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浓完本——by融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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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受伤的?”
“说来话长……我一直在找师父的踪迹,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几个人在说什么,提到了师父的名字,就开始跟踪他们。他们是一伙杀手,隶属于一个叫冷月阁的组织,我探听到他们也在暗中寻访师父的下落,但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今天我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武功高强,我拼尽全力才逃了出去。我跑到山上,看见有马车,就躲到了马车里,想偷偷回到城里去。结果我疲惫不堪,在马车座位下面睡着了,就被那个姑娘看见了。可是没想到会遇见你,这真是太好了……”
白森沉默半晌,又问她:“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牧阳县崤山脚下有个茶肆,老两口经营的,人很好,收留我在那里帮忙。我为了打听消息就一直留在那里干活。这次没说一声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有人关心你,你也算有个归处。既然这样,就安心过日子不好吗?为何要飞蛾扑火?”
沈飞听了这话,倔强地抬起了头:“师兄!师父教我养我,我怎能忘了他的恩情?他生死未卜,我每每想起这事都不能安心。”
白森沉声说:“是,我也不能安心。可是,你若是真的感念师傅的恩情,就更应该好好生活。因为这是师父的交待。”
沈飞激动起来:“那师父怎么办?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哪里受苦?”
白森转过头看着无边的黑夜,轻轻叹气。
“沈飞,你先休息吧。养好伤再说其他的事情。”
沈飞在白森这里住了三天,走的时候身体仍然虚弱。白森劝说她多留几日养好伤再走,她却不愿再留,固执地与白森告别,眉眼中难掩失望神色。
白森独自在门口伫立许久,直到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还在那里站着。
云墨这会儿刚从宫里出来,刚刚被萧贵妃叫去聊了些家常,总觉得母妃有点欲言又止,又摸不着头脑。临走时萧贵妃给了他一坛御赐的佳酿,意味深长的说这酒是“桃花酿”,要他好好享用。
他提着这酒不知不觉就走到白森这里来了。远远的,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好像与暮色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寥落。
直到云墨走的很近了,白森才回过神来,晃晃头,朝云墨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云墨的心好像被牵动了一下,忽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听到白森慵懒的声线,说着:“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
云墨看看手中的坛子,瞪了白森一眼:“谁说是给你的?是我自己要喝!”
“哦?自己喝啊,那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云墨也不理他,径直进了院子,把酒往桌上一放,“拿碗来。”白森笑眯眯的摆出两个碗,看云墨倒酒,贪婪地闻着酒香,问道:“这是什么酒?我好像闻到了桃花的香味。”
“鼻子还挺灵的,就是桃花酒。”
“听起来就很好喝。在哪买的?”
云墨嗤笑,“这酒你可买不着。”
“哦?这么说……我今天有口福了。多谢多谢。”
这酒带着桃花香甜的味道,芳香醉人。白森抿了一口酒,享受地眯起眼睛。
云墨四下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便问白森:“你师妹走了?”白森点点头。
“伤好了吗?”
白森摇摇头。
“那怎么不再住几天?”
白森慢吞吞地开口:“大概……我让她很失望吧……”
云墨惊讶的看着他:“什么事情让她很失望?”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有做不到的事,我或许能帮忙。”
白森低着头,看着酒盏中一圈圈的涟漪,“谢了,兄弟。只是这件事不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的问题,而是不能做。这种心情,你明白吗?”
云墨从未见过他如此低落的情绪,心中一阵酸楚,回答道:“这种心情,我太明白了。”
白森带着一丝惊讶抬头看着他,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对我来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随意的说话,不能随性的交朋友,也不能有任何的追求。可以说,我在这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没有随心所欲的活过一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哪一天不小心,就一脚踩空,跌个粉身碎骨。”
白森被深深地触动了,第一次意识到他所背负的身份带给他的重压,他是怎样长大的?在白森看不到的地方,这个男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借着酒意说完这番话,羞耻心忽然泛了上来。云墨羞涩的笑了一下,“抱歉啊,对你诉苦了。”
“不,你愿意说,我很高兴。”
白森的眼中流露出真诚的关心,如同冬日暖阳映照在云墨心里,一点点融化着积年的冰雪。
“所以,你的苦恼可以说吗?我也愿意听。”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事情。师妹她……现在也不应该再叫师妹了,因为师门已经不存在了。师父走之前交待过,要我们各自谋生,不要再去打听他的消息,就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没想到沈飞她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师父的念头。”
“那她这次遇险也是因为寻找师父吗?”
“是的,说是跟踪什么冷月阁的杀手被发现了。”
云墨眼眸一暗,又是冷月阁,没想到竟然跟白森的师父也会扯上关系。
“如果你想找你师父,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我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愿意违背师父的交待?”
