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把笑话讲完啊 番外篇完本——by棠梨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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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大笑。
几番拉扯,将军执意要走,众人只好放他归去。
一人在身后叽叽咕咕道,“每次将军都急着回去,怎么像是要去见媳妇儿一样。”
有人打笑道,“哪日咱们到将军帐里突袭一番?说不定还真藏着哪家的小娇娘呢!”
将军听见身后的议论,缓缓握紧了手里的剑,贴到胸膛处,一片温热。
回了帐篷,将军脱去外衣,露出精壮的腰背,背上几道陈旧的刀疤。
将军弯腰掬一把盆里的水冲了把脸,接着再把架子上的毛巾慢慢浸泡在温水里,捞起来拧干了,坐在床榻上轻拭宝剑。
帐篷里隔绝了外头的喧闹,一片寂静,只有宝剑还在嗡嗡作响。
将军神色专注,满目柔和。
待宝剑终于静下来,将军才铺开被子,躺在床上。
将宝剑贴在身前,闭上眼缓缓入睡。
梦里烟雾缭绕,远远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
将军义无反顾向前走去,待拨开云雾,才见一方小院。
院里,一少年懒懒斜坐在秋千上,眉目精致,红衣似火。
见他走来,少年眼里闪过惊喜,飞身一扑,衣角翻飞带出一抹红色。
将军带笑,伸手接住飞入怀里的软香如玉。
怀里的少年环住将军的精壮的腰身,手下用力一拧,气鼓鼓道,“你今日竟敢弹我!”
腰上传来疼痛,将军心里哭笑不得,捏着少年的鼻子,换上了责备的语气,“那么多人,你也不消停一会儿,被发现了怎么办?”
少年努努嘴,翁声道,“没办法啊,太好笑了嘛。”
约莫是又想起了那个笑话,少年在怀里咯咯咯笑个不停。
将军喉头滑动,“哦?你听得懂那个荤笑话?”
少年颤着手指抹去了眼角笑出的一滴泪,“哈哈哈哈哈哈哈,啥,啥荤笑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里荤了啊……”
将军叹了口气。
连是个荤笑话都没听出来,怎么就笑成了这样?
少年什么都好,怎么就是逮着啥都能笑呢?
一点都不像斩杀了数人的嗜血宝剑。
将军将少年压在庭树粗壮的树干上,恶狠狠就吻了下去。
谁能料到,将军的心上人,竟是常伴身侧的宝剑里凝萃的一抹魂?
将军征战沙场八年之久,斩杀敌军上百万,鲜血淋漓染在宝剑上。
宝剑嗜了血,生了情,久而久之,竟凝成一抹有意识的魂魄。
八年前,将军从一位铸剑的老师傅手中偶获此剑。
此剑是老师傅的收山之作,至此之后,再无人见过铸剑的老人。
将军打量着手里的剑,剑体通直,通体朱红,剑鞘上刻着星辰,拔出宝剑,刃如秋霜,透着层薄薄的寒光与冷意。
可是握着剑柄,又隐约有股淡淡的暖流自手心传来。
剑身上篆刻着两个古字:鞘瞑。
将军轻抚剑身上凸出的字,宝剑好似有灵气,在手下微微颤着。
将军爱不释手。
自此宝剑便随着将军征战沙场,金戈铁马,烽烟铁骑,年复一年。
不知从何日起,将军总能在梦里见到一个红衣少年。
少年身姿绰约,眼角向上微微勾起,带着撩人的味道。
少年也不爱穿鞋,总是露出那节精致的脚踝,白生生的,在那袭红衣的映衬下极具冲击,好不勾人。
一见他来,少年大喜,上前拽着他的衣袍不放,“阿舒!你终于来啦!”
少年喊他名字时,拖得尾音又软又糯。
见少年态度亲昵,将军摸不着头脑。
他不认识他呀。
少年也不在意,抬起下巴,像只骄傲动人的小孔雀,“今日打了胜仗,我也是有很大功劳的!”
将军迷糊,抬眼望了望四周,一方小院,庭树盈盈而立,漫天飞花四舞,树下摆着一石桌。
边境处漫漫黄沙,哪有这样的美景?
