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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花,你有盆吗 番外篇完本——by三千大梦叙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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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羡鱼望着他紧张到隐隐发白的脸色,眼里便带了些清浅柔和的笑意,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担心,还记得我教你的武功吗?它们要是敢来啄你,把它们都轰跑就是了。”
“对了——我是会武功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再是当初山谷中那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墨止的目光蓦地亮了亮,握紧了手中的扇柄,只觉着自己一下子就又厉害了不少。穆羡鱼含笑点了点头,望着他手中那柄雪玉般的扇子,眼中便带了些好奇:“这是你自己做的扇子吗,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
“可以……可以送给先生!”
小花妖的脸上忽然就泛起了淡淡的血色,忙将手中的扇子递了过去,又鼓足勇气补了一句。
先生说过,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交换随身携带的物事就叫作定情信物。小哥哥的扇子从不离身,他也日日用妖力温养着自己的这一柄,如果他们可以互赠给对方,大概就应该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了!
“送给我?”
穆羡鱼微讶地应了一句,将那柄扇子拿在手里轻轻展开。这柄扇子的式样与他的几乎一模一样,握在手里的分量也大致相类,只是材质极为奇特,扇骨并非木制,触手温润白皙通透,竟像是某种极珍惜的玉髓。扇面的材质倒是和墨止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上头落着一副淡紫色的鹤鹿同春图,落笔虽算不得有多精美,却也显得极为朴拙可爱。
墨止用力点了点头,却又不敢看他的反应,只是抿了唇紧张地低着头,攥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穆羡鱼却也大致猜出了他的念头,含笑半蹲了身,轻轻揉了揉忽然就腼腆起来的小家伙,把自己的扇子放在了他的怀里:“那先生的这一柄也送给你,就当我们是互相交换信物了,好不好?”
“好!”暗藏心思的小花妖不迭应了一声,自动自觉地在信物前面补上了“定情”两个字,把那柄墨扇珍而重之地抱在了怀里,兴奋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穆羡鱼望着他活泼的背影,浅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极轻地叹了一声,目光便转向了那一座沉默着的巍峨宫城。
“殿下……有人来了,在屋里等着呢。”
既明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通传了一句。穆羡鱼的目光略略一凝,下意识抚上手中温润如玉的扇柄,静立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再说。”
——
抱着扇子一路跑回了屋子,又仔细地把门关好,欢喜得有些昏头转向的小花妖总算稍稍冷静了下来。摸了摸脑袋上没什么异样,才轻轻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翠色的丝绦,把原先的扇坠换了下来,认认真真地打了个同心结。
既然已经和小哥哥交换了定情信物,下面要做的自然就该是努力帮小哥哥打开心结了。墨止把扇子小心地揣进了袖子里,熟练地翻出了窗子,一路偷偷摸到了马厩。望了望左右无人,才从马鞍下面翻出小半块茶饼来,拆开仔细翻了半晌,果然从里面找出了一颗完整的种子。
一袭白衣的少年静静立在月光下,周身仿佛都被月色镀上了一层莹润柔和的白芒。有青翠鲜亮的气息在他的掌心缓缓凝聚,带着充沛的如水生机,源源不断地灌注进那一颗早已被炒制过的种子里。仿佛有某些早已沉睡的生命也随之被悄然唤醒,柔弱的嫩芽缓缓生发,怯生生地在夜风中打了个颤,温顺地用叶片轻轻蹭了蹭他的指间。
“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把你放在茶饼里面的,那之后又有谁拿到过这个茶饼——你还能想得起来吗?”
