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炉鼎完本——by白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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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秦断还不叫秦断,他是凉州三大家族之一秦家的长子,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修天才。
后来……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口,秦断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白伶之的手挂在他的腰间,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腰侧的软肉,听到声音,他变本加厉的将人搂进怀里,才慢吞吞的开口:“进来。”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
一位身着杏色长袍的公子缓步走了进来,手杖敲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冲着白伶之的方向抱了抱拳,温言道:“见过白楼主。”
“温堂主不必客气……”
两人娴熟的寒暄着,唯有秦断死死盯着那人的身影,眨也不眨。
百年未见——温予舒依旧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就连说话时细声细气的腔调也未曾有变。
除了那秋水一般的眸子上,蒙了一块透不过光的黑布。
第10章 10
10.
许是他注视的目光太赤裸了些,惹得温予舒偏了偏头,“这位小兄弟就是……”
白伶之搂着秦断的腰,笑嘻嘻的截断了他的话:“就是之前跑走的那个,说来也是我的失误,一个没注意被人半路截了胡。”他说到这时轻哼一声,从储物戒里取出个物件抛了过去,“这玩意儿是你给那剑修的吧?”
温予舒动也未动,一股无形的气流托住了对方掷来之物——那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上头隐约刻着一枚羽字,正是燓冽交给秦断的那枚。
“此物之上有我弑羽堂的气息……羽字令么?那的确是我交与燓冽的。”温予舒轻轻笑了一声,“我本是让他有事拿着此物可寻个方便,如今却落在白楼主手里,看来……他本想是让那人拿着羽字令来找我,却被白楼主截下了吧?”
“那可未必,明明是我们家宝贝儿倾慕于我,自投罗网的。”白伶之道:“何况他早早卖身于我风月楼,本身就是我的人,我要如何处置,与那剑修何干?”
温予舒笑而不答,只道:“那白楼主约在下相见于此,可有什么事情?”
“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想要的东西,我亲自给你带来了,你且好生收着,带回楼里怎么玩都行,只是注意分寸,别坏了根基,误了我们的大事。”白伶之将秦断拉到身前,不顾对方僵硬扳起他的脸,嬉笑道:“可惜啊可惜,若是温堂主没瞎,也能再看一眼师尊的样子了。”
“——毕竟他们长得这么像,突然出手,还有些怪舍不得的。”
秦断感受着身后人滚烫的体温,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小疯子是要把自己卖了,至于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落在温予舒手里,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要说逃跑,眼下这情景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秦断连挣扎都免了,眯着眼懒洋洋的靠在白伶之怀里,冷笑的看着这俩混球能翻出什么花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从没怕过。
他只是……有些可惜,因为白伶之那一腔深情,注定是要辜负了。
秦断乱七八糟的想着,说不清是难受还是释然,又或是两者皆有……可他习惯了屏蔽情感,所以这些东西在心口一闪而逝便消了,半点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而白伶之,自然也没有注意,反倒是温予舒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白楼主若真舍不得,便留着罢。”
那人不以为然道:“他又不是真的师尊,何来舍不得一说?何况我还有些事情未办,带着个累赘也不方便,你弑羽堂人多势众,带着他总比我方便些。”
“……温某承此厚爱,还真是受宠若惊。”
白伶之轻哼一声,“你也别跟我假惺惺客套了,若不是看在你是师尊旧友的份上,我才不会如此……”他想了一会儿没找到确切的形容词,干脆就此打住。
温予舒拱了拱手,温言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
白伶之这才重新看向秦断,金色的竖瞳里带着罕见的冷意,后者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秦断从他怀里站起来,毫不犹豫的往温予舒那边走去,白伶之从后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突然有种仿佛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错觉。
……怎么可能,他讽刺的笑了笑,只是个长得像的冒牌货,又怎么值得他真正上心?
那几分不舍是真的,可也只是不舍而已,影响不了任何东西。
强行压下心头的那股不安,白伶之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随着那股气息彻底消失,秦断终于松了口气,他眯起眼,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身前之人,冷声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既然蒙着布,自然是看不见了。”温予舒好声好气的答道,“小兄弟放心,温某虽眼盲,却也并非无能之辈,既然白楼主将你托付于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他声音清润,语气温柔,一副君子作态,丝毫没有大能的架子,与其交谈间难免心生好感。
可秦断偏偏不领情,而是跨前一步,伸手在那人眼前挥了挥,旁边的下属见他如此放肆,喝道:“大胆——”
“安冉。”温予舒喊住那人,摇了摇头,“这是白楼主的贵客,不得冒犯。”
“可他对堂主你……”
“我对他如何,轮不到你来嚷嚷。”秦断冷笑一声,收回手。
“你是怎么瞎的?”
