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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罪者完本——by桐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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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的兄长,像他的父亲,像他那最后得了失心疯的伯父,没有人在乎过他,而他也不是赫肯,只是一副骨架外裹着皮肉,只是一堆脏器与源源不断的鲜血。
骨架、皮肉、脏器与血本来就是死物。
活物不会处心积虑再去杀死死物。
可此刻,赫肯分明在菲利克斯眼中看到了凶狠的杀意。
“杀了我……你……也会死……”他双手抓着菲利克斯的手,用尽全力想扳开令他无法呼吸的手指,指尖碰到光滑的指骨,他吓得一个激灵,这才终于看清对方脸上深可见骨的灼伤。
“活物才可能被杀。”菲利克斯的嘴唇紧紧贴在男人松弛的脖子上,贪心不足地吸着血。
他感激穆勒家的先祖与他订下了契约,那时他正在自戕的边缘,觉得活着也了无生趣。骑士将他拉入漆黑的山洞中,带着一身血的气味说想和做一笔交易。那骑士的眼睛里充满勃勃野心,他感觉自己心中某一处的火焰忽然被唤醒,想到自己曾是如何活下来的,终于同意了骑士的要求。
他同情每一个牺牲者,但也不愿再与人类有更深的瓜葛,维持着简单的交换原则最好不过,却仍会在索求鲜血时克制自己作为怪物的一面,努力地对他们温柔相待。
今晚他却失控了。
他知道。
他的伤,对血的渴望,以及愤怒。
因为赫肯伤害了他最关心的那个男孩。
他放任了自己。
赫肯在急速的失血中变得越来越虚弱,四肢早已没有了动作无力地垂下,呼吸随之也变得微弱起来,只有身体的颤抖从未停过。死亡的预感迫近,疼痛与恐惧反而一下子被推远,他哆嗦着,呢喃着菲利克斯的名字,忽然发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好好生生叫过这仆从——他的樊笼的名字。
被放开时,赫肯已经气息奄奄。他蠕动着干瘪的嘴唇,虚弱地说着乞求的词句,不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知自己大限将至,又拼着一口气诋毁自己的父亲与兄长,诉说着对侄子的憎恨,抽噎着诅咒。他想推开吸血鬼,受了伤的怪物却搂上他的腰,用那只残缺不全的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不,不……不行……不……”他惊恐摇头,抗拒地后缩,而脖子上再次传来了轻微的疼痛。
就像过往的每一次那样。
吸血鬼咬得很轻很小心,妓院里的□□们也那样咬过他,嬉笑着说要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痕迹。他发了疯似的怒斥,警告她们别再那么做。艳丽的女人们面面相觑,唯有他才知道自己反感的是虚伪的怪物给予自己的错觉。
“不……求你了,求你了……”
赫肯哭得浑身颤抖,菲利克斯锐利的指骨刺得他脸颊发痛。他不知道那个曾想勒死他的伯父在这样的时刻里哭得比他更加可怜,还有他伯父的叔叔,以及更多更多在穆勒家谱上根本找不出名字的人……每个人都是如此,因为平庸无能而怯懦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同时憎恨着自己的父亲与兄弟姐妹;每个人在面对自己即将被取代的一刻时,都是如此涕泗横流,妄想着吸血鬼能网开一面。
没人能逃过。
这时,菲利克斯却放开了赫肯。他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低头凝视眼前这胆怯自私的男人,开口说道:“那么你答应我一件事。”
意识到事情还有转机,赫肯立刻头如捣蒜,还没听菲利克斯的条件便忙不迭承诺一定答应一定照办。
菲利克斯不紧不慢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赫肯大惊,刚要询问缘由,却被吸血鬼抬手阻止。
“我只有这两个选项给你,要么今晚你就躺进地下室那口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或者我等你寿终正寝。”
“那、那你以后……”
“像以前那样就好。我们互不干涉。”
赫肯闻言凝眉沉思一番,最终还是依言答应了菲利克斯的条件。
捶门的声音一直没停过。