回忆着小哥哥的语气,头一回给自己收跟班的小花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威严,耐心地轻声问了一句。那夹竹桃幼苗轻轻晃了晃叶片,先是在他掌心跳跃着朝向南面,又忽然半转了身,朝着宫城中指了指,最后却又转回了最初的方向,冲着穆羡鱼下榻的屋子弯下了腰。
“我知道小哥哥碰过……”
墨止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着,又照着那一棵小苗轻轻一点,便将它化作了一颗翠绿色的珠子,缀在了扇尾的络子上。下意识往小哥哥的屋子里走了几步,那扇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从里头走出来的竟是个与穆羡鱼面容有六七分相似的青年。
险些被当场抓包的小花妖当机立断地化回了原形,悄悄躲在了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片叶子偷偷瞄着,就听见了两人略略压低了的交谈声。
作者有话要说: 独当一面的大花得到了定情信物!O(≧▽≦)O
第9章 交心了.
“三弟,此事背后只怕复杂重重,我想他们准定还有后手——宫中的事交给我来查,你此去江南也务必要多加小心,免得为人所暗算。”
那青年的声音要比穆羡鱼稍沉些,语气却是一脉相承的柔和温然。躲在树后的小花妖轻轻晃了晃叶子,也已猜到了这人大概就是小哥哥这几日常念叨的那位“二哥”。虽然不知两人在屋中究竟谈了什么,但小哥哥眼中的阴霾却显然已散去了不少,连步子迈得都仿佛比前些日子轻快了些,实在是件叫人高兴的事。
能感觉到小哥哥的哥哥身上并不引人反感的气息,爱屋及乌的小花妖放心地解除了警报,抖了抖叶子正打算偷偷潜回屋里去,背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叫他毛骨悚然的寒意。
植物的本能让墨止狠狠打了个哆嗦,壮着胆子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大鹅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俨然是打算直接照着他来上一口。
被吓坏了的小花妖就地打了个滚,俨然早已彻底忘了武功的事,拔出埋在土里的根抬腿就跑。那鹅还没见过居然会跑的野菜,一时竟也茫然了片刻,歪了头研究一阵,终于还是禁不住香气的诱惑,扑闪着翅膀摇摇晃晃地追了上去。
马厩里的踏雪也听见了动静,兴奋地在原地踏着步子,大包大揽地咴了一声。早已被吓得方寸大乱的墨止又哪里敢再跑到一匹马边上去,走投无路地来回转了转叶子,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急中生智化作了一道白光,咻地钻进了穆羡鱼的袍袖里。
“什么东西?”
太子本能地觉出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细看之下却又不曾发现任何异样,警惕地低声问了一句。穆羡鱼却也只是茫然摇头,向四下里一望,面色便不由微变,扯了自家二哥就往屋里跑:“我不知道刚才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如果不赶紧跑,我们两个怕是要被一只鹅给收拾了……”
眼睁睁看着几乎到了嘴边的食物就这么飞到了那个两脚兽的身上,那白鹅简直气得不成,扑闪着翅膀就朝着两人冲了过去。太子眼疾手快地把自家三弟先塞进了屋里,又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箭步跨了进来,反手将门一把合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力道十足的啄门声。
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堂堂穆王,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一只鹅追得连跑带跌形象全无,要不是天黑没人看得清楚,只怕第二天小道消息就能飘满整个京城。只不过两个当事人倒是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气喘吁吁地对视了半晌,就忍不住一同失笑出声。
“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我偷偷跑去商王府上找你,也是被不知哪家的猎犬追出去了三条街。还是你扯着我爬到了树上,才总算躲过了一劫……”
太子好容易喘匀了气,浅笑着回忆了一句,眼中便带了些怀念的柔光。穆羡鱼的目光也跟着温存了下来,怔忡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极轻地叹了一声:“谁能想到,我在宫里宫外兜兜转转了这几圈,到最后居然又回到了这座王府——如果早知道后来的事,我还不如不回宫里去……”
太子无奈苦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沉默片刻才又道:“三弟,如今既已有人借我的手来害你,只怕宫中现在也已不干净了。大哥整日里死盯着这个位子不放,六弟面上一团和气,却谁都不清楚他内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纷乱的局面,你人在宫外,我倒多少还能放心些……”
“那茶饼既然出在下面人给你的东西里头,就说明你被盯上的可能要比我大——我这里自会小心,你自己也多留神,别光顾着我这头。”
穆羡鱼温声应了一句,听着外头的声音已停了一阵,就将门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外望了望:“还好,那鹅大概已经走了……二哥,你也快回去吧,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这大半夜跑出来,回头朝上又得是一通弹劾。”
“弹劾就弹劾,随他们去。”
太子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却还是随着他一道出了屋子,又不放心地回身叮嘱道:“三弟,如今形势扑朔迷离——往后无论是有谁和你说什么,哪怕说是我叫传的话,你都要先思量三分。该听则听,不该听的不听也罢,最要紧的还是护好你自己,切不可以身涉险……”
“放心,我心里有数。”
穆羡鱼笑着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连推带搡地把人推出了后门。自己也回了屋子里,对着那一盏油灯怔怔坐了半晌,才忽然摇了摇头,垂了目光轻笑出声。
他不着急,被迫跟着听得一头雾水的小花妖却还藏在他的袖子里,焦急地盼着小哥哥赶紧换衣服,好趁机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里去。好容易等到穆羡鱼抬手去解腰封,外头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殿——少爷,少爷,不好了!”
