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谨玉 番外篇完本——by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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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玉眼珠子转了两圈儿,含笑凝睇着徒汶斐,“别跟我装模作样,最烦你这个,有话直说吧,这会儿唉声叹气的做什么?还要我主动问你不成?”
“还是玉包儿知我。”徒汶斐恬不知耻的赞了句,轻点林谨玉的唇,问道,“舅舅可是跟父皇生气了,气得可还厉害么?”
“嗯,皇上就是派我回来说和,”林谨玉无奈的耸耸肩,“我就没捞到过好差事。”
徒汶斐脸色僵了一下,“你劝着舅舅这几天先住京里,如何?”
“这事儿不难,不过你得跟我说说原由,这个原由我可是不会瞒着先生的。”林谨玉道。
“附耳过来。”徒汶斐嘟囔了半晌,林谨玉边听边点头道,“我去跟先生商量商量吧,不过应该没问题的。”
“就托你了,我也好脱身。”
许玉琳念叨了几日,许玉清与丈夫马文轩的车马终于到了京都,果然第二日,马侍郎夫妇携着儿子媳妇一并去许府向公主请安。公主见马文轩相貌端正文质彬彬,称得上温雅如玉,同许玉清坐在一处,一对佳儿佳妇,称得上郎才女貌,公主心中亦十分满意。马文轩与林谨玉也互相厮见过。
马侍郎官做得比林谨玉高,却不比林谨玉身在内阁,并不敢拿大,客气笑道,“林学士是今科探花郎,文轩虽痴长几岁,文章学识还要林学士指点于他。”
林谨玉笑融融道,“伯父太谦了,小侄不过是侥幸罢。即是亲戚,称官职岂不是见外了,伯父叫我谨玉就是。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太生分了,我也不过是个书呆子,人情世故阅历见识的还要伯父和大哥点拨于我呢。我兄弟单薄,如今大哥同姐姐来京都,岂不就如同我亲生兄长一般么。”
你要是呆,这世上可就没圆滑的了。马侍郎也知林谨玉示好,怎会不领情,笑道,“贤侄说得极是,过几日正巧是我的寿辰,贤侄有空,就来喝杯水酒。”
“一定一定。”林谨玉又热情的问马文轩何时出发,何日到京,路上可还顺遂,京都吃食可还习惯,国子监的手续可曾办好。马文轩自落榜心情就不大好,成亲后,温香软玉红袖添香方稍解烦闷。在成亲时就知道媳妇的妹妹嫁的是今科探花郎,少年才子,又居朝堂高位,想着不定是如何尊贵傲倨。不料林谨玉为人热诚恳切,客气有礼,言语谦慎,马文轩隐隐的嫉妒自卑之心也稍退了些。
许子文深觉林谨玉待客颇有一手,到中午行宴,众人移至湖畔敞轩,一人单设一几一座,夫妇相临,湖心亭上已备了一拨小戏子,吹拉弹唱,乐声随风入耳,悠扬轻婉。
林谨玉对许玉琳很有绅士精神,虾剥皮蟹去壳鱼剔骨的照顾许玉琳,许玉琳安之若素。马文轩多看了几眼,望向下首温柔贤淑的妻子,踟蹰了半天也做不出给妻子布菜的举动来,这顿饭就有些不自在。
在许子文看来,这也是林谨玉一处毛病,林谨玉只说他那衔玉的表兄怜香惜玉,殊不知林谨玉对女人也不是一般的周到体贴。不过公主等人都见怪不怪了,用公主的话说,若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林谨玉许玉琳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呢。
因林谨玉善谈,马侍郎有心结交,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呆到下晌午,两家人才起身向公主告辞。
回到府里,马侍郎见儿子神色,特意将人叫到书房,笑问,“觉得林谨玉如何?”
