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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之有凤临楼 番外篇完本——by席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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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抱着的胳膊放下来,脑袋上哪还有什么竖起来的毛,只剩下一片清冷的月光,他苦笑一声,拉过花满楼的手握在胸口,语气竟然有几分哀伤:“你这么通情达理,会让我以为我在你心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倒宁愿你不懂得放手。”
对花满楼的感情来的突然而迅猛,似乎有一种厚积却不薄发,反而日渐汹涌澎湃之感。自从确定了心意之后,从前流连花丛而能全身而退的那个花花公子就不见了,变成现在患得患失相思成病的幼稚鬼,似乎要把从前蹉跎的那三年岁月给拼命补回来,也不放弃以后的一分一刻,只盼着对方能跟自己一样,对这份感情充满了期待和信心。
花满楼眼中迷茫半晌,在陆小凤失落松手之际却闪过一丝恍悟,他回握了一下那只在寒风中都火热的手掌,脱口而出解释:“陆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没有在不相信你,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哥他们再为难你,我会搬出来住,与其两相为难,不如我们慢慢地取得他们的谅解,否则你一再被他们数说,我也是不愿意的。”
陆小凤已经傻了,原来真的是有高兴坏了这个词的,他觉得他此刻的脑子就是高兴坏了,连笑也不会了,只能化身痴汉盯着花满楼猛看,就这么看到天荒地老去。
“......我们走吧。”花满楼似乎也察觉到他方才那番话有多大胆,私奔什么的他没有说出来吧,只说了搬出来住吧?都怪暗雪和暗月,出来的一路上说什么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方才听陆小凤语气那么难过,一个冲动竟然说了出来,简直要人命了。
陆小凤看着颇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某人微红的侧脸,仍旧没有从高兴坏了的状态里解除出来。
虽然拘礼,虽然淡然,可他会为自己动这样的念头,会握着他的手不松开,还要怎么样才叫喜欢呢?
......
第75章 长命锁
神捕司里,被抓的那个人长得清清瘦瘦,脸却丑陋猥琐,一双绿豆眼里满是算计狡诈,陆小凤越看越怄得慌,怎么会把这样的误认为花满楼呢?等找到老猴子,一定要替他洗洗眼睛,看你这误导的!
说起失踪的司空摘星,盗无气息愈发暗黑之余,竟然有几分狂躁,似乎对司空的被掳知道些什么一样。他只问了那人一遍司空的下落,不等对方推诿的话说完,就直接带去了刑室。
陆小凤咂舌——这是怎么了?
一个时辰过后,再带回来的已经不叫个人了,除了能说话,基本上已经是瘫烂泥。但即使是到了这种程度,对方也一句话都不肯说,如果不是十分的忠于他主子,就是说了之后会遭受比现在更难以承受的刑罚。
盗无黑沉沉的眸子里已染上一丝血色,暴风骤雨欲至。
不是第一次见识盗无的嫉恶如仇铁面无私,但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残暴失措了吧。陆小凤无声息递给花满楼一杯茶,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我给司空的香露里有特殊的香料,只要放出蝶踪,很快会找到他的,你不用过分担心。”花满楼接过来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徐徐对盗无说了一句。
特殊的香料是真,但深冬初春,蝶踪都尚是虫卵,如何能飞?
谎。这就是陆小凤写在他手心的字,现在这种时候,让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盗无冷静下来才是关键。两人心有灵犀,不过喝口茶的功夫,花满楼已经顺着他的思路想出了这个善意的谎言,纵使他从不说谎。
“马上。”盗无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花满楼,只说了两个字,但眸中血色已退。
陆小凤起身,居高临下地踢了踢地上的那人:“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能破你的双相阵?”
