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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娇完本——by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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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孩子哭得红肿的眼睛泪落连连,袁素馨一怔,忙不迭地上前把他抱进怀里。她心疼地抚摸着程业鑫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傻孩子,你没有错,那不是你的错。”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程业鑫头一次听见安慰的话,这如同一根针,戳破注满水的气球。他伤心地圈紧妈妈的腰,埋在她的臂弯里,难以自已地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的泪水很快沾湿袁素馨的衣裳,她痛心地弯腰抱着他的脑袋,不住地轻拍轻抚他的后背,只感觉到一副抖得如同筛子的身体发出绝望的悲鸣。袁素馨迅速地抹掉险些落下来的泪水,不断地、轻声地劝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这是正文里小程和小律最后一次哭了。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在小说里,人物的性格大概决定剧情的走向吧。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哭了。( ̄︶ ̄)↗
Chap.13 - (5)
程业鑫本就伤病缠身,哭得筋疲力尽之后,夜里浑浑噩噩地睡熟了。一觉醒来,程业鑫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他还是想去找杨律。杨律一直和他的爸爸一起生活,现在他的爸爸被抓了,他一个人在医院里,总得有人照顾他。程业鑫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将要出门,打定主意就算杨律不想见他,他赖着脸皮也要留在那里照看着,哪怕杨律非赶他走不可,也得等到他病愈出院以后。
可是,那之后呢?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以后他们回到学校,在同一个班级里,要如何相处?程业鑫忍不住天真地想,如果他再诚恳一些、再赖皮一些,兴许杨律能够回心转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无论结果会不会如此,程业鑫得从现在就开始了。
吃过药后,程业鑫拿了自己的病例下楼,正打算告诉袁素馨他要去医院换药,顺便看一看杨律,却见到妈妈和谢文伟在楼下神情隐晦地低声交谈着。两人发现程业鑫下楼,马上停止了对话。程业鑫看出端倪,满腹狐疑地走近问:“怎么了?”他心头一惊,“是不是杨律出什么事了?”
“小律没事。”谢文伟忙安抚他,沉吟片刻后为难地解释道,“沄夏在医院守了一天,昨晚小律睡着以后,我让她回家了。但今早我过去时,小律已经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
程业鑫闻之呼吸一凝,急道:“他出院了?!自己吗?去哪里了?”
“他的姑姑把他接走的,应该去本岛了。”谢文伟做着安抚的手势劝他冷静,“现在案件还没结束,他们不会离开本市的。”
杨律的姑姑……程业鑫想起上回杨律报警后,警察让他的姑姑把他带回去,结果她转眼间便把杨律交给了杨准。为此,程业鑫对那位杨女士没有任何好感。如今杨准虽然已经作为犯罪嫌疑人被关起来,不能再对杨律做什么了,但程业鑫想到杨律被一个自己无法信任的人带走了,还是耿耿于怀。
可是,杨律有没有可能是自愿出院的?程业鑫想到杨律哭着让他走的模样,心凉了一大截,忍不住怀疑:杨律是不是正在躲着他呢?
袁素馨看儿子的眉头紧皱,柔声建议道:“阿鑫,要不你和小律先别见面吧。留给对方一点儿空间,彼此都冷静冷静。”
“你妈妈说的对。”谢文伟也说,“你这几天基本没好好休息,自己的伤怎么办?万一留下后遗症,以后连自己都要别人照顾,还怎么照顾小律?”
程业鑫听得一愣,不甘愿地拧起了眉。
“先好好养伤吧。”袁素馨心疼自己的孩子,诚挚地规劝说。
现在杨律不知道去了哪里,程业鑫也逐渐地筋疲力竭,看着两位关心自己的长辈,他还想再坚持一些什么,但感情无处投递,只能暂时搁浅了。
如是搁浅着,期间程业鑫通过谢文伟打听到一些关于杨律的消息,得知当初是他主动联系姑姑把自己接走的。知道这个事实,程业鑫的心里尽管难过,可同时也多多少少放心了些。杨律既然会这么做,说明对他来说,姑姑还是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程业鑫即便不喜欢她,也在心底暗暗地期望她和她的家人能够好好地照顾杨律。
不知道杨律出院以后,他的病怎么样了。程业鑫后来去医院换药和拆线,找过杨律之前的医生。医生确认杨律当初的反应仅仅是受到沉重打击以后的迟发性不良反应,不是精神病,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假以时日可以恢复原本的精神状态,不需要再进行药物治疗。程业鑫松了一口气,然而,杨律和姑姑住在一起以后,能不能常常有轻松愉悦的心情呢?
