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花开相思老完本——by寒墨点雪

段鸿冥点头以示了解，随后风骓倒也算是识相，不再在这里打扰随即离开了房间。
感觉到段鸿冥正不停盯着自己的脸看着，无泫一时觉着尴尬，连忙道：「王爷，无泫睡了几日了？」
「约莫要有十日了吧。无泫，对不住，你是因为我才……」
「！王爷你知道了？」
无泫一惊。
「若是我宫里头出了事还查不出来，那我做人是要有多糊涂？」
段鸿冥苦笑道，瞧着无泫不带一点血色就好似死人一样的面孔，他心中就直感一阵心疼与害怕，这样的感情是为什么才有的，段鸿冥想不通。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人摸不清头绪，放弃了去想，段鸿冥那时只是顺着本能，伸手一遍遍轻抚着无泫微凉的侧脸一阵心痛。
「王爷……这事，并不能全怪王妃。她嫁给了王爷，不曾受王爷一点关怀，心中怨怼那是自然的。」
无泫缓缓地轻语道，说话费了他好些力气，每说完一句话他都要多喘两口气方才可以稳住气息。
「可她怨怼于我就算了，竟然伤了你，还险些害你没了性命。」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毕竟……是我夺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
无泫轻垂眼帘，掩去了眸间丝丝忧愁。
「也真是要给你气死了。」段鸿冥不知是真恼还是玩笑，他叹着气伸手轻刮了下无泫的鼻尖道，「我虽一早便知道你是个心肠子软的人，却不想竟到了这样的地步。也真是亏得我为你如此担心生气。」
无泫闻言，下意识地便想要还口，可那时他脑海里又倏地记起了风骓对他说的一番话。
——王爷抱着你急冲冲地跑来太医院寻我给你治疗，还因气血攻心而吐血晕过去了呢。
那时因一时羞赧，所以无泫也不曾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可现下忽地记起，这又教无泫在意得不行，心中暖得厉害，无泫反倒是连一点还话的能耐都没了。
「听说……王爷因为无泫……吐血晕过去了？」
无泫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窥探着段鸿冥的脸，只见那张脸上表情在一瞬僵硬，随即又好似是怒了一般紧皱起了眉头。
「是风骓与你说的！？」
「！」
还当是自己说错话激恼了段鸿冥，无泫轻颤着身子轻轻颔首却不敢说话，唯恐段鸿冥要对自己生气。
只不过害怕的事情不曾发生，无泫担心了好一阵子，只是听到了段鸿冥的一声轻叹，随后无泫便被轻轻抚了抚头。
「风太医说的话你不用太当真，是他说得夸张了，哪可能那么容易就吐血的。」
虽说风骓说的都是事实，但段鸿冥总还是觉着被无泫知道了这些事情实在太难看，许是男子执着的那么一点自尊，段鸿冥对此矢口否认。
「是吗……」
一瞬虽稍稍安了些心，无泫却又有些许的失落。
段鸿冥未曾为自己吐血晕过去自该是件好事，可自己怎能如此坏地为此失落呢……
＊
无泫在太医院里头也不曾待太久便随段鸿冥回了逸乐宫里头养身子。
那一日，就好似唯恐无泫走两步便会累坏身子似的，段鸿冥是一路将无泫抱回去的。一个奴才受到了不该有的待遇，这么稀奇的事情自然是遭到了宫里人的注意
接下来接连几日，都是服药、歇息，到了夜里段鸿冥也不再似以往那样对无泫做尽那些羞得见不得人的事情，每一夜都只是拥着无泫入眠，之前那宛似要吸尽无泫体力的段鸿冥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样。
本该为此庆幸，可偏偏无泫又感觉到了一阵丝丝的不安、一缕缕的害怕。
「王爷……」
外头的天气好得仅是如此瞧着便觉得心情大好，无泫虽想出门晒晒这绝好的日光，可身子弱得实在没力气，所以无泫便也只能这样看看。
「嗯？」
