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帝不正完本——by匿名青花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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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空着的手伸了出来,一边的薛公公心思重重的,没有动,还是魏行川抓了魏应棠的手,让他扶住了魏应卿。
薛公公这才神情不愉的松了手。
魏应棠如负锋芒,搀着魏应卿走过重重长廊时,心里忍不住的想了许多让他担忧的事,魏应卿却极安静,一路无话的随他进了晋王用的书房,才反手抓住了魏应棠的手臂。他坐在椅上,分明看不见,眼睛渐渐抬起来的过程却让魏应棠觉得他的视线灼伤了自己全身。
魏应卿稍稍使了劲,将跪在他身前的魏应棠拽了起来,手又往回一收,扯得魏应棠一下子没站稳,跌在了他身上。
“奴才知罪!”魏应棠急急的喊了句,就要撑着椅子站起来。
魏应卿按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上。
“晋王没与你说……”魏应卿双手缠上魏应棠的腰,微微侧脸,“这几日假扮朕的情人之事?”
第32章
魏应棠身子僵硬着,先前晋王的确与他说过要替魏应卿打掩护之事,他乍一听便觉得不靠谱,认定魏应卿是随便抓了他做替罪羊,奈何他现在只是个太监,没有说不的权利。只盼着他能在太后对他下狠手之前,先脱离这个皇城。
他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回皇上的话,奴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魏应卿似是笑了笑,问他。
他将魏应棠整个人都拦在怀里,说话时,口中吐出的气搔在魏应棠的耳侧,痒得魏应棠忍不住缩了缩,魏应卿很满意他这个反应似的,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魏应棠浑身不自在,“奴才单字一个财。”
魏应卿问:“哪个才?”
魏应棠答:“金银财宝的财。”
魏应卿把脸埋在他颈间,闷声笑了一阵,说:“这名字不好听,朕日后唤你阿林吧。”
魏应棠轻轻一颤,恍惚想起自己叫做方宁时魏应卿轻轻唤自己那一句音似的阿宁,心里又有些难受。魏应卿不知他在想什么,一双手把他抱得死紧,口里低低的喊了几声“阿林”,倒真有几分与魏应棠缠绵的模样。
门外隐隐传来些脚步声,“太后驾到”的通报声传进来时,魏应棠身子一抖,就要从魏应卿怀里跳出来,魏应卿手却似生了根,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门被推开时,魏应棠急了,小声的喊了句“皇上”,魏应卿揽着他的劲才小了些,让他从自己怀里退了出去。
太后站在门口,看着脸颊绯红的魏应棠,脸上无甚表情。被她一双丹凤眼扫了一眼的魏应棠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被母亲撞见自己和亲生弟弟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还是一种如此难堪的身份,他脑子里乱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脑子轰然响了半天,魏应棠啪的一下朝着太后跪了下去,“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一边的魏应卿稍稍皱了眉,站起来。“儿子见过母后。”
太后冷哼一声,下巴稍稍抬起,眼里满是嫌恶,“哀家有话要与皇上说,你出去候着。”
魏应棠额上都是冷汗,应了一声之后,弯着腰快步出门去了,经过太后身边时,太后只当没见着他,直直的朝着坐回椅子里的魏应卿走了过去。
