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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轶闻辑录完本——by陆离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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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景衫薄已走到了晋枢机面前。
晋枢机将那面小鼓递过去,“公子以为我是在说故事吗?重华不过是怕空口无凭,取个物证罢了。”他挑眉笑看景衫薄,似乎在等他将这面小鼓接过去,看景衫薄不动,他便重新将鼓收入怀中,随意一抹琴弦,立时便有四个白衣女子挟着两名艳丽至极的胡姬飞掠而来,躬身一礼,又立刻退下。
景衫薄微微皱了皱眉。大梁与北面的狄国接壤,两国虽兵戎交戈,但也互市不断。大梁的都城京安本就有许多美貌胡姬当垆贩酒、倚门倾歌,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更是王孙公子的雅趣风流。可是,晋枢机此时命属下送来这两名胡姬又是为什么呢?
似是觉出了景衫薄的疑惑,晋枢机轻轻拨了拨琴弦,他本是坐在树下,景衫薄却站在他身前,他说话的时候便微微扬起脸,抬起精致的下颌,纤长的眼睫遮住雾一般的眸子,声音带着一种轻佻的飘忽,“剥取人皮的方法我至少知道九种,可是用酥油浇注入脑剥下的皮太腻,做成鼓时落槌粘而不敏;用沥青浇注入脑剥下的皮又会泛黑,即使是美人的如雪肌肤也失了颜色;若是直接从脊椎下刀,把皮肤分成两半,像蝴蝶展翅一样地撕开来,美则美矣,却总嫌不够风情。不如请公子一试潭影宝剑,脐下三分入手,剑尖一点血正好当作这鼓面的一点红,那胡姬脐下又恰有一粒血痣,如此一合,制成的鼓岂不是既精巧又凄艳,正好让重华一偿心愿。”
他说的分明是残忍至极的话,双目重瞳却绽出一种夺目的光华,景衫薄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那粒朱砂痣就像是个血洞,生生将人吸进去。
那两名胡姬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出剑。”景衫薄望着晋枢机。
“公子说什么?”晋枢机面上还带着微笑。他笑得那么明快,那么天真,笑的时候还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望着那两个胡姬,可眼底的锋芒却像是真能剥下那胡姬的紫罗,剜出她脐下的血痣。
“拔你的剑。”景衫薄目中含冰。
“公子好像是打算杀我?”晋枢机问。
“滥杀无辜,以他人性命取乐之人没必要活下去。”景衫薄道。
晋枢机轻拢琴弦,“谁告诉公子,我杀的是无辜?天地不仁,圣人不仁,万物皆为刍狗,众生俱是鱼肉,又有谁是无辜!”他原本唇角含笑,说到最后一句时竟是一扫七弦,咄咄逼人!
景衫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道德经》读岔了。”
晋枢机望着他,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疏孤寂,“所以,重华羡慕公子。只可惜,如今已不会再有人教我读书写字,也不会有人可以让我依仗着,肆无忌惮的犯错。”他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手指那两名胡姬,“你只想杀我,却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她们?”
“我不杀女人。无论她们做错了什么,既然是女人,就有活下去的权力。”景衫薄道。这本是男人的世界,女人从来都是弱者,即便做错了什么,也是无可奈何;即便做错了什么,又为何不能原谅?
风起,槐花轻舞;风过,闲池草长。
景衫薄眸中杀机更深。
晋枢机终于自琴下抽出了剑,三尺六寸六分长的剑。
剑在手,杀机也在手,杀意在心。
那两个胡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如今却瞪大了眼睛,连数丈外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也催促着自己的老搭档将轮椅推得更近些。木轮压过春草碾过断枝,穿破这杀气笼罩下的无边萧瑟。
天地俱寂,万籁无声。
残阳带走了最后一抹晚照,余晖落尽,是否已到了出手的时候?
日西沉,景衫薄的眼睛发出了光。
剑光!剑势如虹!
