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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完本——by红绿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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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结束了,他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安静的告别。
如果此时下一场大雨,或许可以算作应景,在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段的时候,能更有画面感。
然而遗憾的是,外面天光大亮阳光明媚,天气好得不适合分别。
余恪白将手心贴在门上,深深地呼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他收回手时,轻启嘴唇,说了句:“再见,郑洵。”
十三
一个人想从另一个人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其实非常容易。
自那天没有任何交谈的分开之后,郑洵跟余恪白就彻底没再联系过。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认识的人,除了上床以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交集,这关系想要切断,相当容易。
婚礼来得很快,郑洵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时间推着往前走。
他忙得都忘了跟余恪白真正协议解除的那个日子,等到婚礼前一晚拿着手机看备忘录时才想起来。
郑洵一个人住在之前的房子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禁感慨,这余恪白真是无情,走的时候竟然连一字一句都没给他留下。
郑洵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下来,跑去书房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个墨蓝色的小绒盒,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拿出那个小绒盒,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领带夹。
这是他原本打算在余恪白毕业的时候送给他的,告别了大学校园,从此以后就要走向社会走向职场了,在这方面,余恪白是绝对不会提出任何需求的,郑洵也不会主动去帮什么忙,他觉得,以余恪白的性格,他帮了忙那人会记恨他一辈子。
唯一能做的,就是送这么一件还算是有意义的礼物,余恪白在他的手里长大了的感觉,他买下这枚领带夹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骄傲。
不过,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因为买的时间太久,忘了送给余恪白。
他把盖子盖好,重新放回了抽屉里,郑洵总觉得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面,到时候,一定要记得送出去。
只是,他突然很想知道此时此刻余恪白在做什么。
应该已经从学校搬出去了,那么,搬去了哪里,找了份什么样的工作,失眠有没有好一些,跟同事的关系又如何。
郑洵苦笑,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毫无道理。
他关掉了所有的灯,回到卧室,准备踏踏实实地睡一觉,明早醒来,他就要去迎娶他的新娘了。
余恪白加班到晚上一点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住处。
他没想到自己才来这个公司实习没几天就开始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加班,连续三个晚上加班到后半夜,累得他简直怀疑人生。
不过好在,因为工作强度大,让他的睡眠突然改善了不少。
虽说晚上睡的时间还是很短,但每次都很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觉得焦虑和疲顿了。
他开门进屋,发现高扬竟然还没睡。
这几天都是这样,每晚他回来的时候高扬都还在客厅打游戏。
“怎么还不睡?”余恪白换了鞋,走进来,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很晚了。”
“睡不着。”高扬退出了游戏,对他说,“热水器插着呢,冲个澡再睡吧,饿不饿,要不我给你煮个面?”
“不用了。”余恪白没有这么晚还吃夜宵的习惯,而且他现在真的很累,只想赶紧睡觉。
“好,那你快去洗澡吧,我也准备睡了。”高扬伸了个懒腰,抱着笔记本电脑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恪白看着他关了门,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回屋了。
换衣服,去冲澡,站在花洒下的时候,余恪白突然有些恍惚。
他离开郑洵已经一个星期了,来M市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实习,忙得他没空去想郑洵。
明天就是那人的婚礼了,余恪白闭上眼,享受着温水从头顶淋下来流遍全身再离开的感觉。
他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很想看看那人穿着西装站在婚礼现场是什么样子,大概会比平时还要挺拔英俊,不过,那都与他无关了。
他原本只是想草草冲个澡,结果却不知不觉手摸向了自己的后`穴。
那个地方,每次他去见郑洵之前都要干干净净地清洗一遍,而那个恼人的家伙,几乎每次都会射到他里面,让他被迫在做完之后,累得疲惫不堪的时候还得耗时耗力去清洗。
虽然,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郑洵来给他做事后的处理。
想到这些,余恪白更恍惚了。
