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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完本——by常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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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自己觉得像傻逼,绷不住也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常远边走边想,他以后不轴了,多发展发展人脉,给邵博闻介绍更厉害的业主。
第100章
也许是有眼缘,常远没能忽视他的存在,那人还在门口,只是被哄闹的人群赶得往墙根贴近了一些。
要是不用陪邵博闻去吃饭,于公于私常远都会去找这人聊两句,有事带入、没事请退,反正不建议有人带着行李在乱糟糟的工地外面逗留。
渣土车还被堵在原地,常远进去之前它还只是辆货车,可开完会出来再看见它,就忽然有了种这是一只狰狞巨兽的感觉,这让他一边心生警惕,一边又觉得自己这变幻莫测的心理活动有些可笑。
心态有时比时间更为强势,它能让世界在一瞬间水天倒悬。
……别瞎凑,不安全……何义城的话在脑子里频频倒带,常远有点了陷入杞人忧天的泥潭,于是邵博闻走着走着,发现他对象怎么往狼狗的窝棚里去了。
由于最近工地门口乱如热锅,大家一致觉得看门的狼狗整天乱吠又吵又不安全,怕它被人下药毒死,合计完圈到厕所旁边的小树林里去了。
这会儿汪星人家里空仓,邵博闻见常远一弯腰,轻而易举地窃取了狗搁食盆的两块板砖。这年头的人对于板砖的认识大都来自于表情包,拧这玩意儿就是要去干架,而且外头闹得乌烟瘴气,就是常远真要去捶谁那也不奇怪,毕竟没脾气是个以退为进的假命题。
邵博闻虽然看不穿,但未知正是有趣的前兆,他倒没有“拎包”癖,只是习惯了分担,便笑着伸手去接,“代总监亲自干这种小事有失威严,来,给我。”
又不是百十来斤,常远屈起胳膊往旁边避了避,给了他一个的“闪开”眼神,“代总监没有威严,失不了,你别离我这么近。”
邵总今天出门应酬了,穿得十分人模狗样,露出大衣的衬衫袖口白的晃眼,让他搬砖常远的荷包可能会痛。
邵博闻听从指挥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开玩笑道:“这是要去拍谁?”
“谁也不拍,”常远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听风就是雨,但谨慎点多少能安心一些,他让邵博闻等等,然后拧着砖爬上了大货车,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只剩一点残泥,砖强行奉献给司机垫油门了,反正大门口的也不需要彪高速。
邵博闻看着他从车上跳下来,高差使得细软的头发在震动里颠簸,眉清目秀,模样和少年时候一样干净,他的爱人心很软,却也敢跟甲方叫板。
他想想又忍不住失笑,何义城说要“注意”大货车的安全,他这就鸡毛令箭地操办上了。
两人去了经营中的一期商场,现在挂牌叫华汇,马路对面开始整改商铺,原来针对农名工特殊需求存在的月光茶馆已经消失了,彻底的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常远和邵博闻都不愿意等饭,于是选了家角落里的湘菜馆,他俩已经过了大献殷勤的时期,因此各捧着各的碗,然后常远很快发现,邵某人嘴上说请他吃饭,其实吃的比谁都欢。
这人吃饭的速度一直慢不下来,他这半生都是劳碌命,小时候要带邵乐成、后来当兵、现在有虎子,出去应酬都在外边装斯文,这里没有别人,邵博闻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没有切牛排的刀叉,动作也不缓慢优雅,就挽着袖口、抄着筷子,在盘碗上碰得叮当响,那是饿了该有的样子,眼睛看着食物,好吃就多挑几口。
你看他这样,根本没法想象他刚被人一顿好搓。
常远有副渣做的胃口,平时心情好也是猫食量,今天心里梗着事,翻来覆去地琢磨着怎么安慰下邵博闻,吃得就更让人着急了。就是没想到这位爷吃嘛嘛香,让他不得不暂时忘了那个糟心的会,改为好奇,“你是请惠来他爸喝西北风去了么?怎么跟没吃饭一样?”