“我也不知道……因为是师父郑重其事说的话,肯定有他的理由,比如说他必须要隐藏身份之类的,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的找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这些也只是我的臆测罢了,如果师父是因为有什么危险才走的呢?现在究竟有没有度过难关呢……”
白森一边喝着酒一边断断续续说着,酒意上来,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说到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云墨摇不醒他,只好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他往屋里走。喝醉酒的人完全不知道配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放到床上。云墨帮他脱了鞋子和外衣,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走。
第11章 萧识来袭
第二天早上,白森宿醉未醒,却有人在门外用力拍门。拖着沉重的脚步晃悠到门口,打开门,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迎上来,亮晶晶的眼睛,白白的牙齿晃的白森一阵头晕。白森扶着头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囔着:“你谁啊?走错了吧?”
“没错没错,白大哥,我是萧识啊,你不记得了?”
白森只好又回头,定睛看了一会儿,“哦,是你小子。”
“是啊是啊,白大哥,走,骑马去!”
“不行,我头晕,骑不了马。”
“那坐船去?”
“头晕,怕落水。”
“那听曲儿?”
“好啊!哎?等等,这一大清早听什么曲儿呀?还没开门呢。”
“没事没事,我们玩到晚上再去听曲儿不就好了吗?”
“那你晚上再来。”说完这句,白森毅然转身回房睡觉,萧识偏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到床边继续念叨。白森忍无可忍,哀嚎一声“放过我吧”就拿被子蒙住头装死,迷迷糊糊的想着:一个云殊还不够,又来了一个萧识,为什么我非得带孩子啊?又不给工钱!
外面没有了烦人的动静,但是被这么一搅合,白森到底睡不着了。郁闷的掀开被子,萧识笑嘻嘻的脸凑了上来:“白大哥,你醒了?”
白森费力的撑起头,“说吧,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咦?你怎么知道?”
“让我猜猜吧,你想让我教你武功?”
“哇!你真是神了!白大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呵呵,对你不需要用读心术,什么都在脸上写着呢。教你武功,我有什么好处?”
萧识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包你一整年的酒?”
白森瞬间清醒了,“成交!”
趁着白森洗漱的时候,萧识屋里屋外的参观了一遍,然后兴奋的向白森汇报:“白大哥,你真是家徒四壁啊!”
白森无言以对,只能翻个白眼。
萧识的祖父是兵部尚书,父亲也在军中任职,可想而知,自小习武是少不了的。只是祖父跟他隔辈亲,一向偏爱他,父亲又在外地任职,家里只有母亲管教。他活泼贪玩,家里人也没怎么拘束他,因此在武功上面也是造诣平平。
白森跟他随意过了几招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水平。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学武功?”
“因为帅呀!”
“哦,如果就为了耍帅,你那几招花拳绣腿就够用了。”
“不行不行,你也说了那是花拳绣腿吧?万一遇到厉害的对手不就完了吗?”
“你又不混江湖,哪里有那么多厉害的对手要跟你打呀?”
“白大哥,别看我这样,我以后肯定也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呀!不说以一敌百吧,以一抵十总得做得到吧,要不然我萧家要被人耻笑了。”
白森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好好学呢?”
萧识扭捏地说:“以前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
“好吧,你既然有这个觉悟,我一定尽力教你。”
“谢谢白大哥!”
看着萧识喜笑颜开的脸,白森忽然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答应了他,感觉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很难摆脱的那种。
自此以后,萧识三天两头的跑来白森这里,时不时上贡一些好酒好菜好玩的东西,白森也不跟他客气。因为他有习武的基础在,白森就捡一些在战场上最实用的招式教给他,很巧妙的制服敌人。
萧识一学就会,回去之后就偷袭府里的侍卫,勤加练习。侍卫们每天都被他摔的七荤八素的,又不敢反抗。萧识的母亲还在旁边喝彩,兴高采烈的给萧识的父亲写信报告。
于是,某一天,云墨又忍不住拎了酒来找白森的时候,站在院子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萧识和白森肩并肩站在一起,白森手里拿着萧识的扇子把玩,这时萧识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白森便笑了一下,拿扇子敲他的额头。萧识捂着头跳起来要还手,白森灵活的躲避,两个人就在那里嬉笑打闹。
明明两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云墨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有一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可是已经晚了,萧识看见了他,惊讶的叫着“大哥”跑了过来。白森循声望去,脸上分明写着惊喜。云墨情绪稍稍平复,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走到小桌旁边,云墨把手里拎着的酒随意放在桌上,却发现桌上已经放了一壶酒,还未开封,显见是萧识带来的。
“大哥,好巧啊,你也来找白大哥?”
“哦,我正好路过。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我最近都在跟着白大哥学武功,我学的特别好,你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看看我进步了多少?”