如果杨律面对他时,总是哭,程业鑫沮丧而哀伤地想,或许真不如不再见了——至少,在他们再次遇见以前。
面对多项指控,杨准花大价钱请来律师为自己的辩护。庭审当日,程业鑫作为证人出现在法庭,看到坐在被告席上的杨准,登时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揍他。
杨准保持着他可怕的修养,在严肃公正的法庭上,表情始终流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淡然。公诉人提起被害人杨律时,杨准会露出诡异的痛惜的表情,除此以外,他的神态淡定从容得只差没有微笑。程业鑫在提供证词的过程中,看到杨准这样的神态,急火攻心,气得汗毛倒竖。
后来,程业鑫听说法院最终判处了杨准十七年有期徒刑。
程业鑫没有见到杨律,他作为被害人,又是未成年人,被很好地保护起来,没有出庭。经过两个多星期,程业鑫原以为自己能够在庭审当天见到杨律一面,可最终还是没有看见他。
不但是庭审的当天,程业鑫没能遇见杨律,直到开学以后返校,程业鑫也没有见到杨律的身影。
班主任罗远霏在上课的第一天看见程业鑫,神情十分复杂。她的心情看来不太好,第一堂课已经显出疲态。学生们都有收假后的开学综合症,多数都是没精打采、心不在焉,当然没有发现班主任同样心事繁重。
程业鑫身边的座位空着,他坐也坐不定,在课堂上偷偷摸摸地给谢文伟发信息,求谢文伟把杨律姑姑的联系方式告诉自己。
案件尽管结案了,但此前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警察曾和被害人及其家人有过多次接触。谢文伟虽然不是刑警,不过经过打听,还是在程业鑫放学以前,帮他找到了联系方式。
程业鑫一收到谢文伟发来的电话号码,马上拨打这个电话。这是一个外市的电话号码,程业鑫焦虑地在挑廊里来回地踱步,终于等到电话被接通。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程业鑫愣了愣,直到对方问了第二声,他才反应过来。“您好。”程业鑫忙礼貌地说,“阿姨您好,请问您是杨渡杨阿姨吗?”
那个声音充满犹疑地问:“我是,你是谁?”
“我是杨律的同班同学,叫做程业鑫。”再说起杨律的名字,程业鑫莫名地心慌了,他扶着额头,谨慎地问,“请问杨律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身体好些了没?”
不知为何,杨渡听完他所说的话,沉默了。
程业鑫良久不见她答话,更慌了,忙问:“阿姨,刚才您听了吗?”
“杨律不在我这里。”杨渡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十分冷漠。
程业鑫听罢懵住,急得脱口而出道:“那他去哪里了?”