“能中探花,学识自然是好的,谈吐也周到。”马文轩扶父亲坐了,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说文人相轻,父亲不必担心,儿子这点儿心胸还是有的。”
马侍郎抚须道,“坐吧。你念了这些年的书,能说出‘文人相轻’这四个字,就没白念。许家,是你的岳家,林谨玉跟你是正经连襟儿,他比你入官场早,圆滑些也是有的。你也听他说了,林家就他兄弟一个,连个族人都没有,以后多走动扶持,不要外待了他。”
“是。”马文轩自幼受父亲熏陶长大,不禁道,“父亲,您有没有觉得,用饭时,谨玉对三姑娘有些,那个,过于殷勤了。”
马侍郎笑,“是啊,不过看公主等也未露声色,可见人家早便如此。”
“儿子听媳妇说三姑娘武功很不错,说不得谨玉有些惧内呢。”马文轩此时倒不嫉妒林谨玉娶了嫡女,想一想河东狮吼,他宁可要庶出的姐姐,起码性子温和小意。这样一想,倒有些同情林谨玉了。
听儿子的话,马侍郎也是一笑,斥了一句,未再多说。
第156章 荣国府结亲甄家门
徒景辰有神出鬼没之功,许子文洗完澡,散着半干的发回房时,徒景辰已在灯下看书。烛光下映出徒景辰坚毅的五官,刀削斧劈一般有棱有角,下巴上一片隐隐青茬,极富有男人味儿。
许子文走过去,俯身在徒景辰的下巴摸了两把,有些扎手。近了,才发觉徒景辰眉宇间有些疲倦。外头天已全黑,怎么这个时候回城?或许是许子文的神色中的担忧太过明,徒景辰笑,“无妨,遇到了些宵小耽搁了时候,不然早就到了。”
徒景辰只是盯着许子子的脸,久久未言。想到徒汶斐引蛇出洞的计划,许子文顾不得赌气,连声问,“受伤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徒景辰很满意许子文的反应,狡猾的眨眨眼,“没遇到什么人,我骗你的。”刚说完就挨了好大一个嘴巴,许子文不知道怎么这样大的火气,手被震得又麻又痛,狠狠的握成拳。徒景辰脸上五个巴掌印迅速红肿,唇角破裂,流下一丝血迹。许子文迅速冷静下来,瞪着徒景辰,“给你个教训!”
徒景辰痛得皱眉,就算许子文不懂武功,可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这手劲儿也不小,拿帕子一抹,果然见了血。不过也渐渐放下心来,会发火就好,他不怕许子文生气,就怕许子文不生气,面无表情直接行动。徒景辰咧了下嘴,握住许子文的手,温声道,“是我想得不周到,惹你生气。还没消气的话,多打几下,我这几日不用上朝。”
许子文没答理徒景辰,转身去榻上坐下,徒景辰跟着过去一并坐了,揽住许子文的肩,许子文转身盯着徒景辰,沉声道,“这几天,我很不痛快!”
徒景辰头疼,他每出生一个孩子,许子文都会不痛快一回。让许子文痛快也很容易,不过徒景辰往往第二日不能理事,偏他刚刚嘴欠的说后几日不用上朝。天时、地利、人和,徒景辰又理亏,只得来及说一句,“轻着点。”就被许子文按到了地上去。
许子文是个很奇特的人,尤其在床上,徒景辰虽贵为帝王,却非常传统。许子文学识渊博,生来讲究,对春宫一事也很有见地,床上乱七八糟的花样多得很,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徒景辰就见识到了。不过那时年轻,身体柔韧性也好,现在老胳膊老腿儿的……
许子文喜欢徒景辰,为了把这颗强拧的瓜变甜,他费了多少心思。成亲是气话,就算他真想成亲,还得从长计议,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还不如趁徒景辰心虚多赚些。
贾政升外任的消息传得很快,贾家素来都是好事传千里的,屁大点儿喜事儿便要摆酒设宴,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家的喜事。再有也担心有人因元春小产而将贾家小瞧了去,借贾政升外任再显摆一回,以示自家荣宠依旧。
这样一炫耀,倒真有一桩喜事临门,有人上门打听探春的婚事。这人还颇有些身份地位,乃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的夫人,特来为三儿子打听相看。
