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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完本——by花楚酒霖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20

叶修看着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和17岁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他进入了自己丢失的记忆里。
少年叶修低垂着头,两只手抠挠着身下人鱼银蓝色的鳞片。一阵海风刮过,穿着单薄睡衣的他瑟缩了一下肩膀,莹白的脚趾跟着紧缩起来,他对面的人鱼看向他的动作,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我早跟你说过了人类怕冷。”少年声音有些抖,“所以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夜里都用那种惊悚的方式把我抓出来陪你?”
“不能。”人鱼干脆地拒绝。
“那你不能找别人吗?”少年抱怨,“我可警告你啊,要是你哪天被我父母撞见了,管你是不是珍惜动物,他们都会开枪的。”
“人类杀不死我。”人鱼耐心地回答,“而且我无法找别人,是你‘改变’了我。”
“是是是,都怪我那时闯进了你的鱼窝,导致你和我绑定了。”少年嘟囔,“这还是不敢相信人鱼真的有这么扯的咒语存在,我下次再也不鄙视叶秋看魔幻电影了。”
人鱼看着少年没说话,它的眼睛很亮,俊美的五官在月色下泛出柔光,专注盯着少年的目光让对方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去,“干嘛总看我,你已经连续好几天都这样盯着我了。”
“因为我头一次离人类这么近。”人鱼说,“我原来在很远的地方观察过你们,你们很神奇,有很多秘密。”
“这话我说才对吧。”少年有些嘲讽地说,“人鱼存在得到证实的消息不过只有一年,我们才刚开始尝试着接受你们,但天知道你们到底存活了几万年。我这几天一直想把你的照片发网上,要是研究院的人知道我遇见了一只会说各国语言还会开瓶盖的人鱼,一定会嫉妒的恨不得扒了我,我就能上头条了。”
“什么是‘嫉妒’?”人鱼好奇地问。
“是一种负面情绪,别人有自己没有而又想得到的事物。”少年随口解释,“比如我嫉妒你有腮,能在水中自由呼吸。”
人鱼侧头想了想,突然直起身子,坐在它腿上的少年被晃动的往前倒去,被人鱼抱住将额头贴在少年额头上,目光撞在一起。
“那你嫉妒我吧。”人鱼眨着眼睛,就像是发光的宝石。
“因为我拥有你。”
叶修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看着这一幕移不开目光,但是少年与人鱼却突然消失了,连同周围的景色也跟着消失,就像是墨水融入水中。
???????叶修站在原地没动,不一会墨水又开始融合成了新的景色,他看见少年骑在人鱼背上,后者迎着海浪快速游蹿,像海豚一样从海中跃出,惹得少年发出痛快的叫声;还看见少年自己一人在家,人鱼浑身湿漉漉地趴在窗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他丢失的回忆里,全都是周泽楷。
“我听你的族人说,你们有一种东西叫“鳞片”?”叶修看见少年坐在悬崖边,托腮问身旁的人鱼,“那是什么?”
“相当于我们将自己的灵魂,进行自愿地‘分裂’。”人鱼耐心地解释,“分裂后哪怕我们的肉体受到重创,只要‘鳞片’完好无损,就不会真正意义的死亡,但同时体内很大一部分能量会被封印在‘鳞片’中,被分裂出身体,有人鱼曾用这招隐藏自己的力量,如果需要时再吸收回去。”
“有点像《加勒比海盗》里的情节。”少年吹了个口哨,“那样就是不死之身对不对?”
“除了时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人鱼摇头,“这种分裂过程很危险,很多人鱼在中途就死掉了。”
“很疼吗?”少年好奇地问。
“不仅是疼。”人鱼解释,“这种古老的咒语曾用在因战争而分开的人鱼伴侣之间,它需要分裂者对伴侣有非常深的感情才能成功。分裂者需要完全信任伴侣,愿意将鳞片标记在对方身上,并为对方忍受剧痛,之后脱离下的‘鳞片’自然也归对方所有。”
???????“那分裂它有什么作用呢?”