许是听见程业鑫的语气里带有质问的意味,杨渡很没耐心地答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程业鑫彻底急坏了,“之前不是您一直照顾他吗?”至少在庭审以前,程业鑫仍听说杨律住在姑姑的家里。他本对此渐渐地放心了,没想到这稍稍的放心,竟变成了疏忽。
杨渡满不高兴地牢骚道:“他不乐意让我照顾,我有什么办法?他已经走了,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别再找来了!”话毕,她当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程业鑫呆呆地站着,嘟嘟嘟的声音过于急促,在他的脑海里蔓延出一大片空白。
Chap.13 - (6)
夕阳的余晖照在赭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足球场上有一群男生正在踢半场足球。早春的清寒让学生们的朝气显得清淡了些,一声声节奏分明的哨声正在指挥着直道上的体育生做快速往返跑的练习。杨律站在操场旁,望着陌生的跑道出神。过了一会儿,杨律敏感地发现有路过的女生好奇地窥视他,又在自己被发现时,害羞地旁顾左右。
杨律低头摘下平光眼镜揣进外套的口袋,慢慢走进操场,沿着跑道往前跑。他的身体恢复得还不算很好,医生建议他时常运动,但要自己把握好运动量。杨律自小不喜欢运动,听了医生的建议以后,只想到跑步。冬天刚刚过去,空气依旧稀薄和清冷,杨律不急不慢地跑着,许是有阳光的关系,慢慢地,身子热起来了。
这热是轻松的、温暖的,他能够在渐渐加急的呼吸里,感受到血液的流动。杨律沿着操场跑了半圈,喘得只能放慢脚步,可他没有停下来,他在跑道上慢慢地走着。
不知怎么的,待他走过弯道,忽然想起有一回自己和程业鑫一起跑步,他累得走都走不动了,程业鑫却非拉着他,说跑不动也得走一走。想到这个,杨律忽然又有了一些力量,往日落的方向跑去。
白日的时长还没有因为气温的回升而拉长,开学的第一天,因为彻底地失去杨律的消息,程业鑫心烦意乱,连饭都不想吃,更别提去操场跑步的事。
杨律能去哪里?他不上学了吗?不会的,程业鑫犹记得杨律曾说过,他想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然而,程业鑫如今回想,那或许只是因为杨律想要离开他的爸爸罢了,现在杨准已经被判刑,杨律应该已经解脱了。可是,既然已经解脱,难道杨律不应该重获新生,过上自在的生活吗?
程业鑫想着想着,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沉重。他因为这件事所受到的打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杨律更甚。杨律一个人能去哪里?哪怕杨律真的想要逃避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能不能起码留下一点音讯,让他知道他还安然无恙地活着,甚至于,还活着。
如果杨律不和他的姑姑生活在一起,他能到哪里去?他的妈妈在国外,杨律自始至终几乎没有提起过她,在整个案件的处理过程中,她也没有出现过。程业鑫本以为自己拉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一端系着杨律,哪怕那绳子好一段时间没有被拉紧,他也知道杨律在那一端。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把绳子拉回来时,才发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绳子那端已经空了。
杨律家以前的保姆会不会知道杨律在哪里?程业鑫冒出这个念头,又很快被自己掐断——杨律报警时,那个保姆向警方作证杨准一直对杨律很好,这也是杨律的报警没被重视的原因之一。杨律连他可以信任的姑姑都离开了,更不可能再和那个保姆有联系。
程业鑫心事重重地回到寝室,才在书桌前坐了片刻,便敏锐地发现陆雨舟时不时地从旁边偷偷地看他。“干什么?”程业鑫揣着心事,无暇顾虑别的,不痛快地问。
陆雨舟一愣,尴尬地看看四顾左右而不语的赵德生,挠挠脸颊,小心谨慎地问:“杨律的事,是真的吗?”
程业鑫听罢心上凉了半截,故作镇定地反问:“什么事?”
陆雨舟和赵德生两人用眼神催促推托了好一会儿,最终赵德生含糊不清地说:“新闻上说,美院有一位教授逼自己的亲生儿子吸毒,猥亵儿子,还差点强暴。他们都说是杨律和他的爸爸。”
“什么新闻?”程业鑫大吃一惊,这些日子以来他要么在养病,要么参与在案件当中,却从未注意过外界的新闻。现在突然听同学说起,程业鑫的心里陡然冒出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陆雨舟掏出手机找到网上的这条新闻,交给程业鑫看。他大抵知道自己已猜得八九不离十,神情窘促而遗憾,说:“这个新闻最近挺火的,至少在我们省内是热搜了,特别是新闻里的这位教授被判刑,美院对此作出公告以后。”
看到这条新闻下方的转发和评论数量,程业鑫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两个好友看他半晌不吭声,紧张地对视了一眼,赵德生小心翼翼地问:“杨律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都知道了吗?”程业鑫猛地抬头,问,“班上的同学们都知道了?”