怕是温予舒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怔了一瞬才无奈道:“温某学艺不精,闭关时走火入魔,无奈之下只好将气劲上引,不慎伤了双目,仅此而已。”
他语气淡淡,仿佛对自己失明一事不甚在意,甚至还有些许解脱的意味。
秦断突然没了追问的兴趣,撇撇嘴不再出声。
他前世虽然与这人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归根究底,对方也是他仅剩的友人……秦断这一辈子活得太长,极少有能留下些回忆色彩的,而温予舒,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换做以前他还能冷嘲热讽的骂上几句,或者拐弯抹角的问他能不能治好,但如今他只是个被人随手相赠的玩具,温予舒给他面子,但并不代表就此纵容。
说白了他修为低微,又被认定了是个假货,就连温大堂主身边的喽啰都能随意捏死,没有人把他真正当一回事,燓冽没有,白伶之没有,温予舒便更不会有。
秦断搓了搓手臂,突然有些冷。
他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孽需要遭这种罪……当年在万魔窟还不够吗?为什么连他死里逃生换来的力量也要夺走?还要把一个毫无力量的自己,送到这些人的跟前?
他不甘心。
这般想着,五指攥紧成拳,一股魔气从他脚底升起,红色的气流拂起衣角,连带着右手腕间的银铃叮叮作响。
温予舒有些讶异的开口:“你竟然是魔修?”
秦断脑中一片混乱,此时闻言,低低笑道:“怎么,你要杀了我么?”
温予舒沉默几秒,叹道:“怎会……”
他伸手在那人额间轻轻一点,秦断只觉得浑身力气被人瞬间抽了去,脚下一软,倒在了对方怀里。
“你——!”
“我既答应了护你,便不会伤你分毫。”温予舒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脊背,“不过此处毕竟并非魔修的地盘,你……好好跟着我回凉州便是。”
凉州,又是凉州。
秦断闭了闭眼,那是他们一切开始,又结束一切的地方。
很多很多年前,凉州秦温李三家三足鼎立,以秦为首,其中秦家以剑入道,温家以心为道,李家以器炼道。
李家人低调内敛,府邸位于深山之中,常年闭关不出,与外界素无来往。反观秦家以镖局闻名天下,而温家又偏偏有自己的商队,两家合作往来多年,已成世交。
后来的一次家族宴上,秦家少爷头一回遇见温家少爷,不但把人认成了姑娘,还靠着自己蹲了一年马步练起来的三脚猫功夫,堪堪掠上了枝头去摘那一朵盛开的梅花。
也亏得温少爷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愣了一下,居然也没有拒绝。
只是他被自家老头揍了个满头包,第二天被按着上门道了歉。
他本来心有不忿,可对上那双春水般温润透亮的眸子,又仿佛什么气都消了。
于是隔三差五——就能在温家的墙头上看到那鬼鬼祟祟的影子,以及院子里传来的,孩童们的欢声笑语。
是了,那时候他还叫秦旭,取自“旭日东升”之意,是秦家的独子,受长辈宠溺,加上他本就性格跳脱,愈是无法无天。
若是还有什么能压得住他的,便只剩温予舒……说来也是奇了怪,明明那小子还要小他几岁,为人处世却又像个小大人,在他的记忆里,温少爷永远是轻声细语的、好脾气的笑着,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撼动他的眼。
他自然而然的喜爱着这个仿佛丢到哪里都会受欺负的弟弟,又时不时捏着对方的小脸逼着他喊哥哥,一来二去,还真如亲兄弟一般。
就是这样一个承载了他所有童年回忆的人——在秦家覆灭的百年之后,秦旭变成了秦断,两人重逢于凉州时,他依然被那双眼中的温柔惊艳。
何况那年他离开白伶之,恰逢道心不稳,再遇旧友时便更是着了魔一般,恨不得把心中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他隐瞒了自己魔修的身份,以剑修的名义与对方交好,哪怕他连握剑的手势都忘了。
可温予舒没有点破,明明他早看出来了——是啊,他那样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一定是认出了自己,但碍于身份,不好明说。
秦断喝着杯中的酒,迷迷糊糊的想,若是予舒真的介意他的身份……他就不再继续修行,只靠丹田中的魔气运转这具身体,像个凡人一样等寿元尽了,也挺好。
至少、至少这偌大世间还有人……记得他。
魔修沾血后极易入魔,秦断不过是靠着心法苦苦支撑了这么些年,差点因为那人破了道——那是他千年修道中最接近入魔的一次,若是温予舒再演上几天,指不定自己就真的傻兮兮的废了道心……从此任人鱼肉。
如今想来,还真得谢谢对方高抬贵手。
秦断讽刺的笑了下,抬头去瞧那人被黑布蒙住的小半张脸——温予舒半扶着他,另一手驻在拐杖上,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不曾有错,也不曾踏空。
若不是元婴之后可以神识视物,秦断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在演戏……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更名改姓后栽的最大的跟头就是在这小子手里,不得不防。
“安冉,去把马车带过来。”温予舒吩咐着属下办事,又低头对着秦断道:“路途有些遥远,小兄弟若是怕晕车,可以跟在下说。”
后者偏过头去,拒绝搭话。
结果过一会儿上车的时候,他因为全身发软使不上力,还是温予舒上来扶了一把。那人的手掌蹭到他后腰的时候秦断瞬间毛了,几乎是反射性的将人推开,“滚!”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发现自己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直到咬破舌尖才彻底平静下来。
温予舒不曾防备,被他推了一个踉跄,被身后冲上来的下属扶住。
那下属不过金丹中期,自然也冲动一些,开口斥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温予舒抬手拦住了那人的话头,不过他到底也不是圣人,被这么接二连三的冒犯,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只是面上依然保持了该有的风度。
“虽然不知小兄弟为何如此敌视温某,不过白楼主将你托付于我,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他抱了抱拳,“得罪了。”
秦断靠在角落里,只觉得后腰被触碰的位置一阵发麻。
——那里曾经被人生生敲断,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只得像个狗一样的趴在地上,连抬头都勉强。
修罗之体有再生之能,只是他丹田被锁、穴位被锁,两条横穿琵琶骨的锁链废掉了他仅剩的身法,只得被困在那冰冷的水牢中苟延残喘……
却都不及那人一句话所带来的苦痛。
温予舒贴心的找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将拐杖放在腿上。
他失明多年,其余五感极神识已是超乎常人的敏锐,几乎是一瞬间便发现了那人有些不对。
他的身上有一种……温予舒说不出来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主要集中在带着手环的右手,其余的地方倒是干净的很,显得那右手愈发诡异。
虽然弑羽堂已今非昔比,可曾经也因屠魔正道名起一时,魔修他见过不少,竟看不出这人练得是什么功法。
而现下,对方的情绪似乎极不稳定,体内的气息缭乱,有点像……走火入魔的前兆。
温予舒轻轻皱起眉。
为什么他会如此厌恶自己,又为什么因为他的触碰而反应如斯?