邵博闻嘴里还没嚼完,就先摆了摆筷子,做了个“不是那么回事”的动作,过了会儿他咽掉了食物,才道:“没顾得上,再说我也不敢吃那东西,鹿肉太燥,吃了夜里……睡不着。”
常远忍着笑,怜悯地用筷子末端将邵博闻夹的勤的几个菜往对面推了推,转移了这个自己谈着也伤心的话题,“你上午跟许老那边的朋友聊得怎么样?”
路总最近尿频尿急,那房子的隔音实在是个大问题,他俩每次想或正在图谋不轨,小拖拉板和冲水马桶的魔音就开始穿耳,再火热的心思都能被浇灭,可年纪和血气在这里,邵总的换房计划已经上升到了要不要换个loft。
邵博闻喝了口大麦茶,笑道:“托你的福,感觉还可以,许老的朋友姓陶,挺和气一老头。”
陶老的派头和谈吐让人很难想象这么个长辈竟然会有小三,不过这种闲话邵博闻不会跟常远说,他向来不在背后议论谁,哪怕是专门挑刺的何义城。
“那就好,”常远咬着筷子将自己往外摘,“托惠来的福,别扯上我,他自愿给你介绍的,我不知道这个事。”
人心易碎、裂痕难修,不能对朋友提过分的要求,常远可以让许惠来半夜去机场接他,因为他也接过,但他不会让许惠来去借他父亲的东风照顾邵博闻的生意。
邵博闻看着他笑,目光温和而平静,“惠来总归是你的朋友。”
常远记性好,随口就翻了本旧账,他笑着说:“行了,原因的原因不是原因还是你自己说的,不过你要是盲目的感激我,我也没什么意见。”
邵博闻没接话,就是忽然盯着他一通地看,常远被他沉默的注视整得莫名其妙,敛了些笑意疑惑道:“看什么你?”
“没什么,你脸上没东西,别摸,”邵博闻定视的眼神柔软下来,伸手去当常远往自己脸上去的手,他发现自己有些轻松和欣慰,“小远,我感觉你变了,比我刚见你的时候稳重了不少,那会儿有事没事你都木着脸,看起来不高兴。可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下,你也很镇定,我很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
气氛简直是说煽情就煽情,可茶米油盐之外有风花雪月,肉麻的话偶尔说几句,能给枯燥的生活添糖加蜜。
常远飞快地捉住他的手在指尖握了握,这人身上一年四季都有暖意,他其实没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但看见邵博闻笑起来心里就舒坦,他哪有什么镇定?只是在厕所门口生过了气,然后为了照顾伴侣的情绪,将负面心思都藏起了罢了。
等他尝到了顾虑的滋味,就明白邵博闻的宽厚和豁达背后,或许也有着许多的伤口,所以他哪能有事只想着往这人身上靠?他需要邵博闻,也得保护他。
常远心底有种温柔和守护的情愫,此刻要是在家里,他会抱住邵博闻,并且给他一个吻。
“也托你的福,”常远轻轻地说着,然后挑了两根油麦菜放进邵博闻的盘子里,用筷子“叮叮叮”地扒拉出一个爱心的模样,他打起精神笑道,“给你比个心,顺便问你个问题,马上放假了,你们明年的工程量指标攒了多少?”
邵博闻看着那颗绿色的、歪七扭八的心渐渐成型,有些没听清地“啊”了一声,他那会儿整天不要脸的时候,没想过老实腼腆的常远有天会反过来撩他。
可怜一个吃饭从不拍照的人,当下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解锁手机了留张底,免得此景后会无期。
不过爱情让人愚昧,他最后还是干了这个事,常远在对面笑话他纯情,一不正经话题飞了,等出了餐厅也没想起来,不过邵博闻的智商倒是回来了,送来送去没玩没了,常远自己回工地了,他前脚一走,邵博闻后脚就拨了老曹的电话。
“老曹,你在不在办公室?在就好,帮我办点事,目前开着的电脑你记一下,都是谁的,在我回去之前不许让人开新的电脑,私人的也包括,我很快就回来。”
他可以无视何义城的黑锅,因为不要荣京那二期他们就没关系,但邵博闻不能接受自己的公司被人放在网络上做挡箭牌。
常远回到工地也有新发现,渣土车还在原地,可拉行李箱那哥们不在门口了,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知道从哪搬了把椅子,背对门坐着用笔记本电脑在写ppt。
常远透过窗户,看见他敲了几个字然后进了个文件夹,滚轮滑了滑接着从铺满的图片里点开了一张,那是一个不知道是三棱还是四棱锥模样的建筑的一角,立面被密密麻麻的乱草纹挤满,远看能让强迫症一秒犯病。
第101章
常远敲了敲门,推开进去了,郭子君不在办公室,也不知道是谁放这人进到这里的。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正好跟常远对上视线,他礼貌地笑了笑,询问道:“你好,您是?”