瞧着无泫，段鸿冥缓缓落笔勾勒起画卷上的轮廓，一笔一画，渐渐勾出了一个人样。
「……王爷……最近……都不出宫了呢……」
迟疑了片刻，无泫终问不出他心中最是在意的一句话。
「宫外去多了也是要厌倦的，闲来无事就这样待在宫里头不也是快活自在？」
换上一支细头的笔，段鸿冥轻轻勾画起了画中人的眉眼，只见他动作不带一点迟疑，下笔如行云流水一般，顷刻间，一对眉眼便画好了。
只见那一对眉眼神韵极好，瞧着生动有灵气，好似是将一对真物誊入画中。
「……那……王爷这么些日子来……不做那档子事情，不会难受吗？」
「那档子事？」
段鸿冥一时费解，他奇怪地抬头，无泫苍白面色间有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绯红。不消一会儿，段鸿冥便懂了无泫话间意思，他不由得一阵大笑出声。
「无泫你可是难受了？」
无泫歪头，片刻后便反应过来，随即连忙一阵摇头。
「哪、哪有！无泫只是……怕王爷……要憋坏身子……」
「看来无泫真是担心我，瞧自己伺候不了我，便要请我去宫外青楼里。」
语毕，段鸿冥只见无泫一脸懊悔的表情，分明是极有不甘且紧张万分，却又似是碍于什么而难以言说。
「唬你的。我哪可能天天想做那档子事情，也不怕自己累死。」
可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非要夜夜做那些事情呢？
无泫不懂，可瞧着那继续埋首为自己画起画像的段鸿冥，无泫想不透也不知似这样无聊的问题到底该不该问。
这些日子来，段盈虞来探望了无泫几次。
碍于与段鸿冥关系不睦，为免再更伤彼此感情，段淳耀虽心系无泫却又因段鸿冥寸步不离无泫而无法前来探望，次次都只好托段盈虞为他捎几句话。
宫里头无趣，偏又不能外出走动，可索性难得会有段盈虞来陪自己聊天，还有段鸿冥的形影不离了，无泫时不时地还会觉着自己这一壶毒酒饮得还是值得的。
第三章
「啊，不对！」
才刚将棋子落入棋盘，可随即便察觉到自己下错了棋，无泫随即惊叫出声而准备去取回适才他所下的那一步棋，只是手还不曾探去便被段鸿冥给拦住了。
「举棋不悔真君子。」
段鸿冥一脸云淡风轻，一子落下，无泫输局已定。
「哪有王爷这样的，无泫下得不好还非要拉着无泫下棋，结果又不肯让棋，次次都是无泫输棋。」
无泫略有几分气恼，他轻撅薄唇，眉眼间总带着几分埋怨。
只因无泫那样子着实是好看得紧，段鸿冥瞧着一时失了神。
轻伸出手，段鸿冥小心地撩起遮住无泫半侧脸的青丝。虽无泫身子不似初醒时那般虚弱，如今面色虽不好但总算身子恢复了些气力，可那隐于青丝下的苍白面孔如此看着仿佛更白上了几分。
「无泫，我与太子……」
那时虽有一时鬼迷心窍，觉得无泫是要背弃自己的，可现下来看，段鸿冥竟又有几分是不愿去信的。
这个瞧着天真不带半点心事的人，是否真会有那般的城府？
这个命悬一线间却还紧抓着自个儿衣衫的无泫，是否真是那般无情的人？
「什么？」
无泫微微侧首。
「……不，没什么。」段鸿冥淡笑一声，随即指尖便就此离开那缕缕青丝。「不过是一时之间有些羡慕起那些寻常人家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罢了。」
「难道王爷现下心中满是忧愁吗？」
无泫的一句反问问得段鸿冥一时之间苦笑凝结于面上，愣了长久。
「……皇族子弟又有哪个人做得到无忧无虑、悠然自得而不受朝堂风波涌动影响的？」
「……」
无泫心中虽满是想要安慰段鸿冥的念头，可实际能吐出的话句却寻不着半句。
「三皇哥！」
一声脆若铜铃般的女声打破了这屋内的一片沉默，应声出现在门口的是着一身桃色衣衫的段盈虞。
「盈虞，妳怎么又来了？妳这么三天两头地过来，无泫恐怕都要烦死妳了。」
「无泫才不会这么想呢！再说今日我来是有要紧事找三皇哥你说的。」
「要紧事？妳且说来听听？」
段鸿冥饮过一口茶，他的随口一问却不知怎的害得段盈虞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之色。
