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完本——by水菱月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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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在过日子,而且自己紧紧的套牢了他。吴邪有时候想,对自己是十分佩服,九分尊敬,八分庆幸。他是真正的幸运。现在他和瞎子一路躲躲闪闪,自己几乎抛弃了整个家族,有着那样沉重的心理负担,那些间歇闪过的对瞎子的爱与爱欲还能强力支撑着他,使他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吴邪将自己穿了多天的夹克放进背包,套好了羽绒服。临行,他为冬眠的小邪和小瞎的窝换了一次水,对两只小乌龟傻笑了一阵,他暗自祈祷,希望下次回家时,他们的冬眠期还没有结束。吴邪出了家门没两步,又折返回去。他仔细清点了冰箱里的存货,将放不住的食品一并扔进了垃圾袋,再度打开门。吴邪背着包,提着袋,佝偻着背,蹑手蹑脚下楼。天刚蒙蒙亮。他看着晨光熹微,脸色有了些许喜色。
扔完垃圾,吴邪背着包在路上走。身上穿的羽绒外套给了他久违的温暖,背包里还装着另一件羽绒服,属于瞎子。他们在去年六月逛超市,那时黑眼镜发了工资,兴冲冲领着吴邪消遣,吴邪仿佛自然精通了“主妇”法则,带着瞎子看反季的衣物,花了极少的钱,买了过季的羽绒服。他们都是对打扮不甚讲究的男人,只要求一个暖和,然而又因为统一有一个好底子,再差的设计也不会被他们穿坏。
吴邪想到瞎子,便要微笑,微笑过后,如今生活苦困带来的痛苦就消逝一些。
他毫不设防的往前走着,心无旁骛想着他的爱人,因为太过专注,吴邪没有注意到从他背后冒出的人影。来者按住了吴邪的肩膀,扭过他的身体,狠狠抽了他两耳光,吴邪被他抽的头晕耳鸣,眼冒金星。
他反射性的与那人扭打起来,但因为视线模糊,吴邪落了下乘,被来者按在地上狠踹,又被他翻过身,在背上踹了七八脚,呼吸都跟着痛苦。吴邪在地上艰难的爬,身后的人影看着他动作,不做阻拦。吴邪爬了四五米,因为身体疼痛,爬不动了,他趴在地上喘粗气,等到不再耳鸣目眩,吴邪僵硬地拧过头,发现在背后狞笑注视着他的人,正是吴三省!
“三叔?”
“少他妈叫我三叔,吴家没你这样的缩卵玩意!”
“三叔……”
吴三省大步迈向前,薅着吴邪的头发痛骂,“你他妈的给我好好待着!你小子,很能躲嘛,这么些天,这是第一次闯进我们的视线啊。你爹他回老家等你,我和你二叔在这儿招呼你,我过来之前就给老二和你老子打过招呼了,二白也正往这里赶,你这小子,今天甭想逃!”
吴邪听到了“吴二白”这三个字,身体一抖。
吴二白其人与吴三省不同,是个笑面冷心的活阎王,吴邪怕他,从小就怕。自家二叔明面上是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背地里的黑活也没少给人干,因为太擅长扮猪吃老虎,他在道上的地位,一贯稳健。吴三省对吴邪,只是揍,吴邪不怕他,因为自己充其量只是被打残废而已,也算不上真正的伤筋动骨。他真正害怕的,是吴二白。吴二白有无穷无尽的手段可以瓦解吴邪的所有应对计策,然后看着他陷入僵局,最后走投无路,只能投降,如今吴二白竟然从S市赶到了H市……
吴邪想到了自己可能面对的后果,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挣扎的更加疯狂。天刚微亮,街上行人稀少,吴三省因为吴邪的挣扎,怒火中烧,趁着无人阻拦,他肆无忌惮在吴邪身上行使着暴力,下手没了轻重。吴邪明面上没有明显的伤处,内里已经几近要被吴三省打的奄奄一息,他终于不再挣扎,吐出了一口血水,任命的伏在了地上。吴三省消了气,用自己膝盖狠狠压着吴邪的后背,怕他逃。
吴邪疼得痉挛,身上吴三省的声音反倒带了几丝狠意,“你这臭小子!还跑!还挣扎!老子让你跑!你他妈今天给老子跑跑看!老子媳妇的孩子都他妈让你小子作没了!要不是你跟那个臭不要脸的小流氓勾三搭四到一起,文锦又何至于流产!吴家马上又要再多一个男孩了!如果不是你!吴邪!如果不是你……你!”