槐花落。
槐花落尽,未闻鸦啼。
景衫薄轻拭剑尖鲜血,抬头,望着晋枢机,“他本不配受我这一剑。”他逼战晋枢机杀气正盛,铁判官的判官笔却攻向他身后督俞穴。
偷袭本是江湖好汉最不齿的行径,此刻,却没有人责备铁判官。
谁都不会去责备一个死人。
如今,精钢铸造的判官笔已裂在地上,铁判官的眼睛却还睁着,他死也不敢相信人世间居然有如此快的剑,所以,他死了。
“可真抱歉。”晋枢机低声道。这一剑,本来应该是刺向他的。
“我的剑已擦干净。”景衫薄道。
“你还要战?”晋枢机问。
景衫薄不必答,他的剑就是他的回答。
晋枢机却轻轻吹了声口哨,那只黑猫又跃入他怀里,“我却已不想再战了。今日,死在这槐树林的人已够多。”
“槐,本就是系鬼之木。”景衫薄淡淡道。
晋枢机却已背转过身,微微一蹲,抱起了树下的七弦琴,“你我却都不必做木上的鬼。”他浅浅回眸,迷离了一整片暮色,“公子才十四岁,十四岁,正是载酒攀花放马鸣琴的年纪,杀人虽早了些,公子却一样做得不错。只不过,公子杀人剑下无血,重华却爱血花绽放、敌人哀求的凄然颜色。”他说到这里,却突然一顿,“你若实在想看我的剑法,倒也有个雅致的法子。不过——”
景衫薄挑了挑眉,左眼上那只血燕子被牵起尾羽,燕燕于飞,优雅又张狂。
“想要我命的人,你绝不是第一个。”晋枢机话音未落,林外马蹄之声已喧,不过片刻,就有一队骑兵涌入林间,七匹健马,每匹马后都拖着一个人,看服饰像是捕快。
快马奔驰,那七名捕快被纸鸢样抛在空中,景衫薄飞身而起,一剑击出便削断了七条草绳,身形一转,剑尖已抵在为首的银甲少年咽喉,“这些俱是大梁无辜子民,为何被你们绑在马后凌虐?”
那少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张脸白得像纸,口上却不饶人,“这群恶人,小爷没有杀了他们就算便宜了!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我们禁卫军的事!”
景衫薄没有答话,却是晋枢机笑道,“剑已架在脖子上,于副统领还是小心说话为上。不如,将事情的经过曲折向这位景公子解释清楚,也许,他还肯留你一条性命。”
“晋枢机你这个妖孽,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货腰贾色、恃妍媚主,小爷今天来就是要取你性命!”那少年虽然叫骂,可到底是怕了景衫薄手中的剑,身子坐在马上,越靠越后。
猝然之间生出这场变故,景衫薄不免疑惑,不过想到晋枢机那倚色封侯的尴尬声名,这少年如此叫骂倒也不算奇怪。再回头看那七名捕快,虽然个个吓得脸色发青,此刻却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统领饶命,统领饶命。”
那少年握着缰绳的手还在颤抖,大概是也觉得刚才丢了人,恼羞成怒间居然扬起鞭子胡乱抽打那些捕快,“饶不了,死定了!”
那些捕快犹自求饶,另外几个穿着铠甲的少年已骂道,“谁准你们跪这么远,还不过去给咱们统领出气!”
那些捕快一路都绑在马后,早已被折磨得衣衫褴褛,如今却还不得不伏得更高供那少年落鞭子。景衫薄看在眼里,立时便是一阵厌恶。天昭帝商承弼残暴无德,身边这群禁卫军个个都是豺狼虎豹,横行京都,为祸乡里,他抬起眼,看那挥鞭子的少年,“你杀过人没有?”
那少年吓坏了,一手挥鞭子,另一只手还摸着自己喉结,听他问话,脸又白了几分,却强自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晋枢机怀抱黑猫,轻捋鬓边长发,“景公子的意思是,他剑下从不伤无辜之人。你若没杀过人,叩头认错也便罢了,你若是也杀过人,那今天——”他微微一笑,眉间朱砂已露腥红,“他更能杀你。”
“哼!”那少年似是极厌恶晋枢机,听他说话便冷哼一声。
晋枢机轻轻摇头,“你不信吗?我劝你,还是忍耐些的好。不过是磕个头,可比丢了性命强得多。”
“无耻妖孽!闭嘴!”那少年大概是自小就被人趋奉惯了,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满腔怨愤无处发泄,只是更下了狠手抽那几个捕快。景衫薄深恶这些作威作福的禁卫军,目中寒光陡盛,“杀过没有!”
