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你袖断了 番外篇完本——by俞夙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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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筠想自己爬起来,可惜试了几回,功亏一篑。
几双手自后上来,终于将他架了起来,季筠笑着答谢:“多谢啊,妹夫。”
可是。。。嗯,为甚眼前这张脸,不似马大少爷呢?反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第10章 私奔
季筠终于清醒时,外间鸟雀已开鸣。然而四周依旧黑乎乎的,惟有前处似个窗子的地方透进几丝光亮。
扶着发胀的头,季筠挪下那也不知能否被称为床的东西,到那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前张望:一堵瓦墙,两棵老树,对面的窝棚里,两狗一驴正早起无事乱转悠。
陶府后院!
嫉妒成疾,屡次犯戒,不知悔改!数罪并罚,“陶夫人”这回,终教顺顺当当打入了柴房。
门“吱呀”一声,将正蹲在炕上闷头沉思的人惊了一跳。
“徐伯?”
“公子,是我。”并非那百里挑一的老锯拉树的声音,然而,有几丝那味道。
徐伯的儿子徐成。
季筠眼眶顿时热了热:此刻竟莫名想要听一听那抑扬顿挫惊狗走驴偶还令自己心悸的“公子哎”。。。
“公子,这一早我爹脱不开身,教我给你送早膳来了。”徐成言间,已将碗筷摆上那张跛脚老桌。
季筠抬了抬眼:一碗一盘一副筷。碗里稀稀拉拉的,想是米汤。
“那是甚?”季筠指了指盘中物。光线太暗看不清,只闻着那味有些熟悉。
“炒猪腰!”徐成答过,喉结不自主动了动。
季筠怔了怔,“你爹给我留的?”难为他老人家了,在灶上留下这么口吃食,可较之狗嘴夺食要难上数倍!
徐成摇了摇头,面露惋惜:他倒希望他爹有这本事。。。
“是老爷吩咐给你做的!”
陶景言?他有这么好心?季筠打死也不信。
“不是昨日买多了吃馊了狗也吃不下所以倒给我?”
徐成又摇头:果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富家公子出身的,有口吃食竟还百般挑剔。。。
“老爷吩咐了,你既喜欢吃这个,今后便顿顿与你吃。”世上竟还有这般好命之人?徐成闷头叹了气:这等好事,为甚就落不到自己头上呢?
“顿顿吃?!”季筠方拿起的筷子一顿,胸中那口翻涌了半日的酸浊气一刹那奔腾上喉,急忙摸爬滚打到门前,惊天动地的一番翻江倒海。
半柱香后。
徐成战战兢兢碰了碰像条死鱼般挂在门槛上的人,“公子,你。。。你怎样了?”不会再吐了罢?
脸色惨白的人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
不吐了,只是气不顺。
徐成终于松口气,伸手抖抖索索在他背上轻抚了两下:这般应是不会将腰子顺出来罢?这人方才就似个水泵,背上教拍一下便吐一口,断断续续吐了半日,教人忧心下一回看他张嘴就倒出个心肝肺腑的来。。。
艰难起身,季筠将自己从门槛捞坐到了门边,长出了口气:下有这门槛顶着,上有人在背上拍着,这肺腑可不要教压出来?
“公子,那这早膳。。。”徐成偷眼瞧了下桌上那令他百般艳羡的盘中物,“不吃可就凉了。”
早膳?季筠努力回想了下,似乎是有那么回事。可是,吐成这般,怎还吃得下?摇了摇头,那个,自己方才为甚吐来着?
“腰子哎,也不吃么?”身边人一脸惋惜。
季筠又一次趴回门槛。总算想起来,方才为甚吐了。
老锯拉树风味的小曲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终于飘远了,季筠迈着两条软绵的腿挪到桌边,端起凉透的米汤润了润唇,勉强压下胃里的酸灼感。
弃夫!当下,眼前这两字便如磨人的鬼魂般不断来回飘荡。陶景言还生怕他不自知,特意教人用此法来“点醒”他:从此他季筠便如这猪下水般教陶景言剔除在身外了!
好个喜新厌旧,郎心似铁!
做驴充马教人玩弄罢,尚要甘心为奴为仆,任人欺辱,季筠是一万个不甘心。好在,他并非全无后计!
