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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完本——by酸汤肥牛卷/士多啤梨/月下贪欢/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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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应了声。方微舟没有说话了,我却感觉手被握住了。我顿了一下,掉头去看他。他握着我的手一紧,说:“阿姨会没事的。”
我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激动,但是无关我们之间的。然而怎样也无法说出这种痛苦,全部化成酸涩的滋味。我低下眼,别开了脸,默默地点点头。我忍不住与他的手指交缠。他没有挣开。
他又对我说了一次:“阿姨会没事的。”
母亲的病床从检查室推出来时,又一阵忙。回到加护中心,护理师将我拦住,在外面等了一等才叫进去。母亲脸色还是差,不过仔细看又仿佛好点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事实上母亲一样昏迷,身上接满管路,整个人看上去更瘦小,可怖的姿态。我感到心里十分难受。
医师不久来解释,已经确定病因,母亲左边心室中隔有破洞,倒不算太大的破洞,所以以前不曾发病过,可长期操劳,加上年纪大了,血液长年经由这破洞分流到右边,右心负荷太大,并发了肺动脉高压症。
因为母亲以往没有这方面的症状,怎样会想到是心脏的毛病,最初听她说疲倦不舒服,劝她去看病,也没有立即上医院,当作普通感冒到诊所拿药吃。知道她固执的毛病,我也没有坚持劝说。后来她到医院了,然而看的科别不对,辗转才看了专治肺病的医师。当时那医师让她拍肺部的X光片,注意到心脏血管的异状,让她转科,心脏科的医师替她排定进一步的检查,她迟迟没有做,到今天症状严重了昏倒。
幸而母亲心脏的问题能够直接经由心导管修补。当时进行中,一个护理师出来说明,又让我签同意书。医师在母亲身上放支架,不过她并发的肺动脉高压,需要用药降下来,但要花点时间。
现在说的这些,我全部听进去了,然而有点迷迷糊糊,明明情形已经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可是心里完全没有放松。我只关心母亲什么时候清醒。
医师婉言:“其实她已经昏迷了,情形并不算乐观。不过还有机会,我们一定积极救治,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你也不要放弃。”
我感到很抵触听见这样的话,心里滚着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堵住了,完全没办法发泄。我木然地点头,说不出话。
医师安抚似的又说了两句,就走了。一个护理师拿来几张单子给我,都是马上需要缴钱的,一番交代后让我出去,时间太晚了,加护中心不能够留家属在这里。我走出去,加护中心的门在背后关上。
突然有谁扶了我的肩膀。我掉头,看见方微舟。这时我才记起来,他刚刚陪着我进去了。他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单子:“这个……”手头的钱不知道够不够。
方微舟却拿过去,说:“我去弄吧。”就带我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你在这里等。”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事实上我哪里也去不了,也不想去。
缴钱的地方在一楼,方微舟走开去乘电梯了,这里就剩下我。我看了时间,非常晚了,在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上来这里,周围十分安静,静的可怕。我心里一股哆嗦,可感觉不再那样胡里胡涂,渐渐冷静下来。然而也感到分外的疲倦,上了一天的班,这个晚上又一闹一惊的。每一幕都是无比戏剧化。