常远回了个微笑,抬手指了指墙角的座位,“你好,我在这儿工作。”
那人立刻放下鼠标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贸然就进来了,詹蓉说我可以在这里等,我就非请而入了,请您见谅。”
没了那层扬满灰的玻璃的遮挡,常远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瞥见他电脑上的图片了,那是一个三角棱锥角面的效果图,渲染精细、棱角硬挺、体量朴素纹路却复杂,专业人士看一眼,就知道围着它打转的甲方和大乙方都很有钱、设计团队很牛逼。
接触效果图的人一般都是地产相关人员,业主、建筑设计师、3D建模渲染、房地产销售及策划人员等,这人来找王岳,却对詹蓉直呼其名,可见并不是普通的材料推销商。
严格来说,监理的办公室是不让路人随便进的,资料太多容易被碰乱或找不着,可常远对这人有好感,主观上认定他有分寸,因此也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他朝椅子扬了下手心,客气地说:“没关系,坐吧,詹工呢?”
“谢谢,她说去趟卫生间,有些时间了,还没回来,”那人伸出手来,笑着道,“我是王巍,您贵姓?”
二期即将扎钢筋、灌混凝土浇筑主体了,形形色色的推销商蜂拥而来,“王”又是大姓,上周就来了好几个,常远一时没往亲戚的方向想,他握住对方的手摇晃了3下,“别这么客气,我是常远。”
他不像邵博闻那么能聊,也不爱打听,王巍看着也非常含蓄,两人互通姓名后常远客套了两句,说詹蓉很快就会回来,让王巍稍微等等,他给对方倒了杯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琢磨怎么预防大货车这个危险的flag。
常远想起王岳和张立伟的舅舅,觉得这两人是亦正亦邪,虽然十分趋利,但心眼没有那么坏,这念头让这两人在他心头活了起来,觉得这两人没那么讨厌了。
邵博闻说得对,高薪无法养廉,也只有高薪才能养廉,常远终将放下分文不取的清高,来与不同的人打成一片。
过了几分钟,常远忽然醒悟过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决定以后要给邵博闻拉皮条来着,拉皮条就得开通全国畅聊套餐,这是他的死穴,他得好好学习。
常远歪倒上身,从立起来的文件夹旁边探出头去,他想了想,克服了搭讪的心理障碍起了个保险的话头,“王先生,你吃饭了吗?”
