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娇完本——by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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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律自慰时脸上诡异的笑容和泪水,既恐惧又痴癫,程业鑫想起他上回做的那个噩梦,眼泪忽然猝不及防地往下掉。他匆忙地抹掉泪水,在颤抖中稳定自己的情绪,直到呼吸渐渐地平静下来。
警察确认程业鑫的情绪基本稳定,向他确认过后,继续询问。
程业鑫依然诚实地回答着警察想要知道的所有,越是答到这些与杨律有关的问题,心越是绞痛。但他的表情一片死寂,平静得仿佛无动于衷。
最后,警察问:“你知道杨律在此前曾被杨准强暴,并长期被杨准猥亵的事吗?”
程业鑫闻之牙关一紧,他没有抬起始终垂着的眼眸,在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知道。”他轻呼一口气,抬头对警察说,“是我让杨律来报警的。”
Chap.13 - (2)
做完笔录,回到医院已是深夜。程业鑫来到病房的门口,看见袁素馨已经不在,守在病房中的人是谢沄夏。杨律依然在昏迷当中,他平静地睡着,除了面容憔悴苍白以外,看不出与往常有任何不同,就好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业鑫多看了一会儿,双唇不自主地发颤,他恓惶地抿起嘴巴,生生地睁着发热的双眼,不敢眨。
“我让素姨回去休息了。”谢沄夏小声道,“阿鑫,你也回去睡一下吧。你伤得挺重的,得注意休息。”
他摇摇头,目光始终没从杨律的身上离开,说:“我不回去。”
谢沄夏心疼地劝道:“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小律醒过来,我马上通知你。”
正巧轮值的护士来到病房查看病人的情况,听见二人的谈话,离开前建议程业鑫说:“你先回去吧。她夜里在这儿守着,你回去休息好了,还能过来替她。病人一时半会儿不能醒,有人轮替总好一些。”
谢沄夏听罢连连点头,用目光继续劝慰弟弟。程业鑫犹豫着,不舍地望向杨律,直到头又开始疼,才点头答应回家。
程业鑫一整天没有进食,浑浑噩噩地回家,在漆黑的小路上走着,几度要栽进夜色当中。家中的灯火远远地引路,程业鑫好不容易回了家,守在家门口的袁素馨一看见他,忙往里头走,嘴里说着:“赶紧吃碗粥,你今天没吃东西。”
看见座椅,程业鑫颓累地坐下,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袁素馨很快端着温热的海鲜粥,摆在儿子的面前,猜他已去过医院,关心地问:“小律醒了吗?”
程业鑫毫无精神地摇头,舀着鲜美的粥,味同嚼蜡地吃起来。
见状袁素馨怔了怔,唏嘘道:“阿文还在单位加班,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程业鑫手中的羹匙没有送到嘴边,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后放回碗中,抬头茫然地问:“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有人受伤害,才能立案?”
袁素馨呆住,面对孩子无助而疑惑的目光,她无措地低下了头。
吃完粥,程业鑫在袁素馨的敦促下,用柚子叶煮的热水洗了澡。他吃过药,坐在床上发呆,思来想去,最终打开电脑上网,往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关键词。故意伤害罪最高判几年,猥亵罪情节严重判几年,怎样才算情节严重,强迫他人吸食毒品罪中,如果被害者是未成年人应该判几年,数罪并罚会如何判决,关于这些问题,程业鑫哪怕知道最终司法很可能不会给出如他所愿的判决——怎么可能如他所愿?——但他还是查了。
为了寻求一个心理安慰——其实无从安慰,为了看到一点点的希望,程业鑫全查了。
“报警没有用的。”突然,一天以前,杨律苍白的声音重新回到了程业鑫的耳边,他听得心脏如撕裂般疼痛。
程业鑫瞪直双眼,可怖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没有用,那时他对杨律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新响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会没用?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被欺负了就报警,这有什么难?很丢脸吗?比被欺负还丢脸吗?他是你的爸爸又怎么了?犯罪就该受惩罚!这到底有什么困难?!”