“怎么了?”
穆羡鱼的手在腰间一顿,便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既明喘着粗气立在外头,急得不住搓着手:“墨止不见了——我方才去他房里想叫他吃饭,可他却不在,又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他的影子。如今情形不好,我们身边也一直不安全,我担心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掠走了……”
被自家小哥哥给掠走了的小花妖紧张得连根都蜷了起来,暗中懊恼着一步错步步错,果然打一开始就不该进到这个院子里来。只是如今却也仿佛没别的路可选,只好横了横心,用叶片抱紧身子团成了个球,趁着穆羡鱼出门的功夫假装不经意地掉在了地上。
墨止一向听话,出门前也都会主动打招呼,这一回居然不声不响的凭空消失,他们身旁又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候,穆羡鱼心中也觉担忧不已。顾不上多问便随着既明出去找人,却也没留意袖子里是不是掉出了什么东西。小白芷球骨碌碌滚到了树后,打了个滚便恢复了人身,快步扑进了穆羡鱼的怀里:“小哥哥——我在这里……”
穆羡鱼被吓了一跳,不迭抛了手中的灯笼免得烧着他。也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只是抬手把人给稳稳当当接住了,又仔细检查着他有没有出什么状况。见着他身上没什么狼狈的痕迹,面色也尚正常,才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怀里的少年仿佛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唇色抿得微微发白,无措地揉着自己袖口的布料不吭声,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望着那双闪烁着怯意水色的眸子,穆羡鱼的心便软成了一片,哪里还想得起来要教自家小徒弟什么规矩。吩咐了既明把饭菜拿过来一起吃,便拢着人回了屋里,抱着他坐在榻上,微俯了身柔声道:“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和先生说一声?”
墨止不会说谎,却又不敢被小哥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抿紧了唇犹豫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想来找小哥哥——然后被大鹅追着跑……”
当时被那鹅吓得六神无主,他也是本能地就扎进了穆羡鱼的袖子里,却没想到居然会害得小哥哥和小哥哥的哥哥也被鹅追。感觉自己闯了好多祸的小花妖自责得不成,含着泪低了头,已经老老实实地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你也被那鹅给追了?怪不得——我说后来那鹅怎么就跑了呢,原来是追你去了……”
一直以来都能和墨止无障碍沟通,穆羡鱼的推理能力显然极出色,只不过这一回显然是想偏了方向,继而得出了个完全错误却也完全说得通的结论:“这么说来,其实你还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把那鹅引走,被追出去的怕就是我了。”
“不是的,是——”
耿直的小花妖红着脸用力摇头,诚实地否认了一句,却又不知究竟该怎么解释。穆羡鱼却只是轻笑着揉了揉墨止的脑袋,又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不妨事的,既然是鹅不是人,那就怎么都不要紧了……最近外面怕不太平,要小心些。不要和陌生的人随便出去,有什么事、要去哪里,都要先和先生说一声,记住了吗?”
