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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修订中) 番外篇完本——by黑爪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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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物资押运途中、即被官府扣下,若非无天在人间势力、从中斡旋,辎重粮饷事小,只怕有心人衔尾追来,曝露粮草线路,置半魔于绝境——
此事由无天下属全权负责,如今屡遭官府盘查,无疑出了细作,实乃唐风识人不清、查情不辨,身居尊者之位、更是教中军师,治下如此不严,论罪当处!
情况急转直下,不过几日,形势竟更为严峻。
数月前,教内决意设立新分坛,此事交由幻月负责,每隔十日传信魔衣、汇报分坛情况,岂料半月前起,幻月一方行踪不明、与魔衣断去联络——
幻月虽则年轻气盛,却非不知轻重,何况分坛一事由魔君交付,幻月更是竭尽心力、未敢贻误,值此多事之秋、竟与总坛失去联络,必定遭遇棘手之事。
议事厅内群情激愤、杂乱无章,魔君勃然盛怒,喝道:“够了——!!”
众人缄口,刹时静至落针可闻。
唐风上前一步,自请责罚,道:“此事全由属下起,无天甘领责罚。”
玄火性情爽直,历来感佩唐风为人,欲为其开脱,却见魔君拂袖道:“你二人退下。”
唐风一怔,姜世离已然道:“此事无天难辞其咎,理当受罚!然则当务之急,是彻查细作,加紧总坛与分坛布防,确保教众万无一失……其他,容后再议。”
魔君容色冷厉,沉声道:“魔衣,你与幻月一母同胞,彼此感应,分坛失联之事,由你调派人手彻查!”
言罢眉心微蹙,凝视魔衣,道:“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幻月身为尊者,又随我征战多年,此时断去联络,来敌必有过人之处。”
魔衣神情凝重,答道:“属下领命!”
半月来命人彻查,均无功而返,魔衣心如擂鼓、直觉笼罩不祥,非是错觉,而是魔君所言,乃一母所出,血脉相连、彼此遥相呼应——
幻月定然是出事了!!
魔君目光落定玄火、鬼眼,二者上前一步、听令道:“玄火,魔衣领兵彻查幻月一事,你需代为镇守分坛,不可令凡人欺我太甚!”
玄火领命,魔君转向鬼眼,道:“鬼眼,你与项章率领部众潜入人间,给我揪出幕后之人!”
鬼眼郑重道:“鬼眼定不辱使命!”
姜世离深吸一气,按下震怒,目视唐风,道:“无天,你治下不严,本该严惩,如今许你戴罪立功,彻查教内细作。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斗胆,敢出卖我净天教众!”
众人心如明镜,魔君罢黜无天职权,其实有意维护。
手心手背都是肉。
当年唐风来后,可谓倾一家之力,开辟粮草运营,更着手魔铁开采与晶石收集,为覆天顶打开一片格局,确是劳苦功高、竭尽心力——
教内出现细作、也非无天所愿,实乃有心人作祟,旨在颠覆净天教,魔君罢黜无天尊者职权,但唐风仍是教内军师,理当参与教中事务。
值此多事之秋,权当功过相抵。
何况无天实为魔君故人,一界凡人、毅然投身魔营,尚要忍受煞气侵蚀之苦,为的却非一己之私,而是当真以酬知己。
试问如此胆色,如何能不让人钦佩?
是以那怕魔君不言,众人也欲为其开脱——
眼下既是两全,亦未尝不可。
姜世离此际转向二护法,道:“血手,你大可调遣教众增援各部,毒影留守本坛,协助无天调派物资、运送各分坛,此事之后,增援血手吧。”
血手、毒影二者道:
“属下领命!”
“谨遵主上谕令。”
魔君拂袖道:“散。”
众人齐声应诺,姜世离一番雷厉风行、已将诸事布置妥善,诸人相继离开,魔君向护法道:“血手,你随我来。”
二人来至偏殿。
此乃魔君做居之用,兼具寝殿与书房两用,因教内事务,血手偶有在此宿夜,是故对屋内陈设并不陌生,此时见案上摆放一封信笺,却是奇道:此信……莫非也随今晨大队而来?