魏应棠守在门外,门里母子二人的对话他不需多想也能猜到十之八九,他脑子放空一阵,忽然想到他这一世最后可能要死在太后手上,身子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背后门轻轻响了一声,魏应棠回过身,见着云鬓高挽的太后出现在门后,眉眼间满是冰霜,见了他,胭红的唇轻启,“你……”
“母后。”魏应卿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行川课业应是做完了。”
太后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刀子般的眼神在魏应棠身上刮过,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魏应棠不知她和魏应卿究竟在里面说了些什么,眼下竟是真不对他多说一句,眼神一收就带着宫女们离去了。
魏应棠站在门前,觉得腿有些发软,一时忘了进门去看魏应卿,后者在里面坐了一阵,没见着他人,抬高了声音喊他,“阿林,进来。”
虽然魏应棠十分不愿意进去面对魏应卿,但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魏应卿听着他脚步声临近,朝他伸了一只手,“过来。”
魏应棠脚步沉重的走到他身前,捧住了魏应卿那只好看得过分的手,那手稍稍一用力,便又将他拉回了魏应卿怀里。
“不怕,太后不会对你做什么了。”魏应卿抱着他,一只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朕不会让你出事的,阿林。”
魏应棠心想,太后都走了,魏应卿还装得如此深情又有什么意义。
他百思不得其解,晚上晋王回来了,问过他白天发生了什么事,魏应棠捡着重点与他说了,晋王眯眼笑了一阵,拍了拍他的肩。
“不必太过担心,本王很是喜欢你这个小太监,纵使皇上保不住你,还有本王呢。”
魏应棠心底越发疑惑晋王的态度,却也只能乖乖的谢了恩。
他左右在这宫里不会待太久,一张会变的脸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皇宫不是一个可以久待的地方,即使没有太后这档子事,魏应棠也早准备趁着每三月一次的探亲假脱身离开。
恰巧两天之后正好轮到他的一日探亲假,魏应棠早早的收拾东西去了皇宫北侧的小门,镇定的过了几次手续,顺着小路出宫去了。
魏应卿坐在御书房里,听着曾越给他念桌上的折子,这几日晋王忙着与使臣周旋,几乎没时间来批示奏折,只能靠曾越或薛公公将奏折里的内容念给他听,再由他口述、曾越仿着他的笔迹来处理国事。
曾越将最后一份折子批完时,魏应卿轻轻的叹了口气。
“已是酉时了吧。”
薛公公看了眼天色,“回皇上的话,正是酉时。”
曾越收了笔,朝外看了眼,“启禀皇上,印昆已归来等候在外。”
魏应卿抿了抿唇,有些紧张似的,“唤他进来。”
得了帝王的令,一身黑衣的护龙卫飞快的进了御书房,他在魏应卿面前半跪下行了一礼,魏应卿摆摆手,问他:“林公公见了那林氏夫妻可有反应?”
印昆答:“回皇上的话,属下带着林氏夫妻在林公公面前转了许久,未见林公公有何反应。”
魏应卿沉默了一阵,唇角微微勾起。
他料到林公公体内若真是魏应棠,必然不会认识林公公的亲生父母,便故意吩咐了护龙卫领着那对夫妻假装不经意的在魏应棠面前出现,观察魏应棠的反应,果然魏应棠压根不认识这两人。若这个假林公公是做了手脚安插进宫的尖细,却必然会事先认识好林公公周边关系亲近之人。
而晋王那边,魏应卿早猜到他已试探清魏应棠的身份,会在林公公的身世与近况上做些手脚来掩饰,果不其然护龙卫未查到些什么,但太医院那边却恰好留了一份不久前林公公曾去治病的记录,正合了他林公公因病死亡魏应棠附身的猜想。
晋王手再长,也伸不到太医院的已记下的记录上。但他真伸了手去为林公公做掩饰,便说明了林公公十有八九就是魏应棠。
魏应卿半天不说话,印昆斟酌了一阵,道:“禀皇上,林公公雇了几个人在回宫路上假意劫走他,属下情急之下只得现身赶走那几人,还望皇上恕罪!”
