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耳朵完本——by长虱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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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飞:“还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我从来不觉得我有放弃什么、抛弃什么”,江鸿羽嘴角扯了一抹笑,“我只是在尽力追求我想要的东西。我总不能等到他们说可以了,才撒开脚丫跑起来。因为我知道我是对的,他们有一天也会知道我是对的。如果我没有来C市,他们可能只是对事情的认知犯了一个过错,但我却会错过我的挚爱。我才十八岁,我也许还有八十年的人生要走过,但是我知道饿了就该吃饭,渴了要喝水,冷了要穿衣,下雨要打伞,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拿,也明明白白知道,陆晓是我要一直抓住的人。”
江鸿羽看着周飞:“我天真么?”
周飞笑,“又天又真。”
一直沉默着开车的司机师傅忽然也笑了。
“年轻时犯傻,失败了可以说是青春,成功了就是一辈子都可以吹的牛`逼。”
周飞乐了:“师傅有点儿故事啊。”
“你来开一天出租”,师傅也乐了,“别一天了,就来开个夜班,拉几个酒鬼,一本故事会就有了。”
到学校的时候,足球场上有人踢着球,两人走过去,江鸿羽才发现都是校队的人。
江鸿羽挑眉:“来一场?”
周飞已经在脱外套了:“废话。”
江鸿羽过去和校队的人打了个招呼,迅速组队来了一场比赛。
周飞表现挺抢眼的,进了两个球。
第二个任意球破门的时周飞跑过去跳江鸿羽身上抱住他特别激动:“至少让我抱三秒再扔我啊!”
江鸿羽微眯着眼:“1,2,3。”
“操”,周飞从江鸿羽身上跳下来,“无情。”
“答对了。”
江鸿羽笑着跑开了,他心情也异常地好。久违地,和自己兄弟一起踢球,那种感觉,特别棒。
比赛结束后,周飞问:“你和他们的配合不算好啊。”
江鸿羽:“就和他们踢过两次,谈什么配合。”
周飞挑眉,但没继续追问:“说真的,来C市后,有想过Y中吗?”
“想啊”,江鸿羽扔了一瓶水给他,“挺想。”
“他们挺想来的,我怕吵着你。”
“下次吧”,江鸿羽笑了笑,“过年聚一聚。”
“有时候觉得你变得挺多的。不过踢球的时候,又觉得你压根没变。永远冷着脸,言简意赅地,嘴里不超过两个字”,周飞板着脸沉着声学江鸿羽说话,“回防、传球、傻`逼。”
江鸿羽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挺好脾气啊。”
周飞“嘁”了一声:“我觉悟比你想象中深。你的好脾气是只对陆晓对吧。”
江鸿羽挑着眉,和迎面走过来和他说再见的几个队员击了个掌,周飞又继续说:“有时候都觉得想起来挺不真实的。怎么一瞬间你就跑C市了。想想以前踢完球一群人吃吃喝喝多热闹。”
江鸿羽喝了一口水:“以前的日子,偶尔怀念一下就行了,把当下的日子过好,才是根本。”
周飞点头:“过年,来我家吧。”
“再说吧”,江鸿羽摇头,“姥爷那儿怎么处理,我得再想想。”
“两个多月了吧”,周飞叹气,“确实,过年你再不回去,老爷子那也是瞒不住了。”
江鸿羽:“姥爷那关迟早得过。以后我娶陆晓,还得他证婚。”
注:对不起,久等了。
56(上)“结婚!结婚!”
陈楠这次发烧被陆祥之“强迫”在家休息了两天,陆晓回到家的时候他正坐沙发上看球赛重播。
陆晓走过去在茶几上放下手里的保温桶:“左边这盅是江鸿羽给你熬的,右边这盅是小鱿鱼从家里给你带的。”
“不是让你别给小鱿鱼说我病了吗”,陈楠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桶,“再说了这么多,我得喝到什么时候,厨房里还熬着一锅。”
陆晓:“那你慢慢喝。”
“小鱿鱼这么惦记你怎么他不自己来看看”,陆祥之从厨房走了出来,“晓儿,厨房热着鲫鱼汤,你也去喝一碗。”
陈楠清了清嗓子:“他,估计有事儿吧。”
陆晓盯着陈楠装作淡定的脸,笑了笑:“对了,明天星期天了,你是不是要去二中打球?”
