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平洲纪完本——by桐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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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柔见了面露欣喜,笑笑道:“这是什么花?白的粉的这样好看。”
我笑笑:“这是香雪兰,我看了觉得像你,所以采来。”
雪柔面上一红,歪着脑袋道:“哥哥,你看你采来的就比毕方采的强,他就会找些奇奇怪怪的草。”
我笑着摸摸她头,没有说话。
从霜凌境带回来的,不止是凤决,雪柔的身躯也被带来九天界。雪柔不在九天界筏录之中,是霜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叫筏录神官添了雪柔的名字,还给雪柔重塑元身。
雪柔醒后再不记得从前种种。我心中反倒欣慰,这样也免得雪柔受苦。说来也是缘分,雪柔从霜凌境被带回来的时候,在紫微宫被毕方上神看见,竟一见钟情。数万年都像个老古板的毕方,碰上活泼的雪柔,两人竟莫名有了火花。
我看雪柔摆弄着毕方送的铜镜,只觉得这丫头怕也该嫁了。
我见雪柔一脸怀春,也笑笑不再打扰,又提起伞来,走出楼外,乘着小船,顺着江水漫无目的飘荡。
我有时候还是回想起凤决,想起苍华。
或许我就是太花心了,这个喜欢,那个也不愿放弃。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霜天和横渊,总有人受不了我的花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明白,也觉得他做的应该。
而凤决……
江水汤汤,雨丝将江面与天空中阴云连成一体,渐渐分不出界限。
我一个人乘船发呆,袖中常常藏着一袋朱心果,然后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慢慢吃。
我坐在船头,望着两岸景色渐渐倒退,青山在雨中苍茫一片。忽觉船行得变快了,我虽是顺流,但这船速显然要快过江水流速。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轻舟疾行,竟然越来越快,离我部族之地越来越远,这雨也古怪,此刻越下越大,我撑着伞,探首望向船下,只隐隐约约一个阴影,有什么东西在船下牵着船疾行。
难道是什么妖物?我正欲挥手击那阴影一掌,谁知那阴影竟然一下跃出水面,是条小小的银色蛟龙。
我实在意外,耶若江从来没有过蛟龙出没,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邻居。
那小小银龙频频跃出水面,轻舟之下似有一个漩涡,越来越大,竟似有一股力量,连船带人全都吞没。我想飞出水面,可又挣脱不开此刻缠缚的水灵之力。雉鸟本就怕水,我只觉得咕咚咕咚呛了两口,就不省人事。
第70章
口中吐出几口水,神识缓缓清明,睁开眼睛,我简直说是惊骇也不为过。我本以为是个邻居的恶作剧,却怎么想不到看见眼前这人。
一身活泼的淡粉色襦裙,发间别着重瓣芍药,见我醒了,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道:“哎呀哎呀,小哥哥你醒啦!”
苍琊似是极高兴,一脸嘻嘻笑意。
我扫视四周,这是在水底,可为何我能自由呼吸?
苍琊看出我心中所想,又是笑笑道:“嘿嘿,我偷了我表哥的避水珠给你服下,你现在在水底也没事了,放心吧。”
我有些头痛,这苍琊活泼可爱,可是她这举动我实在不懂,好端端的,从耶若江将我弄到江底做什么。再有两日她就要成亲了,这是唱的哪出。
苍琊将我扶起:“你服了避水珠,就上不了岸。此处是我花了好几个月精心建的小水宫,怎么样,漂亮吧?你安心住下,我呢,是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凤决的。我看小哥哥倒是很不错,不如,我俩……生米煮成熟饭,看我表哥还能强把我嫁给别人。”苍琊说着, 似是觉得自己极聪明,十分自鸣得意。
可我已是一个头两个大:“你与凤决婚事迫在眉睫,现在竟然逃婚。凤族和西海还不翻了天?”
