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颜天下完本——by轻微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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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仍是赵净云,柳七坐下,来回看了看两人,问:“在说什么?”
徐尧脑袋向后一靠,摆明要睡觉,意思是不想理他。
“糖带了没有?”
柳七让韩衡一打岔,摸出昨晚两人出去吃饭买的麻糖,韩衡只拿了一小块。
“小孩一样。”柳七嗤之以鼻,“……”
韩衡得意地笑,从纸包里挑挑拣拣选了块跟先前那个差不多大的放在自己嘴里,朝嘴里被塞了糖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柳七嗤道:“小屁孩一样。”
“……”半晌,柳七僵硬的腮略动,香甜滋味满嘴生香,他眼圈微一红,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柳七想到了什么,韩衡念头一动,大概以前他老婆也这么喂他吃过东西,一不小心惹了他睹物思人。
韩衡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只要有缘,早晚你心上人会回来。”冷不防手被柳七一把紧握住,疼得韩衡心里龇牙咧嘴,强忍着将另一只手覆上柳七的手背,眼里满是鼓励。
韩衡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腾而出:你他妈手劲这么大是要捏碎老子的手骨吗吗吗???知道我是谁吗???等老子武功学好了把你骑在地上往死里揍……
不片刻,柳七也靠到车板上去了,他闭着眼好像在睡觉,这下车里只有他一个清醒的,韩衡琢磨睡不睡,突然,他若有所觉抬头朝柳七看去。
柳七闭着眼。
然而韩衡总觉得他在偷看。
原来自己已经自恋到这个程度了吗?韩衡崩溃地想。唉,他总觉着,每次与柳七待在狭小空间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上次为了躲追兵两人在梁上抱着也这样。
他不会真变成同性恋了吧?可他和徐尧米幼都相处得很自然啊。这一言难尽的人生。
☆☆☆
水滴从百米高空坠下,没入水潭之中,杳然无息。
镜子背面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另一面也没有那天明亮。他们刚到神坛外围,就下起了雨,外面天色晦暗无比。
进来时赵净云点了一盏灯笼,赵净云高大的背影在前带路,其余三人跟着那一点微弱飘摇的白光。
上方仍旧是璀璨星河,美得如同一场幻境。
来到水边,赵净云把灯笼给徐尧,就开始宽衣解带。
“这是?”韩衡忍不住出声。
“岸上的东西我都看过了,这个操纵台,需要动力,如果要那种东西,那么……”徐尧睨起眼,望向水潭中那两面交叉相接的“镜子”,“那两块板子,有没有可能,是聚集能量用的?要一个人游过去看看。”
水中的板子离岸边有二三十米距离,站在岸上确实看不分明,何况可能水下也有什么装置。但他水性不行,而且被人扔进水里好几次,韩衡可谓有点“怕水”。
“我们不会泅水,你的人水性如何?”柳七直接回绝。
徐尧眉一扬,看向赵净云。
“我去,我水性甚好,阁主请放心。”赵净云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净云兄一切当心,记得潜下去看看,接在那两块板子下面的是什么,简单记住,上来向我描述一下是什么样子就行了。”徐尧也是无奈,自嘲道:“我是旱鸭子。”
很快赵净云就脱得只一身单衣,把头发一绑,倏然入水。
仅仅溅起一朵水花,水面就只留下一道细纹,徐尧直接潜到水下。
徐尧蹲在岸边,手中灯笼在水面上摇晃,水里一道短短白线,他一动不动盯着水面。
水泡开锅一般沸腾出来,猛然一个人头从水里冒出,赵净云双臂刨水动作很快,面部狰狞,大吼道:“啊——”
赵净云一侧身体歪斜。
“水里有东西!”柳七一声大喊,四处看了一眼,发现造型古怪的岸边似桌似台的那处,脚底一个转轴打入地面,上面卷着麻绳,立刻过去摇动转轴,扯出绳子,刨进水中。
绳子带起一纵水光。