原来是梦啊。
少年拉扯着他坐在石桌边上的石椅处,倒上一杯清冽的热茶,双手奉上。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化成人形的呢,阿舒你也不跟我说说话。”
茶香清扬,沁人心脾,坐在身侧的少年嘟囔着嘴。
热度隔着光滑的茶杯传来,有些烫指。
将军诧异,这梦也委实太诡异了些。
少年扯着他在梦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
埋怨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出营帐时,时时不注意把他撞在门上。
将军没忍住插了句嘴,“你说你花了好久才化成人形,那你原来是什么东西?”
少年拍桌,不满道,“阿舒你真是太笨了!这么久还没把我认出来。”
少年把脸贴到他的鼻尖,“阿舒你再仔细看看我呀。”
将军正凝眸,一阵晃动传来,眼前的梦境像被风卷刮走,骤然从眼前消失。
“将军?”又一股力道推来,“怎得今日睡如此晚?”
将军睁开眼坐起,扶了扶脑袋,凝神看清楚了身边的人,“军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已午时了,大伙儿见你今早晨练也未出现,让我过来看看。”
军师顿了顿,关怀道,“将军可有哪不舒服?”
将军揉揉太阳穴,闭着眼答道,“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军师不解,追问道。
“没什么。”将军摇了摇脑袋。
只是......做了个又长又怪的梦罢了。
梦里有庭树,有梨花,少年坐在树下石桌旁。
清风拂过,红衣灼灼。
等穿戴好,将军把宝剑系在腰侧。
出帐篷时,骤然想起昨夜梦里,少年埋怨他的话。
自己出门时,总会撞到他?
将军屏住呼吸,心下暗自留意起来。
直到跨出帐门,也未撞到什么物件。
将军松了口气,不觉有些好笑,不过是个梦罢了,自己竟然还当真了。
将军整顿好心情,抬起步向左拐去,只听得一声闷响,挂在右腰上的宝剑“啪”的一声,撞在帐门上。
声音细微,如若不留神,压根不会注意到。
将军一僵,缓缓低下头来,皱起眉细细端详起了腰侧的宝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两人最开始的故事,把这一章当作整本书最开始来看,也许会明白点吧......
......我猜?
第75章 将军当归矣(2)
一整天, 将军都心不在焉。
军师心急, 私下拉着副将老吴, “老吴啊, 将军今日不太对劲啊。”
不等老吴反应,军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进了军营这么多年, 我第一次见将军起晚,今日一整天都盯着手里的宝剑不说话,叫他了好几遍才给回应,我午时给将军把过脉, 将军没病啊!老吴啊, 你说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吴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碴, 看了眼还坐在原处,低头研究宝剑的将军。
老吴神秘一笑,“这还不简单啊。”
“咱么将军啊,八成是......”老吴不说完, 只嘿嘿笑。
军师急了, 推了推老吴, “你倒是说完啊!”
老吴使了个眼色,“将军八成是想女人了。”
“想女人?”军师迷惑, “这军营里哪有女人给将军想?”
老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拍了拍军师的脑袋,嘀嘀咕咕在军师耳边说了几句,军师涨红了双颊, 僵在原地支吾说不出话。
老吴摇头晃脑走开了。
军师还在原地有些凌乱。
将军这是......
憋出来的?
晚饭后,军师留在营帐里走来走去,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
将军实在是被晃烦了,打住了军师,“军师有什么事不防就直说吧。”
军师咽了咽口水,“将军啊,咱们打仗的,身体最重要。”
“那个......男人有这些需求其实很正常,没必要憋着,憋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老吴说边城里近日新开了家窑子......”
话都没说完,只见帐门一掀,军师被将军扔了出去。
将军一点情面都不留,扔的时候卯足了劲,军师落地的时候扬起了好大一阵灰,呛得灰头土脸的。
军师狼狈地摸了摸鼻子,迅速爬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接着才小幅度揉着摔疼的腰身,突然身后传来豪爽的笑声。
回头一看,笑的正欢的可不正是老吴嘛!