吴邪一阵猛烈咳嗽,茫然地自言自语,“文锦她……流产了?”
“你还有脸说?”吴三省把吴邪的身子翻转过来,劈头盖脸给了两嘴巴,吴邪被他抽的耳鸣,眼前浮现却全都是高中时陈文锦照顾自己的情形,还有最后,她义不容辞毅然决然拽住了吴三省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快跑。
他跑了,跑的心安理得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一毫的追问,甚于脱离尘世怡然自得的活着。而他却不知道,他的老师他的同盟,因为支持他俩。失去即将到来的孩子,他未来的弟弟。
吴邪任吴三省将自己当沙包一样打着,他往出咳着血,又觉得这份打挨得应该,他已经没法想象如今吴家内部的情形了,他对不起三叔和文锦,可是,他要逃。
吴邪萎掉了,吴三省也耗尽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累得瘫倒在一边,擦了擦自己有些许湿润的眼角。
吴邪仰面朝天呼吸微弱地躺在地上,吴三省喘着粗气,脏话连篇的教诲吴邪。吴邪面无表情听着吴三省辱骂黑眼镜,心平气和的养精蓄锐。
吴三省长篇大论一通,觉得自己的大侄子或许受了一点感化,便去扶吴邪起身,吴邪由他扶着,同时暗自计算着角度。
机不可失,吴邪屏住呼吸,在即将直起腰的那一刻,他用尽力气一头撞向吴三省,吴三省打了一个趔趄,吴邪趁机甩开了他,转身拿起背包就跑。
他一辈子也没跑这么快过。
即便适才挨了打,身上负重不轻,他跑的仍是快。快极了。
吴邪费尽周章,终于在下午赶回了两人的暂住所。或许是因为家门口同吴三省的一番争执,或许是因为之后的发疯奔跑,吴邪取回的钱没了踪影,手机也碎了屏。他强撑着一口气,按着街头的指示路标,一步一步寻回了李蓓的住所,周身疼痛,饥肠辘辘。缓缓扶着楼梯爬上了楼,吴邪已经筋疲力竭,寸步难行。他勉强提起心力,又想到现在黑眼镜或许在睡午觉,他尽可能小声的打开了房门。
房门被悄然推开,充斥其中的,是男女()的()声。
吴邪有些发愣,无可奈何摇摇头,开始笑黑眼镜的趣味。腹诽房屋的女主人多少是回了,而黑眼镜在屋里看□□……此举,未免太过放浪了些。
吴邪将背包放在地上,四处张望了一阵,没有看到黑眼镜的身影。
随即他走进了卧室,惨白了脸。
在他和瞎子已经睡惯了的床上,有一男一女在()。
他没见过那个女人,而那个男人的面容,被他印刻在心里,恨不能天天捧着看着,心想念着。
现在也陌生了。
吴邪傻傻地立在一旁,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们()的太过忘我,全然没有意识到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四十三、一刀两断
单论相貌,瞎子有足以让任何女人都沉沦的资本。眼下他一言不发,动作强硬而不容拒绝,女人看着他,眉目温柔,如妻如母。双臂缠绕住了他的脖颈,她向他敞开了怀抱,容纳了他的一切屈辱与不甘。
郎有情妾有意,好一个天作之合,好一个天生一对。
吴邪木然欣赏着眼前的活春宫,不加感情的做着评判:瞎子是如此的英勇沉俊,她在他的身下,是柔波碧潭,爱意随着水草一样四肢招摇,缠绕住了瞎子的躯干。
阴与阳,男与女,这才是真实,才是自然。
李蓓享受着黑眼镜酣畅淋漓的进攻,双目闭上又睁开,眼前还是黑眼镜的俊脸。他面无表情,沉着冷静,甚至带有某种歇斯底里的情绪在一丝不苟进行他的动作。这人是危险的,李蓓知道。可是一旦抱住了他,头脑就绽开了绚烂的烟花,为此,他可能为自己带来的一切危害,李蓓都不管不顾了。
懒洋洋的撑了撑身体,李蓓惬意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木木立在门口,眼神呆滞盯着他俩看。
李蓓傻了一秒,随即意识到来者为谁。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推着身上还在运动的黑眼镜,“你兄弟回来了。”同时压下声,“这习惯还真够差的,喜欢看别人……”话音未落,她很明显的感受到,黑眼镜软了。
黑眼镜没有转头看吴邪,只是对着床粗喘着气。吴邪也没有说话,只是撑着疼痛的身体看着停止了任何动作的两人。
李蓓最先打破了僵局,“额……吴邪,是么?你……也看出来我和你兄弟刚刚做了什么,所以,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下,我起码要穿衣服吧……你这样盯着……不,不太好……吧。”
吴邪笑了笑,走上前来。
他拍着黑眼镜的背,“行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勾搭上一个姑娘。”
他的双眼毫不避讳地扫视着女人的身体,李蓓被吴邪□□的眼光看得十分恼怒,扯来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她冲着吴邪破口大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神经病啊!瞅着人模狗样的,没见过办事啊没见过女人啊?”
