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何见完本——by落花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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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晔沉也不急着起来,静静享受这一年才只一次被苏久云枕着肩赏江月清辉,饮桂花美酒的时光。待他碰到苏久云稍稍有些凉意的手时,才站起来俯下身将苏久云轻轻抱进怀里,慢慢走回到翠竹轩。
陆晔沉一路走得很慢,恨不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完,怀里的苏久云安安静静地睡着,他低头看着苏久云的睡脸,只觉得每年最满足的时刻莫过于此。
一见陆晔沉抱着苏久云回到翠竹轩,秋明便很机灵地准备热水去了。陆晔沉抱着苏久云走进卧房,轻轻将他放在床上,为他脱去外衫和鞋袜,接过秋明递过来的热水和毛巾,示意他出去后,才浸湿毛巾,开始给陆晔沉擦脸擦身。
陆晔沉绞了毛巾,在手中试了试温度,方轻轻往苏久云脸上擦去,从额头到脸颊,从嘴唇到下颌,一丝一毫都不遗漏,动作轻柔得仿佛工匠在精心雕刻易碎的琉璃。他的手划过下颌,从脖颈一路游走到后背,顺着脊柱往下,到尾椎处便停下不再继续了。
陆晔沉眼色略有些沉,他知道不能再往下了,但又舍不得离开,在后腰流连了好一会儿方强迫自己将手挪开,端着铜盆走出了卧房,将铜盆递给候在屋外的秋明,自己去井边提了桶凉水,脱了外袍便当头淋下。
秋明在一旁看着,心里道,这陆三公子的习惯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呀,回回来,都要淋一桶井水才进屋歇息。
翌日清晨,苏久云推门走出卧室,陆晔沉已经坐在院内的石椅上喝起了早茶。
“阿沉,起这么早?”苏久云笑眯眯地走过去。
“已经巳时了。”陆晔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额,这么晚了呀?咳咳,用早饭了吗?”苏久云颇有些尴尬。
陆晔沉摇摇头。
苏久云抓起陆晔沉的手就往院外走,边走边说:“走走走,咱们今天出去吃。秋明,帮我给爹娘说一声,午饭不回来吃了!”
梓州城南,明月楼前。
“来这儿做什么?”陆晔沉问。
“来吃饭呀,这家新开张的酒楼,听说有不少新鲜菜式和点心,走之前来尝个鲜。”说完拖着陆晔沉就往里走。
一走进明月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幽香,能隐隐听见有人抚琴,楼内装饰了不少名家的墨宝,每一桌前后都用秋香色轻纱隔开,留下两侧供人进出,梁柱上皆分别雕了岁寒三友和四君子,不可谓不风雅。
两人挑了二楼一处靠窗的座位坐下,照着菜单念了几个新鲜菜名,叫了壶竹叶青。
从二楼往窗外看去,楼下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而远处青山隐隐,白云环绕,偶有几只燕雀飞过,一派安宁祥和。
苏久云望着窗外景色想,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若是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和阿沉坐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一边坐在窗前看远处的青山和飞鸟,再唾沫横飞地谈天说地一番,那这便是天上地下第一等风雅的享受了。
陆晔沉忽然开口道:“久云,饭后随我回家一趟。”
“好啊,也有好一段时间没去拜访陆伯伯、陆伯母和两位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苏二公子和陆少将军。”苏久云的话突然被打断。
来人正是唐修。自从认识陆晔沉后,苏久云与桑梓书院那群纨绔就走得远了,自然也包括纨绔之首唐修。
唐修哪里吃过这种闷亏,受过这种哑巴气,心中恼恨万分,每次见到苏久云与陆晔沉二人,都要先阴阳怪气地嘲讽一遍苏久云,说些“怪不得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原来是巴结上了大官”之类的话,很是惹人厌烦。这一嘲讽起来,就是七年,足见唐修在坚持一道上,也称得上是个奇才。
苏久云碍于家里的生意,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客客气气地揖了揖手道:“巧得很,唐兄也来明月楼吃饭?”
