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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年完本——by水菱月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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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量许久,决心怀柔。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之前,他的儿子还只是一个没有女朋友的小可怜,再怀疑也不能明说。吴邪近年脾气渐长,家里放一个炮筒,必然过不好年。他决心缓一缓,以父亲拳拳爱子之心帮迷茫中的小吴邪开展新人生。
吴邪愈发觉得自家过年的气氛不对劲。
父亲在饭桌上三番四次谈及女友的问题,后来上至爷爷下至三叔一并指责起吴邪上了大学不务正业,竟然专心学术不谈恋爱!岂有此理!
千夫所指的吴邪百口莫辩。也只能效仿古时霍去病的名言,“两岸未统,何以家为!”顺便套上了周总理的一句箴言,“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才堪堪得到了爷爷的认同。新进门的三婶陈文锦看吴邪这样也有些讶异自己大侄子的脾性。为了国家与事业可以牺牲个人情感,简直高尚。
只有吴邪自己知道,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早恋爱了,恋爱一年半了。他有一个爱的要死要活的相好,他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他是如此的幸运可以得到一个如此完美的瞎子!但瞎子却因为性别原因,只能被他生生隐瞒下去,扔在衣柜里不能见光。
这是多么可悲而无可奈何。
吴邪嘴上说着无心恋爱,家里人表示谅解,谅解的同时,他们也在为吴邪四处寻找适龄单身女青年。给吴邪找对象的热情简直吓坏了他,吴一穷大手一挥,为吴邪安排了七八门相亲,吴邪拗不过父亲,只能顶着一张青葱小白脸去见对方,哪想女方那边比他还过分,不是40岁的未嫁女青年,就是16岁的高中肄业少女。
吴邪回去和母亲就着相亲对象高谈阔论,痛斥父亲此举意为败坏祖国未成年花朵。吴邪母亲显然也没料到吴一穷找的相亲对象如此不靠谱,也跟着吴邪一起埋怨。
家庭问题上,当孩子选择帮腔哪一方时,另一方就注定了百分百失败。吴一穷被男女双口相声损的体无完肤,几近成了一个筛子。
他最后急了眼,拿着拖鞋追着吴邪屁股跑,“臭小子,给我站住!老子这么苦心孤诣给你介绍相亲,还不是怕你个臭小子给老吴家绝后!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小女友,老子就不给你介绍相亲了,到时候成家了,你是死是活老子都不管!”
吴邪此刻往母亲身后躲,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把母亲当做盾牌一样推上前,他小心翼翼窝在后面,显得十分滑稽。他听了吴一穷的的话,心中一凛,立刻警觉地盯着吴一穷,“绝后?我才多大年纪吴家就能绝后?20岁啊!法定结婚年龄还没到!再者说三叔三婶不是刚结婚?爸,你杞人忧天的未免太过厉害了吧!”
吴一穷将拖鞋甩地上,赤着的一只脚伸进鞋里,他恼哼哼地坐到了电视旁看起了《意难忘》,“你小子,大三再不弄个女友回来,老子就不让你进门!你也不想想,你还有两年就大学毕业了,等你忙着考研找工作还有时间风花雪月?你就不能懂动一动脑子么我的蠢儿子!哪怕是有一次恋爱体验呢,起码跟小姑娘谈一次恋爱吧!还有……”
“嗯?说,洗耳恭听。”
吴一穷看看电视,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吴邪,憋住了到嘴的话,他抬手指了指电视,“……这电视剧现在演得是第几部?”