牛夫人先与贾母请安,贾母笑道,“前儿你家二小子的喜事,论理应该去吃杯喜酒,只是我家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堆的事儿抽不开身,夫人也是知道的。还得亲自跟夫人道喜才是。”牛夫人是伯爵诰命,便是贾母也极尊重的。
牛夫人是瓜子脸,五官端庄,年纪比王夫人大上几岁,眼睛细而亮,眼角微微下垂,露出一抹厉害,此时握着茶盅笑得极是和气,“谢老太太记挂。我家里四个小子,真真叫我愁白了头,哪里有老太太的福气,天天这花朵儿一般的姑娘们伺候着。上次去我那姐姐家,听姐姐说老太太身边儿的姑娘们不论容貌品性言行举止都是极出挑儿的。老太太不知,我这人有一桩毛病,这世上大都爱儿子,我却大相反,最喜欢娇滴滴的女孩儿。可惜我那姑娘早早嫁了出去,东安王府事务又忙,虽是给她姨妈做媳妇,等闲也没空回娘家。想得我啊,每到人家串门子都要多看几眼人家的女孩儿,虽不是自己的,也爱得很,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这位牛夫人,贾母也知道,荣国府与镇国公同为八公之列,老交情了。牛伯爷年轻时也是位花心的主儿,不过奇特的是,多少侍妾姨娘也没生下过子嗣,如今牛府现有的一女四男都是这位牛夫人所出,虽有人怀疑牛夫人不贤,不过牛夫人出身尊贵,儿女众多,脚跟委实站得沉稳扎实,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贾母自然知道牛夫人的来历,笑着命人将探春请了过来。探春只是日常家中装扮,一身湖水色衣裙,乌鸦鸦的云鬓上簪了一只点翠金雀钗。她正当年华,并未浓妆艳抹,只略上了些胭脂打了腮红,半低头,极是大方的行了一礼。
牛夫人见探春俊眼眉飞,不娇不怯,心中已有几分喜欢,拉着探春的手问了些日常事务,探春答得都不错,看得出是理过家的。牛夫人儿子四个,老三性子稍嫌软弱,她心里便想着给儿子说个能干些的媳妇以补不足。看探春容貌言谈都极好,虽是庶出,不过荣国府门第也算不错了,给了探春丰厚的见面礼,又赞了几句,贾母便笑着命探春下去了。
牛夫人交不停口的赞着,“老太太这样的好福份,我羡慕得不知该说什么了。我见过多少家子的姑娘,不是容貌不足,就是性子不美,都比不得三姑娘可人疼呢,我只恨没三姑娘这样的好女儿呢。”
“夫人喜欢三丫头,也是她的福气。”贾母笑道,探春为庶出,这些天也有不少人来给探春说亲,纵是高门大户,多是庶出子弟。贾母在心里对探春有几分偏爱,何况以探春的才干,嫁得好以后定能帮衬着家里。所以前头的媒人,贾母都不曾点头应允,牛府却不一样,这位牛家老三虽不居长,却是嫡子。牛家伯爵府第,比荣国府尚高一个档次,这样的人家,若是孩子想出仕作官也容易些。牛家大姑娘嫁的就是东安郡王府世子,上头两位公子娶得也是名门闺秀,探春嫁到这样的人家儿定不能委屈了她。若牛家有意,贾母还真乐意做这门亲。
牛夫人来时是再三思量过,跟丈夫也商议了大半宿。贾家宫里有娘娘,虽听说娘娘小产,不过宁国府只懂得炼丹修道的白衣大老爷过逝,皇上尚追赐五品官职;如今荣国府二老爷又点了外差,可见贾家圣宠犹在。再者,荣国府很是有几门子好亲戚,各世家旧交不算,内阁里一个相辅一个学士都与荣国府极亲近的,只这一样,贾家要倒霉还真不容易。关键还有一处,牛继宗如今为兵部侍郎,王子腾恰好是他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王子腾与贾家为姻亲,若与贾家结亲,这拐着弯儿的也就跟顶头上司攀上了关系,更近一层。
在牛家看来,这府上唯一不足便是衔玉的哥儿订的甄家姑娘,甄家如今倒了大霉,可毕竟还没迎娶,依牛家所见,甄贾二府的这门亲事可不容易做了。
“不瞒老太太,我家老三跟他那两个哥哥都不一样,他两个哥哥都是舞刀弄棒的没个消停,他却是最喜诗书,依着我家老爷的名儿,入了国子监。现今就要国子监念书,准备后年的乡试。老大老二老四自小都淘得很,唯我那三儿,文质彬彬的,不是那等鲁莽男子,他们兄弟四个,我自更偏疼他一些。”牛夫人笑道,“虽比不得府上玉哥儿的才名,我想着都是读书人,或许他们能合得来呢。”
贾母牛夫人合了拍,越说越是高兴投机。只是贾母仍端着架子,没一时应下,毕竟贾政王夫人才是探春的父母,这事还得支应他们一声。