苍琊嘟嘟嘴,有些任性道:“不会的,表哥从小最疼我,定然会有解决办法。就算没有,我就和你在耶若江底安心住下。我已经掩盖住咱们俩的灵息,起码在婚礼前,没人能找得到咱们。”
我还要说话,谁知苍琊竟然自己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要逃婚!我不要嫁给凤决!那个凤决一脸柔情蜜意假的要死,明明就不喜欢我,还那般虚伪,我要是跟他过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以我对苍华了解,只怕是苍琊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才会被宠坏成这样。竟然连逃婚凤族这种大事都能做得出,真不知是该夸她勇敢,还是该惊叹她的冲动。
苍琊对我还是不放心,怕我跑了,给我脚上戴了条银制锁链。
要说苍琊,也真是个奇女子,想给自己婚姻大事做主是不错,但想霸王硬上弓,却连如何“上弓”都不知道,围着我转了两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苍琊实在活泼,整日自言自语,喋喋不休能说上一天,将我生辰八字,宗家族谱问个底掉。我就当是哄个妹妹,只陪着她解闷,趁她心情好了,就想要她放我出去,苍琊就又开始“我不听我不管”那一套。
就这样竟然真和她在江底小筑耗了好几天,婚期是铁定错过了,只怕江外不管是凤族、西海,还是横渊霜天两个都要急疯了。
这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敛玩心,将我放出去。
这日苍琊又是兴冲冲和我天南海北谈天说地,这小姑娘人不大,却是个话痨。却忽然江水翻涌,江底也收到震荡波及,似有浑厚龙吟由远及近。
苍琊一听这龙吟,小脸登时一白:“遭、糟了!表哥怎么会能找到这里!哎呀!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躲一躲,等表哥走了,我再回来找你!”
说完,竟又化作一条小小银龙,摆尾而去。
而我看着一条黑龙莽莽游行而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大祸临头。
苍琊走得干脆,应也是知道苍华发怒不得了。黑龙身形幻化,化作黑衣墨发眉目冷峻一人,比以前在卿平洲的时候成熟些许,脸上轮廓更深,双眸也更沉稳深邃,此刻被苍华冷冷盯着,只觉得脊背发凉。
此刻没有别人,我俩四目相对,一时都是无言。我看他面色沉沉,双目冷冷,应是将苍琊逃婚一事算在了我头上。
我硬着头皮开口:“苍华神君,你是为苍琊郡主而来罢。她……她是有些调皮,但这几日,我俩并无逾距……”
“勾搭男人就算了,连苍琊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女孩也要利用,就未免太过下作。”苍华声音冷冷,打断我的话。
我顿住。
“西海与凤族联姻,除了你想破坏,还能有谁。”
“凤决已将你忘个干净,与苍琊也算情投意合。你连破坏苍琊名节这种事都做得出,实在叫人不齿。”
“以前就知道你喜欢诱骗女孩,害了一个又一个,是我大意,才叫苍琊着了你的道。”
“但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若我在外听到有人说苍琊一句流言,我西海必要踏平你耶若江!”
苍华面目冷峻,眼神陌生,如同看只蝼蚁,或许这才是真的他。
我想起很久以前问他,若我不是他的表弟,他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对我。
他说,不会。
如今想来,他说的是实话。
我听着他伤人言语,忽觉有些嘲讽,便真轻笑出声。
苍华听见我轻笑,脸色一沉,长眸更是冷酷。
我抬眼柔柔看他,笑笑道:“好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以前你一心一意对我,我同别人好过也能容忍,在床上对我百般温柔怜爱,怎么事到如今,像变了个人?”
我见他眸中怒意积蓄,却更是快意,伤人而已,谁不会。
直勾勾看着他,笑道:“想来你我缘分已尽,卿平洲不过浮梦一场。可你当初兴高采烈想要娶我,此时想来,真是要将我笑死。”
“我也算是你当初痴心爱过,本以为你痴情得很,却想不到,原来也是说忘就能忘。你我半斤八两,就不要互相嘲讽了。”
“我耶若江有霜天和横渊相护,你敢来踏平,我就叫他们翻江倒海,让你西海也不得安宁。我的床上功夫你也领教过,那两个都沉迷的很。好表哥,你我此刻撕破了脸,反正也是最后一回,你要不要再来试试?”