吴邪有些怀疑父亲猜出了他和瞎子的恋情,但是父亲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不提,吴邪便不会多嘴的去问,问了便会曝光,曝光了必然是大麻烦一桩。过年不是闹事的好时机,吴邪决心要过和平日子。
正月十五过完,吴邪在银行为自己开了一个私人户头,存下了千八百的压岁钱以备不时之需。
照父亲这个心急如焚的模样,他和瞎子感情被亲属知晓的那一刻,必然会起冲突,有了钱,亡命天涯也有了资本。
吴邪虽然不愿意多想,他和瞎子感情最大的难关已经初露端倪,一个把握不稳就原形暴露。那一天总会到来,吴邪必须得逼着自己做准备。
他思前想后了许久,把自己被逼着相亲的事对黑眼镜隐瞒下来。没有必要让瞎子对这件事忧愁,了解吴家人的,毕竟还是他。
话虽如此,两人假期偷情似的小聚,吴邪到底没管住自己的嘴。他没说自己现如今的情况,只是试探性地问了问黑眼镜,如果两人的关系对父母公开,他会有何反应。黑眼镜难得沉寂了一下,“……没事,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哎,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咱俩其实有必要谈谈未来。万一……”
“嗯。”黑眼镜低下头,沉默地把玩吴邪的手,吴邪任他玩着,也只是茫然看着天花板。
这几年的感情积淀下来,瞎子终究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而自己在感情方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如果只是单纯为了留后,吴三省和陈文锦还可以考虑考虑,但据医院给两人的体检单看来,两人自然受孕的可能性极低,吴邪摸不透自己三叔的想法,吴家所谓的生殖重任到底担到了他身上。
大学倏忽而过,除了玩音乐之外他几乎一无所成……似乎到现在为止最赚的是瞎子让他免费操了一年,除此以外,别无收获。
两个人要是想持久走下去……某层窗户纸……必然是要捅破的。
那个家伙嘴里总是念叨着不会连累不会连累,吴邪反倒害怕了起来。
有一天戳穿了真相,瞎子会不会离开他。
他不敢想。
因为这个问题的困扰,他俩有意识的避免在假期与对方相聚。开学吴邪见到黑眼镜时,黑眼镜的头发显得有些长。
他嚼着一块薄荷味口香糖,热情地朝着吴邪打招呼。
吴邪扯了扯他的头发,“不剪啊。”
似是想起了大一时被洗剪吹师傅剪出的人贩子脑袋,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黑眼镜的手肘压上吴邪肩膀,“要不这样,你给我剪?那次之后咱们学校的师傅我是真不敢相信了。”
吴邪点点头,自此成了黑眼镜的御用理发师。因为毫无功底,他只是简单替黑眼镜剪剪头,让他们恢复平常的长度而已,若是稍稍张长些,黑眼镜就扎起小辫,小辫张长到一定程度,吴邪就可以上剪子剪了。
然而吴邪新近爱上在床上解他的辫子玩,仿佛床上看他的头发松散很有美感。黑眼镜渐渐也就由着吴邪去了。他的头发长得快,脑袋落在手不安生的吴邪手里,剪出来的永远都是能让吴邪动情的模样。
大二下学期的吴邪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同时他与乐队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乐队内部本就矛盾重重,吴邪一个非专业人士混迹其中,不免成为众人非议的靶子。
被人冷嘲热讽的次数多了,吴邪很是心灰意冷,乐队的排练去得愈发少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寝室默默写歌,唱给唯一的听众黑眼镜听。
闻着黑眼镜身上的气味,吴邪就觉得心里好受些。
“咱当初搞乐队也是为了实现音乐理想嘛,道不同不相为谋,理念不同,散了就是。又不是不能再组起来……成立,不也是因为喜欢音乐,想要有机会去音乐节上表演嘛。不可能人人都满意你的,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喜爱音乐的人这么多,总会有战友,不着急。”