到了晚上,贾母将事一说,贾政王夫人都无二话。探春真正算起来并不算侯爷千金,毕竟贾政无爵可袭,只是荣国府尚未分家,这说亲时都是打得荣国府的名义罢。
贾政王夫人都与贾母想到了一处,牛家老三虽不是长子,却是实打实的嫡子,听牛夫人讲又是个喜欢念书的。贾政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读书人,再加上牛府的门第,探春这门亲事真是比迎春强出三条街去。
因贾政马上要赴外任,一去三年,牛家也就想着先订下来,到时再依礼迎娶就是。因宁国府在丧期内,不过这与探春无干,两家换了庚帖,在贾政起身赴任前小规模的行了小定礼。
不过探春这门亲事虽美,却彻底惹火了贾赦夫妇,贾赦邢夫人虽与迎春感情不亲,到底是亲女儿。一并在贾母跟前儿养大,同样的孙女,一个将将嫁入比贾家还高一头的伯爵府,一个就只嫁个八品典籍小官儿,天上地下,也偏颇得太厉害了。
邢夫人背后没少说些酸话,倒是王夫人觉得圆满了,探春虽不是她亲生,可是在她跟前儿养大,也是二房的子女,何况探春是个有眼力的,向来对王夫人恭敬有加。如今王夫人手握荣国府大权,庶女结了门贵亲,只要宝玉的婚事定下来,她就再无所求,虽然荣国府的爵位不是贾政承袭,可如今二房更为显赫,也是她在荣禧堂理事,她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想到此处,王夫人愈发露出几分得意,差金钏拿了套金头面给探春送了去。
探春的婚事定下来,就连赵姨娘也只有高兴的。虽然探春向来瞧不上她,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没资格养在跟前儿,她也未曾有一日忘过。何况王夫人失势时,探春存了私心,明里暗里点拨了赵姨娘几次,叫赵姨娘到老太太跟前孝敬,赵姨娘如今的处境比以往好上太多。
金钏去时,赵姨娘正在园子里探春房里说话儿。赵姨娘一见金钏,瞪着探春冷笑道,“罢!罢!我好心好意来姑娘这里道喜,姑娘就没个好脸色给你娘看哪!我真是白生养了你一场!如今姑娘翅膀硬了,占了高枝儿,不再将我看在眼里!”又拉扯金钏儿,“金钏儿姑娘也给我评评理,有没有不认亲娘的理儿!”
探春脸梢泛白,张张嘴,什么都没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默默的流了下来。侍书翠墨慌忙来劝,金钏儿弹压了赵姨娘几句,“姑娘大喜的日子,姨奶奶何苦来惹得姑娘流泪,夜深了,姨奶奶赶紧去歇着吧。我奉了太太命过来给姑娘送东西,什么亲不亲娘的,这话儿叫太太听到了,怕要着恼的。小鹊儿,赶紧搀了姨奶奶去吧。夜渐深了,提着灯笼小心脚下,别跌了。”
赵姨娘回头啐了一口,方蹬着绣花鞋摆着水蛇腰去了。
“叫你看笑话了。”探春拿帕子拭泪,“成日间没黑夜白天的闹,到底……”
“姑娘向来是个明白的,万事有太太为姑娘做主呢,定不能叫姑娘受了委屈去。”金钏儿伺候着探春去了腕上金镯,小丫头们打来温水,侍书翠墨服侍着洗去脸上泪痕,又拿来妆奁,探春摆摆手,“大晚上的,哪里还用出去,罢了。”
金钏儿笑道,“太太命奴婢给三姑娘送来些头面,太太说了,如今订了亲,姑娘不可像以往那样素淡了,该穿戴的都不要省了,方是大家子的排场。”
“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要跑这一趟,吃盏茶吧。太太可好,这几天为着我的事,别劳累着太太。”探春笑留金钏吃了茶才去,转而靠在榻上,映着案上烛火,渐渐出神。
女儿的婚事已有着落,贾政又说起甄家的官司,不免叹道,“唉,儿子听说甄家的案子这几日就要判了。儿子就要起身去任上,怕是等不到结案了。让琏儿在外头听着信儿,看看有什么能帮着的地方,让琏儿宝玉过去,到底是宝玉的岳家呢。”
王夫人捻着腕上念珠,没说话。贾母脸上也淡淡地,“你只管好生为圣上效力,这些事儿有我们呢。咱们跟甄家是老亲,又是姻亲,错待不了的。倒是三丫头的亲事,你是她父亲,这不日就要去江西,山高路远的,牛家小子赶年就十八了,他家的意思是想着明年迎娶呢。我先跟你通个气儿,你觉得如何呢?”
“儿子都听母亲的。”贾政向来不会忤逆贾母,这也是贾母喜欢小儿子的原因,谁喜欢总跟自己对着干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