赫肯困惑地看了看菲利克斯,又扭头看向那扇响个不停的门,不知菲利克斯与西瑞尔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让眼前的吸血鬼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
难道……
“如果你能收敛几年,别那么下流放浪,大概还能多活几年。”菲利克斯意有所指地忽然出声提醒,接着就在赫肯愕然的视线中打开了门。
门外的西瑞尔瞪着一双急红的眼喘着粗气,因中毒而苍白的脸颊都染上了一丝不自然的红色。没料到有人突然开了门,激动的他差点一头撞上菲利克斯。见他出来了,青年按着胸口艰难地呼吸了几次,急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眼神警惕地朝房间里看去,只见自己的叔叔无力地靠在墙上,一道血渍从衣领一直滑到了衬衫前襟。那把用来刺杀菲利克斯的匕首此刻正落在距离赫肯不远的地面上,青年走进房间捡起它,抬头冷冷看了满脸是泪的叔叔一眼。
“他又对你做了什么?”握着匕首走出房间,西瑞尔上下打量了菲利克斯一番,不放心地问道。
吸血鬼闻言,伸出舌尖舔了舔残留在嘴唇上的血,少见地笑了起来。
“是不是关心错人了?”他一边说一边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后的青年急忙追了上来。
两人一起回到菲利克斯的房间,菲利克斯让西瑞尔早点休息,自己脱掉身上的血衣,翻出一件干净的换上。
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之后的几天,庄园里的三人也算相安无事,一场恐怖的骚动在死寂之中渐渐平息。
受到惊吓的赫肯又病倒了,道格拉斯医生为了他在庄园小住了几天,每天都在抱怨厨子的手艺还不如自己的妻子。尽管仆人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一新,但西瑞尔一直住在菲利克斯的房间里,药是拜托多丽丝煮的,连着喝了几天,气色终于有所好转。
五天后,菲利克斯身上那些骇人的伤也终于痊愈。对西瑞尔明面不说实质却是耍赖留在自己房间的行为,他也心照不宣默默纵容,只是对他的态度如往常一样不冷不热。
西瑞尔没告诉菲利克斯原本他回来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的。现在他走不了了,这些事也没必要明说。更何况,就算他说了,也许菲利克斯也不在乎。
他总是那样,若即若离。
不过既然改了决定,对叔叔的那套说辞他也要找个借口改改了。
尽管叔叔也从不关心他。
好似住在这庄园里的人谁也不关心谁。
赫肯的病拖了小半个月才终于有所好转,在他能下床外出散步的第二天一封信被人送到了庄园。作为主人的他拆了信,还没读完脸色就变了。他抓着信纸急匆匆上楼,见西瑞尔不在自己的房间,绷着脸低声咒骂了一句,径自闯进了菲利克斯的房间。
菲利克斯在休息,西瑞尔坐在窗边读着一本最新的游记。叔叔粗鲁的举动惹得青年不快,他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菲利克斯,放下手中的书,谨慎而戒备地挡在叔叔面前,担心他又会对菲利克斯图谋不轨。
侄子的小动作赫肯全数看在眼中,各种细节更是印证了他此前的猜想。眼前的青年似乎早就将自己被下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倒也正好,赫肯毫无负疚之心地想道,忘了就忘了。
他沉默地把手中的信递给侄子。西瑞尔疑惑地接过信纸,展开草草浏览了一边,陡然也瞪起了眼睛,下意识回头又看了菲利克斯一眼。
“是真的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我可以雇辆马车送你回去亲自和你的父亲对质。”赫肯带着嘲讽地说道,一把抢过侄子手中的信纸,绕过他身边推搡着叫醒了菲利克斯。
“天大的好消息。”赫肯冷笑着说道,将信纸交给醒来的菲利克斯。
吸血鬼接过瞟了两眼,眉头一挑,立刻下床披上斗篷就要出门。
西瑞尔却跟上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要去见父亲吗?我跟你一起去。”
“这是我和穆勒家主的事,他不会见你的。”菲利克斯说着推开了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庄园。
西瑞尔还想追过去,却被身后的赫肯拉住。他反射性地挥开男人的手,眼神阴沉地回望向他。
“我们解脱了,孩子。”

☆、第25章