“嗯,好啊。”云墨对上他的眼神里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挑衅。
萧识还以为他一定会拒绝,没想到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立刻打起精神,摆好架势,信心满满的大喊一声“接招吧”就冲了上来。云墨脸上波澜不惊,出手却毫不留情,不过两三回合,就把萧识钳在胳膊底下动弹不得。
萧识苦着一张脸跑到白森身边说:“白大哥,我学艺不精,给你丢脸了。”
白森安慰一般搂住他的肩膀:“没事,你只要出去别说是跟我学的就行。”
云墨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失落。白森太有吸引力了,不光云殊、萧识,好像跟他认识的人都很容易就成了他的朋友,完全没有隔阂。就连一向不怎么与人交往的自己,喝过几次酒之后,已经在心里把他认定为知己。还以为白森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才惊觉,白森对于自己来说无可代替,自己对于白森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这样胡思乱想着,萧识的手在眼前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你在发什么呆?”
“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啊,我们一起去倚翠楼听曲儿吧?今天要唱新谱的曲子呢,我期待好久了。”
“呃,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说完云墨就想走,但是萧识是谁啊,软磨硬泡的功夫使出来无人能敌。连白森也在一边说着:“不会是从来没去过吧?人生也太不完整了。”就被两个人又推又拉的去了倚翠楼。
第12章 喝喝花酒
借着萧识的面子,三人在大厅里坐了头等座席,等着节目开场。萧识好歹也是世家贵族,虽然经常混迹于这种地方,但只是单纯来听曲子。至于白森,平时来这里都会做些什么呢?云墨正在一边观察一边揣摩这个问题。
大厅里布置的花团锦簇,舞台上放了几排凳子和一些乐器,看起来排场不小。不一会儿,姑娘们陆陆续续的上场,拿起自己的乐器慢慢调试着,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型,样貌都很清秀,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这时候,一个怀抱琵琶的绝色佳人款款走了出来,大厅里顿时骚动起来,许多人喊着“杜若”的名字,萧识也激动的站起来说:“出来了出来了,杜若姑娘今天也好美啊!”
美人儿在场地中间站定,一双清冷妙目缓缓扫过全场,骚动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她落座、调弦,端庄优雅。白森不禁在心里想着:这姑娘很有气场啊。待到乐声响起,大厅里更是鸦雀无声,婉转悠扬的旋律占据了听众的身心。一曲奏罢,杜若起身,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声,杜若微微勾了勾嘴角,从容离去。
接下来又有别的姑娘登场,演奏一些旧有的曲子。萧识和白森都乐在其中,流连忘返,云墨也被动听的音乐所吸引,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曲终人散,萧识看看时辰,跳着脚嚷嚷道:“哎呀,太晚了,再不回去又要被母亲骂了,快走快走!”云墨说:“我刚才叫人驾马车来了,我送你。”萧识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
三人坐在马车上前往萧府,萧识仍然兴奋不已,缠着云墨要他说说今天的感想。云墨说:“曲子好听,酒好喝,但是环境太吵杂,我不喜欢。”萧识接着问:“那姑娘呢?杜若姑娘怎么样?”云墨皱起眉头,好像不知该怎么回答,在萧识的追问下才说:“琵琶弹的不错。”“外貌呢?”“不难看。”
萧识以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向白森:“白大哥,你说呢?杜若姑娘美不美?”
白森的声音带着醉意:“美啊,美的清丽脱俗,像天上的仙子。”萧识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说的太好了!”白森酒醒了几分:“喂!你拍的是我的腿!”萧识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拍错了。杜若姑娘真是兰心蕙质,飘逸出尘……”
马车里响起了萧识滔滔不绝的演讲,主题就是“杜若”二字。可惜听众并不感兴趣,听的昏昏欲睡。终于马车到了萧府,萧识下车前拉着白森说:“下次还要再陪我去。”白森随意答应着,他才赶快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只剩云墨和白森两个人呼吸相闻,云墨忽然有点紧张,假装不经意的说:“那个杜若姑娘,你很喜欢?”
白森愣了愣,说:“不喜欢啊。”
“那你刚才不是把她说成天上的仙子吗?”
白森潇洒一笑:“我只是说她很美,不等于我喜欢她啊。”
云墨很不解:“美还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白森随口说道:“柳叶那样的吧。”
“为什么呢?”
“也没有为什么,就是比较亲切。为什么要问这个?”
云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好奇,因为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种事情啊……遇上了就懂了。”
云墨想了想:“不,那还是不要懂的好。我的人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白森轻笑着拍他肩膀,“话不能这么说啊,喜欢一个人也是很重要的经历,不见得非得娶她回去是不是?再说了,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再不由自主的人生,也有自己可以改变的东西。”
云墨有些动容,看着白森的侧脸出了神。白森放在他肩上的手没有拿下来,整个人忽然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调笑:“真的没有对女人动心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