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完本——by不爱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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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苦笑,看来今天还是得去一趟。
家里没什么食材,沈白去了趟市场给自己补充存粮,顺便买菜准备赫连天的中餐和晚餐。从市场回来要经过个路口,那是今年新扩的一条路,车不多,附近很多居民尤其是一些老人家都无视明晃晃的红绿灯,看着路上没什么车就只管走。沈白算是守规矩的,他拎着一大袋东西无聊得站在人行道上,一直等到对面指示灯变成绿色小人才迈步向前。
但变故就发生在那么几秒钟之内,一辆右转的小轿车突然以失控的速度冲出来,迎着沈白就要撞过去。沈白的余光瞄到危险,惊得第一时间向后躲闪退回人行道,但那车似乎不愿放弃他,调转方向笔直冲他而去,危机时刻沈白拼力往旁边扑去偏离车子的轨道。等他再回过神,那车已经撞进了绿化护栏,而后“轰轰”费劲倒退出来,飞窜而逃。
附近的行人纷纷围拢,询问他有没有事。沈白倒在地上惊魂未定,脸都白了。颤颤巍巍起身,有人帮他捡起,有人帮忙打电话报了警,沈白一一谢过。
等处理好回家,沈白虚脱般跌坐进沙发,深感劫后余生。他觉得冷静下来后去洗了个澡,流水带来的刺痛让沈白发现自己手臂和膝盖以及下巴都有擦破。家里有常备药,他拿出医药箱里的医用碘酒给自己涂上,手臂和下巴还好都是小口子,膝盖地方的伤口面积大又深,涂药的时候疼得他“嘶嘶”直抽气。
下午Kiki再来的时候看到沈白的样子,立时花容失色,“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沈白大概讲了下早上的倒霉经历,“抱歉,晚上可能不能过去了,我膝盖伤了不好开车。”
Kiki让他别担心,好好养伤。她离开半个小时后,赫连天来了。
“怎么回事?!”赫连天看着沈白的伤,满脸的紧张,眉头紧得都要成“川”。
“交通意外。刚交警电话来说有人去自首了,司机酒驾。”沈白被他看得有点尴尬,后退了一步回答。
“大白天酒驾?”赫连天明显不信,他紧跟上前一步要看沈白的伤。
沈白本来也对这个说法感觉有点微妙,这会儿赫连天语气让他意识到了点什么,他避开赫连天的手,问:“你觉得还有别的问题……是跟上次闯我家的事一样?”
赫连天抿着嘴唇,眼里全是深沉的怒气。他的不语等同默认。沈白惊得瞪大了眼。
“你先去我那里住。”
“什么?”
“吴常说你签证已经下来了,下周四就走。剩下这几天你先住我那里,为了安全。”
“可我总要回来的。”
“你放心,等你回来一切都会好了。”赫连天看着沈白的眼睛,给出了他的承诺。
第48章
“我不明白,你妈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这其中的误会你难道没有解释过吗?”自己明明没有跟他儿子怎么样啊!
“她不会相信的,她一向只相信自己以为的。”赫连天有些凉薄地说道。
沈白一脸无法置信,“就因为她不相信,就可以这样随意谋害无辜的人和动物?”
“我妈那里我还需要点时间,在事情结束之前你都不是安全的,你先去我那边住几天,我保证很快就会解决。”
沈白却不肯去赫连天那里住。
“沈白,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赫连天眉头紧锁,沈白身上的伤实在刺痛他的眼。
“赫连天,是你没搞清楚。我不能住你那里。”沈白还在坚持。
“到底什么原因?!”赫连天的情绪明显可见地糟糕起来。
“你……”沈白顿了顿,继而像豁出去般说道,“我不想介入你和严桦之间,让他有误会。”我也不想离你太近。
赫连天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但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笑了,咧嘴大笑那种。
沈白被他莫名的笑弄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见赫连天慢慢收了笑,正色说道,“我跟你分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
“严桦和我只是发小。他有喜欢的人,是个明星。”赫连天眼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口气却是认真非常。
“!”
“虽然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事实就是这样——你是我唯一交往过的人。”赫连天看着沈白说。
这可够让人窘然的,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尴尬。
“赫连天你是不是……”后面的话,沈白怎么都问不出口。
赫连天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转开了话题,“沈白,跟我走吧。”
沈白最终还是没去赫连天那边住,因为第二天就要去上班了,赫连天家离“悦伶”太远,自己膝盖受伤开车也不方便。
对此,赫连天的回应是不顾沈白的反对也要住下。
“要么搬去我那里,要么我留下,你自己选一个。”
沈白对他的无赖真是咬牙切齿,“你住这里你妈不是更加误会了吗?!”有点“罪魁祸首”的自觉好么!
“就算我不在也是一样的,我在起码还能保证你的安全。”赫连天坐在沙发上义正言辞说道。
看沈白还是一脸不乐意,赫连天又道,“也就几天了,你难道不想去培训了?”