果然,地上那人动了动,对于一个专门研究阵法的人而言,耗费心思摆出来的阵,被人轻易破解,可谓奇耻大辱,而且更想知道,对方为何会破阵?还是完好无缺地从阵中出来,即使是他自己,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也要受些伤才能出来的。
“我可以告诉你,甚至可以给你白头仙人的一本手记,然后放你走,但你该做什么,你很清楚。”
地上那人小眼睛里的光顿时就绿莹莹了,无声地瞪着陆小凤,像是在说要他信守承诺。
陆小凤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他还不屑骗人。启术老头子在岛上随处乱画,随便给他一本上茅厕都嫌太粗糙的手记也不算什么。
然后那人就颤颤巍巍地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汉王。
咔嚓一声,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看向身后,盗无掰断了椅子扶手,两颗眼珠充血一样的红,身影一晃,就踩住了那人已经惨不忍睹的右手,房间内再度响起凄厉的一声惨叫。
陆小凤微微皱眉,摸了摸下巴,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那个时候他还没认识花满楼,只结交了与他一样初到京城的司空摘星。两个人第一次去集香楼喝花酒,因为年纪太小被几个姐姐一顿取笑折腾,正好碰上香娘在楼内,她听到喧闹声出来训斥几句,却在看到司空的第一眼愣了愣,说出一个名字:阿璃。
不知是哪个璃字,当时也没有在意,但此时这个璃字,却至关重要了。
他拍了拍花满楼的手背,然后起身,对盗无说了一句:“我和花满楼一起去找,你自己行动,但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再出这个门。”
花满楼出门之后问陆小凤:“为什么又牵扯到汉王?他不是只与沐朔和莫家有关系吗?沐朔现在被禁足府内,莫家也被下狱,难道他还要做什么?”
陆小凤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天真呢?家里有你大哥二哥,他们没教过你朝廷里的人一个都不能信吗?”
“你的意思是......”花满楼拿扇子打掉他的手,若有所悟。
陆小凤遥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皇宫,挑了挑眉:“事情与汉王有关,可不代表他想做些什么,也有可能是别人想对他做什么,他还不得不打碎牙齿和血吞。”
“那我们现在到哪里找司空,刚刚见盗无的态度,似乎司空的失踪牵连甚广的样子。”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很敏感。
陆小凤摸摸鼻子,吐出三个字:“集香楼。”
花满楼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无奈摇头:“我这一辈子去过青楼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被你带进去的,大哥他们对你有偏见,看来也不只是他们的错。”
陆小凤一拉他的手:“现在后悔晚了!上了我这条贼船,再下去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是大晚上的,花满楼随他拉着去,总那么吊着也太矫情,情到深处,偶尔的亲近必不可少。
此时正是集香楼最热闹的时候,可是他们来的不巧,香娘今日并不在楼里,反而陆小凤一进去就深陷其中,被莺莺燕燕围了个水泄不通,花满楼却因为气质明显不像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姑娘们一个都不敢靠过去。
“喂,你没生气吧。”好不容易从女人堆里逃出来,陆小凤自个儿都嫌弃身上的脂粉味儿,不敢再拉着花满楼,只和他一起往集香楼后面的大宅子里走。
“你觉得我生气还是不生气。”花满楼递给他一瓶花露,淡淡的梅花清香,让人愉悦。
“唉。”陆小凤一边在袖子口撒好花露,一边自我检讨,“我其实已经改邪归正了,只是她们还不知道而已。不如你把你贴身的七星月给我,我挂在脖子上,她们就知道我是有主的人,也就不再缠着我了。”
“拿它当聘礼?”花满楼接过他递回的瓶子,随口问道。
“我觉得嫁妆更好。”陆小凤没松手,凑过去在他微弯的嘴角亲了一下,清清爽爽的梅香顿时笼罩了两个人。
花满楼还是会脸红,却不再闪躲,只以眼神示意两人交握的瓶子——还还不还,不还这个可以送你,很便宜。
香娘退隐江湖已久,这几年尤其不再关心江湖事,所以并不常在集香楼,反而在眼前这座大宅子里开了个学馆,教一些不喜欢进集香楼的姑娘织绣,这是件需要坐得住的事,所以有些姑娘宁愿进集香楼卖笑陪酒,挣来得快的钱,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但香娘对她们一视同仁,因为每个人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是苦是喜都要自己尝过。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香娘已经快睡,听下人说是他们来了,又披着衣服出来。
“深夜来访,打扰您休息了。”花满楼很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香娘十分喜欢他,自然待见他来,拉着他的手不放,若不是陆小凤拦着,她还非要带人去让自己手底下那些绣娘开开眼界,见见京城最优雅出众的年轻人。
陆小凤找了个说话的地方,直抒来意:“香娘,你还记得几年前我和司空第一次来集香楼的场景吗?”
