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之有凤临楼 番外篇完本——by席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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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娘聪明。”重熙回答得很快。
.....巫常慢慢地缩回手指,哒哒隔着衣袖敲了两下自己另一只手背,语气里的笑意已经一散而尽,忽然凛冽如折草西风:“重熙,我是不是平时太好说话了。”
“重熙知错。”重熙依然回答得很快,头却深深地垂了下去。
巫常忽然又笑了,如三月花开,一把拉过暗自后怕的重熙,欢快地往陆花二人消失的方向走:“知道错了就好,快,一会儿陆小凤和花小七万一打不过老夫子,你这个爹总要出面救一救的。”
巫常,无常,果然名如其人。
巫常像天上一团云一样飘得极快,重熙努力地憋着口气让自己脚步跟上,整个脑袋都憋红了还是被他拉得踉踉跄跄,果然这才是惩罚。
陆小凤和花满楼到芥隐书院,远远地就看见那白日沉尸的书屋内亮着微弱的灯火,摸近了一看,果然周樊正坐在窗前长吁短叹,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这老头子有问题是一定有问题的,但只有一个言语不通做不得人证的昆仑奴,也无法受审,要是能让这老家伙自己开口就好了。
所以说陆侠探运气好,饿了有人卖馒头,累了有人送椅子,他们二人刚刚在墙头站定,一道高瘦的身影顺着墙角往书屋里去了,在门口逡巡几次,终于是抬手扣了扣门。
周樊被吓了一跳,惊问一声谁,就从屋里出来,紧紧地关上房门,等来人进来。
“是曲零陵?”花满楼听脚步声就听出来是关飞的那个同窗。
陆小凤心里暗道不好,这小子有几分书生的迂腐耿直,别是来质问周樊的,到时候质问不得,反而再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果然,曲零陵推门而入,看到恩师站在院中,神态不似平时的慈眉善目,一脸警戒,显然对他的到来十分不满。
“山长,我......”鼓足了勇气开口,曲零陵的一句话没说完整,就被周樊抬手打断,“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跟关飞感情好,凶手我会督促张知县赶快找到的,你没事就回去吧。”
曲零陵眼眶仍然是红的,方才回屋之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关飞会遭此劫难,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后一刻已是生死永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必须知道才行。虽然那位闻名江湖的陆小凤陆大侠已经答应帮忙,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否则寝食难安。
“山长,关飞死之前,曾告诉我一句话。”他紧握着拳头站在院中,挺直了后背,缓声道。
周樊皱了眉,断然道:“胡说,你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跟你说话?”
曲零陵神情一凝,周樊如此确信关飞在他进院子之前就已经死了,难道这件事当真跟他有关?不待他再问,周樊身后紧闭的房门内忽然响起了一两声猫叫。
“......”墙头上,陆小凤戳了戳花满楼的脸颊,“听到没,谁家猫□□呢。”
花满楼敲开那只作恶的手,无奈道:“办案要紧,还请陆兄正经一些的好。”
陆小凤戳不得软软的脸颊,只好放回自己脸上顺了顺胡子,意犹未尽又微微怨言:“你说咱们两个都不在官职,干什么要跑来跑去的查案?”以前就不说了,现在浓情蜜意的,时间用来谈情说爱多好。
“那你明日就找个山林隐居?”花满楼耐心地听他抱怨。
“嘿嘿,说一说而已,其实查案子也挺好。”陆小凤鼓出小酒窝,脑袋在花满楼肩上蹭了蹭。隐居这种事怎么能一个人做,要做也得等他把花家那几个哥哥解决了,把他们的宝贝弟弟拐得跟自己姓陆了,这才能心满意足地找个山林做只潇洒的有家室的大凤凰。
这里聊得热闹,底下曲零陵和周樊的争执已经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动口变动手。
书屋里自然不会养猫,夜猫也不会来这里闲逛,方才那一两声猫叫,再配上周樊做贼心虚的表情,傻瓜都知道里面有问题,曲零陵不傻,甩开膀子就要往里冲。
周樊随手拉了一下,摆了山长的谱想喝退他,曲零陵虽然身形单薄但力气不小,挣脱束缚两步跨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是你自找的!”周樊咬着牙念了一句,举手化爪,风声赫赫,当头照曲零陵挥去。
