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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会完本——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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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杜乙衡范锡林手下上去两枪打开花园大门铜锁,两队人在前方开道,一溜地迎着前来阻止的阎宅保镖,拿枪指了那些保镖脑袋,三两下把人打晕。这一路开进去,从花园到大门,躺满了人。
阎罗听到动静从楼上赶下来,正逢蒋呈衍阴沉着脸闯到客厅里。蒋呈衍也不管他,径自走到沙发旁,就选了那上首主人位,旁若无人坐了下来。那一张严霜积寒的脸,才叫人恍然想起来玉面修罗这一雅号。
阎罗原本大怒冲下楼来,却被客厅里几十个人拿枪指着脑袋,立时禁口不敢大骂。他强压着怒火,对蒋呈衍道:“蒋三爷三更半夜闯到我家里来,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难道上海已经没有法律了吗?由得你私藏枪械,私闯民宅?你蒋三爷再呼风唤雨,也该敬巡捕房三分吧!”
蒋呈衍眉峰一挑,定定直视阎罗三角双眼,轻慢道:“阎罗,我为什么三更半夜到你家里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该怎么应付,也应该很明白。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法律巡捕房,这些年来你翅膀硬了,所以大概忘记了,我蒋呈衍,才是这上海的法律!”
阎罗大怒:“你!你敢不敢把这大逆不道的话,跟巡捕房罗宾逊督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察去说!”
蒋呈衍道:“罗宾逊么,这几天他还是巡捕房督察。下个礼拜,他就不是了。等他脱了那身官服,他能不能活着回英国,要看我的心情。”
阎罗听了他这话,嘴巴来回张了好几下,却终于没能质问到底。他把气焰收敛下去,拿出诚心谈判的态度来,道:“蒋三爷,我也不问你跟巡捕房有什么过节。可你总要告诉我,今天这架势找我是为的什么事情?就算你蒋三爷本事通天,要我阎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该让我死得明白吧!”
蒋呈衍道:“你别问我为的什么事情,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给你十分钟,想明白了,再同我说话。”
这时大门碰一声打开,门口挨挨挤挤一堆的人,有男有女,被杜乙衡范锡林亲自带人拿枪指着押进来。胆小的吓得尖叫大哭也有,胆大的犹自推拒怒骂的也有,全部被围堵在客厅空地上。
阎罗见状大怒,却见范锡林把枪推了一推,已经上了膛,对准了平时最得宠,这时正大着胆子叫骂不休的四姨太。忙向蒋呈衍道:“蒋三爷,请你给个明白话。生意场上任何事都是我跟你的事,还请蒋三爷做事像个男人,别牵扯到不相干的妇人孩子。”
蒋呈衍冷笑:“你也知道做事要像个男人,别牵扯不相干的旁人?”说着朝那堆人望了望,把旁边秦淮手里的枪拿过来,在手里翻来翻去把玩。“怎么没见得你那宝贝公子?他的眼睛可好些了?”
阎罗一头冷汗,硬着头皮上前几步。他心里自然知道蒋呈衍是为的什么而来,却明白若承认自己做下了绑人的事,只怕蒋呈衍要回了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蒋呈衍素来斩草不留根的做派,他还是清楚的。
“蒋三爷,您今天就是把我这一屋子的人都杀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犯了您忌讳。不若您就明说了,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阎罗定义不容辞。”
那人堆里彪悍的四姨太平日里得阎罗宠冠,最是天不怕地不怕,见阎罗还对人这样卑下,尖着嗓子骂道:“你们这帮臭流氓,当自己是天皇老子呢!别一个个整得人模狗样的,有本事你真敢开枪!回头还不得让巡捕房抓起来,押到八宝山一人赏一粒枪子儿!”
话没说完,蓦地一声枪响,便见得那四姨太捧着一边大腿,尖叫着满地打滚。那一堆人立时乱了套,都抱着头滚在地上尖叫大哭。
范锡林枪口冒着烟,提起来又推了一把,大声喝道:“想活命的都给我闭嘴!谁再乱吠,老子一枪毙了他!”
话一出人堆即刻安静下来。都死咬着嘴唇,泪流满面瑟瑟发抖。而那四姨太惊吓剧痛过甚,已然昏了过去,再发不出声音。
阎罗这下也急眼了,骂道:“蒋三!你是真想在我府上杀人!”