卸了妆的香娘毕竟上了年纪,眼角几道细纹,勾勒沧桑世事。听了陆小凤的话,她脸上笑意收了一收,避开道:“那么久的事了,香娘我老了,记不得了。”
“那阿璃呢?”陆小凤不理会她的避而不谈,直接追问。
花满楼并不知道那一段故事,所以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既然陆小凤来这里找司空摘星,就意味着香娘知道一些什么,所以他将司空被人带走的事说了出来。
香娘的表情立刻变了,但依然没有一丝动摇,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你们走吧,我该睡了。”
陆小凤坐着没动,继续说道:“如果对方带走司空,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那不管是什么秘密,都终将大白于天下。”所以现在不说,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呵呵,小凤凰啊,要想对我这老婆子使激将法,你还嫩呢!”香娘直接绕过屏风往后面走,浑然不在意陆小凤的话。
“怎么办?”花满楼转头看他。
“你去。”陆小凤咬牙,这些个老头子老婆子的,就仗着多吃几十年饭,一个个架子端的哟,非得一哄再哄的才能让他们这些小辈轻松一点。
花满楼张了张嘴:“你确定我去有用?”
陆小凤斜眼看他:“你以为你背着我偷偷给集香楼送药的事我不知道?”
“什么叫背着你。”花满楼尴尬地晃了晃扇子,“之前的案子集香楼帮过忙,我是为了表达谢意,才让花平送一些适用的药粉花粉过去。”那些姑娘陪人唱曲喝酒,嗓子或者身体都常常不舒服。
陆小凤哼哼了一声,对此不予置评。
花满楼只好又去敲香娘的房门,香娘听到是他的声音,倒是没有撵人,在房里又问了几句什么,花满楼一一回答了,神色自始至终的温和谦恭,香娘啰啰嗦嗦问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去吧,跟那只小凤凰说,他猜的没错。”就这么隔着门说了一盏茶的闲话,香娘开了门,递给花满楼一块手帕,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们查案子香娘不管,但过去的事就像埋入地下的石头,挖出来看一看也不会变成金子,费那些功夫做什么,不如好好过如今的日子。”
花满楼十分赞同,温顺地点头:“香娘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亡灵安息,只是必须给该得到真相的人一个真相。”
香娘宽慰地一笑,看着他离去。真相?这世上有许多事,许多人,不需要真相会活得更好。
手帕里包着的一把长命锁,最上面镂着四个字:阿坦弥月,底下是双鱼戏水的图案,栩栩如生。翻过来看,长久没有擦拭而发黑的银锁背后,还嵌着两颗珠子,墨色不透明,拇指大小中有凹陷,这形状......陆小凤和花满楼这一次立刻就猜出了是李子,于是带着长命锁回到神捕司。
盗无正整顿部下,一问才知道,有人刺了一封信在神捕司的大门上。信上说,城外十里坡,用东西来换人。
“他们要什么东西?”陆小凤问盗无。
盗无摇了摇头,他正在等派出去追送信者的人。
今夜的风不小,四下安静之中,小巧的长命锁垂着的一拍铃铛微微发出响声。
盗无随着铃声看过去,却在看到陆小凤手里的那块长命锁时一下凝注了眼神。
“哪里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坦是谁?”陆小凤见他如此态度,心里的猜测更加明朗,晃了晃银锁,不答反问。
盗无视线挪到他脸上,竟然有一丝杀意。
“我们是朋友。”陆小凤清楚地捕捉到来自他的敌视,坦然道,“还有司空,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比起你,我更不会伤害他。”
这话像鞭子,狠狠地在盗无硬如棱石的心上抽了一下,碎屑横飞。
“这件事不谈也可以。”花满楼站在两个人中间,挡住他们彼此火药味十足的对视,“不管谁是阿坦,先把司空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对方此时出手却是为一件东西,可见他们并不在意身份,我们只需要把东西送过去就好。”
“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送?”胖捕快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瘦捕快踹了他一脚——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别乱插话。
