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完本——by梦幻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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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方?治失眠之症?宋然瞬间想到了那些夜晚睡得昏沉的日子。
嗯,有问题。
张原是个严肃老实的人,听了这话,便慢慢地说:“此事多为外间流传,多有不实,我们还是听听就好。吕大人为官勤勉,刚正不阿,连续协助大理寺审了几宗重案,方得荐举,为今上器重。这是我听家中大人所言,句句属实。”
封林浩干笑了两声,气氛有点尴尬,宋然忙以别言带过,张原倒也不再出声,行到外边,便与他们作辞而去。
封林浩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说:“哎,古板之极”,又转头对宋然笑了笑,说:“宋然兄不怪我多话吧?”
宋然忙说:“还得多谢封兄解惑,怎么会责怪呢?今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要多情封兄指教!”
说话间,一辆华贵的马车从二人身边驶过,行不多远,又停了下来,一个仆从打扮的人过来,对着宋然行礼道:“大皇子殿下请探花郎过去一叙。”
两人都一怔,封林浩反应过来,拍拍宋然的肩,一笑说:“看来今后还得宋然兄多多指教才对!快过去吧,就此辞过!”
“快上来吧!”宋然跟随那仆从来到马车边,爽朗的声音响起,竟是唤他上车。
宋然颇有些踌躇,自己与这大皇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万万想不到能得他青眼,这等亲近热情,不知是福是祸……
“不必多心,吾看探花郎少年英才,又是徐宁徐大人之义子,不过是略表熟络之情而已。”车内的人似乎知道宋然的犹疑,再度开声。
这时候推拒,似乎真是太不合时宜了。宋然心一横,躬着身子上了车。
“慢些儿,到宫门再停下。”
驾车的人得了吩咐,便缓缓驱车前去,辘辘之声盖住了车内二人的闲谈。
也就是皇亲贵胄才能在宫中乘车,一般人等就只能用走的。宋然今番也是沾了光,不过这光沾得令他有些不自在罢了。
大皇子看出了宋然的拘谨,笑眯眯地说:“当日一别,不成想能在这里遇见,当真是你我的缘分!当日没有将吾等身份告知,探花郎不会见怪吧?”
宋然忙道:“岂敢岂敢……大殿下尊贵无双,行事自然是稳妥为上的,嗯,今日得以再续前缘,某深感三生有幸!”
“探花郎一表人才,话也说得很漂亮呢!”大皇子揶揄了一句。
宋然这下不知道怎么接了,张了张嘴,末了只得挤出一丝笑意来。他感觉到这大皇子对自己没有恶意,话中似乎还有些玩笑的成分,但是自己不过是刚刚中试,与他真是天壤之别,要说什么好啊?
“你叫宋然是吧?改天和庞非到我那里叙一叙如何?”大皇子见宋然这样,不以为忤,反觉得他十分有趣。
宋然简直是受宠若惊。
大皇子笑得如沐春风,只说:“柳先生也想见一见你们的,等庞非休沐那日便来吧。”
“好,好的,多谢大殿下!”宋然在满肚子的疑惑中下了车,恭送了大皇子的车驾,回过神,一转身,便看见吕大在焦急地等着了。
“三爷,您好歹出来了,我还以为……”
宋然知道他等急了,忙说是有事耽搁了,自己好得很。
“我看见,看见大爷了,还有那个人,来过咱们家的。”吕大急急地低声说。
“谁?”宋然顿住脚步。
“那个,当时在府里,跟司徒灵一块来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容青,对,就是他!”
容青?宋然似乎有些印象,不及细想,便道:“回家再说。”
夜色中的京城,安宁而沉静,宋然坐上车,方觉得身体疲累,头脑却亢奋得不正常,一会儿想到吕宋成,一会儿脑中又出现大皇子的话,恨不得一步回到平安里。
行不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咦?这么快就回到了?宋然正要开声,车帘子被一只手拉开了,庞非的俊脸露了出来。
“吓得我!”宋然嗔怪一声,“这会子怎么在这里?”