军师这下也明白是被老吴耍了,气得直跳脚,举起手里的羽扇作势要打人。
入夜,将军在帐篷里踌躇了几番,思酌了良久,最后还是将宝剑放在了枕侧。
莫不会,宝剑真的成精了吧?
将军迟疑着。
不过一个梦而已,将军甩了甩脑袋,这世上哪有这么神乎怪哉的事情?
将军放宽心,闭上眼,缓缓入睡。
滴答,滴答。
空灵的水滴声自远处传来,脚下泥泞,将军摸索着往前进了几步,隐隐看见不远处有亮光。
循着光亮走去,眼前豁然开朗,又是那一方小院。
小院里春日正好,阳光透着树荫层层叠叠洒下。
石桌上摆满了六个精美的白瓷碟子,碟子里的全都是清一色的云片糕。
削薄的云片糕洁白无暇,衬着碟子边沿艳红的花纹,很是雅致。
将军不自觉就想起了少年红衣下露出的那节脚踝,那么精细小巧,又那么细腻洁白。
碟子旁边的茶杯里盛满了嫩青色的茶水,袅袅白烟升腾,还热着。
左右不见人,将军也不客气,捻起一块绵软的云片糕,放入嘴里细尝。
......真难吃。
饶是吃惯了粗食的将军,现下也不想再吃第二口了。
于是将军就捏着这咬过一口的云片糕,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还是摆回了小碟子里。
这云片糕如此难吃,少年还做了这么多,将军有些替他发愁。
只是不见那红衣少年去了哪。
“沙沙”,“沙沙”声从庭树后传来。
将军耳朵微微一动,好奇地绕到庭树后,只见少年背着他正蹲在泥地上,朱红衣摆如细软的绸缎,盈盈地四面铺陈开来,狼狈地沾上了一块一块黄褐色的湿泥。
少年蹲在地上不知在捣鼓什么。
将军在一旁看了良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张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少年循声回头望去,一看是他,惊喜地站起,一把扔了手里的树枝,满手乌泥就要向他扑来。
将军伸长手,拿手指远远抵住少年光洁的额头,不让他靠近自己。
少年扑腾扑腾半天,还是够不着,委屈地扁了扁嘴,“阿舒你真无情。”
将军装作没听见,“你刚才在做什么?”
“挖蚯蚓啊!”少年献宝一般捧出了方才挖出来的一小罐蚯蚓,长长的蚯蚓绻曲在罐中挣扎着,少年很开心,“阿舒你要是喜欢,那就送你了。”
将军的视线落在少年捧着小罐的手上,泥乎乎的,修得平整的指甲里也都沾满了污泥。
真贪玩,将军不禁想到。
“快拿开。”长期身居军营的将军职业病犯了,朝着少年发号施令道,“还有把手给洗干净了。”
少年蹲下身子,可怜兮兮地把蚯蚓放生,一边叨叨絮絮道,“初芊,易顶啊,不是我不想要你们,可是阿舒好像不太喜欢你们......”
“你们要答应我,以后好好照顾对方,特别是易顶啊,可不要再笨得把自己绕了结呀,这样下去连初芊都要嫌弃你的......”
少年还没完没了的。
连蚯蚓的名字都起好了,将军突然有些不忍,说起来他也没有立场指使少年做什么,“要是你真的喜欢,要不就留着吧。”
少年正好把蚯蚓倒回了洞里,获了救的蚯蚓扭着身子一下子就溜没影了。
少年站起身来,手上罐子已空空如也,插着腰责怪道,“你不早点说,现在我的初芊和易顶跑掉了,你要赔我。”
自己做什么多管闲事哟,将军扶额。
将军理亏,“那你想怎样呢?”