????????“只要有‘鳞片’,它们无论相隔多远都能知道彼此的状况,同时‘鳞片’所含的能力格外巨大,可以在危险时以燃烧生命作代价,救助对方。”
“你们表达爱意的方式真是又浪漫又残忍。”少年咂舌。
“人鱼的寿命是很长的,但是伴侣只有一个。”人鱼很认真地说,“所以我们在选择时会格外慎重,而且一旦愿意为对方分裂‘鳞片’,就代表着对对方的爱,直到肉体消亡,大海湮灭,也不会消失。”
景色的一切再次消融,新合成的景象让叶修以为自己看见了末日。天空变成了一种黯淡的橘红色,血红的闪电在滚滚黑云中炸裂,海浪激烈而暴躁地拍打着沙滩,似乎要将岸边淹没。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它们很快就要打到这边了。”人鱼半个身子浸泡在海水中,表情很焦急,“赶紧和你的家人离开这里,明晚将是它们第三波袭击。”
????????“它们是想灭亡人类吗?”少年表情还算冷静,开口问道。
????????“不少人鱼想扩张领土,它们都很善战。”人鱼烦躁地用尾巴拍着水,“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会知道我们存在的原因,它们在逐步向你们的世界渗透。”????????
???????“情况非常严重吧。”少年蹙起眉头,“我今天看新闻又有几个沿海城市被袭击了,但大家都以为是台风和巨型海啸。”
叶修这才意识到它们在说什么。
???????在六年前,有一场使全球都陷入危机的超强台风群,所引发的巨型海啸在短短数天时间便淹没了几大洲近百个沿海城市,造成了大量的居民死亡与财产损失,被称为称“波塞冬之刃”。但是想必大多数人和失忆的他一样,都没有意识到这是由人鱼引发的灾难。
???????“你也别太绝望,也许情况没那么糟。”少年安慰道,“虽然现在人们并不知道这些都是人鱼做的,但不代表我们会任由被它们消灭。”
???????“人类是很坚强的。”少年静静地看着对方,“也很强大,每一个人都是。”
???????“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家园的。”人鱼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好。”少年笑道,“你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了吗?还需要我吗?”
“发情期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我自己能把握。”人鱼回答,叶修发现周泽楷的身躯变得比之前更加修长结实,声音也低沉起来,更接近于他熟悉的那个周泽楷,“你绝对不能待在这儿。”
?????????“我明白了。”少年点点头,“我们今晚就走。”
??????????人鱼看着少年,似乎是有话要说,但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不开口。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的事情的。”少年有些好笑地说,“我都不介意你和我相处了三个月而我对于你依旧什么也不了解,你觉得现隐瞒一个错误的伴侣绑定魔咒我还会介意吗?”
“对不起。”人鱼道歉。
“你道什么歉,要不是我那时进入洞穴,你也不会被迫待在这海边,我身边这么久。”少年睫毛颤了颤,“该道歉的是我,我很高兴我能弥补。”
“叶修,你很好。”人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会有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少年笑笑,“对了,我们的印记还会管用吗?”
“不会的,印记在初期需要人鱼血液进行加固,只要停止血液供给,一般十年内就会慢慢消失。”人鱼回答。
?????????“所以你最起码十年都不会再见我了是吗?”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为了确保印记能消失,所以是的,我不会再出现了。”人鱼点点头,“但我会找别的人鱼想办法确保你的安全。”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少年揉揉手指,没看对方,“我可以找个离大海近一点的工作,或者干脆在海上漂……,这样比较方便查看不是吗?”
“不需要的,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人鱼认真地说。
少年突然安静下来,深深地看向对方,似乎是在用眼睛描摹人鱼的面庞,将对方的每一寸都记在心里。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鳞片’的事吗?”少年突然问道。
人鱼点点头,少年眼睛亮的吓人,表情认真地问道,“你愿意将你的给我吗?”