苍华眸中怒意凛凛,连苍白英俊面容都有些扭曲:“婊子。”
我又是轻笑,跪在他身下,伸手抚摸他胯下,感觉手中热意,不由仰起头来舔唇睨他,柔声道:“好表哥,你怎么如此道貌岸然,你这里可比你嘴上诚实多了。”
苍华浑身僵硬,整个人被愤怒笼罩,看我眼神仿佛隔世仇人。可他越是恨我,我越是快意。
我只笑着看他怒火中烧,眼中恨意翻涌,缓缓解开他衣带,剥开他挺括宫服,手中扶着滚烫坚硬巨物,轻笑道:“好表哥,你只有这里一点没变。”说着,在他震惊眼神中,缓缓张开口,慢慢将他分身含住,直勾勾看着他,慢慢吞吐。
前尘种种,在他眼中都是假象。
我记忆中缱绻温柔全都化作虚无。
那不如就让我俩互相恨到刻骨铭心,再也不要心存幻想,彻底醒悟。
我吞吐口中硬物,眼睛直直看着他脸上复杂表情,既震惊,又愤怒。
我感觉已经硬得吓人,尺寸我也实在再含不住,只好轻轻吐出来。巨物与我口唇之间拉出道道黏丝,我轻轻舔断,又抬起头痴痴看着他,柔声道:“好表哥,阿凝要受不住了,你来帮帮阿凝罢。”
他刻意不说不动,我了解他,更了解他身体,他此刻已濒临崩溃。
苍华忽然伸手扣住我下巴,长眸中情绪复杂:“婊子。”
婊子。他反复骂了我许多遍,看来真是这样想的。
我微微笑笑,竟觉得心头苦楚痛意都没那么忍受了。
直勾勾看着他眼睛,扶住他手腕,张开口,慢慢一根一根舔他的手指。
冷静面具终于龟裂,好像闭目憩息的黑龙终于愤怒睁眼,化为暴躁君王撕碎我的衣裳,将我压在床上。
分开腿,紧紧抱住他虬隆的肌肉,身体仿佛要被撕碎。
动作粗鲁狂暴,将我撞得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什么都不能思考。
这样被他压在身下,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我有些分不清他是苍华还是萧轲。
也记不清被他摆弄了多少姿势,在身上被他留下多少痕迹
唯一清晰的就是他一次又一次在身体里射出,紧紧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抱紧在他怀里。
泪眼间看不清楚,我恍惚间想吻他嘴唇,然后,就被一个巴掌打醒。
他伏在我身上喘息,灼热呼吸喷吐在我耳边,宽阔背脊上肌肉绷紧,那怀抱那么温暖,让我有些发烫。
“婊子……”他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我觉得他似乎在压抑什么,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可能我已经被他杀死。
太快活,也太伤心。
好像一场美梦做到终了,发现只是一片气泡。
我伸手抱紧他,感觉赤裸皮肤都贴紧,伸手抚摸他颈后,一下一下好像在抚摸龙的逆鳞。
眼泪落在他肩膀,他应该感觉到我哭了吧。
可我也不管了。
我只是一下一下抚摸他颈后,坠入黑暗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不要你……我想萧轲……”
第71章
半梦半醒,隐约能听见有小姑娘说话声,又好像有人吵架。
眼皮沉重,张开眼,已经回到耶若江的小楼。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上也被清理过。只是身上仍有撕裂似的痛,脸上稍微做一点表情,就疼得厉害,我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可觉得手臂也酸痛,十分吃力。
雪柔大概照顾我很久,累了,像只小兔子一样,头枕在臂弯,趴在床边睡着了。面容柔和安静,应该再不会做伤心的梦了。
我伸手抚摸她头发。雪柔微微蹙了蹙眉,咕哝一句什么,又安静下来。
强撑着满身酸痛,将雪柔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我披上衣服,走到窗前。
窗外月满耶若江,朵朵玉夜莲都开了。点点萤火与粼粼波光交相辉映。夜晚还有红尾蜻蜓,停泊在莲花花瓣上,然后又飞走,只留下花冠轻轻摆动。
我看见有一人站在耶若江对岸。月下一袭黑衣,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好像在看向这边。
我放下竹帘,不再看他。
“哥哥。”