少年的要求真是一点都不难,只要将军陪着他把两条蚯蚓抓回来就好了。
将军任劳任怨,把衣摆塞进腰带里,找了根折了的小树枝,蹲在地上刨起坑来。
少年在蹲在一边,一点也不嫌脏,拿手刨着地,雪藕一般的手臂上沾着泥点,像一朵朵土褐色的小花。
手上的树枝戳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将军大喜,小心翼翼把覆盖在上面一层的土拨到一边去,露出了里面纠缠着的两条蚯蚓。
无视蚯蚓的抗议和挣扎,将军拿树枝把两条蚯蚓一起叉了起来,举到少年面前邀功。
少年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了下去,“这不是我的初芊和易顶啊......”
有哪里不一样吗?
将军盯着绕在树杈上,还不停地扭来扭去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蚯蚓,陷入了深思。
少年嗔怪道,“阿舒你不要盯着它们看啦,会打扰它们的!”
两条蚯蚓还能被打扰?将军不解。
少年竖起白皙的食指指着两条快打出结来的蚯蚓道,“它们在行房事呢,阿舒你这么盯着,它们会害羞的。”
将军老脸一红,咻的一下把手里的树枝扔了老远。
树枝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还被带着滚了几圈,却没有打搅到两条蚯蚓的好兴致,在泥上继续翻来覆去,七扭八缠的。
将军还留着阴影,使劲甩了甩手,一边问道,“那你的那两条什么什么蚯蚓该怎么认啊?”
少年继续刨着,仔仔细细给将军讲解了起来,“初芊易顶都很好认的!一般的蚯蚓都是腹部颜色浅,就我家初芊的腹部是深色的,它是这里最短最瘦的那一只,只有两个指头这么长。”
少年把食指对在一起,示意给将军看。
“易顶呢是最长最笨的那一条,你要是看到有哪条蚯蚓把自己绕出了好多个结结的,那就是易顶没跑啦。”
将军没想到,就两条蚯蚓还有这么多名堂。
有了少年的描述,这下应该就好找多了吧,将军想到。
可是直到将军把手都刨酸了,两条一长一短的蚯蚓还是影子都没有。
少年叹了口气,拍了拍将军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初芊和易顶肯定是躲到哪去做一些见不得蚯蚓的事了。”
想到这,少年不禁抬头望天哀怨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将军:“......”
少年的调节能力很强,没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拉着将军到溪边洗手去了。
两人的手都糊满了稀泥,黏答答的,左右都脏了,将军也大大方方让少年牵着。
趁着两人在溪边冲洗着手,将军在蹲在少年身边,思酌一番,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宝剑化成的吗?”
少年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清透明亮,“阿舒你认出我来啦!”
说着一把扑向了将军,将军未料到少年的动作,来不及阻挡,两人双双扑倒进了小溪流里。
“这下可好了,顺便把我粘了泥的衣服也给洗了。”少年嬉笑道。
溪流清浅,少年双瞳剪水,悠悠荡荡。
将军有刹那恍神。
似是看见了水里的什么,少年突然眼睛睁得老圆,细长的眼被撑开,看起来有些滑稽。
身上一轻,少年扑腾着去捞鱼了。
将军嗤笑,这般贪玩,除了那袭红衣,哪里像他那杀敌无数威震四方的宝剑了?
嫌衣摆过长,少年撩起下摆,露出白皙的小腿肚,溪水轻溅,粘在那如玉的肌肤上。
将军晃神,突然想起宝剑上刻着两个字:鞘瞑。
梦里光晕缭绕,将军望着少年翩翩的身影,轻声问道,“宝剑上刻的是你的名字吗?”
少年弯着腰,扑在水里扑了个空,溅起成片水花,心不在焉地答道,“八成是吧。”
“鞘瞑,鞘瞑。”将军在心上缓缓念了几遍。
“这名字不吉祥,不如换一个吧。”
少年来劲了,惊喜地回过身来,这次很准确地扑进了将军的怀里,“好啊好啊,阿舒你给我起个新名字。”
将军垂眸,心下一动。
“取鞘字的右半边作姓,”将军望着怀里的人明澈的双眼,“明与瞑同音,有豁然开朗,明净睿智之意。”
如此一来,便是......
将军眼中带笑,薄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来:“......肖明。”
少年眉眼弯弯,刹时百花齐放,万鸟齐鸣。
作者有话要说: 肖明:你要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