午间。
啃着半个干馒头,季筠又向背风处挪了挪,以防那股腥味再搅翻他的脾胃。
桌前,徐成拿筷子翻搅着剩下的几片猪肝,不情不愿打了个饱嗝:早知这般,在灶上时就该留点肚子。回头看一眼那抱着馒头站得远远的人,讪讪一笑,“公子,你真不要?那我就不给你留了?”
眼见那人避之不及般摆了摆手,徐成撇了撇嘴,回头又往嘴里塞了块:这小灶开得真不错,那教甚么,肥而不腻、酥而不老,和灶上那寡淡的饭食,真是天差地壤啊!也不知陶大夫因了甚么对这破落户这般好。偏是那人还消受不得:说是因一场宿醉戒掉了下水!世上竟还有这等怪事?然而所谓宁信其有,看来自己今后还当少喝酒,万一哪日一醉后就不能碰荤腥了,这辈子岂不白活了一大半?
“阿成,”看着那人咽下最后一片猪肝,季筠觉着,酝酿了半日的话,是时候开口了,“你替我跑趟腿罢。”
徐成放下筷子抹了抹嘴,面露难色:早就该想起爹的话,白食不好吃!看看,这般快便要回报了。
低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公子,不是我不愿意,然而我在前面学徒,整日都出不去啊。”
季筠嚼着馒头,“我这两日的下水都归你。”
徐成停下手指,打了个饱嗝,“去哪?”
季筠咽下馒头,“怡春院。”
天刚黑,晚膳便送来了:一碗稀粥一个馒头。那碗猪大肠徐成已经很体贴的替季筠吃了,免得端来端去那味儿恶心到人。
季筠抬眼看到那张尚泛油光的嘴,一迟疑,端着粥碗坐到了床沿。
“事办得怎样?”
徐成苦着张脸:“公子,以后这事就莫教我去了,若是我爹知道非打断我腿不可。”
季筠点了点头,“就这一回,放心。见到人了么?信送到了?”
徐成咧了咧嘴,额上变戏法般绽出几条不深的沟壑,这表情,似曾相识啊。。。季筠心里微一震,未待坐稳,一声响亮而悠长的“公子哎”便由那张油光闪闪的嘴里飘了出来。季筠手一抖,大半个馒头掉进了粥碗。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果不其然。
“未见到?”难道她已不在那处待了?季筠想着也不无可能,毕竟每回相见都听她说欲从良。
“公子哎,”那人摇头,“你怎不早说她是个倒夜香的?害我问了大半日,又花钱看了花名册,到底是送与人耻笑。”
“倒夜香?”季筠蹙了蹙眉,“怎会倒夜香?”明明当年初识时,她是个烧火丫头!遇到客人多时便能到前堂送个酒端个汤露个脸。这两年季筠虽说是去不得这等地方了,然而在外遇到,总听她说已上楼去了呀。。。
“她之前作甚我是不知,现下就是个倒夜香的。”徐成很笃定。
这般说来。。。季筠渐为恍然:上楼与人拎马桶,倒也说得过去,再说了,孰说拎马桶的就不能从良?
罢,罢,倒夜香就倒夜香罢,孰教自己认定了呢?再说纵观这顾城之内,愿与他季筠私奔的,除了她,当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那她怎说?”季筠觉得,这事,多半能成。
“她说愿听凭公子吩咐。”
成了!
季筠要跑!远远离开顾城,找个依山傍水的小地方过他的小日子去。只是思来想去,去到个人生地不熟之处,没个人陪伴总是孤单啊!虽说他手上也还有点钱(嗯,那三百两聘礼,陶景言似乎已经忘了),然而在外娶妻也是个不便,彩礼啊聘礼的不知又要花费去多少,且万一娶到个不那么称心如意的。。。遂而,不如跑前先将这事办妥!
而这个阿合(嗯,就是怡春院倒夜香那位),是季筠思量了半日后以为唯一能最快最省钱娶到手的---毕竟她一直说要从良的嘛。而且做过烧火丫头,那拎个水上个灶的应不在话下,至于现下。。。虽说是寒碜了点,然而想开点,以后这马桶也有人倒了不是?再有,她那赎身钱便宜啊,十两纹银就能带走!不过季筠想来,既是私奔,那这钱,也全可省下了。
私奔!就这般定了。
一个清清朗朗的傍晚,陶府后院的瓦墙上,季筠回头望了眼那遍地是他血泪节操尊严的陶府大院,磨了磨牙,将檐上的瓦抽出几块砸向那两条趴在树荫下打盹都不屑吠两声送一送“故人”的畜生—甚么样的主人养甚么样的狗!无情无义的东西!