血手有此一问,并不奇怪,皆因信笺多留于议事厅内,能送入魔君寝殿,定然重中之重,看情形、魔君还未及拆阅——
护法心中生奇,却见魔君眉心微蹙,亦是始料不及,继而拾起信笺、拆开审阅,不过一目数行、就见魔君神色丕变,竟是冷笑出声,拍案怒道:“岂有此理!!”
此信笺,实乃枯木呈上。
信上言道:夏侯世家与皇甫、上官两家沆瀣一气,密谋设计陷害净天教,置教众于水深火热,望祈主上早做防范。
世人皆知,明州夏侯府自少主夏侯瑾轩罹难后,近年欲从青州分家过继子嗣继承香火,而分家为深入中原、取宗家代之,诸多后辈弟子争相出头——
无疑要取首功、立足不败之地,当以铲除魔教为最。
上官氏、天地山庄,地处长安,财力雄厚,与西域回纥、吐蕃、党项、大食、波斯等均有来往,虽为四大世家之列,但门下擅用暗器与奇门兵刃,因剑走偏锋、招式阴毒不为武林正统所喜,声誉远不如另三家。
上官信早有图谋之心,故而示好皇甫一鸣,目下夏侯氏牵一发动全身,天地山庄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仁义山庄自不必提,皇甫一鸣野心勃勃,势要夺得欧阳英武林盟主宝座,为此无所不用其极、堪称卑劣,此三家联手,只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净天教在他等眼中,不过一诱饵罢了。
所谓明枪可躲、暗箭难防,枯木此时来信,毕竟还是太晚!
血手看罢,无疑勃然大怒,赤红双目、嘶声道:“无耻小人!四大世家,我还未与你报千峰岭之仇,竟敢再来害我教众!!”
魔君长笑一声,目光如炬、寒芒烁闪,道:“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害我教众,便百倍、千倍奉还!”
姜世离令道:“血手。”
血手领命道:“属下在!”
魔君踏出寝殿,向廊外走去,道:“……你与我去里神殿,我要借金碑石之力,布九龙赤炎阵。”
九龙赤炎阵,乃魔君自创阵法。
神农号曰地皇,可催生地脉之力,此阵正源于此——
一则瞬息千里、自在往返,再者九龙乃魔血所化,与施术者密不可分,可谓九头化身藏于阵内,一旦阵主不测,大可以化身为引、诱敌入彀,施术者则可安然撤出,绝难窥破。
此阵惟有弱点,乃化身出自本元,若斩断一龙,势必遭反噬,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形势危急、迫不得已,则孤身一人,不可贸然行险。
如此阵法,护法又岂能答应,立时大惊道:“主上不可!”
魔君却一反常态,执意如此,道:“我知此阵凶险,但你我更知,若有他法,亦不需如此。”
言罢轻叹一声,向护法道:“何况你我分属同源,二人齐力施为,大可消解反噬,你实也不必忧心。”
血手咬牙再三,仍是冲向魔君身前,断然道:“……若为教众安全,大可召集族内好手,广布法阵,合众人之力将分坛部众救出!总之主上——”
不可冒此险!
姜世离却是眉心紧蹙,厉声道:“血手!”
血手闻声一震,垂首不甘道:“属下……知罪。”
魔君轻叹一声,容色渐缓,道:“……你早该明白,那些名门正派,纠集如此之众,难道仅为区区几个分坛么?”
血手不答,内心几是厮杀,不欲教众受困,更不愿见魔君受伤,姜世离叹息一声,再劝他,道:“血手……你心知肚明,此事非同小可,必不简单。三大世家联袂来袭,定有深意……不得不防。”
魔君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则护法又能几何?
血手绷紧全身,与魔君四目相对、辨明其中决意,当真不容置喙,无疑、只能低声道:“……主上是恐我教倾巢而出,之于来敌、不过请君入瓮,其实还是意在总坛。”
知晓护法退让,姜世离亦不多言,只道:“尊者各司其职,皆有要务,一不能令其多虑,再者不可动摇士气,此事你我二人稍作揣测便是。”
言罢向蚩尤冢行去,血手紧随其后,神情肃穆,道:“属下遵命。”
**
九龙赤炎阵。
乃以魔血为引,继而魔息灌注阳炎、汇于掌间,只待蓄力满峰,一掌直灌地表,辟出天圆地方,内有九龙游弋、身藏灼火,视为施术者化身。
此阵若经金碑石异能催发,威力更为巨大,那怕数百人众瞬息万里、亦非难事。
姜世离屈指摩挲、几滴鲜血渗入阵内,尔后取自身与血手二者魔息,灌注阳炎而成九龙之阵,颔首道:“如此,你到达分坛布下另一阵法,我即刻便能感知。”
血手仍是眉心紧蹙,道:“属下……明白。”
姜世离也不多言,只道:“血手,拿去。”
正是枯木呈上魔晶球。
血手看向掌中晶球,道:“主上,这是?”