菲利克斯靠着一棵树缓缓坐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夏夜晴朗,他撕开几乎已经碎成布条的上衣,借着明朗的月光细细检查了一番左肩上被狼人咬出的伤,感觉骨头很可能被折断了。身上其他地方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例外都是狼人弄出来的。菲利克斯记不清上一次伤得这么严重是什么时候了,疼痛令他意识有些涣散,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头靠在树干上狠狠喘息了几下。
资料里只说对方是只刚刚二十岁的幼狼,没想到这么凶,是他轻敌了。要救的人还在那只小狼手里,此行的目的就是不计手段地救出那人,现在他受了伤,看来要多花几天才能完成任务了。
吸血鬼在疼痛中喘息了一会儿,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吞下。
薇雅把这个交给他时特地带着炫耀地说明改进了配方,据说功效离活血很近很近了。他拿到也只是“嗯”了一声,多话的医生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又是嘱咐他多抓几只鸡,又是建议他想个办法强行毁掉契约。
他没理会。
出行前当然也没像她说的那样偷鸡。
他想一只幼狼应该花不了太多工夫,就算事先不进食也没关系。
真是失算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感受着身体感官的逐渐复苏,伤处开始发痒发热,外涌的血渐渐止住了,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开始长拢愈合。
是药丸起效了。
看来薇雅没骗他,功效确实比之前的好很多。
菲利克斯不禁开始思考医生到底在药丸里加了几种动物的血。
以她那种狂热的性子,在这种给吸血鬼特供的药丸里加入其他非人智慧生物的血也不是全无可能。
希望她的丈夫能及时发现并阻止这种危险的行为。
——第一次见薇雅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今她不仅结了婚,孩子都两岁了。
菲利克斯希望医生还是别把她可爱的女儿带去都是怪物的兄弟会里,他有点担心那孩子会和她的母亲一样对非人生物产生与众不同的兴趣。
在树下休息了两个小时,除了左肩被折断的骨头,身上其他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吸血鬼这才起身朝约定碰头的地点赶去。
行动前就被告知会有新的观察者加入,独来独往的他素来不愿与那些旨在监视他们这些怪物的观察者打交道,但他曾经有过太过伤人的前科,自知就算拒绝高层也会指派观察者前来,与其多费口舌不如放弃抵抗。又听薇雅说这次的观察者是布雷的学生,布雷是出了名的严苛难缠,不知他的学生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隐隐作痛的左肩与未曾谋面的观察者令菲利克斯少见地感到一丝烦躁。
约定的地点在切博里大剧院旁边的一家旅馆。大剧院是切博里市最显眼的地标,平日里往来的人极多,菲利克斯不懂为什么对方会要求在这种地方碰头。他突然想念起住在庄园深居简出的那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平淡的生活,杀人之外的时光属于美梦与书。如果不是当年欠薇雅的债务,他应该也会找个偏远的村庄隐居。
夜很深了,切博里市宽阔的中央大道空无一人。多年前这条大道上曾发生过骇人听闻的火灾,死了数十人。后来城市里便流传着一个传说,每当礼拜日的夜晚,就会有数十辆马拉的黑色灵车缓慢地走过这条石板铺成的大道,领头的那辆灵车上坐着胸口戴着一朵白玫瑰的车夫,车夫头顶戴着黑色礼帽,双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遇上当晚所见的一个活人,便会以胸口白玫瑰相赠,而那人通常活不过第二夜。所以礼拜天的夜晚,这条道路上是见不到活人的。
这些传说自然都是听薇雅讲的,据说她跟兄弟会里的每个人都说过,还兴致盎然地发愿说一定要亲眼见识见识那神秘的黑色车夫。
疾行中的菲利克斯陡然听见一阵散漫的脚步声,他立刻闪身躲进建筑的阴影中,用黑斗篷掩住身体。是时,两个穿着制服的巡警走过,他们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几声老鼠叫般的笑声。
今天又不是礼拜天。