沈白妥协了。
肇事司机经交警确认确实是当事人,但他一口咬定自己是酒驾导致没控制好车并非故意伤人,愿意道歉赔偿且认罪态度良好,加上沈白确实只是轻伤,因此只作拘留15天、吊销驾照并罚款的处理。司机还主动赔偿了沈白的所有误工费。
被那个司机各种好声道歉,沈白有一瞬间想这是不是真的单纯只是个意外。回来赫连天却驳回了他的天真,按他的话说,那只是“收拾残局的一种方式”。
赫连天似乎一直没有再去“悦伶”,也不能说没去,他早晚会去接送沈白,但却不进店。沈白本来坚持自己打车去上班,但赫连天用各种意外可能导致他出不了国堵住了他的嘴。
反正没几天了,就当请了个司机吧,沈白暗暗催眠自己。
晚上沈白一边收拾饭后残余一边好奇问:“你怎么现在都不去店里了?”
“最近严桦看着,让他锻炼锻炼。”赫连天按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回答。
沈白不说话了,之前因为误会他和严桦让自己很是狼狈,他现在是能避则避。但事情有时候却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周二赫连天要去陈竟越诊所,将沈白送到“悦伶”后,嘱咐他说今天中餐不用准备就开车走了。沈白想着那午休的练习可以做点复杂的了,可到下午任老大来找他,说老板让他去办公室。
沈白以为是赫连天,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诊所才对,那就只能是严桦了。可严桦找自己是什么事呢?
心里打着鼓,沈白来到楼上,门口Kiki跟他打了个招呼。他走到那间原本属于赫连天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敲了两下门。
“进来。”
沈白推门进去,办公桌后严桦戴着副黑框眼镜正埋头在电脑前。他看是沈白进来,招呼他坐下,随后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根。
严桦起身给沈白倒了杯水,接着问起了他的伤,“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只是擦伤。”沈白自觉和严桦并不熟,只能讷讷回答。
严桦点了点头,继而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犹豫再三后他开口问道,“沈白,你知道当年的事吗?”
“当年的事?”
“就是……就是阿天被送精神病院的事。”
精神病院?赫连天?
严桦看沈白一脸不知所云,整个人怔住喃喃道:“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白有种不好的预感,“知道什么,他……他是有什么问题?”
严桦猛一下站了起来道,“阿天没有任何问题!他是被抓进去的……只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受到了惩罚。而你,而你,却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说到后面,他整个人又泄气般颓然坐下。
沈白觉得自己被迎面而来的消息砸晕了,脑子几乎罢工不能思考,只能呢喃道,“可他明明……”
严桦看向沈白的目光是复杂的,他问:“你从来没相信过阿天是不是?”
沈白不语。在沈白内心深处,一直认为他和赫连天的关系是脆弱的,他依赖后者却不愿意为他剖开自我,而对方,似乎也从来不愿自己介入他的生活。沈白一度认为,性爱也许才是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纽带。
严桦叹了口气,而后道,“其实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和阿天的关系了。”
“说实话,我知道的时候很惊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对你的关心程度。也许你没有特别感觉,但我跟他十几年的朋友,自小到大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人或事有那样上心过。”严桦说着露出怀念的意味来,“我甚至能从他看你的眼神中辨出明显的情绪,那种陌生的、我觉得不可能出现在他眼里的纯粹开心。”
“……”沈白有种莫名的窘迫。
“所以后来你们分手,我很诧异。而且他出国得很匆忙,我甚至没来得及送个机什么的。他也是傻,那时候什么都不说,不然再怎么我也会帮他的。”严桦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有些阴郁。
沈白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出口,“你说的精神病院……就是那时候?”
“嗯,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严桦闭了闭眼,掩住眼中的暗淡,“他在国外被关了半年,差点命都折腾没了。”他想起上次在阮杭棋那里看到的照片,在“治疗”椅上的赫连天眼神涣散,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看着都让人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是他妈妈吗?”沈白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
严桦看了眼沈白,问:“阿天从来没跟你说过他家里的情况?”
沈白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提过他父亲从政,家里人都在首都,来这里读书是为了……找你。”
严桦啧了一声,心道,“说得好听,但自从他跟你好上,我就没见他正眼瞧过我。”那时候自己是隔壁班,下课、放学去找阿天玩,结果几次都看到他在跟沈白说话,看到自己还一副“你怎么又来了”的不耐神情,想想都气。
严桦清了清思绪说回正事,“赫连叔叔是国副级,阮姨,也就是他妈妈一开始却并不是正室。”对面的沈白瞪大了眼,他又继续道,“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好多说,总之赫连叔叔的原配妻子死后并没有留下孩子,后来跟阮姨结婚,阿天就成了他们家唯一的孩子。可想而知,他从小被寄予了多少厚望,尤其是阮姨,对他可以说是疼到骨子里,但同时控制欲也格外厉害。”
沈白对这个“可想而知”没有太多的切身体验,但他从对方对自己和赫连汪痛下杀手的事情中能大概想象。
“那他,为什么会被送去精神病院?”