我回过头,雪柔还是被我吵醒了。她脸上带着担忧神色:“你有没有不舒服,霜天和横渊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我低下头,抬起手来,衣袖滑落半截,露出手臂上青紫淤痕,不由有些发呆。
雪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你放心,霜天和横渊几乎将耶若江翻过来,还和那人大打一架,肯定给你出气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们两个也会同仇敌忾。”
我闻言想微微笑笑,但又扯到受伤嘴角,就又将笑容缓缓卸下。
“他们两个十分担心你,但我看他们两个笨手笨脚,一到床边就只顾吵架,就没有让他们来照顾你。 你几天不见踪影,他们俩也没合眼,我劝了很久才让他们休息去了。现在我去将他俩叫来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让他们休息罢。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雪柔眼中流露担心:“我陪着你。”
我还是摇头:“你累了,也去休息罢。我没事,就是想安静一下。”
雪柔轻轻叹一口气,眼中仍是担忧:“那我就在隔壁,有事你来叫我。”
我又摸摸她头发,轻轻点头。
耶若江四季如春,夜风温温柔柔,风里还有浅浅蛙鸣。风吹过莲叶,发出沙沙响声。我好久没有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独坐了。
我母亲一生所求,想要我父亲挚爱她一人。可我却陷入这么多情爱是非,欠了别人,别人也欠了我。
两世间爱恨纠葛,越来越乱,越来越深。
我若问自己只要一个选谁,竟没有答案。
或许苍华做得很对,及早抽身而出,不必再同我纠缠不清。凤决再不记得我,也好过权爱两难,心魔入火。
回想每人,都是爱怨深沉。
可能说来说去,他们都没什么错,错的就是一个我。
青门山,梦阖洲,裂云山,霜凌境。
耶若江,紫微宫,白汲川,隐陵渡。
一边是卿平洲三千山岳,一边是九天界神仙天阙。
恍如一梦之中,此夜有风有月。
窗外掠过银色流光,有人趴在窗边小声轻唤:“小哥哥……”
我认出来人声音,转过头去。
苍琊穿着粉色襦裙,露出小巧锁骨,巴着窗沿,有点可怜看着我:“我能进来吗?”
我想对她笑笑,却实在笑不出来,只淡淡道:“我此刻不想见你,你走吧。”
苍琊傻傻看着我,眸中有丝委屈伤心:“对不起……我没想到把事情弄成这样……”
我背过身去,不想看她。
“表哥平时……不是这样的,他脾气很好,真的最好了,连神官犯错都不骂的。他……他应该是被我气得,才会那样……”
“ 我……我和表哥都说了,是我自己闯的祸,不关你的事。我跟他解释清楚,他应该也后悔了,还抱了你很久……”
苍琊见我并不理她,又一个人喃喃自语:“霜天哥哥和横渊哥哥来了之后,那天将表哥打得很惨。我想表哥自己心里也很难受,所以两个哥哥打他,他一点都没还手。”
“表哥虽然没有骂我,可我知道他生我的气了……他生气了就不理人,连看都不想看见我,就和你现在一样。”
“我知道,我又笨,又莽撞,给西海闯了大祸,也连累你……我那天逃跑,是因为以我对表哥的了解,他只会去抓我,然后骂我一顿,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那天……我真的不知道表哥怎么突然变了,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我知道,表哥生我的气,你也生我的气,横渊哥哥和霜天哥哥也都生我的气,所有人都生我的气。我本来想白天就过来看你,可是被那个姐姐很凶的骂了。我没办法,就半夜自己跑过来找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闭了闭眼,忽然开口道:“苍华对你很好。”
苍琊见我和她说话了,声音也欢快起来:“是啊是啊,表哥最疼我了。从小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宠着我让着我,我闯了祸,父王和母后生气,也是他帮我偷偷瞒过去。”
我不知为何,竟觉得眼前浮现许多画面,淡淡道:“是啊,他应该是世上最好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