吴邪听完黑眼镜安慰,开始思忖乐队的出路。胡思乱想的多了,思绪就成了乱麻。吴邪心烦,往黑眼镜身上扑,黑眼镜挣扎之余,吴邪突然觉得黑眼镜身上的味道挺好闻。
“怎么回事?一阵很浓郁的薄荷味和一阵很淡的烟味……”
“额……”黑眼镜挠挠头,脸别向一边,“今天抽烟抽太凶,自己都觉得嘴里味道不好闻,估计你小子会发情,怕把你熏哭,所以就嚼了糖。”
吴邪两眼发亮,“挺好闻的……要不你下次直接试试抽薄荷味的烟?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黑眼镜点点头,将这句话默默记在心里,同时腹诽起吴邪这个奇怪的喜好。
吴邪喜欢闻他身上的各种气味,有时候他说他狗崽子也并非毫无道理。
鼻子太过灵敏。
一身汗馊味的他,吴邪喜欢。一身烟臭味的他,吴邪也喜欢。
然而吴邪最喜欢的,是薄荷味的他。
吴邪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喜好的。气味仿佛带着瞎子身上的温度,而温度则宣示着瞎子肌理的兴奋程度。一身汗味的他,热气腾腾,此时最能显现出瞎子的一身好肉,吴邪也最乐得啃这时的他。
一身烟味的他,未曾散发出任何颓唐气息,闻着他身上的浓郁烟味,吴邪就会自豪,如此具有男人气息,顶天立地独一无二的瞎子,他的,吴邪的人。
一身薄荷味的他,最是干净。露着他的一口白牙,墨镜遮掩下是因为笑容而眯起的双眼。气息甘甜而清冽。吴邪最喜欢和那时的他做爱,因为最像粘稠的糖,带着生而具有的沉醉甘甜,在他的身下任由他揉搓成各种形状。
黑眼镜逐渐拥有了固定的香烟品牌。以往的他的香烟品牌低劣而不固定,听完了吴邪那句话,他抽遍了市面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薄荷味香烟,最终选择了万宝路。那一盒烟贵的让他心疼,却是吴邪最愿意闻的味道。
吴邪本想跟着黑眼镜一并抽薄荷香烟,黑眼镜把他骂回去。
“这是我一个人的特例,我又不喜欢你身上有薄荷味。”
吴邪无奈,只能寂寞如雪地抽着自己的黄鹤楼,还得时不时给黑眼镜匀几根。
及至大三,新学期的第一天,吴邪的乐队终于彻底分崩离析,众人分道扬镳。
吴邪在空无一人的排练室坐了许久,黑眼镜来看他,捡起扔在地上的吉他,不甚熟练地弹奏起来,给吴邪唱着烂俗的歌。
吴邪听到最后,悲哀地笑了起来,“瞎子……又只剩下咱俩了。”
“嗯……你……还想弄下去么?”
吴邪叹了一口气,并未回答,黑眼镜揽住他。
“刚开始就咱们俩嘛,不过是回到了起点而已。”
吴邪想起高三毕业时两人的胡作非为,脸上不免带了笑意。在公园火车站骗来的钱被他俩拿去卖了乐器,所剩无几。现在上了大学,却是彼此忙碌起来,再没机会一起坑蒙拐骗了。
越是想越是难过,吴邪狠下心,岔开了话题,“你这个假期打了多少份零工啊?”
黑眼镜微微愣神,得意而大咧咧地甩出一个“六”的手势。
吴邪给他鼓掌,“真能耐。”
他借坡下驴,“哎,还不是为了咱俩以后着想。”
吴邪哈哈大笑,跟黑眼镜互相呵痒。
“对了瞎子,你……那啥,我最近也需要打工……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的么?”
“嗯?你还需要打工?你不是一直过得挺滋润么。”
“总得锻炼自己啊,以前打工都算是为了陪你,玩闹也没当真。可现在都大三了,快踏上社会了,再不打工锻炼自己,就太晚了……反正现在,我闲嘛。”
黑眼镜垂头思索了一阵,“……嗯……我和解子扬那个小结巴倒是有在餐馆端盘子。我打的工多,三天两头老不在的,很多时候都是那个小结巴在干活,也挺辛苦,你要不然跟着去,也算帮咱舍友减轻生活负担?”
“成。”
解子扬看着吴邪跟黑眼镜穿着同样的侍者服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心里有点不大不乐意。他干笑着朝吴邪招手,“吴邪也来了啊。”
吴邪笑得一脸灿烂,“嗯,赚点零花钱。”
把吴邪在餐馆的工作安排妥当后,黑眼镜在吴邪面前出现的日子便渐渐少了。
“瞎子,你最近去干什么了?看你每天都累的一身汗……什么工作这么忙?”
一次情事后,吴邪心疼地揉着黑眼镜的身上的肌肉,“我也没觉着你怎么缺钱,怎么一打工就这么拼命?”
