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完本——by语笑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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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恶魔
你想挖人心吗
萧澜道:“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这双手同旁人有何两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空空妙手道,“只要你肯乖乖听话,你这双手,将会是全天下最精巧的机关钥匙。”
“机关钥匙,”萧澜猜出几分他的意思:“所以前辈是说,即便没有红莲盏,也能徒手拆除机关,进到冥月墓深处?”
“如何?”空空妙手问他,“这下愿意同我一道回北海了吗?”
“全天下这么多人,为何前辈偏偏就挑中了我?”萧澜疑惑。
空空妙手却未回答,只是贪婪地盯着他,目光几乎要将筋肉骨骼也一并看穿。
萧澜不得不在他面前晃晃手:“前辈?”
空空妙手坚持:“你先答应我。”
萧澜失笑:“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娃娃,能威逼利诱。”
空空妙手不悦:“那你要如何才肯答应?”
“那季灏一样是前辈的徒弟,现如今生死未卜,前辈却漠不关心。”萧澜道,“想来即使我答应了,将来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如何能同你比。”空空妙手不屑道,“只是区区一个外人罢了,痴心妄想要拆尽天下皇陵,掠尽世间宝藏,却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哦?”萧澜道:“听前辈这意思,莫非我还是自己人不成?”
空空妙手紧紧握着手,骨节“嘎吧”作响,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激动。过了许久,就在萧澜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空空妙手却猛然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凑在耳边低声地,一字一句地,颤抖地说:“你爹,你爹他是我的儿子,你说说看,你算是自己人,还是外人?”
这话远超预料,萧澜心里意外,面色却如常。
空空妙手咽了口唾液,有些不满他的淡定神情,凑近两步道:“怎么,不信?”
萧澜摇头:“母亲从未提起我还有个爷爷,只是这洄霜城的百姓都知道,萧家的老爷子早已病逝。”自己在长大之后,还曾去烧过一次纸钱。
“你与萧家没关系!”空空妙手狂躁地打断他,“你根本就不姓萧!”
萧澜道:“那前辈说说看,我该姓什么?”
“你没有姓,也不该有姓。”苍老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面容也扭曲变形,“你是空空妙手,是这世间最好的盗墓者。”
萧澜往后退了两步,好离这压抑的沉闷空气远一些。
“我是空空妙手,你的父亲也本该是空空妙手,还有你,你的孩子,你的孙子,往后无穷无尽,永远同岁月与山川同在。”空空妙手热切道,“你明白吗?”
萧澜道:“前辈何以认定,我就是这空空妙手的传人?”
“我寻了这么多年,如何会出错。”空空妙手引诱,“那冥月墓我不去碰,留给你学成之后自己去拆,如何?”
萧澜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也没说话。
空空妙手心里急躁起来。
萧澜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不行。”
空空妙手眼前猛然一亮,狂喜道:“你答应了?”
萧澜道:“不过我有条件,前辈答应吗?”
空空妙手赶忙道:“你尽管说。”
萧澜道:“我要查出当年是谁在幕后放出风声,引人灭了萧家满门。”
空空妙手闻言不悦,道:“都说了你与萧家没有任何关系,是谁在背后作祟,有这么重要?”
萧澜挑眉:“这只是我的第一个条件,若前辈连这个都不答应,那去北海之事,怕是没戏。”
空空妙手问:“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萧澜道:“不许再伤陆明玉。”
原以为按照他对“空空妙手”传承的执念,这个条件该是极难被答应才是,孰料对方竟想也不想便点头。
空空妙手道:“只要你肯先寻一名女子,再生个儿子,那往后你爱同谁在一起,就同谁在一起。”他自然是想替儿子报仇的,但倘若代价是再折损一个孙儿,那显然不甚值得。况且现在先答应下来,哪怕只做缓兵之计,待将来抱到曾孙,再杀陆家人也来得及。
萧澜:“……”
空空妙手道:“这就是你的全部条件?”