他发现他跟郑洵才没分开多久,以前的事就好像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了。
就好像,那些事情并非真正发生过,那些挥汗如雨的夜晚,那些缠绵悱恻的过程,那些脸红心跳和亲吻拥抱,都是假的,是他幻想出来的。
只有当下的疲倦和不知尽头的加班才是真实的。
他不是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只是突然担心,有一天,他会真的忘了郑洵这个人。
十四
余恪白自己在浴室里自`慰了一次,他很少会这么做,其中一个原因是,郑洵要他的频率很高,基本上没等到他欲`望四起,对方就招呼着他过去做`爱了,另一个原因是,余恪白会觉得害羞。
十年前就已经性觉醒的人,到现在,自`慰依然会觉得不好意思,就像是小孩儿偷偷干了坏事儿,只要一想起就会紧张心虚。
所以,当他看着被水冲走的乳白色液体时,不出所料的让脸烧了起来。
他赶快洗干净自己,擦干,回了卧室。
因为怕吵到高扬,余恪白没有吹头发就直接睡觉了。
睡下的时候已经两点多,早上六点还要起床,留给他休息的时间算是非常少。
余恪白裹紧被子,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明天郑洵要结婚。
郑洵结婚,他要去公司加班。
按照道理来说,今晚郑洵跟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搞个单身派对,在派对上会不会遇到可口的男孩。
余恪白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想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赶走。
但效果甚微,哪怕后来睡着了,梦里也都是郑洵。
余恪白开始疑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惦念郑洵。
他早早起床,给自己做了顿早餐,然后出门上班。
他跟高扬的关系有些微妙,余恪白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很想多照顾他一些,只是,他不习惯被人照顾,至少,父母去世之后是这样的。
他其实已经拥有很多了,郑洵给他的那些钱,足够他一个人活得很有底气。
周六早上的地铁人很少,余恪白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看着一闪而过的广告灯牌,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日本电影中最常见的那种人,庸碌无为,不知为何忙碌着。
天刚微亮,郑洵被电话给吵醒。
一看,是他妈的。
他觉得烦,本来结婚这事儿就已经够麻烦了,更麻烦的是他妈。
爸妈离婚之后,他妈变得愈发神经,每天都想着给他介绍女朋友,让他赶紧出来独立。
郑洵知道他妈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就是想让他多给点儿钱。
不过可惜了,郑洵跟他爸他妈都没什么感情,对那两个人,他向来都是拒绝交流的。
至于跟梁潇的婚事,是他心甘情愿的。
那会儿郑洵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会喜欢谁爱上谁,梁家跟他们家是世交,又提出想要“亲上加亲”,郑洵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梁潇漂亮,懂事,不会说话,总是一副善解人意、任人摆布的模样,仅有的爱好就是躲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这样的老婆,刚好是郑洵需要的。
能带来利益,又不用操心,挺不错的。
只是,他最近觉得梁潇有些不对劲,总是躲着他,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郑洵没精力去琢磨她的心思,只要这婚礼顺利办完,别的都无所谓。
电话安静了,郑洵起身,准备洗漱。
刚走到卧室门口,电话又响了。
他无奈,接了电话。
“起来了?”
“明知故问。”郑洵觉得他妈有时候就是爱问些没营养的问题,也爱说些没营养的话,上次他带余恪白回来,刚好碰见她在家里,这事儿郑洵挺不乐意的。
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家,当然,余恪白除外。
“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郑洵不爱跟她说话,冷着声音说:“没事儿了吧?我要去收拾了。”
“好好好,我就是叫你起床,怕你晚了,等会儿齐尧他们就过去找你了,你快点儿收拾吧!”
齐尧是郑洵表弟,伴郎团人员之一。
郑洵跟他关系并不好,因为两人多年前因为同一个男孩大打出手。
郑洵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床伴儿跟人吵架的人,所有跟他睡的人,于他而言都没那么重要,身体“看”得见对方,眼睛和心是看不到的,不过如果有人非跟他较劲跟他抢人,那郑洵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这些不开眼的人中,齐尧是最喜欢跟他较劲抢人的一个。
不是为了人,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这两年,他把余恪白捂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他清楚,余恪白这种高傲冷淡的模样,最招齐尧喜欢。
本来他不想找这家伙当伴郎,可他妈非把人塞过来,他也懒得拒绝了,说多了也只是白白浪费口舌而已。
齐尧一进郑洵的家门,就笑着说:“恭喜啊,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从你床上抢人。”
郑洵懒得搭理他,收拾完就准备出门。
外面司机等着他们,婚礼现场在城郊的花园,他们赶过去需要不少时间。
“表哥。”齐尧穿着伴郎礼服,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精神抖擞,原本就条件不错的齐尧,这会儿靠在那里,一副雅痞青年的味道,很是迷人,只不过可惜了,郑洵不好他这口,“你这房子,不止你一个人住吧?”
“你什么意思?”郑洵疑惑的看向他。
齐尧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张证件照,递到郑洵面前,笑着说:“这个我怎么没见过?”