“放心不下你呗,专程等着,我看看,有没有少了一块肉?”说着,庞非探进手将人浑身上下摸了一通。
宋然:“……”
“还好,完完整整的,嘿嘿!”
就知道这家伙是要吃豆腐,宋然无语,瞪了他一下,吕大还在呢。
“后日休沐,等着我!”庞非的眸子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宋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耳根一热,又想起紧要事,忙说:“对了,你记得那个钦差大人吧?他就是大皇子殿下!让我和你去见他呢!”
庞非一怔,说:“大皇子啊?我问一下人。好了,你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先别折腾。”
回到平安里,吕宋峤还在灯下等着。看到自家二哥温暖含笑的脸庞,宋然浑身松懈下来,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莳风在一旁喝茶,见状挑了挑眉。
“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我们宋然可是探花了!”吕宋峤好笑地拍拍他的背,语气里带着宠溺。
“二哥,我看见他了,还有大皇子,还有吕大看见容青了。”宋然把头埋在吕宋峤肩膀上,没头没脑地说。
这什么跟什么?吕宋峤不明所以,但看这人累坏了的样子,便温声说:“先睡觉去,明儿起来再说。对了,我让莳风炖了汤,先喝完再睡。”
莳风认命地去端汤来,宋然喝下,回房到头便睡。
翌日,宋然直睡到吃午饭时才起来,细细梳洗了一番,狠狠吃了两大碗饭,缓过劲儿来,便开始与吕宋峤等共商事宜,先把昨夜的所交所闻仔细交代清楚。
“我打算去锦绣重楼碰碰运气,看看他们那里要琴师不,还可以打听一下你娘的事情。”莳风首先说道。
宋然不大同意,“那样,二哥自己在家能行吗?”
吕宋峤说:“还有吕大呢,没关系,莳风整日在家也是无聊,去了那里我们自己也有些进账。”
“偶尔的,我也可以和你二哥一块去玩玩。”莳风朝宋然笑着说。
“那我先去礼部报备,然后明天和庞非一起拜访大皇子,兴许他能帮我们。”宋然说。
吕宋峤皱了皱眉,“如此一来,想必你们会卷入夺嫡之争,宋然,这划算吗?我不放心。”
宋然一笑,“我们来之前,徐大人就叮嘱过,如非必要,不要搅和进去;实在需要,也是站在大皇子这一边,没事的,我看大皇子人挺好。”
“我们力量太弱,肯定要假他人之手,现在这不正是个机会吗?我觉得行。”莳风说。
吕宋峤默然半晌,就眼下僵局来说,也只得如此了。
“我想找大嫂出来,也许她知道一些什么。”吕宋峤又缓缓地说。
“对了,我记得大嫂很不喜欢那个田妈……还有,假设容青就是他安插在吕城的人,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接触紧密,大嫂不可能不察觉。”宋然点头赞同,不过又想到陈氏不知道会不会帮他们,并且,要见她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这很难吧?”他又迟疑了。
“没关系,总有机会的。等明天你们去见过大皇子之后,我们再详谈。”吕宋峤道。
如此,事情总算有了个大致的方向,大家再略略理了思路方散。
宋然便出门往礼部,报备完毕,便是等着上头授职了。
他感觉轻松许多,自己现在有二哥,有庞非,又已经取得功名,总不是一事无成了。明儿庞非便能回家来,两人许久不曾在一块了,想到这儿,他的心微微有些躁动。
“这位大人,您是?”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是叫我?宋然奇怪的回过身去,登时愣住。
第51章 旧友
“宋然兄?真的,真的是你?!”一位年轻的官员,惊喜地朝宋然露出笑容。
覃升?!