萧澜问:“前辈答应吗?”
空空妙手答:“好。”
萧澜嘴角一扬:“那往后在洄霜城中,前辈要帮我。”
空空妙手问:“如何帮?”
“先说说看,”萧澜扯过一边的椅子坐下,“前辈现在还同冥月墓的人有联系吗?”
空空妙手摇头。
除了墓葬与财富,他对任何江湖中事都不感兴趣,自然也懒得同鬼姑姑打交道,原本是想直接将萧澜带走的,只是季灏却提醒了一句,说当中还有个陆明玉在,怕是萧澜不会轻易答应前往海岛。
“陆明玉,姓陆?”空空妙手皱眉,“他同陆无名是何关系?”
“师父还知道陆无名?”季灏心里意外,话脱口而出却又觉得不妥,于是道,“陆明玉是陆无名的儿子。”
空空妙手闻言果然震怒。在他看来,陆无名当年先是在萧家放了一场大火,又将自己击落悬崖,现在江湖虽都在传他已经死了,可陆家的儿子却又跑去纠缠自己的孙儿,这一辈一辈,当真是甩都甩不掉的孽缘。
于是他便答应季灏,一道北上前往洄霜城,绑了阿六与林威,想要以此胁迫陆追现身,好取了他的性命,断了萧澜的念想。
“一直是季灏在同鬼姑姑联系?”萧澜问。
空空妙手道:“我不喜欢同人打交道。”或许是因为在墓穴中待久了,阳光总会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只有潮湿与黑暗的墓道才是安全的,令人安心的,而那些腐朽干枯缠满珍珠的尸体,也远比活人要顺眼得多。
青苍山上,阿六坐在桌边,愁苦道:“爹?”
“怎么了?”陆追半撑着头,正在昏昏欲睡打盹。
阿六将他晃醒,道:“我觉得岳姑娘最近似乎不怎么愿意搭理我。”
陆追看了他半天,道:“你才发现?”
阿六道:“啊,对。”又吃惊,“莫非爹早就发现了?”
陆追目光中颇有几分崇拜。
阿六还在不解:“我究竟哪里招惹她了?”
陆追问:“你想娶媳妇吗?”
阿六一拍大腿:“想啊。”
陆追又问:“娶岳姑娘呢?”
阿六道:“啊?”
“想还是不想?”陆追坐起来,又问了一回。
阿六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宛若做贼:“莫非她看上我了?”
陆追道:“你倒是挺会想。”
阿六:“……”
陆追又道:“偏偏还想对了。”
阿六:“……”
“怎么样,娶吗?”陆追问。
阿六挠挠耳朵:“我再想想。”
“你还要‘再想想’?”陆追哭笑不得。
“她先前天天说要嫁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也没当过真。”阿六道,“敢情是真看上我了啊?”
陆追叹气:“看你这一脸讨人嫌的茫然,若我是岳姑娘的爹娘,定然要先揍一顿再说嫁不嫁女儿。”
阿六嘿嘿道:“那爹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啊。”
“回来。”陆追问,“林威怎么样了?”