人鱼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眼中有什么快速闪过,却没有开口。
“我逗你玩儿的,瞧把你吓得。”少年抿嘴一笑,眼睛弯出了好看的弧度,“我知道你是人鱼我是人类,我们永远不可能的,而且我又不喜欢你。”
“留给你真正的伴侣吧。”少年站起来,最后又看了一眼人鱼,摆摆手转身离开了,“保重,我不会再回来了。”
叶修看了眼少年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那时的自己,没有发现周泽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自己消失了也不曾离开。
很快周围的一切又消散了,还是那片海岸,只不过换到位置偏险恶的悬崖边上,乌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叶修吃惊地看着两旁礁地上爬满了高大强壮的人鱼。大雨瓢泼着冲刷着大地,远处港湾的船只被风浪挂起砸向岸边,人鱼们却丝毫不受影响地伫立在原地,仰着头迎着雷鸣发出野兽的咆哮。
叶修顺着它们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瞪大了双眼。
???????少年被绑在悬崖边一块凸起的巨石上,身下是漆黑汹涌的海流,他身上穿着的衬衫早已被雨水打湿,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衬着他的面色比纸还惨白。
?????有几条健壮的人鱼攀附在崖壁上,将少年的头摁在有锋利石头凸起的石壁上,逼迫他开口回答。
“你把‘鳞片’藏哪里去了?!”人鱼用尖锐的声音质问少年,它们抓住少年的胳膊,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皮肤之中,流出殷红的液体,“我知道你这肮脏的小东西是它的伴侣,别糊弄我快点告诉我‘鳞片’在哪儿!”
“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们不是伴侣,所以它没给我。”少年居然还带着微弱的笑意,声音沙哑地说道,“连人话都听不懂,活该会失败。”
“你是以为你很勇敢吗,人类?”人鱼地表情变得格外狰狞,它凶狠地威胁,“人类对于我们来讲就像是浮游生物,就是口粮,我杀你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就你这种脆弱的低智商生物也妄想成为人鱼的伴侣,简直就是我们的耻辱!”
????????少年虚弱地笑笑,没说话,人鱼一把抓断绳子,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着,他们身下是黑暗地海水,海浪就像是野兽的利爪般拍打着悬崖,发出咆哮。
????????“再问你最后一遍。”人鱼一字一顿地说,“‘鳞片’在哪儿?”
“我吃了。”少年抬起下巴,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人鱼,勾了勾嘴角,“咬我啊。”
雷电的轰鸣与台风的呼啸将人鱼愤怒地叫声裹入其中,叶修看着少年瘦弱的身躯坠入大海,天地刹那间变为一片黯淡,仿佛有一双大手遮盖了天空,徐徐压向海岸。
突然,海面上传出了嘹亮的号角声,那就像是一口巨大的古钟被敲响,震颤着听到它的每个生物的胸腔。伴随着天际垂下的雷电,汹涌翻搅的海水中突然跃出成群的人鱼,与悬崖边的一群瞬间融为一团。
???????愤怒地吼叫与肉体撞击声,伴随着轰声作响地雷电撕裂了原本宁静地海岸,鲜血与碎肉染红了黑色的礁石,就像是修罗的地狱。
叶修身处血腥无比的人鱼之战中,看着身边面容扭曲的生物们露出獠牙与利爪,彼此撕裂着彼此,他从未见过哪种生物有如此残忍可怕的生死之搏,就像是炼狱中释放出的最恐怖的生物,彼此吞噬,拒绝思考。
???????叶修想跳下海寻找自己,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人鱼抱着他游进一个偏僻的洞穴里,正是周泽楷。
叶修从未见过周泽楷如此扭曲绝望的表情,金黄色的眼眸剧烈颤动着,搂着他的双臂不断地颤抖,仿佛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下一秒就要不惜一切的将所有都毁灭。
它怀中的少年似乎也感受到它不稳地气息,勉强地睁开眼,“你来了。”
“坚持住。”人鱼简短地回答,咬开了自己手腕的血管,递到少年嘴边,“喝。”
少年没动,只是用湿润的眼睛凝视着对方,叶修都不忍心看自己如此破碎的样子,想必周泽楷也是,但显然对方比叶修本人要暴躁也失去理智的多,它将手臂近乎粗鲁地塞进少年的嘴巴里,厉声说道,“喝!”