“哪里比得上二位悠闲,我乃奉父命来此处查账,顺道瞧瞧生意做得如何罢了。”原来这明月楼是唐家的。
“唐兄真是年少有为,能担大任呐。”
“苏二公子说笑了。”
两人打了会儿官腔,直到小二来上菜,唐修才道了声慢用,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见他走了,苏久云立马垮下挺得笔直的肩膀,对陆晔沉做了个鬼脸抱怨道:“终于走了。”
陆晔沉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意味不明地盯了他一眼。他早看出唐修嘴上挖苦苏久云,给他脸色看,实则是没话找话,逮着机会跟苏久云搭话。方才唐修站着说了半天的话,一句没在点子上,还拖着赖着不肯走,临走还瞪了小二一眼,而苏久云浑然不觉,一脸应付敷衍。他看在眼里,不禁好笑,一时还竟生出了些同病相怜来。
“吃饭罢。”陆晔沉夹了一块红珠雪卷放到苏久云碗里。
远处青山白云,楼下人来人往,楼内暗香浮动,楼上两人,一桌菜两杯茶,四边静。
第14章 第十四章 发一缕
走出明月楼,苏久云与陆晔沉慢悠悠地往将军府逛去。今日是中秋后的第一天,街上的人都还品味着节日的余味,在街上懒懒地走着,市集仍旧很热闹。苏久云照旧这儿瞅瞅那儿看看,逛了这十多年的市集,丝毫没有疲懒的迹象,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生意人,要博众家之长”,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给自己爱瞎逛找个借口罢了。
苏久云突然停下脚步,陆晔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长得算是清秀可人,似乎经验不足,畏畏缩缩地不敢学着周围的摊贩叫卖。她手里提着一大把颜色各异、花样繁复的荷包、钱袋、香囊,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很是局促青涩。陆晔沉见苏久云盯着那个小姑娘移不开眼,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来,苏久云走向那个小姑娘,陆晔沉也跟着走过去,面色冷到极点。
苏久云倒没注意跟在后面的陆晔沉,他见那小姑娘手中提着的荷包有些意思,想起陆晔沉方才酒楼付钱时拿出的钱袋有些陈旧了,便走过去想瞧得仔细些,给陆晔沉挑个新的送他。
那小姑娘见两个衣着不俗的公子向她走来,忙打起精神,待看清苏久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时,不禁羞得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瞧。这一瞧不要紧,正瞧见跟在苏久云身后的陆晔沉,这人长得更俊,身形如玉山绝然而立,只是一张脸面无表情,阴得跟煞神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吓得她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苏久云在她手上挑挑拣拣,殊不知,身后的陆晔沉脸色更沉,盯着那小姑娘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刀想向。终于,苏久云从那小姑娘手上取下两个绛紫色荷包,转过去正想问陆晔沉这个花色好看不,就见陆晔沉一张煞神脸,骇了一跳。
“阿沉?怎么了?”
陆晔沉收回视线道了声无事,又恢复了往日神情,顺道瞥了眼那荷包,又瞥了眼卖荷包的小姑娘,说了句:“不好看。”
“啊?我还想着买两个咱们一人一个呢,你不喜欢那就——”
“好看。”伸手接过一个,脸色稍霁。
“你看,用银线绣了吹笙引凤呢。”
“嗯。”将荷包揣进怀里。
“逛了这么会儿,有点想睡午觉了怎么。”苏久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陆晔沉一听,忙往前走一步,直直地就想蹲下。苏久云一惊,忙一把拉住道:“这是你老巢,我让你背着,叫认识你的人看了像什么样子,走走走,赶紧去你家。”说完忙拖着陆晔沉往将军府走,生怕他又一声不吭蹲下。
走进听松院的瞬间,苏久云整个人都疲懒起来,歪歪斜斜地靠着陆晔沉往卧房走。忽然,苏久云眼睛一亮,看见青叶了。他开口唤了一声:“青叶呀。”
青叶一听见他的声音,立马捂住下巴。
“诶,别捂啊,我今天累了,到你家少爷这儿歇个午觉。”
青叶将信将疑地放下手,苏久云趁此机会,照着陆晔沉脸上亲了一口,只听“咣当”一声,青叶下巴掉在地上,滚了好远。
苏久云笑得直不起腰,全然没有注意到陆晔沉在一旁,神情有些黯然。
青石在一旁,悄悄叹了口气。
苏久云一个午觉睡得天昏地暗,再醒来时,发现陆晔沉坐在竹榻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一把银质匕首。
那匕首十分简洁,银质的鞘身和手柄都只雕了少许的花纹,拔出匕首,露出的刀刃薄如蝉翼,透着寒光,饶是外行都能看出这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
见他醒了,陆晔沉将匕首插回,将他扶起来靠着竹榻。
“明日路上一定要小心。” 陆晔沉拉起他的手,将匕首放进他的手中。
苏久云刚睡醒,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慢慢才回过味来,怔愣地看着陆晔沉。
“怎么了?不喜欢?”