一个纵身跃下墙头---诶---哟---喂!忘了将梯子移过来。。。罢了,屁股遭点罪,幸好脸没事!
拍了拍屁股,揉了揉鼻子,小包袱往肩上一甩,脚底一抹油,跑!
陶景言,小爷和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皆---后-会-无-期!
第11章 落水
天清气朗,如果不是迎面一股东北风总不合时宜往骨头里钻,季筠觉得,在这山清水秀之处支个棚子闲坐坐看看风景钓钓鱼,乃是十分惬意!
可惜,数九寒天,实非郊游踏青之佳时。
坐在临河那根不知撞死过多少兔子的树桩上,屁股枕着压箱底的三文钱(嗯,你没看错,就是三文),季筠终于后悔了:不就是跑嘛,选在甚么时候不适宜,非在这天寒地冻鸟兽皆藏连只苍蝇都见不着的时节出来瞎奔忙?这便罢了,尚好死不死要私奔,原是觉着这两字较之“逃跑”总要阔气些,却孰料,一夜之间,压箱底的三百两皆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哦,不对,还余了三文,以及。。。季筠摸了摸肚子,那里面的两个包子。
嗯,对,季筠教人骗了。而说起此事,话并不长。
昨日私奔出城,为免教人追上,二人连夜赶路,一刻不敢停歇(彼时季筠才懊悔未将陶府的驴牵出来,虽说将头驴赶上墙是有些不易。。。),天将亮时终于抵达一处市镇。二人实是乏了,便找了处歇息。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阿合不见了!这个不打紧,季筠想来,无非是醒早了去买个包子出个恭甚的。。。直到左等又等不见人回来,他饿了便去包袱里摸铜板。。。然而,咦。。。?呵呵!
原想一文不花白得个妻子兼之管家厨娘丫鬟,然而到底,是费三百两赔上一身嫁衣!呜呼哀哉!
果然天下从无白得之肉包子!
说来这还怪他那在地下的老爹,当年列下那许多家规遗训,却偏偏漏下一条:莫私奔!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合虽贪财,却还未至丧心病狂的地步:季筠包袱中那两件换洗衣物还给他留下了;另则,住店的钱已结去,且还有结余。
由客店掌柜手中接过召回的十个铜板,季筠眸中何物闪了闪:幸好,还能买两个包子。
两个包子七文钱。至当下,身上穿的与包袱中两件换的,以及牢牢坐在屁股底下的三个大铜板,便是季公子的全部家当!
日已当头,早间的那两个包子早压了肚底,听着腹间那悠长空灵不依不饶的呼唤声,季筠长叹了气:如今的兔子,是懒了还是聪明了?整整两个时辰,这一林子的树,就没见撞死一只?这便罢了,为甚连只掉坑的也没有?更莫言,身后那么深一条河,竟未能淹死一只来喝水的,全无道理啊!
腹中的空城计愈演愈烈,季筠已有些眼花,想来即便没有兔子,就来个野猫野狗甚是黄鼠狼也好啊。。。总之,能吃就成!