“我`操,差点给忘了”,陈楠一拍脑袋,“等等我问问马伟豪,什么时候去。”
陆晓提着保温桶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又从厨房伸出一个脑袋问:“陈楠,鲫鱼汤,排骨汤,猪蹄儿汤,选一个。”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小鱿鱼给你送的猪蹄儿汤。”
陈楠忙着回微信,也没抬头:“猪蹄儿猪蹄儿。”
“别瞎蹦哒”,陆祥之坐在陈楠身边,“明天开车送你们吧。”
他又对着厨房喊了一嗓子:“陆晓,你去不去。”
陆晓在厨房里回道:“我不去了,你送陈楠吧。我明早睡个懒觉,准备出门逛逛。”
陆祥之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又对陈楠说:“你给江鸿羽发个信息,让他过来明中午过来吃饭。”
陈楠微怔:“啊?”
“啊个屁”,陆祥之敲了敲他脑袋,“脑袋烧糊涂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啊?”
陈楠看向陆祥之,却见陆祥之眼里都是坦荡从容。
陈楠:“江鸿羽在Y市区的朋友过来了。”
“添双筷子的事儿”,陆祥之站起身,“让他们一起过来。”
陈楠瞧陆祥之回了卧室,才走到厨房。
“陆晓。”
陆晓回头:“怎么了。”
陈楠走过去:“叔,知道你和江鸿羽的事儿了?”
陆晓先是一怔,然后才笑着说:“脑袋并没有烧糊涂啊。”
“去你的”,陈楠笑,“那江鸿羽……”
“他不知道老陆知道”,陆晓摇了摇头,“你也暂时当做老陆不知道吧。”
“也是”,陈楠挑眉,“现在这个情况,老陆表什么态都不对,装作不知道最好。”
陆晓把汤碗递给陈楠:“出去把汤喝了。”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晚上再出去陪他们吃个夜宵吧”,陆晓和陈楠往客厅走,“他俩挺久不见的,给点时间给他俩单独处处、聊聊。”
陈楠啧了啧。
陆晓挑眉:“我可以说是非常地贴心了。”
陈楠:“求你俩结婚吧,我资助你俩去国外的行程费。真的”
陆晓乐了:“你们怎么比我和江鸿羽还操心这些事儿啊。”
陈楠一脸认真:“你俩要走不到最后我估计真得对世间的真善美产生怀疑了。”
陆晓又乐了半天:“何德何能啊。”
陈楠笑了:“江鸿羽挺能的啊,一脸操要翻天的样子”
陆晓:“没翻。”
陈楠:“……”
陈楠:“你好像还有点儿遗憾啊。”
两人喝完汤收拾好碗筷后,陆晓拿了钱包又准备出门。
“不说晚上再和他们碰头么?”陈楠坐沙发上问。
“我往周飞家里寄点C市的特产,明天就能到”,陆晓一边换鞋一边说,“他提着回去麻烦,正好多寄点让他带一些给老师和以前江鸿羽球队的人。”
陈楠盯着他。
陆晓:“干嘛。”
陈楠忽的做了一个应援的手势,捏着嗓子特别少女地喊道:“结婚!结婚!”
“神经!”陆晓笑着带上了门。
晚上陆晓过去和江鸿羽、周飞汇合时,两人已经在烧烤摊坐下了。
陆晓走过去:“江队你可真行,人周飞来C市你就带他就踢了一下午球,上了一晚上网。”
江鸿羽微扬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陆晓入座,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自己提的要求,真不怪我。”
周飞一脸戏剧化的深情:“能和江队并肩作战的多可贵啊,我非常乐意且荣幸。”
江鸿羽的视线依旧落在陆晓脸上:“小飞飞,乖。”
周飞看了他一眼:“亲,夸我走点心成不?”
“我走这段时间你俩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啊。”陆晓笑着说。
“别冤枉人”,周飞笑,“你手里提什么东西呢?”