蒋呈衍道:“难道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是来找你喝咖啡的吗?”在沙发扶手上狠狠一拍,沉声道:“你既然不说,我也不要你说。秦淮!给我把这宅子翻过来,把阎少爷请出来!要是阎少爷不肯见我,先赏他两枪。”
秦淮道一声“是”,挥手带上十几个人奔着楼梯而去。
阎罗噗通一声跪到蒋呈衍脚下:“蒋三爷高抬贵手!我亲自去叫世勋出来!蒋三爷放过他吧!”
蒋呈衍道:“到这节骨眼上,就不劳动阎当家了。你且这里待着吧。”说着也不看他,气定神闲地闭目等待。
阎罗反而镇定不了,抓着蒋呈衍裤腿直哭:“蒋三爷,我都告诉您!都告诉您!小儿不懂事!把您身边那位小公子绑了来。我不敢认,是怕蒋三爷动怒给我排头吃!我准备回头等您走了,悄悄把小公子给您送回去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蒋三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儿吧!”
蒋呈衍睁眼,笑微微只看着阎罗,却不说话。阎罗再三告求,蒋呈衍才慢悠悠道:“前几天我应允送你一条街,阎少爷伤了眼睛的事,就这么了结。本来说的好好地,皆大欢喜。只不过,你却敢背着我闹今天这一出——”
阎罗连忙道:“那条街我不要了,不要了。小儿的事,值不得蒋三爷这么大手笔。是蒋三爷给我面子,我不敢当,不敢当!”
“爹!爹!快把这些王八蛋——”阎世勋被秦淮顶着脑袋反绑着双手从楼上押下来,嘴巴里大喊大叫。到了楼下眼见老头子跪在蒋呈衍面前,登时懵掉,话都说不出来。
阎罗见了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说话,道:“世勋,那天你误绑了蒋三爷身边那位小公子,赶快把人还给蒋三爷,给人家赔礼道歉!”
阎世勋本就是个怂包,哆嗦了半天,往蒋呈衍和阎罗双方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己方处于劣势。颤着手指着花园里头:“在、在地窖里——”
秦淮手下的人立即奔出去找寻地窖入口。蒋呈衍起身,杜乙衡范锡林押着阎罗父子,一同去了地窖。蒋呈衍待人打开了门,摆了摆手让人在上头等着,自己猫腰下去了。
拉开下面那道门,一眼望见慕冰辞双手绑着吊在墙上,既不能站也不能躺,只能屈着腿跪在地上。偏偏那吊的位置还不能让他端正跪着,只好把上身和手臂都绷得直直的,才勉强膝盖能着地。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蒋呈衍心里一紧,上去帮他把绳索解开,慕冰辞早已脱力,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他胸口。被蒋呈衍捞着腰抱住,见他满脸污渍伤痕,可怜已极。这时慕冰辞神智也不太清醒,昏茫中觉得有人温柔抱着自己,心有期盼用手摸索着对方胸膛,沙哑的嗓音叫着:“蒋呈衍?”
蒋呈衍紧紧抱着他。“是我。冰辞别怕。”
慕冰辞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等蒋呈衍一开口,蓦然眼泪就下来了,万分委屈把头埋在蒋呈衍胸口,另一只手用力地捶着那结实臂膀。“蒋呈衍!”
蒋呈衍不说话,也不动,只一遍遍揉着他后脑头发。狭长凤眼在地窖幽暗灯火下寒光凛然。待慕冰辞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才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吻,道:“我们回家。”
慕冰辞却突然像想起什么来。一把推开蒋呈衍,急切道:“叶锦!”边向着另一头角落扑过去。蒋呈衍这才发现角落凌乱的铺盖里头还卷着一个人,跟着慕冰辞过去一看,那女孩浑身□□无一处完好,乱发披面,满脸是血。她全身泛着青黑色,皮肤毫无光泽,蒋呈衍只一眼便知大概是不成了。
果然,慕冰辞一把摸到她手臂,急切地又在她侧颈、人中乱摸乱探,突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大哭。
蒋呈衍见他如此伤心,只沉沉一叹。慢慢地将他搂过来,把自己身上大衣脱下,给女孩从头到脚覆盖住。
慕冰辞哽咽道:“蒋呈衍,请你帮我个忙。——能不能,派人把她送回家。”
第16章 Chapter 16
蒋呈衍抱了慕冰辞从地窖上来,对范锡林道:“下面那个女孩,找到她家里,给她送回去。”
秦淮已经把蒋呈衍的车开过来,帮蒋呈衍开着车门,让他上车。蒋呈衍一只脚搭到踏板,回过身看了看阎罗父子,对杜乙衡道:“老规矩。回头把他们送巡捕房。交给杨天择。这绑架人口,闹出人命的案子,青帮洪门的弟兄都亲眼看着,让杨天择看着办。”
等蒋呈衍坐车走了,杜乙衡范锡林等人看着阎罗父子,拿出平日里的流氓匪气,道:“巢会平时给我们哥俩惹的麻烦真是不少,今天敢把脑子动到三哥头上来——来吧阎当家,三哥只要一只手。那么,是砍阎当家的,还是阎少爷的呢?”