那便,惟有双管齐下了---兔子要等,然也不能将指望全寄于其上(季筠当下,总是有些明白为甚“守株待兔”是个贬词了),趁着还未饿到眼花脚抖,实当试试他策---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说水是喝不饱,然而其中却有物可果腹。
钓鱼。
没杆没线没鱼饵?不难!满地树枝树杈随意拣,虽说韧性长度未必有竹竿合意,然而此时此景,也无足挑剔了;线么,身上随便扯条布带就是,再系个有倒刺的枝段作钩;唯独饵难些,季筠垂眸望了望脚下,无限惋惜叹了气:鱼要是也吃枯枝烂叶或者烂泥巴就好了。。。
天寒地冻的,挖土找蚯蚓可不是件惬意事!抬手瞧着自己那削葱根般的十指,想着要拿此物在扒开冰冷泥土在里翻找那黏答答滑溜溜的东西,季筠就禁不住寒颤:应还有他法罢?忖了忖,伸手进怀里摸出张油纸,摊开,一点点抠下黏于其上那白乎乎软绵绵的物事,一面止不住咽着口水---罢了罢了,鱼与面皮不可兼得,为吃鱼,便惟有舍弃这白乎乎香喷喷的馒头皮了。。。
捡块石头扔出去,薄薄的冰面应声而裂,露出几尺见宽的水面。甩杆下水,季筠稳坐钓鱼桩,一副志得意满、气定神闲之态,倒似半条鱼尾已教掐在手中。
说来,季公子虽然平日除了坐吃等死便百无一用,然而这钓鱼,却果真偏还是他所长!说来,还因幼时无须多读书,便多了那些难以打发的闲暇,除了偶尔聆听老爹那亘古不变的几条家训,余下便皆用在了养成各种败家习性的喜好上,斗鸡走狗、钓鱼玩鸟,不一而足。彼时季公子是如何春风得意、无忧无虑?无须为五斗米脱裤子,凡事只图个趣,以至于到当下,险些都想不起原来这钓鱼,不仅是“趣”,更是“技”,是可用以果腹的!
水面平静如初,风过都未掠起甚么波澜,季筠的思绪却是飘忽了。
想起过去,便绕不过那个令他咬牙切齿之人。季筠已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中了他的甚么毒,以致到当下在距他陶府数十里之外,那三个字以及那张冷漠脸还时不时浮显脑中,教人不堪忍受!
然而,话说回来,当初的季家小仆陶景言,虽说性子偶尔见倔,恼起来也还有几分骇人,然而大多数时候,还是知冷知热的,只要季筠一声令下,追狗逐鸡、逮鸟捉鱼,绝无一句怨言!全不似当下,一张百年不变的较之这水上的冰层还要冷上几分的冰雕脸,纵然是大夏天瞧去,都令人不寒而栗。
哎,季筠想着,难道一个人学识广了,出息大了,性情就会随之生变么?那他还真希望,陶景言,一直都是他季府那个默默无闻只有自己愿关心和亲近的小仆,而不是如今这个名满顾城的冷面神医“陶大夫”!
水面微起波澜,季筠心中一振,再瞧去时,纹路已平。风而已。
此刻,陶景言在作甚呢?一问才出,便自觉好笑:还能作甚,自然是在医馆坐堂,否则呢?难道还能满大街找寻自己这落逃之人?就算果真来找,也是因想起那三百两罢,不过自己已给徐伯留了信,交代圆场善后之事,想来他季家那两间祖宅,多少能平息些陶大夫的怒气。
总之,无论如何,对季筠而言,这辈子顾城是回不去了,季家也回不去了,陶府,就更回不去。。。至于陶景言。。。甚么恩怨情仇,就待下辈子或下下辈子再和你计较清算罢!
又有风来,季筠揉揉冻得发红发酸的鼻子,心里竟也随之莫名发酸:此刻,倒有些希望这辈子能快些过去。。。
鱼终于上钩了,是条筷子长的的鲤鱼。看着那躺在草丛里尚活蹦乱跳而一阵就将成为自己腹中餐之物,季筠心生怜悯的同时,且又长舒一口气:那么一团粉白细嫩的馒头皮总算未白费。这也教得可偿失罢。只是这物,到底不能生吞活剥,还须杀洗了架个火烤一烤。好在这不算难事:林子里旁的没有,就是柴火俯拾皆是,捡捡便好。
有了吃食作后盾,季筠的手脚顿时麻利起,捡柴火洗鱼,正待上架,耳里忽捕捉到一阵声响,似乎是由那边的坑里传出的。
天道酬勤了!
站在坑前,季筠几乎一度怀疑自己眼花---黄鼠狼!果真掉进了只黄鼠狼!这便是---有肉吃了!!
大喜过望,跳下坑把那龇牙咧嘴的畜生提出来,满心开始盘算将它怎么个吃法,却未提防。。。
一股暖热气雾毫无先兆奔涌出来,季筠顿觉鼻中钻进了一股震慑五脏六腑的味道,似乎连喘气都不能了,一时头晕目眩,几要厥倒。
好一阵,季筠觉得,至少也有半刻钟的功夫,待他终于能够顺畅喘气之时,手中却已空空如也!而那始作俑者,竟还未尝走远,确切的说,是在几步开外,嘴里。。。赫然叼着他沉舟破釜得来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