突然传来刺耳地叫声,叶修眼睁睁地看着不知哪里蹿出来地人鱼猛地扑向周泽楷,锋利的牙齿瞬间咬穿对方的肩膀,皮开肉绽。而周泽楷的第一反应却是抱紧怀中的少年,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它自己的鲜血泼到了对方的脸上,滚烫无比。
袭击的人鱼在咬下周泽楷肩膀上的肉后便看见了对方怀中的少年,双爪就要向对方袭去,然而就在它试图靠近少年的瞬间,它便被掐着脖子一把提起,对上了一对极度愤怒的双眸,里面流动的金色的光芒就像是火焰,似乎要将他瞬间烧成灰烬。
???????人鱼惊恐地看着抓着它的人鱼,才意识到自己撞上了敌对的首领,对方阴森狰狞的面容让它几乎忘了挣扎,像是失去桎梏的野兽,可怕的宛如撒旦。
叶修捂住嘴巴,有些反胃于被周泽楷瞬间撕成碎片的人鱼,但对方看都没看它同类尸体一眼,将少年更加小心地抱在怀里。
??????人鱼布满青色血液的苍白手背牢牢摁在少年的胸口上,似乎恨不得将对方流出的鲜血全部塞回去。少年微弱地呼吸着,眼神迷离,似乎是没法再聚焦。人鱼瞪着他,表情僵硬而吓人,眼里却满是无措与慌张。
“快喝!”人鱼将手腕再次凑近少年,催促他,少年却把头摆开,嘴角上扬,居然是在笑。
少年艰难地突然开口问道,“你把它给了谁?”
“什么?”人鱼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把胳膊往少年破裂地嘴边凑,“等下再说,你先张嘴。”
少年无力地摇头,“没用的,你明明知道。”
人鱼脸色阴沉,它没有回答少年,只是吸吮期自己溢血的手腕,然后抱起少年就要往对方唇上凑。结果却并未能如愿,少年喉咙里突然溢出了大量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同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在地面上喷出一朵朵血花。
人鱼慢慢睁大了双眼,看着地上的血迹,嘴唇颤抖起来,脸上露出了绝望地表情。
“求你……别……”人鱼低声说道,胸膛剧烈起伏着,“叶修……不要……”
少年伸手摸了摸人鱼冰凉的脸颊,嘴唇张开,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人鱼弯腰凑进对方耳朵,少年也挣扎着抱住人鱼的头,将嘴唇贴在对方耳边。
“其实上次……我是认真的……”少年小声地说。
周泽楷颤抖着抱着他,表情很慌张,叶修意识到自己是在说曾经他和对方索要‘鳞片’的事。
叶修用一种近乎无奈地目光看了一眼年轻的自己,闭住了双眼。
少年接着又说了句什么,嘴角勾起了和现在的叶修一模一样的无奈笑容,下一刻勾着对方脖子的手臂颓然松开,靠在周泽楷怀里,慢慢合上了双眼。
而周泽楷似乎还没有从少年最后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只是僵硬地抱着对方,眼神空洞,脆弱无比。
“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
叶修从回忆中醒来,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气管就像是在被烟熏烤,五脏六腑都在跟着被灼烧,刺眼地灯光让他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几团黑影在眼前晃动。周围地一切都在震动与摇晃,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后知后觉才发现是他待着的地方在摇晃。
“醒了?别乱动。”叶修听见熟悉的男声,费力眯起眼睛,便看见王杰希站在他身前,手里攥着手术刀,头顶上的手术灯的灯线随着摇晃不停地抖动,光团晃成一片。
“……我在船上?”长期在海上生活的经验让叶修瞬间意识到自己在海上,而且外面的天气一定很恶劣,否则船舱不会摇晃的如此剧烈,于是艰难地开口,声音就像是旁边吱呀作响地铁皮“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见周泽楷。”王杰希说,在看见叶修瞪大的眼睛后又补上一句,“我知道它是什么,有什么疑问等下再说,你现在最好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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