闻言,魏应卿脸色一变,好半晌,才轻声道:“你并无错,今日`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待曾越跟着印昆出了御书房,魏应卿缓缓闭上了眼。
魏应棠想逃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若他今日没有派人跟踪魏应棠,魏应棠被人劫走的事,定然只会被怀疑到太后头上。
魏应卿苦笑一声,抬起一只手,覆住了双眼。
第33章
在魏应棠原本的计划之中,他应该在第一次出宫时安排好宫外的财物房屋,第二次或第三次出宫时再行失踪。奈何计划里出现了太后这个变数,他在宫外游荡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给一个人塞了银子,叫他去找来一些人假装将自己绑走。
魏应棠想过魏应卿极有可能派了人跟踪自己,却没有想到魏应卿竟然把护龙卫派到了自己身边。跟着护龙卫回紫宸殿的路上,魏应棠往那人腰间的护龙卫腰牌看了好几眼,脑子里想了些事,最多的便是魏应卿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他在紫宸殿惴惴不安的坐了许久,夜深时,晋王还没回来,有个太监给他传了晋王府的口讯来,说晋王身体不舒服今夜回王府歇息。
这口信传来没多久,皇帝的御辇跟着来了紫宸殿。
魏应卿慢慢踱进殿来,魏应棠守在殿门后,低眉顺眼的行过一礼,魏应卿嘴角含着笑,伸了手,“来,扶朕一把。”
薛公公看了魏应棠一眼,魏应棠连忙小碎步近了魏应卿的身,从薛公公手中接过了帝王的手臂,引着魏应卿在椅上坐下,又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边。
魏应卿摸着白瓷茶杯,手指印着那茶杯上细细的花纹,好看得晃眼。
他问魏应棠:“今日玩得可还高兴?”
魏应棠不知他是不是在反讽绑架一事,只好作出一副老实模样:“宫外种种,哪及得上宫中分毫。”
魏应卿翘着好看的唇角:“真话?”
魏应棠点头,忽又想起魏应卿现在看不到,便补了句,“回皇上的话,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魏应卿笑得愈发好看,他拉了魏应棠的手,一收紧,将人搂在了怀里,凑在魏应棠耳边轻轻说:“阿林今日未被吓到便好,还好朕派了人护着你,不然教你被太后抓了去,朕可要着急的。”
摸不清魏应卿这是故意给他台阶下还是真以为那几个抓他的人是太后派来的,魏应棠僵硬的把脸埋在弟弟的怀里,小声的“嗯”了一声。
魏应卿摸了摸怀里人僵直的脊背,嘴唇微微的掀了掀,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骗子。
然而任魏应卿眼下心里再难受,他也不敢真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来。从前他为了扳倒魏应棠一脸真心满口谎言,现在魏应棠顶着别人的身份,就是说了千万句谎话,都不过是魏应卿应得的报应。
他抱着魏应棠,低垂着双眼,唇角带着和煦的笑,引着魏应棠说了一阵子话,直到薛公公在一侧轻轻咳了一声,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了揽着魏应棠的手。
魏应棠连忙从他身上退开,低着头在一侧站好。
魏应卿笑了笑,伸手抓他,没有抓到,却也不在意,“躲这般快作甚,今夜朕要在这紫宸殿留宿,你来侍寝。”
魏应棠脑中猛的轰然一响,双眼直直的看向魏应卿,满脸震惊。
魏应卿看不见他的表情,整了整袖摆,站起身来,薛公公轻步上前,扶住了帝王的手臂,魏应卿走过魏应棠面前,漫不经心的唤了一人过来,让那人带魏应棠下去清洗身子。
魏应卿走到门边时,魏应棠好似惊醒一般,尖声喊了句“皇上”,然后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魏应卿却没有听到一般,漠然的出了门去。
为了防止魏应棠闹出什么幺蛾子,魏应卿特意明面上留了两个护龙卫跟在魏应棠身边。他径自去了正殿,在正殿后附着的浴室里梳洗过一番,便让薛公公掩上门留他在殿里休息了。
魏应卿靠在床头发了阵呆,手指上缠了几圈垂落的黑发,忽然门响了一声,只着了一声素白内衫的魏应棠站在了门后,他脸上红了好大一片,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身后跟着的太监与护龙卫远远的朝着魏应卿行过一礼,将魏应棠送入殿内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魏应卿神情冷漠的靠在床头,全无了之前在人前的温柔,魏应棠原本满心怒火,恨不得魏应卿若是真对他有何动作就干脆往一边一撞,再死一次都不要让魏应卿碰他。
却没想到魏应卿只是不甚在意的看了他这边一眼,一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冷如腊月寒冰,话里也无了先前的温情。
“柜里放了些毯子,你自去抱了,去塌上睡一晚。”
魏应棠两片发白的唇抿了起来。
他倒忘了,他这弟弟不过是要与他在人前做做戏,再趁着晋王不在时做个侍寝的假象给太后看,怎么可能真对一个太监起什么兴趣。
魏应棠心里轻松了些,他去柜里取了两层毯子,在塌上铺好了睡下,那边床上的魏应卿早躺下了,背对着魏应棠的方向,漆黑的长发从被子上滑下,落了一些在床边。
魏应棠出神的看了一阵。
魏应卿忽然翻过了身来,一双好看的眼半睁不睁的扫过来,撞上魏应棠的视线时,他好像愣了愣,神情一瞬间凝滞,又覆上了漠然。
魏应棠被他这么个瞎子一看,下意识的收回了视线,心底训了自己一句,闭上眼准备睡觉,那边魏应卿却似睡不着了,轻轻的喊了他一声“阿林”。
一听他用这个称呼,魏应棠心里猜皇帝这是又要折腾了,只得软了声回他:“皇上有何事?”