银光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犹如万千云雀同时扑动翅膀,夹杂水声,数不清拇指大小的鱼从水里蹿出,咬定在绳子上。柳七浑身一震,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等会!”韩衡满脑门冷汗,这些鱼一旦咬在麻绳上,就好像被定住了,不再动弹。赵净云的惨叫突然停了下来,缓慢游向岸边。
“快,上来。”徐尧单膝跪在岸边,朝赵净云递出手。
被拉上岸的赵净云伏在岸边,不住喘息,脸色苍白,他抖着手,将武袍一分,脱下卷起扔在水中。
水面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数以千计的银色小鱼转眼将那粗布袍子碎尸万段拖入水中。声音停下后,仍有无数布料碎片在水波中蹁跹起伏。
赵净云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在整个神像内部造成巨大回声,险些把众人耳膜震破。只见这个彪形大汉在地上几度翻滚,他一身古铜色肌肉上俱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徐尧褪下他的裤子,最严重的伤在两条小腿上,右脚胫骨薄皮被啃得露出粉红带血的骨肉。
“怎么会这样……”韩衡话也不会说了,想起来身上带了药,立刻拿出来抖在赵净云的伤口上,然而赵净云浑身上下伤口不计其数,小小一瓶伤药很快见底。
“净云?”徐尧用手拍打赵净云的脸。
赵净云牙根咬出血来,痛苦至极,一手用力抓住徐尧的手,他眉头不住抽动,张嘴就又一声大叫,嗓音沙哑,“杀了我……啊……”赵净云腰一拱,在地上猛地翻腾起来,脑袋贴地猛撞,被柳七一把提着衣领拖起来,不轻不重但响亮的两个耳光甩在他脸上。
赵净云浑身抽搐,目光涣散,面部痉挛变形。
韩衡吓得半天没法动弹,手探入怀。
“上药没用,这种鱼带毒,让人痛苦难忍。”
赵净云右手猛然抬起,被柳七一把按住,将他两只手手腕一起拿住擒在他身后。
赵净云脖子一梗,发疯一样要大叫,两腮被韩衡掐住,令他张大嘴,白色粉末抖了进去,在齿间化开。韩衡手用力,握住他的下巴,让赵净云闭上嘴。
赵净云腮帮不住鼓突,两眼瞪得铜铃一般,目光凶恶地瞪着韩衡,粗喘不止,两腿发着抖,几乎站不住。
“你给他吃的什么?”徐尧问话同时,赵净云已软倒下来,柳七一臂拦着壮汉后背,将他放平在地。
韩衡骇得不住喘气,整整一包迷药被他用了个精光,他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是不是用多了……
赵净云躺在地上,面部僵硬铁青,一条腿曲着,大腿肌肉仍在不自然抽搐弹动。
“怎么回事?!”柳七上前两步,揪起徐尧的衣襟,一把将他掼倒在冰冷石台上。
徐尧脑袋在石台上撞了一下,满眼金星乱冒,一手要去扶额,整张脸迎着柳七的拳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这下彻底晕了,鼻腔一热。
“柳七!”韩衡扑上来抱住柳七一条胳膊,阻止他又要落下去的拳头。
两人眼一对上,韩衡登时胆颤,他从未见过柳七这样凶狠的眼神,要不是被他抱住了胳膊,柳七恐怕要把徐尧揍死在这里。
“水下有东西,徐尧不知道,他的人受了伤,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带赵净云回去城里就医!你疯了吗?徐尧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柳七手背连着手臂筋肉突出,双眸中杀气腾腾。
“他什么也不知道。”韩衡去抓柳七那只拳头,不防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柳七抱他抱得很紧,险些把韩衡勒得断气,耳畔俱是柳七沉稳急促的心跳。
那日,一片黑暗的地底,潮湿腐朽的气息,和这里如出一辙。那一阵接一阵的心跳声,从遥远的记忆里呼啸而来,又瞬间消失。
这个半路相逢的同伙,未免担心他的安全担心得太过了,不过也是一片好意。
韩衡相当不好意思地推开柳七,不平地踹了他一脚,“别发疯了,把赵大哥抬上马车,你驾车,我们得赶紧回城。”
徐尧擦了擦鼻子,鼻血将他的手背染得通红,他头痛欲裂,也摇摇晃晃走过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催更没有人催更没有人催更没有人催更………………………………
心酸得跪倒在了地上…………………………………………
不要理人家!人家拿小拳拳锤你们这些看见这句话的薄情郎!