阎世勋立即大叫:“别!别!别!不能砍我的!爹!爹——”
阎罗自在上海闯出点名堂,就没试过被人踩的滋味。这一晚被蒋呈衍压制至此,心里头一腔怒火简直要炸裂了他。然而与蒋呈衍对弈,他却总是慢上一步。当初看蒋呈衍有钱,他便钻空子专门做那些巨利行当,短短十年就望其项背。却不想蒋呈衍竟然私备军械,他便是吃了这大亏,活该今天被人用枪指着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别人都当他黄赌毒无一不沾,是孤胆枭雄。哪里料得到蒋呈衍那面修心狠的,才叫胆大包天!明眼人看着他那温和良善的表面,谁能想到他背地里下手如此狠辣?
阎罗自知逃不过,哭丧着脸跪在地上,颤悠悠地把一条手臂搁在范锡林面前。
蒋呈衍把慕冰辞抱进房里,西洋医生已经等着了。见病人体虚昏迷,赶紧拿听诊器在心肺处细细听了一遍。面色只是凝重沉郁,而后叫慕阳帮手除去慕冰辞衣衫,从里到外地检查了一遍。
“医生,我家少爷怎么样?”慕阳急得满头大汗。
医生抬头看了看蒋呈衍,微微摇了摇头。蒋呈衍让慕阳下楼给慕冰辞煮粥,把人都支开了。自己就着床沿坐下来,把手伸到慕冰辞额头摸着,只觉得异常烫人。“不管是什么病症,请说。”
医生把慕冰辞一条手臂上下摸了摸,摸到手腕上一个针眼,对蒋呈衍道:“病人本身只是久不进食和缺水导致体弱。最大的问题,是被人注射了某种极易上瘾的毒品。”
蒋呈衍再八风不动的人,也禁不住露出惊讶来:“什么?”
医生道:“病人手臂上只有一个针眼,说明只注射过一次。就目前的症状来看,应该已经过了最初的反应期,但高烧、瞳孔涣散、心律紊乱、肌肉松弛——种种迹象来看,很可能已经成瘾。”
蒋呈衍把慕冰辞松软无力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拽着,极力压抑着心中无名怒火。脸上却看不出思络,淡淡问医生道:“可有什么减少痛苦的戒毒法子?”
医生无奈道:“若要病人少痛苦一点,就只能用瘾头小一些的药物给病人吸食或者注射,慢慢减少剂量。但这个过程非常漫长,而且,效果也因人而异。从病人的状态来看,现在成瘾未深,直接就用强行戒毒的法子,只要控制住身体,不出意外,熬过几次上瘾期,能用较短的时间戒除,是最好的。”
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两个小药瓶摆在床柜上。“这是镇定片。可以暂时性安抚病人情绪。若用得上,那就先用。其他的,就看病人自己了。”
送了医生出去,蒋呈衍让慕阳备了洗澡水,亲自帮慕冰辞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又把人抱上床。慕阳送了点清粥进来,蒋呈衍道:“我二嫂那里,不要传什么风声过去。若她问起,就说小公子是患了伤风脑热,养几日就好。二嫂将近产期,我不希望那头出什么乱子。听明白了?”