宋然认出了这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又转过身去,心内暗叫糟糕,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覃升。他现在的身份是杨城太守义子,杨城人宋然,而不是那个吕宋然啊。
覃升正是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不料宋然见到自己是这等反应,当下便涨红了脸,却又不想错过,正要迈上两步和宋然说话,宋然却更快地举步往前走,到得后来,几乎是用跑得了,转眼便消失在门口。
覃升:“……”
他莫名其妙地呆立原地,一颗心从云端唰地直落到地面,几乎可听见碎掉的声音。
宋然快步朝等他的马车走过去,对吕大说了一声:“快走!”然后迅速上了车。吕大以为吕宋成在后面,当即一脸紧张地上车,一甩鞭子,风一般地跑了。
这个情况是预先没有估算到的,不能让覃升传出去,否则被吕宋成抓住把柄,一个欺君之罪就能把自己压死。宋然想着,忽地又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但是把一切都告诉覃升,他会帮自己保密吗?
不行,得尽快解决。
至晚,庞非回来了,吃饭梳洗毕,便以“有话对你说“为由,迫不及待地扯着宋然回了房。
莳风与吕宋峤对视一眼,前者笑得意味深长,后者神色古怪,虽然知道他们俩是一对儿,但亲眼看着自家弟弟被人拉走,感觉还是不那么好。
“别笑了,说说你今儿去锦绣重楼的事儿。“吕宋峤没好气地说。
“咳咳,年轻人就是不同,对吧?我不记得那会儿我有这般猴急……啧啧!”莳风望着那离去的两人,嘴里还要揶揄两句。
吕宋峤伸出左手作势要拍他,莳风方收住,笑眯眯地讲起今日的事来。
“唔唔,扣子还没解……别用撕的,你……唔,啊!”后院里,断断续续的声音和喘︱息时起时伏。
庞非压着身下的人,沿着白皙的脖颈处一路亲下去,浑身滚烫,只觉怎么抱也不够,恨不得和他融在一块。
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庞非在巡防司又不用操练,每日只是沿着京城自己那队管辖的地方走两趟,轻松得紧,因而一身精力无处可泻,都快憋出火来了,如此良宵怎可放过?
他按着人做了两次方觉得过了点瘾,后来又让宋然自己坐着动,看他在自己身上一起一伏,流畅的线条在烛火下现出光泽,乌黑发丝垂落在脸庞边,双眼水汽迷蒙,嘴唇微张,真是越瞧越爱,不觉又硬了几分。
酣畅淋漓过后,宋然窝在庞非怀里,说起与吕宋峤他们的商议,还有白日遇见覃升的事,问他怎么办。庞非用手指把玩着宋然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了便问:“让他不要说出去,你有把握么?从前交情如何?”
宋然想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不过他为人是信得过的,可以一试。”
“要不把人杀了算了,一了百了。”庞非半开玩笑地说。
宋然拧了他一下,“说什么胡话呢!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现在在这儿可是任什么官职?三年前考上来的,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往翰林院打探一下罢了。”
庞非干笑:“我又不是又顺风耳千里目,来一个人都要知道他的底细,这可难。那些消息还是我说了多少好话才探听出来的。”
“嗯?你不去,难道我去?”宋然又拧了他一把。
“哎哟,刚才不是说没力气了么?好,好,好,我去!为媳妇儿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庞非忙告饶。
宋然又嘟嘟哝哝地说了几句,大意是问大皇子是怎样的人,庞非拍拍他,道:“你放心,人人都说大皇子祈昕有能力,有风度,有手段,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大统的,咱们奔他去没错。”
宋然放下心,扒着庞非的肩膀,没一会儿陷入了沉睡之中。
京城缤纷灿烂的桃花已经开到尽头,大皇子府里却依然春︱色满园,一路走来,宋然觉得心旷神怡,对这位大皇子殿下好感又增多几分,不过真的可以投向他吗?
临出门之前,莳风避开二哥,在自己耳边说的一番话在宋然脑海里回旋着——
“不如你们干脆就向大皇子坦诚一切,不必藏着掖着了。因为咱们的目标基本是一致的,大皇子要皇位,而吕宋成不是他的人;咱们嘛,也是要扳倒吕宋成。再说了,能与大皇子联手,将来从龙之功跑不了……”
好吧,观察一下大皇子,如果的确是个信得过的人,也未尝不可。
宋然想定了,与庞非走得轻快,一会儿就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子府的书房。仆从正要上前去回禀,书房的门开了,只见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一个是柳先生,一个,竟然又是覃升。
宋然眸子一缩,直直看着前方,庞非立即察觉,低声问:“怎么呢?”