那少年被吓了一跳,险些从马上跌落,他扬起马鞭指着景衫薄,“自然杀过!小爷、小爷闯荡江湖,还能没杀过几个人吗?”他说着就做出一副很英武的样子看身后那几个伙伴,“你们说是不是?”
这些少年看来也是横行惯了的,一个个都摆出无比张狂的样子在马上笑得东倒西歪,“杀过!爷几个都杀过!你敢怎么样啊?”
还有的瞪着景衫薄,“瞧他那样!分明是个小鬼,还敢跟爷充大!”
“杀过又怎样,你还真敢杀了爷几个不成?”
“娘儿们似的!居然刺个燕子!”
哄笑四起,远远夹着一声听不清的叹息。
风轻云远,野旷天低。此时,已是日暮。
日暮乡关何处是?只把黄泉做故乡。
黄泉,岂不是每个人的故乡。
剑已出鞘。
宝剑出鞘,例不空回。可这一次,潭影却没有带走任何一条命。
因为景衫薄一出手就后悔了,他剑风扫过,立时便觉出这些少年个个都是虚张声势,没有一个是杀过人的。
潭影是嗜血的利器,他是杀人的行家。嗜血的利器遇到嗜血的人,杀人的行家遇到杀人的手,那本是一种兴奋,一种恢弘,一种以杀止杀的仁德,可是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出闹剧,一场笑话,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他想撤剑,可是,他学的本就是只进不退的剑法,他想收手,从来都只有来不及。
剑出鞘,能否收回来,几时收回来,早已不合剑客的想望。这本就是每一个学剑的人的悲哀,也是每一个杀人的人的悲哀。
所以,景衫薄只能将他的剑偏上几寸,所以,这一次的血花不在心口,所以,他总算留下了几条命。
七名少年,俱是白袍银甲,七朵血花,俱是开在肩胛。
白衣上的血,岂非正和雪地里的梅一样。
景衫薄收剑,掠入飞花的槐树,在疏影清辉中躺下来,抬头望着初升的新月,目光突然变得温柔,他对自己很满意。
日落无情,月出无声,花落无语,剑起无魂。
落花剑法,一击必杀,出剑就绝无活口,今天,他却生生抢出七条人命来。这不得不说,是他的骄傲。
“公子剑法又精进了,可喜可贺。”晋枢机也坐在了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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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必杀,剑没无痕,好厉害。”远处推着轮椅的老人道。
“明明已息了杀心,却还是要了七条手臂,不嫌太霸道了吗?”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叹息。
“正因落红无情,才有寸寸相思。落花剑法,刀剑双杀。起手之威尽刀法的沉勇,变化之势却夺剑法的灵秀。他小小年纪就能寓刚猛轻捷于一,融拉捭开阖于纵横起落间,一剑七杀,招招致命,这杀手无桓的至高剑意至少已领悟了七成,假以时日,必定不可限量。”推着轮椅的老人轻声赞叹,“可惜——”
“可惜什么?”连晋枢机也忍不住去问。
“可惜,他固然天赋异禀,却终究年纪太轻。虽说是天纵其才,但出手无情不留后着,总嫌太过狠辣。须知,持而——”
景衫薄本来只是低着头把玩那只挂在剑首上的雕木燕子,听他说到这里,却突然笑出声来。他原是精巧玲珑的五官,奈何轮廓太过锋锐冷峻,性子又高傲孤绝。如今这一笑虽带着几分讥诮,却偏多了几许任性的孩气,那表情正像不屑家长骗孩子说不睡觉就要被恶鬼抓去,固然可气,却也着实可疼。
“你笑什么?”大悲大师忍不住问他。
景衫薄面无表情,不发一语,月华之下,眸色清寒。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四岁到十四岁的夜,总有一个人,静静握着他的手,温柔看他眼上燕纹刺青,轻声唤他最喜欢被念的名字,听他一遍遍吟诵,“功成身退,天之道。”
3三、灰线草蛇
大悲大师果然很有悲天悯人之心,他见景衫薄毫不理会自己的逆耳忠言,不禁长叹,“八条人命、七只手臂,大家生逢乱世,苟且偷安本就不易,又何必活得如此恣肆飞扬?小小年纪,行事狠绝出手跋扈,就不怕招来横祸?”