慕阳自知事关重大,点头称是。退了出去,留下蒋呈衍一人在慕冰辞屋里。
慕冰辞脸色惨白昏沉沉睡着,漂亮的脸上都有不少青红淤痕,看得蒋呈衍莫名心疼。心情沉郁地想,若不是顾全蒋家处境,阎罗父子今天就成了黄浦江两条浮尸。只不过阎罗那头的巢会,十年来已成规模。杀了阎罗这个领头人自然方便,巢会却不会因此消散。相反,没了阎罗,一定会有早就觊觎巢会利益的人来接管。届时为服众再与青帮洪门动干戈——蒋家不能在目前的节骨眼上耗损过多。
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府上管事的开门进来,道:“三爷,大爷来电话了。”
蒋呈衍道:“就来。”弯腰在慕冰辞脸上轻轻地捋着,轻声道:“我很快回来。”起身去了书房。
拿起电话,那头大哥蒋呈帛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呈衍,你跟巢会那边,是怎么回事?”
蒋呈衍似乎料定大哥找他就为的这事,淡淡道:“没怎么回事。阎罗动了我的人,我给他长点记性。”
蒋呈帛骂道:“混账东西!你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光长了一身的气性?我早就说过,如今北平政府这里军阀更迭不过三两月事,广东国民军一路北伐,唯有势力最大坚持到最后的,才能平定国内大乱,稳定政权!我要你和呈翰在上海累积财富,是要你做上海的土皇帝吗!成大事者,是你这样为了区区一点个人恩怨,就把蒋家置于风口浪尖的样子吗!”
蒋呈衍冷淡道:“阎罗绑的人,是慕氏的宝贝公子慕冰辞。这事儿我不管,是要等着慕氏翻矛枪,把你一番宏图伟业全都断送掉吗?”
蒋呈帛道:“什么?是慕氏的人?”跟着就沉默了。话筒里只有阵阵呼吸声。隔了良久,蒋呈帛才道:“罢了。这事你做得对。只不过巢会那头,万不能再跟他们起冲突。等国内政权稳定,把慕氏抬到台面上,到时候十个巢会都随你收拾。还有——”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蒋呈帛才提气道:“你把慕氏的公子留在身边,这步棋走得很好。不过我提醒你,外头那些戏子你随便玩,可别不知轻重对慕氏的人出手。万一慕氏发起疯来,那蒋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就全白费了。”
蒋呈衍道:“我知道。”
挂了电话,蒋呈衍在电话旁立了一会,面色如常地回到慕冰辞房里。
慕冰辞却醒了。正拿一只手捧着头,弓着背蜷缩在那里□□。蒋呈衍仍旧坐到床边,伸手把他揽起来一些,让他靠着自己胸口,替他轻轻揉着脑门,道:“是不是很痛?”
慕冰辞闭着眼由他摆布,虚弱不堪,再拿不出那蹿上跳下的神气来,软嘟嘟道:“头要裂开了。”
那话语口气里,软绵绵全是撒娇的姿态。蒋呈衍心里一软,“对不起冰辞,我没护好你。你若有怨气,都冲着我撒吧。”脑子里却是蒋呈帛那句话来回游荡:“不过我提醒你,外头那些戏子你随便玩,可别不知轻重对慕氏的人出手。万一慕氏发起疯来,那蒋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就全白费了。”
便从心底里烦闷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心脏处激越跳动着,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绪。蒋呈衍自诩冷静持重,亦有手段智谋,明知道慕冰辞是不能碰的人,却不明白此时对着慕冰辞,为什么只想把他这么紧紧抱着。
慕冰辞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突然眼泪盈眶,带着浓浓鼻音,道:“叶锦死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出手不留余地,也不会遭人寻仇。叶锦是我害死的。”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大哭,额头抵着蒋呈衍胸膛,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我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蒋呈衍,我该为她做些什么呢?”
蒋呈衍慢慢地用手拍着他后心,低声抚慰道:“冰辞,这不怪你。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或许她那天就被阎世勋弄死了。你能做的,是好好活着。把她的梦想和回忆装在脑子里,把她想要的样子,活下去,活出来。”
慕冰辞一听这话,更是哭得不能自已。蒋呈衍也不再说话,就那样保持着动作,慢慢地等慕冰辞平静下来。
“蒋呈衍,匹夫之勇,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慕冰辞两个眼睛红肿难看,模模糊糊看着蒋呈衍。
蒋呈衍轻轻笑了一下,拿了床柜上手帕,给他擦着眼睛鼻子道:“凡事若能用脑子解决,自然不需用匹夫之勇。但男儿血性,又有谁能没有点逞勇好斗的气性呢?况且这勇也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危情救急,终归是有用的。我却是——非常喜欢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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