第163章 一六三
马车上,韩衡为柳七揍徐尧的事说了他几句,难得柳七没顶嘴,但一脸不服气地把马鞭摔得啪啪作响。
韩衡简直拿他没办法,柳七根本不服管,他和米幼、乌翠这些人全然不同,米幼对他是完全服从,乌翠跟着她男人,贡克更不必说,估计觉得韩衡身上有什么神秘力量,毕竟预测未来对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而言,是近乎通神的能力。
这是“韩衡”的挤威,让韩衡白捡的便宜。
“徐尧,你怎么样?”钻进车里,刚一坐下,韩衡便问。
徐尧靠在车板上,鼻腔里塞着布条,浸得鲜红。他疲惫地摆了摆手,眼圈乌青很重,眼白爬着血丝,心事重重。
另一边坐榻上整齐地铺了褥子,临时弄出个单人床的地方,让赵净云躺着。
赵净云完全没醒。
“我给他吃的迷药,晕过去就不知道痛了。”韩衡解释道。
“嗯,我刚才查看过,应该没事,不是致命的毒,可能伤处麻痛难忍。”
赵净云一看就是条硬汉,能麻痛难忍到让他满地打滚,自然不是寻常的毒。这里是金水、上齐、大梁三国交界处,群山之中,有数不清的毒虫毒蛇。没想到连鱼也是带毒的……
韩衡又想起那日他们三个掉进水潭,现在一想,没被这种怪鱼咬,都是运气。一时间脖颈里俱是冷汗,韩衡摸了摸湿汗淋漓的脖子,朝徐尧说:“看来今次不能下水了,如果能找到咬不烂的材料做衣服,倒是可以下去试试。”
徐尧嗯了声,脸色不大好看。
“你明日就要走吗?”这里的事情弄不明白,现在也着实没机会弄明白,韩衡在逃命途中,徐尧显然就带了两个人。赵净云需要治疗,韩衡也必须尽快赶到上齐去。半天徐尧才点头,点得十分犹豫。
简直是一堆烂账,准备没有做充分就跑来,冷不防吃了大亏。
回到客栈,已是午后,赵净云被安置在徐尧的床上,派青娉出去请大夫,这一去两个时辰没回来。
韩衡只好又派米幼去请大夫。
“寻常大夫恐怕难以应对……”
韩衡想了想,“你去了先跟人讲症状,对了,最好是找金水人。”金水密林之中有数不清其余五国闻所未闻的毒物,韩衡看了一眼枕上赵净云满脸冷汗青白得毫无人色的脸,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柳七在外面栏?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松献牛子壮鋈ナ保饺硕允拥懔艘幌峦贰?br /> “柳大哥,打盆水来。”喊过这句,半晌无人来问,韩衡走出去一看,原本在廊下的柳七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好自己下楼找小二烧水。
不到半个时辰,米幼带来个一身蓝布衫,头裹紫色头巾的中年男子来,身后跟着个十二三的小童,布带把个木箱拴在他的身上,但那布带很长,木箱下垂至他膝盖,走两步便拖拖拉拉地踹一下。想必本是中年男子的药箱,让他的小童帮着背来。
“你们上山去了?”大夫以生硬的汉话说,在金池这座边城,要开门做生意,必然每个地方的话都要能听一点,能说最好。
“是。”韩衡看了徐尧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在个山洞里,地下水积成的一个寒潭,下去洗个澡。”
大夫摇头晃脑,点点头,“外乡人常碰到银虫,这种小鱼成群结队出现,瞬间可以把一头耕牛啃成一架白骨。”
“能救吗?”
