躲开他这把剑。
司马渊兀自讥笑道:“晋磊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吧?”
方兰生狐疑地盯着黑暗中司马渊的轮廓,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奈何脖子上横着把剑,再不想听也得听。
“四十多年前,关外魔刀怪客的名声响彻中原,他隐姓埋名后,刀谱就落到了他唯一的关门小弟子贺凛身上。贺凛膝下只有一女,收了十几个徒弟,其中一个,便是晋磊。后来贺家被自闲山庄所灭,晋磊为了报仇,参加了叶家小姐叶沉香的比武招亲。叶沉香也是个痴情种,被晋磊一勾就情根深种了。哪晓得人家只是利用她要杀她全家,最后连她也没放过。你说,好歹拜过天地的夫妻一场,他怎么就能这么狠?”
方兰生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可是他再怎么狠,到底是杀错了人。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后,他对叶家那些无辜的人也有愧疚,就把叶家的人命也加在了吕齐盛的身上。可叶沉香怨气太重了,她阴魂不散啊……晋磊可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夜夜都被叶沉香的梦魇纠缠。你道他为什么不近女色?是因为叶沉香的冤魂不让啊!”话音微微顿了下,司马渊才叹息似地说出下一句话:“你阳气重,他才离你近些罢了。”
方兰生垂着眸子,回想起每次早晨都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当时只觉许是晋磊起得早罢了,现在想来,怕是晋磊根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你说这些,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直说吧。”方兰生淡淡瞥了眼脖子上的剑,又补上一句:“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我怕你手一抖就结果了我。咱们还是不要动刀动剑的吧?”
司马渊轻轻笑了下,却没把剑放下,答道:“你见过那把百胜刀吧?那上面染的血,可比你这辈子见过的死人都多。”
方兰生不置一词,半晌才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司马渊还是笑,“你很讨厌我吧?”
方兰生点点头,岂止是讨厌,简直是痛恨。
“晋磊所做的你们眼里‘伤天害理’的事,可不比我少多少。他那样残忍的人,你每天睡在他枕边,就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