“想知道原因?”黑眼镜翻身压倒吴邪身上,吮吸着吴邪的胸口。
吴邪粗喘一声,抬腿踢了踢黑眼镜,“妈的别卖关子。”
他嘿嘿一笑,双手不老实地在吴邪身下摸索。吴邪被他弄得又有了些欲望,只好推开他。
“快说。不然干死你。”
“来啊,快来干。”
“喂……”
“哈哈。”黑眼镜拍拍吴邪的肩膀,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演唱会。李宗盛的演唱会。你不就喜欢听老男人鬼哭狼嚎么。我前两天看报纸……他要来H市开个唱,难得机会为什么要错过。”
“卧槽……”
“两张特等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挣。将近两千五呢。”
“瞎子你……”
“还有啦,作为附带品的还有音乐节,虽然音乐节的票很便宜……但是这加起来也有三千块钱。我一个月工钱根本不够,所以这两天都是在打短工。等到钱赚回来,就不会那么忙啦。”
“你怎么突然,好端端的,要买演唱会和音乐节的票了?”
黑眼镜点了一根烟,“嘿,这小傻帽。高中时候谁跟我说了,又想看演唱会又想看音乐节的,怎么,现在有机会还想白白错过?”
吴邪一愣,三年前的话了!他到现在还记得!
“你妈的,多事!”他张牙舞爪往黑眼镜身上扑,黑眼镜单手夹着烟,哈哈大笑。
“哎,邪宝儿啊……这下能高兴起来了吧。”
“滚滚滚。”
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唱会看完,吴邪立刻觉得自己平素打工的钱不仅可以用于日后出柜的未雨绸缪还可以来置办演唱会的门票。他把黑眼镜为他购票的钱都还了回去,黑眼镜知道吴邪不愿意欠他,也很客气的收下了钱。
没过二十多天,吴邪最期待的音乐节,终于来临。
那是吴邪这辈子唯一参加过的音乐节。
混乱,聒噪,狂热。
那天下着蒙蒙小雨,他和黑眼镜置身人山人海,两手紧紧相握,生怕跟丢了对方。
两人费尽心力挤到舞台前,跟着喜欢乐队的主场一起放声歌唱,和现场的观众组成了道道人浪。到了不认识的乐队也跟着他们的歌曲和在场的乐迷们起舞,最后他们跳累了唱累了,便挑了一个僻静的草地搭建临时小帐篷。
“他妈的,跟个邪教组织似的。”黑眼镜一边点烟一边往下甩着帐篷上沾上的雨水,薄荷味的烟混杂着雨水的味道,闻得吴邪心旷神怡,他跟着蹭了一根烟,看着远处仍是热闹非凡的舞台,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是没机会在上面唱啦。”
“别这么说嘛。大不了以后去火……”
“闭嘴闭嘴,太掉价了。”
“也对。”黑眼镜赞许地点点头,含义无限地看了看吴邪。
吴邪没注意到黑眼镜的眼神,他听着远方影影绰绰的乐声,乐队解散的积郁在此刻终于烟消云散。能有今天不冤了,他终于和那人看完了一场演唱会,参加了一次音乐节,圆了年少的梦,仿佛青春都可以跟着结束了。
吴邪向他许愿,“既然都看了演唱会和音乐节……那咱们不如从现在开始攒钱,大三暑假留出一个星期去西藏吧?谁知道以后会从事怎么样的工作,有没有假期还两说,再不旅行……就真没机会了。”
“说是去西藏容易,路费也要花很多钱呢。”
“我这小半年打工挣得钱足够咱俩……骑车去西藏的食宿费。”
“你还不如说是没有。”
“哎……花销比较大嘛……你还给我有理了!特么要不是为了让你爽我至于每次都去买冈本么!特么杰士邦不比冈本便宜?”
“嗳,那多掉价。”
“哟,合着你这是说我得带个高贵的套才能日您高贵的身体啊。”
“哪有。分明是套子沾了您的光……再者说,要不是为了你爽,我能天天去买十几块的万宝路?你当老子的钱是捡来的么!”
“你妈的。”吴邪狠狠搡着黑眼镜的脑袋,“说实话,日子不会越来越闲只会越来越忙的……咱俩要不先合计合计单人去西藏玩一圈的钱有多少,然后打个赌,看谁后挣回这些钱,输家受罚。”
黑眼镜又点了一根烟,弹弹烟灰,“吴邪,跟我比这个你不是找虐么。”
“啧,那可不一定,我在文学杂志上投稿也正过一些钱好么。而且,我还没说处罚是什么。”
“隐约觉得被你下套了啊,你个兔崽子,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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