魔君淡然道:“……此乃我偶然所得。若有要事,只需灌注魔力,即可与我相商。”
血手了然,道:“如此,确是要比传信更快。”
姜世离眉心微蹙,负手道:“分坛遇袭,有一就有二……若当真是世家作为,此前失利,必定卷土重来。你此行首要助玄火布防,不可再让部众损伤,至于魔衣——”
血手点头道:“属下会加紧布防,随后增援魔衣。”
魔君叹道:“不错,也只有你最知我心事。”
幻月身怀魔君印记,若遭不测、魔君定会有感,是以未作最坏打算——
然则二人明白,死或可免,但活罪难逃。
除去一身枪法,幻月身中毒血、更是威力惊人,倘若遭遇变故,至不济可脱身来报,除非来敌者众,能以教众相挟,迫使幻月就范,只是如此大动静,绝无可能毫无风声传出,能一夜之间令分坛陷落,来敌究竟有何手段?
姜世离沉声道:“此事必有内情,非止遇袭如此简单,魔衣一人恐怕不妥,你需尽速赶往。”
血手领命道:“属下明白。”
一切布置妥当,魔君颔首道:“走吧。”
二人离开圣殿,血手即刻动身——
但就连姜世离也未料到,血手竟会半途折返。
此际驻足九龙阵前,目中现出一丝决意。
**
地牢内。
覆天顶本无地牢。
直到近年人魔冲突,才设立此地。
除去凡人中奸诈市侩、背信弃义者,牢内也羁押心怀不轨、仗势欺凌之半魔。
乃因净天教戒律之一:首要洁身自好,不可肆意滥杀、欺行霸市,祸害无辜黎民,倘有揭发,如若证据确凿,依律重惩不殆。
此际毒影现身牢内,却非聆讯,而是面向唐风下属——
此人手脚被绑、捆在椅上,犹是双目暴突、凶相毕露,为防咬舌,口内掂着布巾,发出呜呜低吼,分外狰狞。
毒影端详几眼、来回扫视,偏头道:“这不明摆着是中了摄魂术嘛……这样你都没发现呀,看来对方有些能耐。”
唐风神情凝重,闻言叹息道:“是我大意,只因此前并无异状,直到今日才发现。”
此人实乃唐风心腹,自来覆天顶、一直追随左右,可谓忠心耿耿,惟魔君与军师马首是瞻,亦是无天左膀右臂、极具信赖——
也因唐风凡人身份,魔君有令不可与教内过从甚密,是以此人代为出面,是世人眼中净天教之“无天”尊者。
辎重屡遭盘查之事、唐风详加调查,线索莫不断在此人身上,魔君严令彻查,唐风迫不得已将人收押,到此已有七、八日之久,原本神志尚算清明,岂料四五日前起,不时显露狂躁与急切,今日晨间更状若疯癫、咆哮嘶吼,唐风有感不妙,遂将毒影寻来。
毒影目中兴味大盛,屈指挑起半魔下颔,亦不知是何密文、但听咒声喃喃,不住灌入半魔耳中、脑内,随之口内嘶声渐低,不多时两眼昏聩、神志不清,毒影轻笑一声,端是巧笑娉婷、妖娆多姿,翠绿指甲轻轻一划,就在半魔脖颈处留下血痕,随之溅落几滴新血——
继而拈起一抹残血、在指尖摩挲,放到鼻端轻嗅,哎呀一声、摆手道:“什么呀,难闻死了,真是一点也不会用毒呢。”
言罢直起身,半魔立时瘫坐椅上,眼见下属形如废人、不闻不动,唐风无疑心焦,急道:“如何?”