“对了”,陆晓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周飞,“老陆给茜姐和曳姨做的手工牛轧糖,你给带回去。茜姐说你下飞机时她就想吃。”
周飞顿时就特别骄傲了:“呵,还嘴硬说不来接我。”
陆晓笑了起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有些宽大的浅灰色针织长外套,整个人在路边的昏暗灯光下,显得慵懒又迷人,眸色明亮水润。
江鸿羽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挠了挠陆晓的下巴,一边说道:“这说明,她是知道有牛轧糖吃了,就愿意来了。”
周飞:“江队你真的特别烦。不对,你俩都特别烦。”
“差点忘记了”,陆晓笑着打开了江鸿羽的手,又把袋子从周飞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在里面翻了翻,“这个。”
江鸿羽:“棒棒糖?”
陆晓笑着捏住了上面糖的部分,轻轻一扯,糖和棍儿就分开了。
他一边一段一段地弯折那根彩色的小棍儿一边说:“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这个棍儿里的东西弄散了可以做个手环,还是夜光的。”
江鸿羽左手往桌上一放,陆晓就挑着眉低头给他戴在了手上。
“瞧,圈住了。”
江鸿羽飞快对陆晓眨了一下眼:“跑不丢了。”
周飞摇着头叹了好大一口气,转头对烧烤摊喊道:“老板!我们的串儿好了没!”
“就好了就好了,马上!”
“不好意思久等了。”没一会儿老板就端着盘儿送来了烤串和啤酒。
“这串牛肉好吃得能让我暂时原谅你俩五秒”,周飞撸了一串肉喝了一口啤酒才觉得气顺了点,“一方面吧,我觉得你俩特别幼稚,一方面吧,我又觉得你俩跟老夫老妻似的。你俩有毒,真的。”
江鸿羽微眯着眼靠椅背上,蜷着手指在桌上叩了叩:“我们陆晓还是一枝花,说什么老呢。道歉。”
“真的要这样不友好吗”,周飞拿起两串韭菜撸江鸿羽面前的盘子里,“来来来,秀一整天了我都替你累得慌,来补充点精力。”
江鸿羽眉一扬:“我今晚又不和陆晓睡,不需要吃韭菜。”
“你平时也不需要吃吧”,陆晓偏头想了想,“还真别吃,已经够折腾人了。”
周飞简直被虐笑了:“违章驾驶就算了!能不能提前让我系好安全带!”
三个人正一通乐,周飞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的时候,江鸿羽和陆晓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周飞看了江鸿羽一眼。
江鸿羽敛起笑:“就在这接吧。”
周飞这才按了接听键:“喂,严姨。”
陆晓垂着眼盯着手侧的酒杯,视线内一只握着酒杯的手就伸了过来和他面前的被子碰了碰。
他抬眼就对上了江鸿羽安抚的眼神。
江鸿羽轻声儿说:“没事儿。”
周飞在旁边继续讲着电话:“挺好的。住的地方环境不错,家电也齐全。”
“平时他都在学校吃饭,周末偶尔在家做。”
“卫生都是他自己打扫。”
“有,有洗衣机。”
“都挺好的,您放心”,周飞顿了顿,然后又看了一眼江鸿羽,“就是他说,挺想您的。”
“他就在我旁边,您,要和他说说话吗?”
周飞说这话时,陆晓看着江鸿羽握酒杯的手明显用力了一些。
但紧接着周飞的语调一下降了下来:“好的,那您早点休息。”
江鸿羽的指腹在杯缘摩挲着,淡淡说道:“还气我呢。”
周飞握着手机:“我刚刚好像,听到江叔的声音了。”
江鸿羽转头看向周飞,陆晓也看了过来。
“我是听到了”,周飞又说,“我确定。”
注:祝大家周末愉快!
56(下)“可能学会害羞了。”
陆晓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视野后,周飞才转头问道:“江队,我有一个疑问。”
江鸿羽:“问。”
“江叔,他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来到C市?”
江鸿羽忽然笑了笑。
周飞:“怎么?”
“他说,只要我还在江家,我的人生就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江鸿羽往路口走去,“他说,我除了是他儿子,什么都不是。”
周飞和他并肩走着:“所以,你就什么都不是的离开了。”
“你觉得可能吗”,江鸿羽忽然停下脚步,“周飞,血缘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切割开来的,至少对于我来说不是。陆晓也明白。”
周飞对上他他有些冷意的眼:“所以?”