“方才已经吃了药,再睡个十天半月也就无妨了。”阿六道,“我会好好看着,只准他吃饭睡觉,不准做别的。”
陆追点头:“有劳。”
阿六扛着大刀出了院子,见岳大刀正站在院中,再想起陆追方才说的话,忍不住便又喜上心头,咧嘴笑得很是耿直,并且脸略红。
一个彪形大汉,脸红。
岳大刀将水瓢直直丢过来,自己目不斜视跑进了屋子。
陶玉儿在桌边笑道:“可真是个小丫头。”
岳大刀双手捂着脸,又气又恼,还有几分小姑娘情窦初开的羞赧,想七想八觉得又委屈又丢人,趴在陶玉儿怀中险些哭出来。
陆追掩上房门,取过一边的药膏,对着铜镜轻轻涂在脖颈,斑斑吻痕看着颇有些情|色,一路蔓延到小腹下。
先前也不算是骗萧澜,这蛊毒是何时所中,当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早年在墓中浑浑噩噩时,被强迫吞了不少毒|药,虽说命大没死,但病根多少是会留下些的,这回是合欢情蛊,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陆追合上衣襟,轻轻叹了口气。
入夜,洄霜城。
幽蓝的烛火跳动着,照亮床帐中模糊的人影。
刘成浑浑噩噩睁开眼睛。
呵呵的干哑笑声传来,缥缈而又阴森。
“醒了吗?”对方说。
刘成缓慢地坐起来,姿势有些僵硬。
“你醒了。”那个声音依旧飘在耳边。
刘成看着面前的老头,那大半都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却像是闪着幽幽的磷光。
“想挖人心吗?”又一声询问传来。
刘成顿时想起了那夜亲眼目睹的一切。
那鲜血淋漓手原本是恐怖而又令人作呕的,可却又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是自己渴求许久的——有着绝对的压制性,让所有对手都无法忽视,无法抗衡,甚至无处躲藏,只能战战兢兢匍匐在自己脚下求饶。
刘成说:“想。”
老者笑得愈发阴森:“好。”
☆、第六十八章 食金兽
你这故事玄幻起来与七仙女有一比
天渐渐黑了下来,陆追抱着膝盖靠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天幕是蓝色的,细碎的星辰镶嵌其中,一闪一闪,连绵成一道宽广而又壮阔的银河。四周很安静,若是肯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风的声音。
岳大刀坐在院中高高的枯树上,手里捏着一包八宝糖,一边看风景,一边看陆追,心里想着小时候看过的戏文,听过的说书——白衣公子仗剑骑马,一路沿着长风古道踏花而过,风是香的,手是暖的,剑柄上镶着宝石,水囊里装着美酒,去过大漠,也去过孤岛,过着这世间最畅快恣意的日子。
她觉得陆追就该是那样的人,像一只鸟,像一片雪,是美好而又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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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眼。
陆追道:“嗯?”
“起风了,”阿六替他紧了紧衣领,“我扶爹进去?”
陆追摇头。
阿六心里深沉叹气,再度觉得,自己的确是很需要一个娘。
陆追懒洋洋靠在窗台上,裹着大披风,在星光下看着他笑。眼睛里亮闪闪的,风吹起几缕头发贴在脸上,又干净又好看。
阿六心里发虚,压低声音道:“爹,你高兴啥呢?”
“想起了一些先前的事情。”陆追道,“屋子里头闷,又不困,想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阿六坚持:“怕要着凉的。”
陆追道:“我想喝酒。”
“那可不成。”阿六一口拒绝,毫无通融余地。凉水都喝不得,还想喝酒。
陆追道:“就一杯。”
“一杯也不成。”阿六硬挤着坐在他身边,建议道,“不如我去煮一碗肉汤来吃?”
陆追叹气:“你可当真是半分雅趣也无。”还有半句话没说,同你爹一模一样。
阿六用小手指挖挖耳朵,没明白:“雅什么?”
陆追笑着推他一把,也不再说话,继续裹着披风靠在窗边,听风看月。过了阵子又道:“我一个大男人,你尚且知道来问一句会不会着凉,别人家的小姑娘在树上坐了那么久,就不知道去关心关心?”
阿六一脸茫然:“啊?”
陆追微微挑眉看他。
阿六继续道:“什么小姑娘呀?”
陆追道:“再装。”
阿六站起来,脚下如风往自己的卧房跑:“我先去睡了。”
人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身后便有风声传来,陆追凌空踏雪飞身上前,单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推一错,拉得阿六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坐在地上。
“喂喂!”岳大刀不明就里,见两人说着说着突然就打了起来,赶忙丢掉手里的糖包跳下来,“怎么了?”