“那就是覃升,昨晚和你说过的。”宋然说着,脑子里快速思考着覃升的角色,能出现在这里,能得柳先生送出来,莫非也是大皇子一党?但是覃升这家伙从前话都说不好,只是两三年而已,有何功劳那能得到大皇子的赏识?
“哟,庞非来了!探花郎,还未恭喜你呢!”柳先生已经瞧见他们,笑着与覃升迎上前来。他今儿还是穿着月白衫子,身形也还是瘦削,但是脸色红润,目光清明,嘴角含笑,一望之下极易让人觉得亲切平和。
覃升对上宋然的目光,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少顷又避开了,只拱了拱手。
柳先生是何等敏感之人,当下略微诧异,“覃大人与探花郎相识?”
以柳先生的聪明,一问覃升便可知自己的身份,而且——宋然立即想到,柳先生与蒋师父交好,自己与庞非的底细恐怕早已是心中有数,那么再遮掩已经毫无意义,当下不再犹疑,便道:“是旧友。”
谁料覃升却也同时开口:“不认识,初次见面,久仰……。”
庞非在一边,愣了愣神,柳先生却哈哈一笑,说:“都是朋友,见面即是有缘,覃大人也不必急着告辞,一同进去,咱们今儿好好聚聚!”
“竟有如此之事?!”在座几人听完宋然的叙述,都多多少少惊到了。
宋然默默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睑,然后黯然地说:“虽然我们还没有证据,但这三年的不闻不问,不是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吗?”
“柳先生你看呢?”习惯性地转向柳先生。
“十之八九是他做的。初初我只以为他是个急功近利,谄媚惑上之人,没想到他城府是如此的深,心机竟是如此狡诈,看来我们要重新估量一下……”,柳先生神色也十分凝重,再问宋然:“你说,你怀疑吕宋成给陛下进的妙方,与你之前所中迷香是一样的?”
宋然道:“我不能确定,闻了那种香气,夜里睡得会很沉,可是对身体并不好,从精神上可以看出来。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个情形,而去剂量不同,估计效果也不同。他身边一定有个人是擅长做这个的,我想就是那个容青。”
祈昕听完这个,也绷紧了脸,若有所思。
“今日幸得宋然庞非坦诚相告,吾感激不尽!在外边,咱们探花郎是杨城太守徐宁徐大人的义子,徐宁大人与吾有过硬的交情,谁敢质疑你的身份,便是与我皇子府过不去。”祈昕最后的话,无疑给了宋然一颗定心丸。
当然,这也是他们刚才那番话所换来一个承诺。
“覃大人不日将赴宁和城上任,想必归京之时会更上一层楼。”临出门时,柳先生笑着朝覃升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秦升忙作揖,又朝祈昕行了个大礼,只说:“大殿下知遇之恩 ,秦某没齿难忘,日后如有差遣,万所不辞。”
宋然看着他,暗暗感叹,这几年的历练,覃升已经不再是那个畏缩难言的人了,而去他果然是得到过大皇子提携,才有如此一说。而柳先生的话,也等于是告诉覃升,大家是一条船的人了,以后还会有提拔他的时候。
“那时候我刚入翰林院,什么都不懂,有一次差点触怒了左相大人,是大殿下的一句话,替我解了围。”走在花园里,覃升缓缓地朝宋然说。
宋然微微一笑,说:“大殿下确实是个礼贤下士之人。”
“这次得去宁和,也是大殿下赏识。所以,你放心——刚才我还想为你掩护来着……”覃升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宋然。
“真是太感谢了!我……昨天我没有理你就走了,是有难言之隐,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宋然忙回道。
覃升一笑,眼里漾出温柔,还有一点忧伤,一闪即逝。
“你也中了探花,真好!还未恭喜你!”覃升又朝宋然拱手致意,宋然忙扶住他的手。覃升却往后退了一步,说:“只是我又要外放了,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我心里……总之,你保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