「这……我得带三皇哥你去个地方说才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想来是段盈虞有什么话不想给自己听到的吧？
无泫如此想着，便撑着桌子站起道：「若是这样，无泫先行出去？」
「不用！」
「不行！」
段鸿冥与段盈虞异口同声地道，带着点慌张神色的段盈虞随即扯笑。
「无泫你身子不好，就在这里休息吧！我拉着三皇哥出去说一说，马上就回来的，你毋庸担心的。」
说罢了，段盈虞便拉着脸上带着几分狐疑之色的段鸿冥走出了屋子。
任是给谁看了都能瞧出今日的段盈虞是有多不对劲，可偏偏又猜不出段盈虞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轻叹了一口气，无泫坐到了床边，无意识地伸手轻抚适才段鸿冥才碰过不久的乌黑青丝。
愣愣地瞧着床上被子上的刺花，无泫轻咳了两声。
忘记了是从何时开始的，意识到时，一旦手中得空无泫便会似这样呆呆地抚弄起自己的发。
「无泫。」
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无泫忽地听到了一声叫唤。
那是一声好阵子不曾听到的声音，其间还有着几分担心紧张。
无泫猛地回神，转头看向了那声音的主人。
忽地出现在这房里的段淳耀让无泫惊讶，他愣愣地瞧着段淳耀，却又一下子明白了今日段盈虞的异样。
想来……
许是段淳耀与段盈虞串通好了，由段盈虞引开段鸿冥，他再借机会进来。
「无泫见过太子殿下。」
无泫下床，略带几分吃力地朝着段淳耀行了个礼。
「无泫你总是如此守规矩。」段淳耀一阵苦笑，随即连忙伸手去扶无泫让他坐床边。
「无泫你身子可好些了？」
「谢太子殿下关心，无泫身子已经大好，没什么问题了。」
「你那面色，哪象是没事的人？」段淳耀一脸的担心，「那一日听闻鸿冥抱你去见太医我都惊怕死了，只是碍于鸿冥，我不敢贸贸然过来与你相见，结果一直到了今日才得以亲自来问候你，对不住。」
「无泫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太子殿下本就无需特意来探望无泫的。虽不知太子殿下与王爷之间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矛盾才会演变成今日的局面，但王爷他真不是个坏人。若是可以，无泫也希望王爷与太子殿下能回到以前那样的关系。」
无泫好心的劝解却害得段淳耀露出一脸苦笑。
「恐怕……无泫你的这个希望，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我与鸿冥，终究是……」
苦涩的话凝于嘴边，段淳耀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苦笑。
这个皇位，曾经段淳耀也曾想过想去坐，可现在大局在手，年幼时的那一点期待现在全然不能让他觉着开心。
就在这时……
「呵，本王就说怎么盈虞今日言行有些怪异，竟想不到原来是受了太子殿下您的指使。」
言语中带着几分冷嘲及怒气，无泫惊觉，连忙抬头看向了一脸怒容站在门口的段鸿冥及脸色略泛着青的段盈虞。
段淳耀连忙站起道：「鸿冥，我只是因为担心才想来看看无泫……」
「若是想探望无泫，太子殿下您大可以正大光明地来探望，何须像现下这样偷偷摸摸地潜进来？」
段鸿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冷若冰霜的目光在无言以对的段淳耀身上停留了片刻后随即又转向了无泫。
不知道段鸿冥心中是在想些什么，只见段鸿冥薄唇轻抿，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一字未吐，只是皱起了他那一对剑眉。
注意到了段鸿冥的目光，也看出了无泫的些微紧张害怕，知晓段鸿冥是何等谨慎的人，也自然知晓段鸿冥是个容易多心的人，段淳耀轻叹了一口气：「鸿冥，我们去你书房说话吧。」