精铁一般的五指,带着骇人的气势,这要是抓在脑袋上,还真的戳五个大窟窿不可。曲零陵一脚刚踏进房门,眼睛还来不及看,就觉得身后一阵徐徐的清风吹来,脖子一凉,猛地扭头,差点撞上一个月白罩浅黄的身影。
“啧啧,原来周山长也是武林同道,真是失敬了。”
陆小凤半戏谑半讽刺的声音在周樊身后响起,周樊手里抓着花满楼的扇骨,面色沉了又沉。
曲零陵一见这情景,知道方才是花满楼救了他,低声道了个谢,站到一边看他们周旋。陆小凤本来在等周樊的反应,看到曲零陵如此反应,倒是有些惊讶,这人虽然名字取得不大好,但为人耿直端正却又善察言观色,有自知之明,进退得当,倒是很特别的一个。
“陆小凤,你在京城潇洒自在,为何要来这山阳,管这山阳事?”周樊手里一空,花满楼已经抽出扇子与陆小凤站到了一处,看着一身干净坦然的两人,周樊恼羞成怒。
陆小凤耸了耸肩:“谁说我是来管山阳事了,我只是应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之请,赴个宴游玩游玩罢了。”等周樊神色一松,他又来了个不过,“不过我这人好管闲事江湖上已经传得我否认都没人相信了,所以为了将来不被人骂名不副实,如果遇上些什么需要打抱不平的事,自然还是要管一管的。”
周樊气极反笑:“好好好,既然你要与老夫作对到底,那老夫也不必客气了。”拍拍手,掌声浑厚,房间里渐次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动山摇一般。
走出房门的,果然是山水画坊外逃掉的三个昆仑奴。
“三个对三个,依然公平,小子,你们好好玩吧。”周樊并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一跃跳上墙头,三个昆仑奴已经各自选了一个人挡在前面。
陆小凤知道这些昆仑奴耐打,不乐意跟他们纠缠,但就这么去追周樊,这几个昆仑奴一定会惊动书院的学生,正琢摸着办法,旁边花满楼已经开口快速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三个昆仑奴愣了片刻,眼神茫然。
花满楼继续说,发音古怪,跟之前捉住的那个昆仑奴说的很像,果然这次,那三个昆仑奴面面相觑之后,有一个开口了。
“嘿,说什么呢?”陆小凤掐了把花满楼的腰,这我还在这儿呢,跟别的男人说什么悄悄话。
花满楼眼神已经移到曲零陵那边,询问道:“你知道县衙吗?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曲零陵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只要两位能替关飞找出凶手,遑论一个忙,一条命都可以双手奉上。”方才见周樊越墙而逃那一幕,就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替关飞报仇了,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两人。
“这三个人,你把他们带到县衙后院去,墙头外叫一声风捕头,把人交给他就行。”花满楼点点头缓缓道。
曲零陵看了一眼那三个大汉,怕是极怕,却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等他们走后,陆小凤和花满楼自然是追着周樊而去。看对方的行迹,似乎是往山阳背后的芳华山上去,中途陆小凤问好几个问题都想问花满楼,抓耳挠腮又不知先问哪个。
追周樊的话,其实他一个人也行,花满楼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自己把那三个昆仑奴送回县衙,反而请了不懂武功的曲零陵帮忙,这是不是说明在花满楼心里,自己已经比正事更重要了呢?
“知道答案的问题就不用问了,问一个不知道的吧。”花满楼焉能察觉不出他的欲言又止。
“哦,你觉得那个假夫子是谁?”陆小凤嘴巴很快。问完又后悔,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更想听他亲口说啊。
花满楼倒是凝神想了一下:“方才他那一招龙爪手,很像是少林功夫,但他的内功,却不是正宗的少林心法,略带些阴诡。”
“这样的人,还真有一个。”陆小凤动了动下颌。
“魔教长老,索命爪樊周。”花满楼也想到了他。
十年前魔教败逃岭南,在中原消声觅迹,久不闻声息。听说魔教浩荡几万人,当年汉口一战中,自教主之下只剩千余人,不想今日还能在山阳见到也曾算是风云人物的魔教长老之一。
芳华山高虽高矣,却不陡峭,因此普通百姓也得以上山游玩砍柴,并不是荒山野岭之处,而且若不是现在只有三月枯枝丛生,树木蓊郁估计风景会更好。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山脚下,忽然想起在小巷里那个叫重熙的与他说过的话来:山阳多山,秋景很美。
“周樊,樊周,他倒胆子大的很。”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山。
花满楼也想起了之前的事,却是关于朱墨刀的传说,陶朱公财神爷之能,先为文士再为商人,他为何会时时拿一柄刀把玩?