“你说我任性自私也好,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也好”,江鸿羽眯了眯眼,“那是我的家,这个事实对于我来说,不会变。”
周飞笑了笑:“说实话,作为我的兄弟,我非常欣赏你。但如果你是我儿子,我也抽你,真的。”
“瞎占什么便宜”,江鸿羽一手抵周飞额头上,“你是我兄弟,我也能把你揍成我儿子。”
周飞乐了:“晚了,以后你还得规规矩矩叫姐夫。”
“陆晓说我的脸被擀面杖压过”,江鸿羽扫了一眼他的脸,“你的脸怕是被坦克碾过。”
“咱俩都不是什么要脸的人,谁也别嫌弃谁。”
“我只需要陆晓不嫌弃”,江鸿羽笑,“这跟我嫌弃你并不冲突。”
周飞啧了啧:“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说谁呢?”
“说你呗。”
江鸿羽:“嗯。”
周飞立马反应了过来,袖子一撸:“来,打架吧。”
“怎么就这么暴力了”,江鸿羽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放嘴里,“嗯,姚茜没管教好。”
“她”,周飞笑着摇了摇头,“上周差点冲上去和人干架。”
江鸿羽:“怎么回事儿?”
“安一不是还住严叔家么”,周飞看了一眼江鸿羽,“最近学校里有些传闻。”
江鸿羽眉一皱。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周飞叹了口气,“多乖一小孩儿,本来就够惨了,还要被人瞎议论。上周我和姚茜在外面吃饭就听到几个他们年级的几个小屁孩儿说话挺难听的,姚茜当时一瓶饮料就给砸了过去。”
江鸿羽一笑:“瞧我茜姐这脾气。”
周飞也笑了:“不过她不砸我也得砸。”
“在学校护着点。”江鸿羽说。
周飞点头:“嗯。”
回去的路上,江鸿羽也一直在思考。
每个家庭、每个家长都有他们和孩子的相处方式。
江鸿羽想到周飞说的那句“如果你是我儿子,我也抽你”,他明白周飞的意思。
很多事情,他可以想得通透、明白。
但不代表江扬可以,不代表严婷可以。
就算他们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也不代表他们会认可,会支持。
他们本就站在不同的立场。
人总是在不断地反思之中逐渐认识自己。
他忽然笑了笑。
周飞:“笑什么。”
“就是觉得”,江鸿羽抬头看了看天,“其实我挺混蛋的,各方面的。”
周飞笑:“你也知道。”
“从我和陆晓断开联系的那学期、从我不和任何人沟通就决定转校,然后独自来到了C市”,江鸿羽笑,“我混蛋得多理直气壮啊。我终于知道严姨最气我的是什么了。”
“那江叔呢?”
“你以为我这么混蛋为什么?”
“瞧这锅甩得。”
“我爸吧”,江鸿羽想了想,“其实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江鸿羽忽然蹲了下来。
“他知道我性向的时候,挺冷静地,就黑着脸说了一句胡闹。”
周飞也蹲在了他身边,递了一根烟给他。
“我最开始以为他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江鸿羽点燃烟吸了一口,“现在想想,从他愿意帮陆晓的忙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接受了的。他接受不了的是我为了陆晓忘记他的生日,他接受不了,我为了一个男孩儿,放弃自己的生活,甚至说家庭。”
“他接受不了,我脱离他的掌控。可能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庇护吧。”
“在他心里,我有一条该走的路”,江鸿羽弹了弹烟灰,“可也是因为我太像他了。所以,我要走自己的路。”
周飞想了想,问道:“江队,到现在你觉得,你有错吗?”
“和家人说对错,有意义吗”,江鸿羽站起身,“走吧,回家。”
周飞抬头看着他,笑了笑。
因为周天下午球队有比赛,晚上又有自习。周飞第二天早上就飞回了C市。
在安检口看到江鸿羽离去时那挺拔孤傲的背影时,他就开始想,江鸿羽身上那股凌冽的少年气沉淀下来变成了坚定,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