而这出荒诞的剧还没有告终。
我向后靠在椅背,发呆起来。不然简直痛苦。
一夜就这么过去。这一整夜,我一直待在医院,怕离开——恐怕走了母亲病况会有变化——怎样也控制不了这种坏的念头,虽然心情方面十分抵触。我坐在加护中心前面的椅子,并没有人来赶。疲惫慢慢地涌上来,我不知不觉闭起眼睛。也不知道多久过去,大概有病人转送上来,这边突然吵闹起来。
听见声音,我张开眼,有点迷迷糊糊,倒是所见的一切竟歪斜的。我呆了一下,半天才发觉脑袋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是方微舟。我直起头,揉着脖子,似乎方微舟本来也在打瞌睡,就醒了。他看了看表。
我也看了时间,七点钟。今天当然不能够去上班了,倒是连累方微舟也不能去。这时他站了起来,可仿佛不担心这方面。他对我说:“去吃点东西。”
我朝他看去,还没说话,他已经把我拉了起身。我并不肯走,可是挣不开,只好与他一块到医院地下室的商店,随便叫了东西吃。这之间,他打了通电话,听上去是打给他的秘书请假。
他也帮我请了假。看他挂断电话,我开口:“谢谢。”
方微舟看看我,没说话。我倒又记得一件事,明天除夕了,上午各部门还要有留守的人,通常我这边是我留下。想不到母亲突然病倒,一时不知道到哪里找人替我了。
听见我说,方微舟道:“会有人去调班的。”
我便放心不管了。
吃完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加护中心前面。这层楼没有其他单位,即使早上了也不太有人气,不过一大早送上来的病人有几个家属后来又过来了,那病人大概状况很差了,他们几个商议起来,似乎谈不愉快,十分吵闹。期间有医护人员出出入入,他们也并不用力制止。我与方微舟坐在这里一径地沉默,简直突兀。我是因为完全没有交谈的心情,想着许多事,但是没有一件事能够想得清楚。虽然心情倒是不太乱了。
方微舟也不来和我说话,他仿佛也在沉思什么,偶尔拿出手机来回复讯息。
近到上午的会客时间,慢慢这里的人多起来。李阿姨也来了,知道我在这里留了一夜,她非常惊讶。不过她还没有说什么,已经开放会客,我着急进去,顾不?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怂敕轿⒅塾忻挥懈础?br /> 经过一夜,母亲并不见得有多少起色,然而不亲眼看一看,心里总是悬着。她还是昏迷,没有反应,我不禁去握住她的手,感到那手指的粗糙,有种说不上的心情。
医师过来了,告诉我:“我们持续用药,刚刚给她抽血检验,下午会出来结果,我们看看数值能不能比昨天好一点。”就解释了那些数值的意义,又说:“总之我们再观察。另外精神上的支持也很重要。你这两天多和你母亲说话,给她鼓励。”
我感到无话可说,只有点头。医师便走开去看下一位病人了。
会客时间结束了,护理师开始赶人。我走出去,马上听见李阿姨说:“我看你要回家休息一下,不然你妈好了,倒要换你倒下了。”
她略看了一眼方微舟,倒有点责怪似的:“你是他朋友,也劝一劝呀。”
方微舟并不说话,可朝我看来。我顿了顿,其实昨晚他已经劝过了,是我坚持不走。我便道:“我不要紧的,我想在这里等抽血结果。”
李阿姨道:“结果也要下午才出来,这医师又不一定什么时候来说明。你先回家睡觉吧,晚上再来。”又说了两句,刚好她提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就走开了。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方微舟。他先开口:“你的确需要睡一下,现在不休息好,后面你还要怎么照顾阿姨。”
我无从反驳,于是就回家了。顺便带了李阿姨一程,还是方微舟开车。路上李阿姨和我说起母亲一向的情形,口吻委婉,却有点替母亲不平的意思。我也知道,母亲一人独居,不免有些事情不方便做,可很避免麻烦别人,什么都要自己来,就连身体很不舒服了还是一样。以及母亲周围的同年纪的人,身边都有儿子女儿,甚至娶妻生子了,迟迟没有我的好消息,被问起来,母亲总是落寞似的。