“你猜他躲在哪里?”陆小凤看了看东方鱼肚白的天,打算赶紧解决回去还能赶上早饭。
“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到这里来。”花满楼也想早点解决,不过他想着的不是早饭,而是曲零陵带回去的那三个昆仑奴。古越语他只懂简单的一些,不知道像这样的人在这里还有多少,樊周如今败露,要是其余的昆仑奴都像之前的一样不通汉话,被训练成打手,万一跑出来伤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看谁能把他逼出来。”陆小凤伸了伸懒腰,两个人守在山脚下,倒像是谈论天气一般,仿佛樊周只要一露头就铁定会被抓回去一样,躲在树丛中的索命爪几乎都气成了黑面爪。
“好。”花满楼欣然应战。
“你先来。”陆小凤难得君子风度。
花满楼从袖子里摸出来两个白瓶子,朝山上挥袖先抛出一个,继而快速弹出另一个,两个一先一后追赶着在山腰上空相撞,清脆的碰击声中,一阵淡青色的烟雾散开,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树林。“这雾里有毒,吸入口中会觉得喉咙刺痛,顺延而下,腐蚀内脏,若无解药顷刻致命。”他不高不低的嗓音曼声解释,黎明的山林寂静,偶有鸟声啁啾,分外悦耳。
“......”陆小凤先是佩服他的速度和淡定,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山站准了,提一口气开骂:“哟,周山长,听说您曾是魔教长老,小子十年前不过一痴儿,无缘得见彼时大将风度,只看到如今缩头乌龟一只,还真是有些遗憾为何不早生十年。不过听说你家教主也躲到岭南之地去了,这倒也是,下梁就得随着上梁走,教主是乌龟,自然只能养乌龟了,再不济剩下的都是小鱼虾米,只是岭南蛮夷之地,你们在那儿过着过着估计也习惯缩头的日子了,今日做起来才得心应手......”
“陆小凤!”林中响起一道嘶吼之声,就见破空一只铁爪袭来。
“怎么样,算谁赢?”陆小凤和花满楼一人闪一边,还顾得上调侃一句。
花满楼晃着扇子摇头,他的药会嗓子痛是真,但中毒是假,不过陆小凤这一句一个缩头,一口一个乌龟,可是真毒。
索命爪碰上他们两个,也算倒了八辈子血霉。
芳华山顶,巫常手里捏着只方才惊出来的黑鸟把玩,唇齿露笑,看山下陆花两人联手,打得索命爪毫无张牙舞爪之力的情形,遗憾道:“重熙啊重熙,你看你这儿子和儿婿多棒,老樊家的白活了那五六十岁,还不如自己找块石头撞死算了,丢人。”巫常看上去与花家二爷一般的年纪,最多不过三十,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重熙方才吸了那青烟,此时嗓子一阵阵刺痛,他正皱着眉捏嗓子,闻言惊诧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前人——儿婿是谁?