素不相识他不可能热情过头地请人去搓一顿,但可以提供下用餐地点。
王巍正在选图做汇报文件,他是国际建筑事务所GMP的设计师,刚结束了B市金茂集团环球金融城项目的概设投标,作为胜出的组别在年前得给全公司做次汇报,本来这裹脚布的差事不归他管,可惜该发言的人刚出院,这锅自然就砸在他头上了。
他没多久之前才在门口见过常远,又在这儿等了詹蓉一小会儿,没有时间去吃饭,可跟陌生人说实话也不合适,像是让别人请吃饭的口吻,王巍停下手里的操作笑道:“早饭吃得晚,现在还不显饿。”
只是他话音刚落,打脸的人就来了,窗户口的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门被轻轻地踢了两下随即就开了,詹蓉人还未至声先到了。
她的声音听着有些雀跃,显得十分开心,“巍哥,我随便给你包了俩菜,你先垫垫肚……呀常远,你回来了啊。”
王巍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接了妹子的好意,詹蓉则为擅自带人进入跟常远解释起来,“对不起啊,巍哥是我师兄的朋友,我在门口看见他,就把他带进来了,他找王总有点事,可王总陪领导出去吃饭了,会议室里有甲方的东西也锁了,当时你跟小郭都不在,他东西又有点多,我就自作主张把他放你办公室了。”
常远将椅子滑向过道,说了声不要紧。
詹蓉忙活着将餐盒在另一边的空桌上摊开,一边笑了起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合作呢。巍哥,常远东联的代总监,我师兄参与的小三居,就是他们公司做的监理,常远,巍哥是GMP的主设,国内很多大型的高端项目都是他们做的方案设计。”
常远心说果然是设计师,王巍却心想这人细皮嫩肉的,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带着安全帽整天在太阳底下转悠的监理。
——
不能开电脑意味着没法上班,谢承带着一点疑虑,热火朝天地玩着梦幻西游,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记疼的代表,火气来去如风,十分不肯难为自己。
周绎就比他“小气”多了,他一时三刻忘不了何义城的刻薄,也对邵博闻授意下老曹的行为满腹牢骚,这让他感觉自己在被怀疑,于是他两腿大岔地质问道:“曹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曹简单粗暴地拉了电闸,至少阻止了台式机的开启,然后他将所有人集中在了客厅,搬出麻将与纸牌供人消遣,可惜知情的人胡思乱想,不太知情的人满头雾水,没能真正凑成牌局。
“我一个厨子能有什么意思,都是你们老板的意思,他一会儿就回,你冲他嚷嚷去。”
林帆按了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周绎想想也是,于是闭了嘴。
阿永和老顾等没去参会,又好奇地来问他们,三人只好你添油我加醋的将大概过程复述了一遍,等他们说完邵博闻也回来了,可是周绎不敢冲他嚷,他觉得有些委屈。
“老板,你信那女的话,觉得‘天行道’真的在我们中间吗?”
邵博闻放下包,拉了把椅子在坐下了,他没坐中间,眼神也很直接,他说:“我没觉得,会上我问你们,你们说不是,那就不是,我跟那刘秘书又不熟,为什么要信她不信你们?”
“那你这是?”周绎不信他,还说起了气话,“假设我是‘天行道’,我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我在网上做的事,又有什么不行的?你这样……这样跟何义城有什么区别,不也刺探个人的隐私么?”
谢承虽然是道粉,有义务维护爱豆,可大佬也是他的心头肉,他不玩游戏了蹦起来,用手机怼了周绎一下,“你瞎激动个啥啊,闻总都说信你了,还隐私?别人的女秘书都知道了你还是懵的,合着你保护隐私的方式就是装聋作哑啊。”
周绎第一次觉得谢承这么傻的人,自己竟然都有点辩不过他了,这让他十分堵心。
项目经理这次是神助攻,邵博闻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环顾着道:“我就是谢承这个意思,就网上的表现来看,‘天行道’是个可敬的人,如果他在咱们公司,我会以保护员工的守则保护他的权益,但前提是我们相互了解和信任,可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并不在乎‘天行道’是谁,也不是很在乎有谁在针对他,甚至说他想隐瞒在网上的身份,当一个低调的普通人,畅所欲言地发声,这都可以,但是周绎,他不该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和我共同组成的凌云,被‘天行道’不管是有意还是误伤,拖到荣京的枪口上了,我们因此损失了一个合同,我追究一下也有错吗?”
周绎可以接受他的说法,可这种调查就是充斥着一股不信任的味道,他低落地说:“可你明知道我们都不是。”
“我知道,”邵博闻安抚地说,“可荣京的人不知道,周绎,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我必须在他们下次来找的时候,知道怎么证明我们不是。”
周绎气愤地说:“可是老子们凭什么要向他们证明啊?”
邵博闻眼神顿了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只有一种本能的直觉,ip地址不是偶然才出现在自家的路由器上,可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他无法拿来作为解释,因此他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放了个自老祖宗处学来的烟雾弹,他深沉地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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