墨止用力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眉眼也重新舒展开了往日的弧度。穆羡鱼的眼里也带了些温然清浅的笑意,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含笑缓声道:“这样就对了,你要一直这样开心下去——看到你开心了,先生就会觉得开心……”
虽然对这个孩子的一切都尚且知之甚少,但这些仿佛也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他想好好的守护着这个干净剔透如水晶般的少年,让他不被红尘侵染,不被黑暗侵蚀。望着那双眸子里面清亮纯粹的笑意,就像是圆了他一个太过久远的梦……
“小哥哥——”
墨止的脸上忽然一红,草木系妖怪里凡是会开花的,眉心都是传粉授粉的花芯位置,也是最亲近的关系才会彼此触碰的地方——虽然他和小哥哥已经互通了心意,许下了承诺,甚至还交换了定情信物。但忽然就进展到了这一步,还是让单纯的小花妖感到了些许紧张。
虽然紧张,心中却奇妙地毫不排斥,反倒带着极隐蔽的欢喜与欣悦。墨止下意识捂住了扑通乱跳的头顶,小心翼翼地搂住了小哥哥的脖子,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对方的眉心,脸上便瞬间泛起了一片掩都掩不住的血色。
隐约感觉着体内澎湃的妖力仿佛又有开花的冲动,瞬间慌了手脚的小花妖本能地跳起来就要夺门而逃,却又想起小哥哥刚说过去哪里都要说一声,就硬生生在门口刹住了步子:“我——我上一下房顶,马上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拔,拔根就跑!Σ(°Д°;
第10章 上房了.
“墨止——”
穆羡鱼一个没拉住,眼睁睁看着撩完就跑的小家伙身形灵巧地夺门而出,踩着踏雪的背就蹿到了房顶上。
额间的触感湿润微凉一触即离,像是清晨的露水,干净温柔得叫人生不出半点儿拒绝的心思。虽然不知道墨止为什么忽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脸上却止不住地微微发烫,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个温软柔和的弧度。
虽然是主动撩的那一个,小花妖的反应却显然要激烈得多,捂着脑袋在房顶上焦急地蹦个不停。看得穆羡鱼担忧不已,直怕他一脚踩空摔下来,也只好压低了声音往房顶上面招着手:“墨止,没事的——先生不生气。快下来,小心一会儿摔着了……”
墨止这一回却罕见地没听他的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抱着膝盖在屋脊上没精打采地坐了。穆羡鱼的轻功只是平平,不敢就像他这么二话不说就往房顶上跳,正寻思着是不是要找个梯子爬上去,既明就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过来:“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呢……赏月吗?”
“饭都没吃赏的什么月,还不快去帮我搬架梯子来。”
穆羡鱼无奈失笑,接过食盒挑出了几样饭菜,把墨止平日里爱吃的留下了,又催着他快去找架梯子。
既明这才发现墨止正坐在房顶上,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臂间不动弹,看着简直委屈得不行。忙过去搬了梯子在檐下靠稳,又摇了摇头碎碎念道:“少爷,不是我说您——墨止他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事您好好跟他讲道理不就是了,何苦要凶人家?反正凶完了也还是您自己爬上去哄,又何必呢……”
“谁说我凶他了?吃你的饭去,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羡鱼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把挑出来的饭菜推给他,一手拎了食盒爬上房顶,打算先把小家伙哄下来再说。既明无奈地撇了撇嘴,只好端了饭菜不情不愿地蹭回了自己的屋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也是不明白——这大晚上的不吃饭不睡觉,一个两个的非要上房顶看星星……”
永远都在关键时刻不争气的小花妖其实已经把花憋了回去,只是心里依然难过得不成——毕竟就算小哥哥不在意他的身份,也还是不能靠近他开的花,万一以后每次都要这样来一次,根本不可能有办法结出小种子来。可他明明都已经很努力地想办法修炼了,却就是没有办法翻过这一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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