却不想魏应卿只是苦笑了一声,好半晌,才回了他一句,“无事,睡吧。”
第34章
魏应棠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魏应卿真的睡着了,才放松下来,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他本极少做梦,约莫是受了魏应卿一阵惊吓,这时倒隐隐做起了梦,想起了从前的事。
自他十八岁接了先帝的任务,暗地里与魏应卿作对然后栽赃给老三,那段记忆就变得晦涩不堪。尤其是他被魏应卿陷害得失去所有之后的那些日夜,每每想起魏应卿巧笑嫣兮的面容下竟是一副要取他性命的蛇蝎心肠,魏应棠便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
魏应卿当初先对付魏应棠的理由很简单,魏应棠在朝中事务不重,明面上并未拉拢大臣结成党派,他能与魏应卿魏应辽在朝中形成三足鼎立之态,全来自于先帝对他的宠爱。
魏应卿将从三皇子那里截下来的一封与敌国私通的信件嫁祸给了魏应棠,又做了本假账交给了先帝,栽赃魏应棠私养军队。
在魏应棠被盘查的那段时间里,魏应卿背着他做了不少手脚,最后让先帝对这个向来最放心的儿子失去了一切信任,愤怒的将魏应棠打入了大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魏应卿不怕与他处处相争的魏应辽,只怕被先帝看中的魏应棠会成为他最大的绊脚石。
魏应棠直到被锁进牢门之后,才发现在他背后捅刀子的是前些日子还揽着他手臂埋怨魏应辽的弟弟。
隐隐约约的,魏应棠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宗人府大牢,面前是坚固的牢门,手上是冰冷的镣铐,他坐在墙边,愣愣的看着前方出神,脚边还摆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精致点心。
“应棠。”有人站在牢门外叫他,声音低低的,分明是熟悉的声线,却又似另一个人一般,带着无限的疏离。
魏应棠抬眼看他,那人一张苍白的脸,扶着门还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一双眼睛倒是明亮得可怕,映得他不敢直视。
“他快死了。”那人看着魏应棠,低声道,“我要救他。”
魏应棠喃喃,“如何救……”
那人抓着门栏的手指泛了白,“把你的命给他。”
他话音一落,魏应棠便头疼得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蜷缩起来,浑身都发着抖,身上的汗渗出来染湿了脏兮兮的囚服。
恍恍惚惚的,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我可圆你一个心愿。”
魏应棠挣扎着,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要……”
他说了什么。
魏应棠睁大了眼,身上的疼痛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去,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夜空,一阵冷风吹来,甚至还带着些微酒香。
他撑起身子,认出这是望星台顶之后,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栏杆边走了过去,不远处的竹林映入眼帘,魏应棠愣了愣,口中低喃了一声,“应卿……”
“他不在此处。”有人在他身后答了句。
魏应棠苦笑,“我自是知道。”
“你会再见到他。”那人说。
魏应棠发了阵呆,忽然爬上了栏杆,那人站在原处看着他站在栏杆上,在风中摇摇欲坠,却连眉眼也不曾松动一分。
魏应棠低头,问:“你为他做了这些事,他可会知道?”
那人面上表情不变,眼睛倒暗了,仿佛万顷烛光忽然湮灭。魏应棠一见,心里便有了答案,他安静一阵,唇边带了久违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