“不…没有,阿沉,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突然有点舍不得走了。”苏久云还是一脸呆呆的。
“拿着罢,防身。”
两人沉默了一阵,苏久云低头看匕首,陆晔沉低头看苏久云,屋内一时无比安静。
“阿沉,这短时间我把沉云交给你照顾行吗?”
“嗯。”
“今晚我想在你这里睡,可以吗?”
“嗯。”
见陆晔沉答应了,苏久云便安心地继续拿起匕首端详起来。他抽出匕首,想试试这刃到底有多锋利,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个能割一刀的东西。忽然他灵机一动,将束在脑后的马尾抽出一屡拽到前面来,匕首轻轻一挥,那缕发丝便轻飘飘地飘落在竹塌上。
“果然是把好匕首!”苏久云赞道。
“你喜欢就好。”
这时,青石走进来,传话说陆长渊请他们去正厅用晚饭。苏久云听完便站起来来,陆晔沉落在后头,趁苏久云背对着他,不动声色地拾起竹塌上的那缕发丝,打了个结,装进了苏久云送给他的绛紫色荷包里。
是夜,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怎么又下起雨来,明早可别下了才好。”苏久云自言自语道。
“放心罢,下不了多久。”
苏久云点点头,听着窗外雨打芭蕉,回想起下午在明月楼的悠闲自在,觉得现在这样也十分不赖,便问陆晔沉:“阿沉,以后你想做什么?”
“留在军中,保家卫国。”
“我猜便是,初次见你就知道你定是个当将军的料。”
“怎么?”
苏久云侧着身支起头:“你一脸冷冰冰的,跟你穿的那身盔甲似的。”
陆晔沉摸了摸自己的脸。
苏久云笑了起来,伸手拉住陆晔沉的脸颊两边扯了扯。
陆晔沉任他扯来扯去,待他玩够了才问:“你呢?”
“什么?”苏久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想做什么?”
“我?家里有大哥管着呢,我就当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偶尔帮着查个账,巡个酒庄就是了。做生意什么的,太麻烦了。”
陆晔沉不做声,他在想,以后怎么养活这个好吃懒做的公子哥。
“阿沉,你会不会嫌我太没出息了?”
“不会。”陆晔沉很真诚地摇了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嘿嘿。”
“快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嗯,那我睡啦。”说完便闭上了眼,开始酝酿睡意。
陆晔沉紧紧握着手中的荷包,深深地看了苏久云一眼,才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殊不知,苏久云也闭着眼,睡不着。大约是临行前的浮躁,脑中全是些零散的画面,有些是自己小时候在荷塘边偷莲蓬摸鱼,有些是跟桑梓书院那些纨绔游街串巷,更多的是和陆晔沉呆在一起的事,一起喝酒吃月饼,一起晨跑习武。
苏久云翻了个身,盯着陆晔沉的背,总感觉他也没睡,便开口试探地问:“阿沉,你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陆晔沉才应了声没有。
苏久云又猛地坐起来,对陆晔沉说:“阿沉,既然你也睡不着,咱们绕着将军府外面跑一圈罢?”