后来,杨律又敲了多少次门?程业鑫惶恐地压着自己的心口,心跳如同雷般往外撞,慌得他六神无主,痛得他神不守舍。是他把杨律丢出去了,是他把杨律,把杨律一个人赶出去了。他说了疼他是分内的事,可是他把他赶出去了。当时他为什么没有陪杨律一起去报警?如果当时他去了,哪怕得到的结果是“和解”,他也可以直接拉着杨律逃离。可是他没有,他没给杨律开门。
“你开开门,别不理我……”程业鑫捂着耳朵,泪水却先流下来了。他没能像在派出所里那样忍住,泪水像是一个坏掉的阀,不消片刻,他蜷缩在椅子上,牵着身上的伤痛,哭得呼吸抽搐。
Chap.13 - (3)
在一片广袤的宁静当中,程业鑫的声音在细密的雨声里响起——“我不陪你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杨律整个人在病床上惊得弹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发现面前是一片白色陌生的天花板,立即惊慌地爬起来。
守在病床旁的程业鑫和谢沄夏看到他醒了,全都喜出望外,程业鑫急忙奔向前去喊:“杨律,你醒了!”
听见程业鑫的声音,杨律如同森林里受到猎枪惊吓的兔子一般警惕地瞪圆了双眼。两人的目光刚刚对上,杨律突然大声地尖叫,在程业鑫靠近时蜷起双腿往病床的角落里躲,大喊道:“你走开!”
程业鑫闻言呆住,杨律虽然睁着他的大眼睛,但充满了恐惧和忌惮的眼睛里仿佛根本没有他的影子。他难以置信地走近去,反而换来杨律更加惊恐地尖叫。程业鑫听得心似被撕开一般,忙说:“杨律,是我。你看清楚,是我!”
杨律躲在病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原先尚且有些血色的脸已然颜如缟素,哆哆嗦嗦地没有回答,两眼空荡荡地盯着角落冒冷汗。
谢沄夏上前来柔声道:“小律,你别害怕。杨准已经被抓起来了,你现在在医院里,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你好好看看,这是阿鑫。”
杨律颤颤巍巍地抬头,目光一落到程业鑫焦虑而疼惜的脸上,立即迅速地移开。他抱着自己的双腿,恓惶地摇头,喃喃道:“你们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听罢,程业鑫的脑海里轰然巨响——杨律不是不认得他,他真的不想见他。“杨律……”他试着向前靠近。杨律竟然像见了鬼似的大叫,转身疯狂地按着床边的铃,嘴里只喊着:“走开!你走开!”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病房,见到病人已经醒了,此时正神经紧张地排斥他人接近,连忙上前安抚。杨律尽管抗拒程业鑫的靠近,却不害怕医生,等到医生来到他的身边,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医生的白大褂,红着双眼痛苦地乞求道:“让他们走,我不想看见他们,求你……”
护士向程业鑫他们为难地劝说:“你们先出去吧,病人刚醒,情绪还很不稳定,不宜再对他进行精神刺激。”
程业鑫心如死灰地看向杨律,发现他始终把脸转向别处,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忽感喉咙发紧,难受得发不出声音来。他在谢沄夏的劝导下离开病房,等医生出来以后,忙不迭地问:“医生,他会一直这样吗?”