我听了十分消沉。
李阿姨又语重心长似的道:“不要怪阿姨多嘴,你要是有对象就不要拖了,赶紧娶回家,好让你妈高兴。”
听见这话,我心头一阵紧揪起来。我没有去看方微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神情。其实一路上他也并不太搭话。我敷衍过去,后面大概看我说话兴致真是不高,李阿姨便与方微舟搭讪,一直谈到了回去。她住在我家对门,她让我一定要休息好,就掉过身进门了。
我在旁边的鞋架找出钥匙,一般并不放这里,是因为昨天母亲开着门昏倒了,钥匙掉在地上,李阿姨帮忙藏起来。
开门进去,家里还是通常的模样。倒不会乱,母亲向来收拾得整齐,茶几上放了一份报纸,却没有打开来看过。从这边一眼可以望见餐桌那里,桌上盖了纱罩,里头有两小盘的菜,大概是母亲昨天早上用的,冬天冷的缘故,半天不收冰箱不至于坏。现在当然不能够吃了。
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我转头,方微舟看了过来,我道:“你坐一下,我去……”
方微舟截断道:“不用招呼我,你收拾一下就去睡。”又说:“我也来过了一次,大概知道什么东西在哪里。”
我看看他,可点点头。他便走进客厅,脱了大衣放沙发上。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壶水看了看,就往里面走,大概是到厨房去重新煮水了。
我回房间去,先经过了母亲的房间。
我顿了顿,打开了。房里一片昏暗,窗帘是拉上的。这边的窗户比我那里要小,即使拉开窗帘,进来的光线也不多。我走进去,打开它,丁点的光照进来,整间房间看上去有点朦胧。这里的气味也是非常的模糊,带着一股子陈旧。是向来的总是在母亲身上闻到的味道。我看见她时常穿的那件深蓝的毛线衫对折了铺在床沿,就把它拿起来。这件已经很旧了,母亲总是舍不得丢。
上面有个扣子快要脱落,大概母亲放在这里,准备晚上回家缝补。我放下它,坐到床沿,一眼瞥见床边柜子上的几张照片。我怔怔着,一时说不清心情,可去拿起来其中一张。
真正很久远的照片,上头不只我和母亲,还有父亲。我们一家三口站在湖区公园的杨柳树下。照片里的天气非常好,我们三人全部面带笑容。完全想不到在隔天以后父亲就此告别了我们。
我呆呆地看了半天,才放下照片。可是走不开,全身没有力气似的,我躺下来,还是难过。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看父亲的照片,客厅里也并没有挂上父亲的遗照,也忘记母亲在什么时候收起来的。我仔细地看着,对上面那正在壮年的男人感到无比陌生,好像不觉得这是父亲。
已经过去很久了,然而一想起来当年父亲骤世的痛苦马上鲜明起来。
这痛苦掺杂了正在持续的一种恐惧,我不愿意想那些,却怎样也阻止不了去想。胸口翻滚着一股酸,劲头往上冲上来,刺激着鼻子和眼睛。我紧紧闭着眼睛,却控制不了泪水不停地流出来。
哭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在周围始终安静,连在睡梦中也是悄无声息,一片空白。突然我醒来,呆了一下,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其实也不响,不过公寓小,墙壁薄,又只隔着一个客厅。说话的人就在客厅里,一男一女,听上去是方微舟和李阿姨。他们交谈没有很久,隐约就听见开门关门,似乎李阿姨回去了。
房间点着一盏台灯,橘色的光线微弱,还是照出整个房间的样子。我又躺上一会儿才清醒了,竟在母亲的房间睡过去了。倒是本来我穿在身上的大衣脱下了,连带手表鞋子也除去,是盖着被子好好地睡在床上。我翻过身,摸到了枕头,半边还是湿凉的。我极力压下心头的悲伤,立刻也不愿意睡了,就起来。
我到处找不到手表,却看见床下放了拖鞋,便穿上出去。刚刚打开门,马上看到方微舟。他正走来,见到我,像是怔了一下。他道:“刚好要喊你起来了。”
我道:“几点了?”
方微舟道:“快要七点钟了。”
又一个七点钟,我迟疑地问:“晚上了?”