陆追手下使力,将人推到姑娘面前。
阿六:“……”
岳大刀:“……”
半晌之后,岳大刀一甩手绢,转身跑出了院门。
“你还愣着做什么?”陆追提醒,“外头黑漆漆的,武功再好也只是个小姑娘,不管可不成。”
阿六嘿嘿挠头,扛着金环大刀风风火火追了出去。
月光很淡,照着雪里深深浅浅的脚印,双双对对,连成一串。
陆追笑了笑,也转身回了卧房。
陶玉儿知他中毒畏寒,每晚都会在被窝里头塞个汤婆子,不管何时躺进去都是暖的——在山上这些日子,两人多半时间都在一起闲聊,倒也生出几分母子的情谊来。连粗枝大叶如同阿六,也觉察出陶夫人比起最初遇到那阵,已经变得和蔼慈祥不少,甚至还会挽起袖子,去厨房烧几道不怎么好吃的菜出来。
身侧空空荡荡,陆追将脸埋在枕头中出神,过了一会,索性将他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先前欢好所留下的气味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黑暗阻隔了视线,嗅觉便愈发灵敏起来,陆追攥紧被子,手沿着胸膛缓缓向下,又在腰腹处戛然停止。
*在血液中游走,渴求着哪怕最微小的触碰,可他却分不清那究竟是因为情还是因为蛊,最后只有皱着眉头,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冷静下来,直到呼吸平复为止——因为想活得更久一些。
后背沁出冷汗,里衣贴在身上,并不舒服。
陆追却懒得去理会,只是换了个姿势,蜷缩躺在床上,眉头皱着继续出神。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哪怕当初被遗忘、被误会、被追杀、伤痕累累倒在路边时,也不曾绝望过。江南的冬天也是极冷的,那时他就倒在黝黑的泥地里,看着血一点一点从伤口中流出,融化了身下薄薄的冰层,直到被赵越扶上马背。
行走世间二十余年,有太多次命悬一线却又峰回路转,他已分不清这到底是算命好还是命苦。有时在街上看到年迈的夫妇,砍柴的小贩,甚至是挺着肚子遛鸟的地主老财,也会羡慕半天——平静安稳相濡以沫,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院中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应当是阿六找回了岳大刀。听着屋门吱呀作响,将两人笑声隐在后头,陆追心情也好了些许,撑着坐起来一些,从床头取出银针,一根一根扎在自己臂弯处,将几处筋脉暂时封起来。
虽说等于废了大半武功,却至少能让体内的毒蛊暂时消停些,莫再添乱。
与此同时,洄霜城中。
萧澜敲了敲客房门,道:“前辈。”
陆无名放下手中酒杯:“进来吧。”
萧澜手中拎着一包卤味——即便是在这危机关头,路过小摊还是要买一些吃食的,讨好老丈人用。
陆无名问:“如何了?”
萧澜道:“他答应帮我。”
虽说先前已经想过会是这种可能性,不过对方如此轻易就应承下来,陆无名依旧有些意外。
萧澜道:“我有件事想同前辈讲。”
陆无名挑了个鸡爪子,道:“说吧。”
萧澜道:“那老者自称名叫空空妙手,以盗墓为生。”
陆无名道:“原来是盗墓贼?”
这句话说得颇为随意,细听似乎还有几分轻视,萧澜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硬着头皮道:“是。”
陆无名问:“只有这些?”
萧澜深吸一口气:“还有,那空空妙手说他是我的……祖父。”
陆无名险些被酒呛到。
萧澜站起来替他拍背。
陆无名缓了口气,道:“祖父?”
萧澜点头,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可奈何,将先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
屋中烛火跳动,萧澜道:“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陆无名摆摆手:“虽说听着有些匪夷所思,细想却也处处都能对得上。原来他多年前是为你才会去的萧宅,怪不得会在失火之后,疯疯癫癫缠我数年。”
萧澜道:“嗯。”
“他一直视我为凶手。”陆无名道,“当初我无论如何自证,也不能换他相信,现如今既然他答应助你,那我还是暂且不出面为好,免得又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