医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正在怀疑他和杨律真实的关系。半晌,他解释道:“患者过量摄入的致幻剂不会有明显的身体依赖,他现在的情况有可能是中毒后导致的情感性精神病,但目前还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我们等患者的情绪稳定以后对他进行诊断和进一步的治疗。”医生说完,看程业鑫懵住,又建议道:“照目前来看,患者属于比较乐观的情况。但既然他在看见你时会产生激烈的情绪反应,我建议你暂时避免与患者见面,以免对他造成更大的心理刺激。”
“阿鑫……”谢沄夏在旁边听了,心疼地看向程业鑫,轻声劝道,“要不然,你先回家休息吧。”
程业鑫怔怔地站着,摇摇头,执拗地说:“我不回去。我在外面守着。”
杨律醒来后,医生很快对他的病情进行新一轮的检查,并且安排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杨律虽然醒了,人却一直处在极度焦虑和紧张的状态,程业鑫坐在病房外面,时不时能够听到他痛苦的叫声,那声音像刀子一般凌迟着程业鑫的心。他紧紧地抓住膝头,撑直双臂,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的颤抖。
过了不久,杨律在针剂的治疗过后,情绪渐渐地稳定,再度睡着了。程业鑫一整天留在医院里,杨律不愿意见他,他便坐在病房外面,等着什么时候万一杨律想明白了2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他们就能够见面了。然而,在程业鑫的心底却有一个幸灾乐祸的小鬼在窃声地嘲笑他,说其实杨律已经想得非常明白,他确实不想看见他。
傍晚,袁素馨来给程业鑫送晚饭和药,走进病房里看过杨律一回。彼时杨律睡着,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程业鑫趁着他安安静静的这个时候,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很久。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杨律醒来,再次睁开了双眼。他侧身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台上的月光发呆,夜的凉意透过窗户落在地上,结了一地的霜。杨律看得出神,反应过来时,只感到莫大的疲惫。
他下了床,恍恍惚惚地往外走,开门后看见躺在病房对面的长椅上睡着的程业鑫,不由得愣了一愣。杨律没出声,如同幽灵一般静悄悄地经过,在安静的走廊里寻找洗手间的位置。
洗手间里满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过于卫生的气味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安全感。杨律走到小便池前,扯开裤头把自己的阴茎掏出来时怔了怔,他紧张得一时半会儿尿不出来,扶着那东西晃了晃。
好不容易,杨律尿出来了,或许是缺水的关系,他感到尿道中一阵刺痛。他避免多看自己的阴茎和长在周围的毛发,尿完后迅速地抽好裤子,快步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用力地在水柱下搓洗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如同这双手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搓擦得手心手背全都苍白无色,也还嫌不干净。
冬天的自来水十分冰冷,寒冷通过双手传递至杨律的身体各处,他很快冻得发抖。杨律关掉水龙头,走回病房。他的脚步很轻,经过程业鑫的身边时,程业鑫依旧没有醒。
杨律推开病房的门,进门前犹豫了一下,转身望向熟睡中的程业鑫。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头上包着纱布,枕着脑袋的双手满是擦伤和痂。他看起来很累、很疲惫,所以才会睡得毫无设防。杨律久久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病房关上门。
回到床上以后,杨律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他裹紧着被子,想起程业鑫,心里陡然生出一阵欲哭的冲动,但他没能哭出来,眼泪好像流干了。
Chap.13 - (4)
人的一生中会有几个瞬间,发现救命的稻草其实是压死骆驼的那一根?杨律当然明白,如果不是程业鑫这根稻草,他或许直到离开家也不会选择再次报警,但恰恰也是这一根稻草,让灭顶的灾难压垮了他。
杨律醒来看见窗帘柔软的蕾丝边,蓦然想起蕾丝滑过皮肤时的触感,惊得跳下床,打开窗户,将窗帘甩出窗台外。他惊魂未定地站了片刻,又重新爬回了床上。
不久,护士过来发药。杨律在护士的监督下吃了几片药,当他看见那两枚白色的胶囊,不禁抗拒地抿起嘴巴。
“这儿还有两颗药。”护士不明所以,把装在小盒子里的两枚胶囊递给他,关切地用目光敦促他。
杨律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液,闭着眼睛把胶囊吞进肚子里。
护士把一杯温开水留给杨律,推着护士车离开了。门敞开之际,杨律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程业鑫,不期然地和他的目光遇上。程业鑫生生地看着他,仿佛只消眨眼,他便会消失一般。然而,程业鑫哪里知道,杨律巴不得自己已经消失了。