为什么他身上隐约有一种……错觉一般的熟悉感,为此他自愿纵容那人的无礼与冒犯,简直像是……
思绪至此戛然而止,温予舒望着眼前永无止境的黑暗,藏在袖间的手指缓缓握紧成拳。
等秦断从那久远的噩梦中回过神来时,已是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已黑,唯有一轮明月高悬,淡薄的月光徐徐撒入昏暗的车厢内,堪堪照亮这一席小小的天地。
温予舒似乎正在打坐,除去那清浅的呼吸声外,几乎像一尊泥塑的雕像。
秦断为此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继续默念太上忘情心经。
他先前的反应是不正常的——过激敏感到简直不像是他本人,秦断思来想去,也只能归为天字楼内的那一心不甘,对力量的欲望引发了魔念。大道三千,只有魔道为世人不齿,正因为其剑走偏锋,往往一念不慎,便走火入魔。
秦断修道千年来唯有两次道心不稳,都是因前后遇上那两个人。
白伶之,和温予舒。
……简直像是来讨债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亏欠过什么。
等经文念到一半,秦断开始有些犯困,将脑袋抵在颠簸的车厢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他一向浅眠,这次却不知为何一睡不醒,隐约之间好像有什么触上了他的脸……秦断微微皱眉,不自在的偏了偏脑袋,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却唯独没有醒来的意思,依旧睡得香甜。
如果他睁开眼,便能看见之前还屏息打坐的温予舒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养尊处优的手指正轻轻贴在他的脸上,沿着脸颊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挪动。
他的动作很慢,柔软的指尖划过五官,在皱起的眉心轻轻蹭着,像是试图将其揉开。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发出迷糊的呓语,手腕上的银铃轻轻作响,一股淡薄的魔气附着于他被困的右手之上,渲染的指甲一片血红。
当然,温予舒看不见这些,他只能感受到识海中有一股红色的力量正缓缓凝聚,那来自于对方的本能——哪怕是如此低微的、被封印了大半的力量,也不愿坐以待毙。
温予舒轻轻笑出声。
他贴在那人眉心的手指一顿,继而缓缓向下,落在了对方的嘴唇上。
那唇瓣出乎意料的柔软,带着点凉意,像是凝着露水的花瓣。
他对此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揉弄着,直至那凉意消散,化作难耐的燥热。
那人依然未醒——只是不安愈发明显了,后脑无意识的蹭着车璧,他像是想往后退,却已经被逼到角落,再退不得。
温予舒吐了口气,凑上前去,在那微微颤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先是轻柔的试探,四瓣嘴唇相贴,互相厮磨,浅尝即止,又流连忘返……他吻是轻的,连呼吸也是轻的,像是在怜惜着什么,手指抚在对方侧脸,勾起一缕长长的鬓发挂于耳后。
那人的身体极为敏感,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便已让他的喘息逐渐沉重起来。
温予舒掐着对方的下巴,轻而易举撬开了虚软的唇齿,将舌头伸了进去。
仿佛之前的怜惜之心随着那人淫荡的反应消失殆尽——他长驱直入的侵略着,灵活的舌尖搅弄着对方的口腔,霸道的舔过每一寸牙龈,带出啧啧水声。
他咬着对方柔软的唇瓣,用力之大几乎立即见血,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缓缓抬起的手掌抵在温予舒肩上,像是要将其推开。
可他四肢无力,如此举动反而更像邀请——温予舒吸吮着伤口处的血珠,品尝着那股诱人的腥甜,像是借此,他心中的魔鬼便能平息一些。
于是这个吻便愈发的凶狠起来,与其说吻,倒更像是多年不见的仇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就连剩余的部分都要一点点嚼碎了,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