陆雨舟忙说:“只是私下里偷偷地讲了一下,没在群里说,也没有聚在一起谈论。”他顿了顿,小声道:“而且,今天杨律没来学校……”
程业鑫头皮发麻,冒了一身冷汗。他听得出来,陆雨舟他们出于担心,已经把扩大的影响说得非常小。既然网上已经有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新闻里又明确地提到离岛派出所,但凡知道杨律一点家庭背景的人都有可能想到是他。如果是这样,杨律回到学校以后又该如何继续学习和生活?想到杨律像花蕊一般敏感的个性,程业鑫又急又慌,一时之间竟庆幸杨律没有返校了。可是,或许杨律正是知道会变成这副田地,所以才没有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案件结束以后,他和他的姑姑一起生活。但是我刚刚得知,他已经不在他姑姑那里了。”程业鑫心有疑虑地说着。
赵德生关心道:“那他能去哪里?”
这正是深深困扰着程业鑫的问题,他眉头紧锁,无法在空白的脑海里理出一丝头绪。他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台风天里疯狂地随风飞舞着,毫无落地的实感。什么时候能落地?是一股脑地砸到地上,摔个支离破碎吗?对于朋友的问题,程业鑫茫然地摇了摇头。
但他不能就这么落到地上,哪怕在疯狂的风雨当中飘摆不定,他也要先飘到杨律的身旁。这次,他不能再丢下杨律一个人不管了。程业鑫把手机还给陆雨舟,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寝室。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什么大学才见面?那是别人家的少年!我家少年不会这样!
他们会一起读高三,一起上大学!考不考得上同一所另说,谢谢!
哼!(⌒′メ)
Chap.13 - (7)
每次开学,都是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最忙碌的时候。程业鑫知道罗远霏晚上会在办公室里值班,在晚自习开始以前,他先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四位正在埋头工作的老师,程业鑫礼貌地敲了敲门,罗远霏听见后抬头往外望,看见是他,怔了怔,但目光闪烁之间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程业鑫进了办公室,在罗远霏的办公桌旁看见一只摊开的大袋子,里面装满了婚宴上的喜糖、花生和红枣,不知是哪位老师在最近结婚了。
“有什么事吗?”罗远霏摘下眼镜放在一旁,谨慎地问。
程业鑫仔细地观察着老师脸上细微的表情,直截了当地问:“罗老师,您知道杨律为什么没有回学校上课吗?”
听到这话,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不约而同地朝罗远霏这里看,又在程业鑫回视时,故作忙碌地俯首在案。看来,杨律的事情,老师们也全知道了。程业鑫既不安又烦躁,默默地忍耐着,殷殷地等老师的答案。
罗远霏抬眸迅速地瞥了他一眼,窘促而无措地舔了舔嘴唇,半晌,才为难地回答:“杨律他转学了。”
闻言,程业鑫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强迫自己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追问:“他转学了,转到哪里去了?在哪所学校,还在本市吗?”
罗远霏忧愁地望着程业鑫的脸,不答反问:“程业鑫,你额头上的伤疤哪里来的?”
程业鑫咬紧牙关,闷声不作答。
师生二人各自怀揣着心事,既不肯说自己所知道的事,也不愿多问对方——免得换来对方更多的问题,揭露他们共同得知的真相。两厢沉默良久,罗远霏将自己的两只手反复交握,带着勉为其难的镇定,说:“杨律办理转学手续时,向学校要求过不把他的去想告诉任何人。我们作为学校,对杨律现在的情况,也有责任对他提供帮助和保护。既然他不希望我们说、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想,你也别追问了。”
“可我不是别人!”程业鑫急得喊道。
罗远霏一愣,看程业鑫的眼神变得愁苦和疼惜了许多。
程业鑫急促地呼吸着,很快便满脸通红,请求道:“老师,求求你告诉我,杨律到哪里去了。如果他真的不希望被打扰,我保证一定不去找他。但是求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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