菲利克斯赶到旅馆时老板已经睡下,深夜被吵醒令这位矮胖的先生异常不悦。他报上房号,对方粗鲁地扔过钥匙,用力关上了旅馆大门,又打着哈欠回房继续美梦去了。
旅馆的木梯不仅老旧,还受了潮,踩上去一阵吱吱嘎嘎地响。菲利克斯踏上二楼的地板时瞥见一只老鼠正飞快地从走廊一侧跑向另一侧,与此同时,两只蟑螂正顺着墙朝两个不同的方向爬去。
他没理会那些动物。
钥匙很旧,门锁好像还有些生锈。
一切都不讨人喜欢。
这时,他听见门锁里传来咔的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青年提着灯,一头栗色长发被红色发带绑得一丝不苟,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时正盈满了惊诧愕然。
菲利克斯从没费心想过布雷的学生会是怎样的人。因为无论对方如何,他都不在意,无论对方做什么,他也不会太过介意。兄弟会里不少非人生物都和人类一样情感鲜明,可他不是。他只是厌倦身边有人类试图影响自己的事实。倘若所有观察者都像薇雅甚至像他过去的那些主人都对他本身无甚兴趣,他也就不在意那些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所以他也从没想过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微小的可能,布雷的学生会是他认识的人。
譬如说,西瑞尔。
布雷老师让他来迎接李斯特少将,这次行动事出突然,老师没有交代太多,甚至连执行者的代号都忘了告诉他。吸血鬼的代号在左眼下面,狼人的在颈侧,海妖的靠近右边的腮,梦魔的在肚脐旁边……不同的怪物代号在不同地方,用特殊咒语写在皮肤下面,平时看不出来,兄弟会里也只有那些掌握了咒语的人才能看到。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一天,切博里日报最负盛名的巴纳记者新出版的游记他看完一大半,直到这深夜才终于听见外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提灯开门,谁知站在门外的竟是失踪已久的菲利克斯。
西瑞尔心中一动,暗自默默念下咒语,一串数字赫然出现在菲利克斯左眼之下。
四目相顾,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自从叔叔宣称契约已废,菲利克斯去往伯爵府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从此销声匿迹,他便也离开了庄园,再也没回过伯爵府。后来试着寻找过菲利克斯,一路留意各种有关吸血鬼的传闻,却始终没能找到。
成为布雷老师的学生实属偶然。他对地理甚感兴趣,阅读过大量游记,对大陆各地的风貌、矿藏、人情都有了解,当时布雷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助手协助自己研究,便收了他做助理,是后来发现他亦适合做研究,这才正是将他收做学生。
加入兄弟会是半年前的事,老师向他介绍过兄弟会的内部构成,他知道这是一群旨在清除对所有族群来说都是危险分子的组织,犹豫了一整天,最后同意加入了。
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关于菲利克斯行踪的情报。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菲利克斯竟也在兄弟会中。
西瑞尔呆愣许久,凝视着菲利克斯那张始终不曾变过的脸不肯移开视线。直到余光瞥见他斗篷之下隐约可见的血迹,这才如梦方醒,侧身一手拉他进来,抬脚一勾关上了门。
菲利克斯脱下斗篷,忍下再吃几粒药丸的冲动,冷淡向西瑞尔报告了这次行动遭遇的对手,隐去了自己重伤的细节,只说要解救目标可能还需要更多时间。西瑞尔因为他淡漠的态度有些难过,可转念一想,当年契约一废除他就离开了,也丝毫不见眷恋,说不定当年他对自己的诸多迁就不过是出于怜悯,既然悲惨的宿命已是过眼云烟,那些怜悯自然也就荡然无存。
西瑞尔常听布雷老师说长寿的非人生物大多薄情,他们看人类就像人类看待路边的一条狗一只猫,也许会动恻隐之心,多数情况下却只是片刻的温存罢了。所以人类不要妄想他们能成为自己的族类,不要妄想他们当中温和的那部分能一直与人无害,更不要妄想他们还能与人类发展出什么不同寻常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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