段鸿冥未曾反对，只是轻轻点头：「盈虞，妳随无泫待在这里。」
察觉得出段鸿冥为自己今日所做之事所愤，段盈虞也不敢似往日那般，应话间都带上了几分怯弱：「是。」
＊
「无泫，三皇哥是不是很生我气？」
段盈虞的一双眸子间泛着淡淡的水气，瞧着好似要哭了的她，无泫虽自顾不暇，但也只好对她稍作安慰。
「公主多想了，王爷哪会如此容易生气。」
那时段鸿冥看向无泫的目光复杂，似是生气，又似是失望……
再看适才段鸿冥与段淳耀之间似乎隔阂已深，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他们二人关系再差下去……
思及此，无泫便坐不下去了。
「奴才……放心不下王爷。」
喃喃地说罢，无泫连忙下床便作势要出门。
「无泫！你要去哪里？」
瞧得出无泫面色不大对，段盈虞连忙伸手一把抓住无泫。
「奴才要去书房看看……若是他们因误会吵起来那时奴才还能跳出来解释或是劝一劝……」
无泫抿唇，怎的都想不明白为何当初说着不会与段淳耀争东西一脸似是释然了的段鸿冥后来竟会与段淳耀生份至此，不，说是生份或许并不恰当，该说是势如水火。
「可若是给三皇哥知道你跟过去，他指不定又要生气的呀！」
「那奴才也不能就这样瞧着他们两位就这样关系越变越糟啊！难道公主您就想看到那样一幕吗？」
无泫激动地喊道，许是情绪波动颇大，他才刚喊完，随即便按讷不住地轻咳了起来。
「无泫你还好吧？」
被无泫的轻咳声所惊，段盈虞回神担心地问道。
「无妨的。」
无泫淡笑道。
「无泫你说得确实在理，既然你要去我也一同去。若是他们二人吵起来，一个人不也是劝不住的吗？」
段盈虞巧笑着，她眸中朦胧雾气也渐渐消去。
顾不得虚弱的身子不能走太快，无泫与段盈虞一同赶到了书房外，蹲在了窗下。
里头暂时一片安静，静得教人怀疑是否段鸿冥他们已经离开了。
正当无泫他们如此怀疑，忽地，里面传出了一声拍桌声，惊得无泫他们二人身子轻轻一颤。
「为什么你总不肯信我！」
是段淳耀的声音，那还是无泫头一次知晓原来段淳耀也是会生气的。
「信你？若是太子殿下你站在本王的立场，你又可会信本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况太子殿下，你们对本王的所作所为何止是一次不忠便可以说完的！？」
在外头听着，即便是个再不懂事的人都多少听得出段鸿冥他们所说的事情并不单单是与皇位有关这样简单。
「……那些事……我自认为我确实是百辞莫辩，但我也想不通，为何当初口口声声说对无泫无意的你在那之后却又对无泫出手。你……对无泫，到底是真心还是……？」
闻得段淳耀提及自己的名字，无泫略有诧异，还不等他疑惑，下一刻无泫便听得段鸿冥的一阵嗤笑。
「原来太子殿下你一直都在想这样的事。那如太子殿下猜测，不知太子殿下觉得本王对无泫该是怎么想的？」
「……我虽觉得你是在利用无泫报复我，可知晓那一日你抱着垂死的无泫跑过小半个皇宫时，我又觉着……你许不似我想的那样。」
房里头的对话听得无泫心惊，段淳耀话音落下，而段鸿冥只是一味发笑却又不曾立马回话。
轻笑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笑够了的段鸿冥悠悠地开口道：「在不知道事情真相前，本王曾想过，既然是对本王有恩的太子殿下你，即便是太子之位给了你，本王也绝不会有一点怨怼之心。若是太子殿下对无泫真有意，总有一天时机对了，本王也会想办法撮合。」
「！」
伺候在段鸿冥身侧这么些年，无泫从不曾知道原来段鸿冥曾有着这样的打算。
「只是，是你们背弃了我的信任。如今，我将你所重视的无泫夺来也不过是回敬你们几分，也不算有错。若非无泫是你所想要的人，我怎可能与一名太监做那档子事？每每想到你痛苦的样子，我心中的恨才方能稍稍消去那么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