晋枢机唇角微扬,“求生不易,旁人自是要提心吊胆,可这位景公子,想惹事便惹事,想生非就生非,要取人性命就取人性命,想断人胳膊——”他目光流转,迷迷蒙蒙地望着那银甲少年,“旁人,也只好乖乖伸出胳膊来给他断了。”
那银甲少年左手紧紧握住鞭子,晋枢机淡淡道,“你不必不服气,你的鞭法若抵得上他剑法的一成,现在也不用站在这儿了。更何况——”
“何况什么?”大悲问。
这次答话的却是一直烂泥样瘫在轮椅上的大慈,“何况,他不止拜了一位好师父,更有三个谁都惹不起的师兄。别说是断人手臂,这位景公子就是想敲碎天上的月亮做月饼,也有成千上万的人排着队帮忙架梯子。”
那银甲少年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他——”恍惚间却突然想起这剑法如神的少年姓景,不由惊得一怔,却又不敢相信。于是,只好死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大慈。
大慈却在这时对大悲道,“你说,这世上的人,最爱的是什么东西?”
大悲道,“你这样一个懒人,居然也肯浪费功夫问这么一句废话。世间有尚德者,亦有好色者,更有爱名利权位者,不过依我看,却还是——”他说到这里就脱下自己靴子,这一动作,就连刚刚被废了手的人都连忙捂住鼻子。日行千里又不爱洗脚的人,靴子里的味道总是不大好闻的。
大概是知道大慈生性懒惰,大悲在脱靴子的时候就已经用一只手捏住了他鼻子,如今,他伸出另一只手递到大慈眼前的是一张银票,“这张银票你可认得?”
“通达钱庄的银票,恐怕连瞎子都不会不认得。”大慈冷冷道,“臭气熏天,还不快把鞋穿起来。”
大悲将那张脏兮兮皱巴巴的银票折了几折重新塞回靴子里去,“黄白之物,本就满身铜臭,可世人最爱不就是这臭气熏天的东西,你要问,又何必怪我?”
林间众人看来真是被这脚臭熏得狠了,尤其是那银甲少年,他满心忐忑,哪里等得大慈大悲啰嗦,“通达钱庄的银票和——和这位蓝衫公子有什么关系?”
景衫薄今天穿得正是一席蓝衫。如今,他还是用那副既慵懒又不屑一顾的姿势躺在槐花树上,月华如水,星光如银,晚风拂过,吹起半天花瓣,正是白蕊蓝衫恰少年。
大慈张大了嘴,这人倒真是懒得出奇,连打呵欠也不肯伸手捂住嘴巴。夜凉如水,吸了冷风又是一阵咳嗽,等大悲帮他拍背捋顺了岔气之后才懒懒道,“也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通达钱庄最大的那位东家,是他的三师兄而已。”
通达钱庄通达南七北六十三省,分号遍及全国,可说是大梁经济国运的命脉,能做他背后大东家的人,自然是既稳妥又强势。这世上恰好还有两样东西也是既稳妥又强势的,一是白花花的银子,二是铁铮铮的汉子。景衫薄的三师兄卫衿冷就是整个大梁最稳妥的青年,而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拳,更是当今武林最强势的功夫。
“嗵”的一声,银甲少年双膝一软,手里的鞭子也掉在地上。
大悲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少年,“纵然财可通神,这世上有九成九的人都要给那位卫少侠面子,你也不必如此气短。毕竟,也有很多人是不那么看重钱的。”这话不错,江湖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敬的是重义轻财的英雄。
“可惜,不爱钱的固然有,不惜命的,我却没见过一个。”大慈又咳了起来。
大悲似是很担心,替他披上了一件风氅,“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今日又生了病象?”
大慈道,“是人就要生病。可江湖中人,除了生病还要受伤。所以,有个人,出来混饭吃,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命就捏在他手里。更何况,他也的确叫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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