毒影拍了拍手掌、掸去手心血渍,低笑道:“他中了别人的蛊,这蛊可坏着呢,得靠别人的血来喂,你将他绑在这儿,就是断了他的药,忍到今天才发作,亏得是咱们教里的人,换做一般人早疯了。”
唐风心道苗人奇蛊、果是歹毒,忧心道:“可有解法?”
毒影听罢,却是神情不屑,掩唇笑道:“既然是蛊,就没有我毒影解不了的!放心吧,他对主上忠心耿耿,我可不会叫他轻易死了。”
却是灵机一闪,对唐风道:“不过呀,他还有大用处呢,咱们可不着急。”
共事多年、虽则不如魔君与血手了解毒影心性,但从苗女神情,唐风也知已有计策,油然道:“如此,便请毒影护法教我了。”
毒影咯咯轻笑起来,声如银铃、婉转清越,道:“主上不是要咱们把坏蛋找出来么……这家伙身上带着对方的蛊,咱们就靠这个找过去。”
唐风了然道:“护法这是要将计就计啊。”
毒影哎呀一声,摆手道:“你们汉人说话就是这样文绉绉的,什么计不计的,管用就行!”
唐风洒然一笑,转而念道一事,眉心微蹙,道:“这……如今我等将他羁押十日之久,对方会否早已察觉,若然一不做、二不休,翦除棋子又当如何?”
毒影却似无谓,油然道:“怕什么!凭你的本事呀,只要能找到做怪的人,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唐风听罢,失笑道:“这……无天多谢毒影护法缪赞了。”
事不宜迟、二人仔细商量对策,毒影将一旁侍卫唤来道:“去把我的小徒弟找来,就说要用最近研究的蛊虫,快去!”
护卫领命,不多时、一少年欣然入内,道:“师父!”
竟是当年救下男童,罗欣。
罗欣见唐风在旁,行礼道:“无天尊者!”
唐风笑道:“几月不见,长大不少。”
罗欣听罢,昂然道:“当然!罗欣要快些长大,学好本领,将来才能为主上效力!”
少年志高、凌云气慨,博得长者二人会心一笑,毒影道:“少废话,快把东西拿来。”
罗欣哦了一声,卸下背上竹篓、翻出几罐药瓶来,听来窸窣之声,正是蛊虫钻动,毒影纤指点正一瓶、罗欣将其取出,毒影对无天道:“行了,有了这宝贝,很快就能把你属下治好,到时再用那只蛊虫去追它主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一日后,蚩尤神殿内。
魔君端坐王座上,听无天来禀,道:“主上,细作一事,已有眉目。”
姜世离闻言,颔首道:“……如何回事?”
无天神似懊恼,愧而道:“此事实乃属下失职……”
言罢将与毒影发现之事一一道来。
魔君食指点在座上、看不出喜怒,仅止眉心微蹙,道:“如此说来……错也不能完全在你。苗蛊阴毒,武林正统虽则不屑,私下却未必没有交易。只是我教众行事历来缜密,如何叫人发现端的?”
唐风答道:“目下时间紧迫,毒影遣去蛊王还需时日才可回转,是以不过我等揣测……兴许问题还是出在魔铁之上。”
继而将一沓账册呈上,道:“我教近日曾投放一批神魔之铁,有黑商前来收货。过去年间均与此人交易——”
魔君看向黑商名姓,思忖道:“此人并不陌生啊……”
唐风亦是颔首道:“不错,此人作为中间商,向来口风严密、不多追究,与我教数年交好,若然是他出卖,手下失察亦在情理之中……若非如此,就是有人留心此事,故而设下陷阱。”
言罢摇头叹道:“我那属下历来代‘无天’出面,人多口杂、混个眼熟,保不得黑市就有传言,让听者有心,布下诱饵。”
魔君淡然道:“……黑市商人识钱不识人,若当真是他出卖,亦不无可能。只不过——”
却是话锋一转,现出疑虑,道:“此人身家俱在我教掌控中,何来的好胆敢在我教众身上下蛊?”
唐风深以为然,亦是忧心忡忡,道:“属下与毒影也做此想……毒影更言道,能做出如此蛊毒者,必是毒中好手,黑市中人大多商人手段,未必有此能耐。属下以为……着手此条线索,当有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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