方微舟道:“嗯。”又说:“刚刚对门的阿姨拿来吃的,先吃一点吧。”
我想不到自己睡了这样久,本来想下午要去医院一趟。我摇头:“我不饿,到医院去再说。”
方微舟却道:“不行。”
这口吻有点严肃似的。我这才仔细看他,他还是昨天那身样子,这时衬衣袖子卷了起来,梳的发型也不算整齐了。听见他又说:“吃完饭以后,再去医院也不迟,加护中心要八点半才能会客。”
我不说话。他上前一步,两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萧渔,我们吃过饭就去。”
我看着他,心头一动,点了头。
方微舟拿开手,道:“去洗洗脸吧。”
我点头,就去了浴室。不照镜子不知形容,简直憔悴。本来没有睡,又哭过,两只眼皮略微浮肿起来,眼眶里冒出一丝丝的血红。我用水把脸泼湿,冰凉的水珠沿着脸向下流到脖子,领口都湿透了。我并不在意,拿毛巾擦过脸,匆匆出去。
走到餐桌边,方微舟已经坐下了,他看来,不过没说什么。他把盛好饭的碗放到我面前。我便坐下来,拿起筷子。这桌上也没几个菜,样式也普通,李阿姨大概是做饭顺便多做了拿来。
从来在这张餐桌上吃饭,无论几个人吃,母亲也总是布得满满的。我又有几分悲从中来,还是忍耐住。我并不肯在方微舟面前掉泪。况且一个大男人为这样的缘故就哭起来算什么,
方微舟突然道:“不要光吃饭。”
我顿了顿,一个菜就被挟过来到我的碗里。我朝方微舟看去,他缩回了筷子,不过还是看着我。他道:“吃完了就去看阿姨。”
这语气真有几分哄的意思,我呆呆的,也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只有吃菜。倒是我才发觉到他身上带着烟味,大概一整天抽了不少的烟。我更加说不上心情了。
吃完了饭,方微舟去收拾,他让我去洗澡换一身衣服。这之后我们才出门,他突然说:“叫车子坐吧。”
我不理解,他又说:“明天我要进公司去,也要回家一趟。”
我顿了顿,便点头。记起来了,明天除夕,无论是谁都一定要回家团聚。我看看他,道:“我……”
方微舟不让我说下去:“车子你留着用,我晚点搭高铁回去就可以了。”又道:“不过你这两天没睡好也不要开车了,叫车没多少钱,不要省这个。”
我不说话,可点头。
去了医院,没有等多久便可以进去探望母亲。方微舟一样陪着我进去。不过一天,母亲病况其实没有多少进展,照顾母亲的护理师还是向我说明护理的事项,同样鼓励我和母亲说话。她帮忙找来医师,抽血的结果在下午便出来了。医师的说法也还是千篇一律,不过抽血的数值倒是好了点。
我静静地听完,望着母亲,终究忍不住问出来:“我妈,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医师道:“老实说,这个我们不能完全保证什么时候,但是比起来,你母亲虽然症状很严重了,可是救治即时,脑部没有损伤,心脏的部份做了修补,只要动脉压力持续降下来,情形还是乐观的。”
我非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所以什么时候会醒来?”
医师看看我,道:“最好的情形就是这两三天,如果过了这两三天没有醒,我们再来谈谈另外的治疗方向。”
这意思当然懂了,我不再问了。
会客时间很快过去,我与方微舟离开加护中心。刚刚在里面,方微舟一言不发,他当然也听见医师的话,这时出来了,我突然有点怕听见他说任何的安慰。谁说也能够敷衍过去,可是在他面前,我没办法,整个忍不住要非常依赖他。
我马上开口:“你坐几点的车?”
方微舟道:“不急,我和你回去以后再出门。”便看看我:“阿姨在加护中心有专人照顾,有任何情形马上会处理,也会联络你。”
我沉默一下,道:“我知道。”
方微舟道:“你现在不休息好,等到阿姨醒来,转到普通病房了,你要怎么照顾?到时要阿姨来担心你。”
我看看他,没有说话,不过与他一齐下了楼。到医院门口,那边有个时钟,已经晚上快九点半了。他现在陪我回家,又出来,真正不知道要几点才去车站搭车,况且先没有买好票,今天小年夜,等买到票回了S市又更晚。
我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去车站吧,不然回去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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