陆晔沉没反对,十分顺心地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心道,肯定跑不完全程。
果不其然,跑了大半,苏久云就开始耍赖,爬上了陆晔沉的背。
陆晔沉背着苏久云慢慢地走在将军府的红墙外,头上顶着月光,脚下踩着青石板,迎面吹来凉爽的夜风,怀里揣着装着发丝的荷包,背上挂着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一点不惬意。走着走着,苏久云在自己背上睡着了,颈侧温热的鼻息规律地拂过,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第15章 第十五章 惊生变
或许是昨日在陆晔沉身边睡得太//安稳,苏久云醒来时,已然辰时,陆晔晨早就回军营练兵去了,只在桌上留着字条,上书“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苏久云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将字条折好,放进昨日买的荷包里,又把陆晔沉送他的匕首别在腰间。
临上车前,苏久云还回头看了一眼,陆晔沉没来,他颇有些遗憾。
梓州城外,麦浪翻滚,秋意正浓,载满美酒的车队缓缓驶过。撩开车帘,秋风拂面而来,果香、花香、稻香混杂在一起,带着作物成熟的味道。
见此美景,苏久云头也不回地对车里的苏久清道:“大哥,你看外面这等美景,咱们这趟出来真是称作游山玩水也没甚差别了罢。”
“自然,大好河山,自是需游历一番,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苏久清语气里带着几分通达与潇洒,与往日一丝不苟打理山庄的模样甚是不同。
苏久云一听,乐了:“想不到,有一天会从大哥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苏久清温和地笑了笑:“生为长子、长兄,我有责任帮助父亲打理家业,更有责任照顾好你和妹妹,那些少年意气与这些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苏久云沉默了半晌。他幼时淘气捣蛋,时常被苏长渊扔到书房去罚抄一天的《弟子规》,苏久清知道了,便会跑到书房陪他一起守在桌前,也不帮他抄,只是夏天的时候给他送个风,冬天的时候给他生个火盆,认识陆晔沉后,还帮着给陆晔沉递信,唤他过来解救苏久云,陪他解闷。
还有一年冬天,正值腊月,苏久香染了风寒,一到晚上就轻易睡不好觉。苏久清便每晚披着大氅,到苏久香房中给她说故事,待苏久香困了才走回自己院子,回去时,鞋袜早已被地上的积雪打湿透了。
此时想起,突然十分有感触,挪到苏久清身边,将手覆在苏久清手背上,十分真诚地道了句:“大哥,谢谢你。”
“说什么谢,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大哥,我便要担得起大哥这个头衔。”苏久清拍了拍苏久云的肩膀,手中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苏久云,熨帖着他的心。
“大哥,长年累月这样,不会觉得累吗?”
苏久清看着他,眼里多了一分教导与关怀:“人这一生总是有些俗务缠身的,你不找它,它也会来找你,顺势而为,便谈不上累不累的。”
苏久云想,自己这么多年,尽是玩过来的,倒真没缠上什么俗务,莫不是自己天生富贵命,生来就是享清福的罢?
思及此,苏久云忍不住笑了笑,又掀开帘子看车外的风景了。
如此行了一日,景色仍是一丝变化也无。即使再美得风景,看久了也会疲乏,苏久云也是如此,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问坐在一旁检查账目的苏久清:“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清水镇?”
苏久清抬头道:“天色还早,过了屏山,再走一段,日落之前能赶到。”
苏久云一看天色,这才刚过晌午,到日落还不知道得闷成什么样子,又捂嘴打了个哈欠。
苏久清见了,摇了摇头,颇无奈地道:“你先睡会儿罢,如此也闷得慌,倒不如睡着打发时间。”
苏久云一听,觉得也是个好法子,一歪脑袋便睡起了大头觉。
自苏久云走后没多久,陆晔沉便感觉心中不安。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入了魔,人才走半日便开始魂不守舍了,倒真应了那句“前日远别离,昨日生白发”。陆晔沉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拍拍脸,打起精神训练新兵。
前几日父亲接到朝廷密旨说,在乾国西南方的邻国南明国安插的密探传来消息,近日南明国有些异动,似乎在边境几座城池里混进了奸细,企图暗中散播谣言,激发民怨。圣上命平南军时刻留意边境动向,再招募新兵,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