陆小凤冷静下来,仔细打量起手中的长命锁,忽然道:“从两重花的案子起,我们身边就一直有一批行踪诡秘的人,他们似乎无所求,却又时时刻刻跟着,不见了的两重果,蜀中的丹朱草,现在的长命锁,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香河案子时悄悄跟在他身后出城的灰衣人,还有不归海上的赤羽后人,他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来者何意。
“你怎么知道带走司空的是同一批人?”花满楼问他。
“直觉。”陆小凤顿了一下才说,似乎有所隐瞒。
花满楼并没有继续追问,转而看他手中长命锁:“那我们要把东西交出去吗?”这东西香娘刚交给他们,对方的信已经提前送到,可见他们身边的确有眼睛。
盗无向陆小凤伸手:“给我。”
陆小凤拇指从那两颗李子上划过,来回划了两遍才说话:“东西可以给你,但司空摘星的事,现在的你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所以东西交出去之后,这个案子我会继续查。”
盗无负在背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黑金丝发出幽沉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胃还没好,又长了颗智齿,窝觉得今年是走了大霉运了~
第76章 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京城外十里坡,雪融后一片荒芜,呼啸北风无所阻挡,几乎要卷起满地冻土。
盗无一身黑袍金靴站在其中,手里握着那把长命锁,与北风一般冰冷的语气里带着嗜血而压抑的残暴:“放人。”
四周空无一人,但不知是不是陆小凤刚才说的话影响,他觉得此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仿佛不远处遍布着一双双豺狼虎豹一样犀利的眼睛,就这么眨都不眨地死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冷箭,他此刻已经浑身浴血。
一阵淡淡的白烟升起,在黑夜里分外抢眼,盗无鹰眸勾住那片奇怪的雾,双拳聚气。
“呵呵。”忽然响起一声浅淡的笑,那笑声是愉悦而宁静的,即使现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也不会让人感到惊悚,反而莫名的安心,连盗无浑身躁狂的气息都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一些。
笑声一下一下,越来越近,却在几乎快到耳边之时,又突然远去,让人的心一下焦躁一下失落,漫无边际地随着这片白雾漂泊,无法安定。
盗无忽然冷笑了一下,雕虫小技。
猛地一甩手,墨色的披风在空中带着呼呼冷风转成一个圈,内力一收,那股越来越浓的白烟就全数被吸引到了衣服里,化成淡淡水汽,火热的内力再一炙烤,烟消云散。
雾气里空无一人,显然只是为了暂时困住他。
另一边的林子里,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排往里走,感觉到盗无的内力波动,却不见其他内力,便彼此对视一笑——果然是对手,值得认真的对手。
他们料到对方不信任自己,必然不会轻易交出司空摘星,十里坡太过空旷,不适合藏人,所以对面这片白杨林,便是主战场。但是对方也料到了他们会如此行事,所以盗无那边,连派个人过去都不屑了。
林子里很安静,静得除了彼此的呼吸声,陆小凤和花满楼准确地辨别出了对方所在。
“你西边,我南边?”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西边林子稀松一点,不会妨碍到花满楼。
这样的‘体贴’花七少是看不到的,但他知道陆小凤的建议一向最为合适熨帖,所以欣然接受,抽出扇子往西边看去。
陆小凤想提醒他用剑,从气息来看,对方的实力比起之前那个施阵者只高不低,纵使知道花满楼的能耐,他也担心。可是看着那与自己身量相仿,挺拔俊秀的青年,他清瘦的身体里隐藏的能力,还有从内散发的自信从容,实在丝毫不逊于自己,所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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