“你们的事不知怎么被阮姨发现了,她要求阿天马上分手,并用你做了威胁。”
沈白皱眉。
“对,后来他照做了。阮姨安排他去国外念书,他也去了,可阿天没料到等他的还有囚禁和‘治疗’。阮姨不能接受阿天是同性恋,她觉得那是种病,所以她要治好他。”严桦语气是里不加掩饰的痛惜。
“那他爸爸呢?”
“赫连叔叔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工作比较忙。”
沈白无意识点头,心里却是狠狠抽痛了一下,那种疼痛由心脏向他的四肢蔓延,让他觉得无比寒冷。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果不是那天阮姨喝酒喝多了说出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那天我去找阿天求证,他却让我不要告诉你。可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告诉你!”严桦的眼圈红彤,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
“我,我不知道……”沈白想起那天他去赫连天家,听到争吵声,而后严桦夺门而出的事。
严桦喘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大约三分钟的沉默之后,他才又开口说道,“沈白,你也是当事人,有权知道当年真相。现在阿天在追求你,作为他的朋友我看得很清楚,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的误会,重新认真考虑。”
这是第二个人告诉自己说赫连天在追求他了。沈白垂着视线看桌上的水杯,避开了严桦的注视。
“但如果,如果你真的还是没法接受他,就让他彻底死心吧。”他听见严桦这么说道。
第49章
浑浑噩噩上完剩余半天班,沈白木木地坐在休息室里不想动,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场梦,不然怎么一切都变了样呢?此刻“不想回家”的念头强烈而清晰地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思想,可还没等他将行动付诸行动,赫连天的电话先到了。
“怎么还没下来?”赫连天的声音总是带着某种特定的生硬感,但不知是不是沈白的心理作用,如今却从其中听出了关心的意思。
沈白犹豫了三秒,“我还有……”
赫连天打断了他的后话,“你在厨房吗?我上来找你。”
“不用!”沈白慌忙说道,而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我换好衣服了,马上下来。”他想,逃避终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赫连天开的是沈白的POLO,车子没开进“悦伶”的停车场,只停在对面路边。沈白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九点半,店里的员工早已相继走完,他看到对面的赫连天时不自觉停住了脚步,后者似有所觉转头来看,隔着不算宽的马路,两人无言对望。
一辆面包车驶过截断了两人略带胶着的视线,沈白回神,穿过马路上车,期间也不再看赫连天。今晚没什么风,空气湿度高让人感觉黏腻又喘不过气,车上的空调正在卖力运行,但沈白心底却只有挥不去的烦躁。
沈白想跟赫连天谈谈,但他还没想好说什么。直到两人上楼,沈白看到客厅墙壁上的闹钟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去给你做吃的。”他想起来赫连天今天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嗯。”赫连天坐在沙发上走神,这里也是他这两天的床。
饿了一天的赫连天精神并不大好,不过沈白做的汤面倒是很好安抚了他不舒适的胃和不愉悦的心情。他吃完面,从客厅茶几上拿来几瓶药,分次倒出药丸汇拢吞服。
“这些是什么药?”看他一把药往嘴里倒,沈白问。
赫连天吞了药又喝了几口水,才慢慢回答,“治厌食症的。”
“你之前也有吃?”沈白好像从来没见他吃过。
“嗯,吃过几次。”赫连天有些敷衍道。
沈白默然,他思来想去仍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沈白闻言抬头,赫连天正盯着自己,眉头轻蹙着,眼里是明晃晃的疑惑,以及不容忽视的关切。不待他细思,心里的话已经问出了口,“赫连天,你的厌食症是怎么来的?”
赫连天仿佛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楞了一下。沈白眼睛一眼不错地看着他,紧张等他回答。
赫连天恍然,“严桦找你了。”
“……嗯。”
赫连天看着沈白,后者别开眼说道,“他说你之前被你妈送去国外的……被困了半年。”
“是啊,”赫连天有些随意,“她听说‘厌恶疗法’可以治好我,所以满怀信心把我弄过去了。”
“那是什么?”沈白皱眉,总觉得“厌恶疗法”听着有点耳熟。
“简单说就是电击配合药物的方式。”
听到“电击”沈白猛然想起国内的某个有名事件,不由难以置信地朝赫连天看去。
“一开始每天6次,后来慢慢到每周2次,其实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彻底‘治好’我了。”赫连天讽刺地笑了笑。
赫连天的笑让沈白心底泛起酸。
“别这样看我,其实没什么。”赫连天又冷静道,“我妈不舍得真弄死我的,她还需要完好、优秀的我去讨好他丈夫。”
“……那你怎么出来的。”
“我意外得了厌食症,”赫连天似局外人一般淡淡说道,“最后一个月我已经完全吃不进去东西了,只能靠营养针吊着,身体状况太差整日昏迷,他们也就不敢折腾了。反正那个程度,我妈觉得我差不多也受够教训了。”
沈白讷讷说不出话,如果说自己的母亲是冷漠,那赫连天的母亲根本就是残忍了。
赫连天突然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一把抓过沈白的手拉近他, “沈白,别同情我,我要的不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