“好了好了,左右也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还是去找小虫虫吧,找来给你吃好不好?”巫常揉了一把小黑鸟的脑袋,不顾它的挣扎揣在怀里,语气又变得童稚有余,转身飘下了山顶。
重熙看了一眼山下胜负已分的战局,转身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ㄒoㄒ)/~~又熬过一劫,明天补小剧场~
第92章 魔教
当年的魔教教主武功号称天下第一,但既然是号称,又被打得抱头鼠窜,所以这天下第一的水分有多少也不可知。不过这位魔教长老的功夫,放到现在倒是的确足以算超一流的,可惜他遇上的是陆小凤和花满楼,超一流也就变成无所谓了。把人带回县衙的时候,张知县正焦头烂额地指挥下人打扫昨夜烧完那块奇怪黑布留下的灰烬,盗无在一边站着,四个昆仑奴排排坐在树下,正和包着右爪子的余喜聊得不亦乐乎,西门和司空倒是不见踪影。
见他们带着周樊回来,张知县连忙殷勤地上前询问。
陆小凤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周樊虽然败于他们手中,但到底不是普通人,一路上未发一言,也不会解释贩卖昆仑奴之事,所以他打算先把人关起来,从那些昆仑奴身上入手。
可是一说要把周樊入狱,张知县不干了,各种推辞,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衙门里没人,看不住。
盗无皱了皱眉:“胡闹,堂堂一府县衙,如何能连一个犯人都无法看管?”
论品级总捕头大人甩张知县好几条街,所以他一开口,张知县扑通给跪下了,浑然不觉自己这姿态实在摆的有点太低,只一个劲地解释卑职无能,有愧圣恩。
陆小凤扫了一眼院子里低头打扫的衙差,又看了看地上的张知县,真是觉得奇哉怪也,这山阳夫子不像夫子,知县不像知县,岂能不怪?
“也罢,就先把他也捆在院子里吧。”花满楼替张知县解围,他们并没说明周樊的身份,万一魔教会来救人,依山阳县衙的兵力,的确会损失惨重。
张知县千恩万谢,刚一站起来,前面又有人来叫,赔了个礼,他急匆匆满头大汗地往前堂去。
盗无把昨夜发生的事跟陆花二人说了一下,花满楼听到余喜受了伤,便走过去树下替他看一看伤口,陆小凤和盗无则是去查看院子中间的那堆黑乎乎的东西。
西门吹雪的内力至寒,但内力高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相互转换,所以他以内劲形成的风焰也有自身内力的七八分,包裹了整个院子上空的黑布,烧完之后扫在一起不过小小的一堆。
“这似乎是某种虫子的残骸。”陆小凤摘下来凤环,用尾尖挑起一块看了看,依稀能看出几条脚的样子。
“听余喜描述,有可能。”盗无看着他手里愈发透明的凤环尾巴,挑眉,“有毒?”
“剧毒。”陆小凤吹落凤环上的黑丝,重新带回手上,脑子里转了几转,抬头问盗无,“你听没听说过,当年魔教教主艾魑座下,有一个善用毒虫的人。”
“百足虫唐皋。”盗无点头,唐皋出身四川唐门,却弑父杀兄,当时的唐门门主发布了江湖一号追杀令,但唐皋善用毒物,尤其是蛇蚁虫兽,重重追捕之下,他后来加入魔教,效力于艾魑,汉口一战中无数正派人士死于他的毒虫咬噬之下,是比索命爪更令人深恶痛绝的存在。
陆小凤吩咐捕快们将这些灰烬拿去再用明火彻底焚烧,烧不掉的挖坑填埋。
樊周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举动,嗤笑一句:“唐皋的遮天布只是个开头,陆小凤,既然你惹了无形教,就要做好承担这一切的准备。”
余喜托着花满楼重新给他上好药的右手挪过来,绕着樊周打量了几圈:“无形教?堂堂一个魔教起这名字,这么低调真的行吗?”
樊周不认识他是谁,拒不回答。
“呵,还挺横,我认识日月神教的,那才是江湖第一大魔教,听名字都比你那无形教霸气,还遮天布,我看是遮羞布吧。”余大神受够了被一次次忽视,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凳,居高临下地斜睨地上坐着的樊周,“你们那什么贪吃的教主难道没有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你是肉,我们是刀,要是不想被片个百八十片的,还是趁早交代,小甲他们是从哪里被拐来的,还拐了他多少兄弟?你们把他们卖到江南,打算干什么?”
“胡说!江湖上魔教只有我无形教,什么狗屁日月神教?”樊周对无形教倒是忠心得很,毫不畏惧余喜的威胁,一心正名。
余喜眼一眯:“哈哈,原来你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邪魔外道啊,不错不错,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樊周被陆花又耍又打在先,现在又来一个余喜,嘴巴跟不上,只好气得鼻孔直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