他没像先前那样大喊大叫,而是过于平静地望着程业鑫,平静得如同看一副乏善可陈的画作。护士将门留给程业鑫,他怔怔地杵在门外,在和杨律久久地对望以后,走进病房,坐在杨律的病床旁。
杨律的模样呆呆的,像程业鑫第一次在画室的教室里见到坐在古典扶手椅上的他。那时,以及后来,程业鑫都不明白这样的杨律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原来杨律什么都没有想——他是空的。
空荡荡的杨律呆呆地坐着,皮肤在夕阳下呈现着一种无以名状的透明感。程业鑫无声地看他,双手撑在腿上,想要说点儿什么,又发现什么都说不了。俄顷,窗外吹来一阵风,把杨律此前甩出窗外的窗帘重新吹进来,杨律的余光里看见那些透明的蕾丝,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见状,程业鑫惊讶而迷茫地看着他,不做多想便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扎起以后重新甩出窗台外。
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杨律眼睁睁地看着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这样做的程业鑫,泪很快润湿了干涸的眼眶。他慌忙地低头,双手抓起盖在身上的被子。
程业鑫重新回到座位上,低着眉眼,不敢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他抬眸发现杨律依然用那双美丽却已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心底泛起一阵酸痛。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以后,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的那一刻,眼泪同时从程业鑫的眼睛里掉出来,他始料未及,怔怔地睁着眼,看泪水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因着这滴泪,杨律的眼里有了一丝光。他松开贴合着的双唇,讷讷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闻言,程业鑫惶恐地睁大了双眼,不让泪水顺着泪腺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可是,这没有多大用处,泪水顷刻间便止不住了,程业鑫抹着擦不完的眼泪,声音喑哑地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走……”杨律匆忙地擦掉泪水,转身按铃,痛苦地喊道,“你走!”
护士很快闻讯而来,进门看见哭成泪人的两个少年,不由得呆了呆。杨律睁着婆娑的泪眼向她求助,颤声道:“让他走……”
“这……”护士为难地看向拼命控制颤抖的程业鑫,轻声道,“同学,要不你先回去吧。”
程业鑫猛地抬头看向杨律,急促地呼吸着,抽泣道:“你不再要我了,是吗?”
杨律哭得泪流不止,蜷起双腿把头埋在被子里,连连点头,瓮声瓮气,只说一个字:“走……走……”
良久,程业鑫恍惚地起身,绝望而愧疚地看着杨律。杨律埋头哭着,再也不看他一眼。程业鑫哭得抽搐,推开意图上前搀扶的护士,晃晃悠悠地快步走出了病房。
这一路往家里走的路,程业鑫的视野全被泪水浸湿了。他哭了一路,街上有没有人看他,他不知道。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他的抽搐而裂开了,血和组织液从缝合处渗出来,黏在纱布上。
这几天,沙茶面店歇业了。卷闸门拉到底部,只开了一道小门。程业鑫在回到家以前,泪流干了,只剩下一时控制不了的呼吸抽搐。他精神恍惚地回到家里,没有找寻袁素馨的身影,没精打采地往房间里走。
程业鑫的头疼得似要裂开般,他打开抽屉想找一找止痛药,忽而看见藏在抽屉深处的半盒安全套,呼吸突然凝结。他蓦地将抽屉重重地推回去,本以为流干的泪又多了一滴,沾湿他的睫毛。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样,只能呆呆地坐着出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袁素馨来到房间里,带着深沉的隐忍,怜惜地说:“阿鑫,你回来了。”
程业鑫一愣,扭头木然地看向妈妈。
袁素馨欲言又止了片刻,问:“小律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知应该怎样回答,想起杨律,程业鑫满以为自己有千言万语,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还能对谁说。他摇摇头,抱歉地看了看妈妈,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袁素馨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犹豫地说:“你和小律的事……阿文和沄夏全都告诉我了。”
闻言,程业鑫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抖,陷入深不见底的已错过的哀伤和迷茫。
袁素馨看他久久地沉默着,轻声一叹,也没说话。
突然,在亘古的沉默以后,一股悔恨的气从程业鑫的心口顶上来。他的呼吸一抽,眼泪跟着往外涌。“是我逼他报警的。”程业鑫无助地望向妈妈,抽泣道,“是我跟他说,如果他不报警,我们就分手。那天是我把他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