“可以,”大夫心不在焉,仿佛这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对着他的小童叽里咕噜一顿,小童就下楼去了,大夫接着说:“我有祖传的秘方,专治这种,钱?”他打了个手势。
“要多少?能治好我朋友,钱的事好说。”
大夫嗯了声,起身下楼去备药。
韩衡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跟徐尧对着看了一会,徐尧脸色也缓和下来,长吁出一口气,不无内疚地扶额道:“是我的疏忽。”顿了顿,又说:“我是随便选的一个人下去,净云兄会水,但若是你们两当中有人下去,我会让他在岸上盯着,随时准备把水里的人弄上岸。”
韩衡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说下去。
“我相信你。”韩衡目光走了片刻神,突然说,“不过我们还有时间。”
徐尧认真看了一眼韩衡,一手指指西面,韩衡的房间在那边。
两人都起身,来到韩衡住的那间屋,君晔灏在榻上睡着,韩衡走去将里屋竹帘放下,跟徐尧在外面坐下。
韩衡手背试了一下茶壶,水是凉的,也凑合,两人都喝了点水,从带赵净云上路回来,一路都没喝水,也顾不上说话,只密切注意着赵净云,怕他要挂。
现在韩衡一颗心稍微稳当了点,斟酌着怎么说。
徐尧先开了口:“明日我带青娉上路,雇上一辆马车,接下来我要去一趟北朔。”
“北朔?”
“嗯,要回总部处理事情。”徐尧嘴唇嗫嚅,现出为难。
“有事就说吧,通信很麻烦,也不能及时到位。”这么一来,韩衡就知道藏宝阁的大本营在北朔,也是徐尧表示诚意的方式。
“大概在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会出状况?”
韩衡一惊,徐尧怎么会知道?韩衡眼神游移不定,还在想时,又听见徐尧说:“先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将来我会告诉你。”
“具体时间不知道,原本应该在六国一统之后。”
“原本?”徐尧拇指与食指互搓,沉吟道。
“有很多事情已经发生变化,应该说,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与运动之中。”
这句话耳熟得让徐尧也笑了笑。
“确实是。你听过祝风觉(jue)吗?”
韩衡刚要说不知道,突然目瞪口呆起来,咽了咽口水,皱眉道:“祝总?”
“就是他,不过他不是个商人,是从一个研究所出来,一夜暴富,身家已逾万亿。”
徐尧的话让韩衡越听越奇怪,他当然记得被沉湖以前发生的事,那天晚上他是去谈一个卫视剧的男二角色,陪祝总吃了顿饭,全程都在被揩油。
“他不是个商人?”韩衡有点晕头了,“什么研究所?”
徐尧有些犹豫,刚想说点什么,隔壁“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朝赵净云那个房间跑去。
血迹从房门拖到座椅上,韩衡视线与瘫在椅子上的女人浑身是血的身体一触,呼吸顿时加快,瞳孔紧缩地转过脸去看一旁的柳七,柳七的衣服上全是血,手上也是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徐尧一声怒喝,扑过去抖着手碰了碰青娉的脸,那张脸血肉模糊,身上俱是刀剑伤口,他袍袖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青娉还活着。
整间屋子充斥着血腥味。
柳七的声音说:“我在客栈附近一条死胡同里找到的她,当时只有她一个人。”
遍布青娉身上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伤口仿佛一块大石挤压着胸膛,韩衡跑出门外,满脸苍白地干呕数次,扶着栏杆跑下楼去,把在院子角落里煎药的大夫拽起,拖着他跑上楼。
青娉带血的手被徐尧握着按在侧脸上,徐尧目中全是泪,哆嗦着嘴唇根本说不出话来。
本是雪光脂腻的一个美人,此刻浑身满脸全是毫不留情的伤口,足见凶手狠毒,凶手不仅是要杀她,更在下手时充满猫捉老鼠的戏谑。青娉以柔弱女儿身,与那人周旋不知多久,方得解脱,对方还不肯给她一死。
韩衡眼皮直跳,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扼着他的咽喉。
“是谁?是谁!”韩衡以为是他在问,冷静下来才发现是徐尧发出的怒吼。
滚烫热泪落打在青娉脸上,她张着涣散的双眼,眸中秋水婉转,只一眼,徐尧面上表情几近崩溃。
“阁……阁主……”青娉说话十分吃力。
“你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为你完成。”徐尧嗓音嘶哑。
其他众人只能看着,韩衡把大夫抓过去。
青娉虚弱地看了一眼,凝神看回徐尧,牵了牵嘴角,柔柔一笑,“我,我怀中有一样东西,是,是给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