郑洵一看就皱了眉,是余恪白的一寸照片。
他很好奇齐尧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这张照片,可能是余恪白不小心遗落的,只是,他之前那么想在家里找到余恪白曾经来过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成功,齐尧一来就发现了照片,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郑洵把照片抢过来,叫上齐尧出门。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齐尧轻笑着说:“表哥,您今儿就结婚了,不如把这位介绍给我,他的长相倒是很和我的胃口,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他。”
郑洵站住脚步,回头冷眼看着齐尧说:“别痴心妄想了。”
齐尧撇嘴笑笑,催促他快走。
之后一直到婚礼开始前,齐尧都没有再提到这件事,可是郑洵却没法安心,齐尧这人他最了解,想找一个人的话,挖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
他在去婚礼现场的路上想着余恪白的那张证件照,丝毫没有拍出他本人的气质和样貌,他敢打赌,现在齐尧说要找余恪白,只是故意气他而已,他突然开始庆幸余恪白的这张证件照拍得有点儿丑。
一路顺利的来到了婚礼现场,从车上下去的时候,齐尧突然搂住郑洵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表哥,你都结婚了,其他男人的照片,还是我来帮你保管吧。”
说完,他就从郑洵口袋里摸走了那张余恪白的证件照。
郑洵被突然涌过来的宾客分散了精力,完全没有顾忌到齐尧,相片什么时候被偷走的他都不知道。
十五
婚礼很热闹,毕竟两家都是生意人,交际圈大得让郑洵头疼。
他是丝毫不想举办婚礼的,觉得婚礼现场,新郎和新娘就像两个穿着华丽衣服的猴子在表演,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郑洵理想中,他跟梁潇领个证,然后安排好时间去旅行结婚,不是挺好的?然而双方父母坚持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说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儿,必须得重视。
说到底,这场婚姻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他能选择的,此时此刻,他也不会成为梁潇的丈夫了。
婚礼进行得倒是很顺利,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款款走来。
郑洵听过无数次别人说梁潇漂亮,在这一瞬间,他彻底领悟了她的美。
只不过,遗憾的是,他肯定了她的优雅和动人,却丝毫没有心动的感觉。
总之,就是没有爱情的,他相信,梁潇也并不爱他,只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俩都是没有话语权的。
郑洵觉得无所谓,娶一个不会说话的漂亮老婆,于他而言是件好事。
他从岳父手里接过梁潇,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是一对儿恩爱的有情人。
至于是否真的有情,只有他们俩清楚。
俗套的过程,顺利得让郑洵觉得无趣。
宣誓、交换戒指、喝交杯酒,然后郑洵轻轻地吻在了梁潇的嘴唇上。
礼毕,梁潇抛了手中的捧花。
一群人抢,拨弄来拨弄去,竟然刚巧砸到了正准备去找口酒喝的郑洵头上。
大家哄笑,逗他说:“新郎这是要二婚啊!”
梁潇跟郑洵都跟着他们一起笑,表现得大度又坦然。
然而,等那帮人散了,郑洵跟梁潇对视时,又是不可避免的尴尬。
闹了一天,到了傍晚人才全部散去。
新郎新娘换了身衣服,两家人一起去吃饭。
席间,郑洵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爸在跟梁潇的父亲聊合作的事。
郑洵在心里冷笑,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看着面前的菜,松鼠桂鱼,是余恪白最喜欢吃的菜。
他又想起了这个人,摸了摸口袋,发现换了衣服,那张证件照没有随身带着。
他夹了一块鱼放到嘴里,突然有点儿想余恪白,这几天过得太清心寡欲,生活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余恪白终于按时下班了一回,虽然是个星期六。
别的部门都休息,只有他们部门全体加班,好在,六点半,经理准时让他们回家了。
他打完卡,跟着同事进了电梯,一个女孩跟另一个女孩说:“烦死了,每天都加班,今天我大学室友的婚礼本来还叫我去当伴娘呢!”
听到“婚礼”两个字,余恪白的心突然揪紧了,就这么一瞬间,他想起了郑洵。
那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好的,给他钱,对他也不错,分开的时候也干脆利落,甚至他提前结束协议也没让他退回一部分的钱。
这么来看,郑洵简直就是世间难得一遇的金主。
但余恪白一想到他心里就堵得慌,就好像那人知道自己一切的不堪,让他没法开始坦荡的人生。
可与此同时,余恪白也明白,心里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小声地,叫着郑洵的名字,像是每时每刻都在寻找那个人,哪怕那人总是让他想起自己曾经为了钱有多卑贱,他还是想见他。
这种感觉太复杂,让余恪白的大脑变得混乱不堪。
他从公司大楼一出来就看到高扬站在那里玩手机,身边停着他刚买的自行车。
“高扬!”余恪白有些诧异的叫他,不知道高扬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扬抬头,见余恪白走过来,立刻收起手机笑着对他挥手:“我还以为你又要加班到很晚呢。”
“你怎么在这儿?”余恪白打量了一下高扬,发现他身后背着篮球,估计是去体育馆打球了。
“打完球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你下班没。”高扬笑着骑上自行车,对余恪白说,“上来啊,载你回去。”
余恪白也笑了,让高扬把篮球包拿下来,他抱着,然后坐上了车后座。
两个年轻人在夏天的傍晚闲聊着,穿梭在大街小巷。
余恪白想起很久以前的中学时代,他看到过高扬也是这样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路过慢腾腾往家走的他。
那时候他家里还没有发生变故,让他最烦恼的不是未来要如何生活而是今晚的作业是否做得完。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从前的他变得面目全非,可高扬好像还是以前的样子,阳光、积极,热爱生活。
又想到自己,如今寡言,又藏着许多秘密,跟高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突然有些落寞,心里空荡荡的。
路过一家婚纱店,他忽略了巨大的玻璃窗映出的他跟高扬的影子,视线黏在了橱窗里那对儿新郎新娘的礼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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