“大胸大屁股,是他喜欢的款。”吴邪的笑容温柔,甚至因为她的怒火而笑意更甚,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他将自己笑成了一朵傲雪寒梅,在李蓓面前吹着二月春风,柔中带刀。
“不往下做?”吴邪摊摊手,“我刚才可是没看够呢。”
“你……!”
“不往下做也没关系,带我一份,成不?在一旁看着你们俩搞,弄得我也有些心痒难耐的,反正今天过小年,多少红火一点,瞎子你说好不好啊?”
李蓓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你……”她看向黑眼镜,“老齐,你快,把他赶走……”黑眼镜面色如常,不为所动。李蓓骤然变了脸色,绝望的看着他二人,“你们俩,不要一起来……我……”她往墙角缩着身体,颤颤巍巍可怜兮兮望着黑眼镜,黑眼镜就是不动,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吴邪上了床。
将黑眼镜往李蓓身上一推,自己吻上了黑眼镜的脖子。
“瞎子,你怎么不动啊?”
黑眼镜身体有些僵硬地,吻了吻身下的姑娘。
李蓓看着吴邪和善的笑,眼泪控制不住汩汩留着。吴邪伸出手,想替她拭去眼角泪痕,李蓓拧过头,反而死死咬住了吴邪的手指。
黑眼镜没有阻拦。
吴邪的手指被李蓓咬出了血,她报复性的松了口,吴邪抽出手,笑容浅淡,眼里满是悲哀地看着李蓓眼里黑眼镜的倒影,然后大笑起来,去亲吻黑眼镜的背。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前我们也没这么玩过,不是么?”他咬着他的脖颈,手指一点一点由脊背滑向他的臀滑向那个自己再不能更熟悉的地方。
“夹心饼干的滋味,应该不错吧。”
“吴邪,够了,停手。”
“停手,为什么要停?你不是很喜欢被人操么?怎么,这次碰了女人反倒忘了自己原本喜欢什么了?”
“从屋里出去,你吓着她了。”
“吓?我有做什么能吓到她?”
“别让我说第二遍,出去。”
他的手肘向后一顶,手掌一推,吴邪毫不设防,被他推下了床。筋骨在一瞬间错了位,吴邪强忍痛苦,哆嗦着身体看着黑眼镜为瑟瑟发抖的李蓓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口一酸,扶着墙壁,一步一挪走出了卧室,为他们关好门。
吴邪的胃部翻滚,缓缓挪去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呕吐。胃里的东西被吐的干干净净,将秽物冲走,他解开裤链解手。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吴邪一阵恍惚,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随即他打了一个激灵,再度回忆起了一切。
蹭着墙壁前行,吴邪终于力不能支,直直跪到地上。屋里很冷,厚实的羽绒服也无法带给他温暖,他哆嗦着手点了一根烟,双手罩在了火苗上,方才有了一些暖。
吸了两三口烟,只穿着内裤的黑眼镜从卧室走出来。
吴邪傻傻看着他,黑眼镜的胸膛和脖颈布满了李蓓留下的吻痕。他不明白为何他们早上恩爱如初,如今却成了这副天地。如果只是为了满足需求,他也是可以的,他也是求过的。
如今又是为什么呢。
他眼里干涩,心烧成了死灰,连泪都跟着干涸了。
黑眼镜蹲到吴邪身旁,从吴邪的烟盒里抢了一支烟,他大咧咧的伸出手,“借个火呗。”
吴邪的双手像是冻僵一样无法伸展,黑眼镜看在眼里,从吴邪手里夺过了打火机,熟练的将烟点燃,黑眼镜看向吴邪,目光如炬,“还不走么?”
吴邪手里的烟落了地。
他不再看黑眼镜,只是狼狈不堪走兽一样跌跌撞撞爬着,扶着墙壁起了身,身体的疼痛已经折磨的他苦不堪言。可他不想让黑眼镜看出一点异样,心口血液都有火在烧,不知是怎样的一股力量支撑着他,让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衣服装在背包里,天冷了,记得换。”
吴邪推门而出。
吴邪的身影消失不见,黑眼镜看着房门发愣,吴邪放在地上的背包落在了眼里,他哆哆嗦嗦捡起被吴邪丢在地上的烟,仔细盯着看——那烟还在烧着。属于自己的那根烟被丢到了一边,他看着半只残烟,吻上烟嘴,嘴角浮现了浅淡的微笑,他又恍惚了。卧室里,李蓓在喊他的名字,他将烟头摁在手背上,烧焦气味伴随着刺痛传来,一下,一下,又一下。
李蓓在早晨八点左右赶回了H市,长途汽车坐的身心疲惫,想着黑眼镜和他的兄弟估计还在家里等着她,李蓓准备带这两个男人出来吃顿早餐,为节日开个好头。哪想黑眼镜的电话无论如何打不通。生怕黑眼镜出了什么意外,李蓓带着一身疲惫心急火燎往家赶,披星赶月一样冲进楼道,敲了大概三分钟的门。
起了要叫邻居拿斧子砍门的心思,黑眼镜终于来开门了。
面如死灰。
她从没有想象过,这样的表情,可以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满心的疼惜占了上风,要出口的责骂瞬息消失,下一秒变成了抚慰。
黑眼镜面色不善,还是规规矩矩向她道歉。李蓓接受了黑眼镜的致歉,黑眼镜便开始神游。他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李蓓随意看了看这几天家里的摆设,知晓黑眼镜将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由对黑眼镜的居家能力刮目相看。整个屋子转了个遍,没有发现黑眼镜嘴里所说的兄弟,带着疑虑回到卧室,黑眼镜还在干坐着发傻。不着痕迹观察了黑眼镜一阵,始终如一,还是那副失神的样子。她不忍看黑眼镜一直低落,便坐到沙发上,与他一起沉默。李蓓踟蹰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戳了戳黑眼镜的手臂,“你那个兄弟呢?他不在么?”
黑眼镜微笑,嘴角挤出一个浅淡的梨涡,“大概,不会回来了。”
“啊?不会回来了。”
黑眼镜垂着头,浑身颤抖。李蓓看着心疼,慌忙拍着他的后背,“老齐你说话,别憋着,怎么了?兄弟骗走你钱了?你别这样,你别吓我。”
黑眼镜抱住了她。
李蓓傻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任黑眼镜抱着。滔天巨浪将她打到了澎湃汹涌的海上,一向引以为豪的理智消失,隐而未发的爱意复苏,操控了她的一切。她尝试动了动手指,温柔的触碰着黑眼镜的后背,随即以同样的力度紧紧抱住他,像母亲安慰孩子一样,轻声哄他。
这个男人,没有爱人,连他的兄弟也抛弃了他。
没关系,没关系。她爱他,她要他。
两人僵持着拥抱,李蓓的身体很暖很软,有着淡淡幽香。此刻她拥抱着他,仿佛无形中另一个人拥抱着他,原谅他的所有过错。
临近中午,李蓓拍拍他的后背,示意要为他做饭。黑眼镜傻傻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里蒙了一层雾。
李蓓做菜的手艺很不赖,饶是黑眼镜胃口不佳,吃了李蓓的饭菜也不由啧啧称赞,李蓓坦然接受,还是红了脸。
这样的转变让黑眼镜觉得有些许新奇,或许是因为感情萌芽期将全数精力都投注在同性身上,太久没有观察过异性,如今骤然注意到了异性的可爱,黑眼镜无不心酸。
他竟然耽误了吴邪那么多年的好年华。
没有关系。从吴二白适才的讲话听来,吴邪自投罗网,不偏不倚被家人扣住,他们会火速带他离开。这样也好,省的他对吴邪撕破脸皮,逼着吴邪回家。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躲一阵,让吴邪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