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实习记录完本——by妖怪圆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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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汾估摸着剂量不大,应该不会对病人身体造成伤害,但这可是主任的病人,该怎么跟主任交代这事啊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姜牧从齐汾身后贴近,低头在他耳边问道。
齐汾正因为违规给苏落注射镇静剂而着急上火,不耐烦地回答:“看什么?不去。”
“哦。”姜牧伸手从后面搂住齐汾的腰,把他拉进怀里,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只乱扭的兔子也睡过去,突然惊喜地发现他另一边兜里还有一针镇定剂,拿出来撕开包装,捏着注射器扎进他颈部肌肉,把部分液体注射进去,轻声道,“去看看吧,你不是需要收集病例吗?”
“你扎我干什么!”齐汾靠在姜牧身上,挣扎地想要离开他,却被腰间环绕的手臂禁锢住,死死压在怀里。
他仰头愤怒地瞪着姜牧,而对方正笑吟吟地低头看着他,对他的挣扎无动于衷,轻松地像是轻而易举叼到耗子的猫。
齐汾使劲想扒开姜牧,却渐渐失了力气,睡意袭来,他身体发软,被姜牧手臂支撑而勉强站立。他努力提起精神抵抗困倦,但依旧在药物的作用下,无法阻挡地昏睡过去。
齐汾醒来时还靠在姜牧身上,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直刺的他睁不开眼。空气潮湿而闷热,蝉鸣声流入房间,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下无所遁形,整洁的书桌,干净的床铺,墙上挂着超大的电视,游戏光盘铺撒这一地,似乎房间的主人刚玩完,还未来得及收拾。
这是哪里?
齐汾肯定他没来过这地方,像这种超过20平米的卧室简直是梦中幻想,去过一次能记一辈子的!
“这是哪……唔唔……”
齐汾惊讶地询问,却被姜牧捂住嘴,吞回了后半句话。他恼火地侧头瞪视姜牧,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询问他又在搞什么。
姜牧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齐汾禁声,然后指了指房间门的方向。
齐汾这才注意到,卧室门开着,苏落傻愣在走廊里,全身前倾趴在落地窗上,直直地盯着外面,眼睛里流露出的悲伤快要化为实质。他紧贴在玻璃上,想穿越过玻璃到达对面,却又害怕惊碎这个美好的梦境,一动不敢动。
齐汾垫着脚尖悄悄地靠近过去,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楼,走廊外是修剪整齐的花园,院落后门隐藏在姹紫嫣红的花团中,一个瘦高的人影在门外若隐若现。
“这是梦吗?”苏落抽泣地问,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撒落在落地窗上,“他怕被我父母发现,而不敢进来找我,所以经常在后院门口等着,我一出卧室,就能看到他。”
苏落目不转睛地望着院外的人影,似乎担心移开视线对方就会消失:“这是梦吗?我可以再也不醒来吗?”
“不是梦。”姜牧突然回答,“他在等你。”
苏落微怔,不可置信地察觉到院外的人影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在叫他过去。过了几秒,苏落猛然向走廊另一侧的门跑去,他奔到庭院内,蹿过熟悉的青石板路,绕过被晒得暴热的四角凉亭,扑向永远在门外等着他的那人。
第21章 案例七 ● 如何死亡?
齐汾和姜牧跟在他身后,钻进凉亭,找个合适的角度偷窥。
齐汾手里被姜牧塞入了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把瓜子:“……”
烈日炎炎,热气黏乎乎地腻在身上,苏落死死抱住赵恒丰。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型,再加上他嘴角那抹熟悉的浅笑,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就好像他从没离开过。
苏落把头搭在赵恒丰的肩窝处,呢喃细语:“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赵恒丰温柔地抚摸苏落的发梢。
丝丝凉气从赵恒丰身上传来,抵消了周围空气的高温,苏落感叹道:“你好凉快。”
“因为我已经死了呀。”
“那你现在是什么?”
“幽灵?灵魂?残念?……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类似的状态吧。”
苏落以为是姜牧把赵恒丰的灵魂召唤回来,于是抱的更紧,生怕他突然消失不见,撒娇似的请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一直在……?”
“每天都在看着你,从出事那天开始,可是……”赵恒丰话锋一转,恼怒道,“瞧瞧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苏落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紧贴在赵恒丰怀里,懊悔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不如去死!……”
赵恒丰把苏落按到胸前,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不许这么说!你不知道失去生命是什么滋味,才会那么草率的选择自杀。如果没有我在救你,扯断绳子,换了毒药,你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是你一直在救我?”
“除了我,还能有谁?”赵恒丰怒道,“还说什么要有死亡的权利?你脑子进水了吗!”
“对不起,”苏落哀哀地道歉,“我只是想发泄一下。你走了以后,我好伤心,爸爸妈妈都觉得只是死了个司机,按工作期间死亡,多陪点钱就好了。我很愤怒,不喜欢他们跟提起陌生人一样提起你,可又不敢说咱俩的关系。就想着,如果我也死了,他们就不会那么云淡风轻地讨论你死亡的事情了……”
“蠢。”赵恒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的死亡已经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你该做的应是好好活着,而不是把伤害扩大。”
“我知道错了,别生气,我不会再自杀了。”
赵恒丰叹口气,低头轻吻苏落的头顶,恋恋不舍地感受着唇下温暖的体温。
“我不自杀……”苏落期盼地问,“你也不会走吧?”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落仰起头,舔舐赵恒丰的双唇,冰冰凉像一块甜蜜的雪糕,然后压迫上去,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他们经历磨难,终于又找回对方,唇齿间贪恋彼此的气息,迟迟不愿分开。
“既然你可以让我自杀失败,”许久之后,苏落意犹未尽的与赵恒丰分开,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一直在旁边。”
“按理说我不能影响活人,如果强行干预,会加速我的消逝。我想着,能一直看着你就好,等你伤心过了,会慢慢忘记我的。”
“我不会忘记你的!”苏落坚定地保证,然后担忧道,“那、那你现在干预了我,会不会消失?”
“如果再有两三次,可能真的会吧!”
苏落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悔改,绝不再轻视生命,心下依旧担心不已,怕自己已对灵魂状态的赵恒丰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赵恒丰再次保证。
苏落凝视着赵恒丰,喜悦、担忧、懊恼、期盼、爱恋,复杂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只想永远与赵恒丰这样拥抱下去,再也不分开。
俩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静静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重逢。
过了一会儿,苏落出声,犹豫地问:“车祸,疼吗?”
“不疼,看到你被救出去,我就不疼了。”
“都赖我,如果不是我非要让你带我兜风……”
赵恒丰不赞同地说,“是我没给车做好保养,轮胎磨损导致爆胎,才撞到旁边卡车,司机是我,车子维护也是我负责,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拜托我爸爸把保险公司赔的钱,都给你父母了。”
“我知道。”
“他们很伤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知道。”——我一直在你旁边看着呀,小傻瓜。
苏落噘着嘴,抱怨道:“没有你,我好像什么都干不了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落有太多话想跟赵恒丰说,他急不可耐地吐槽着这段时间的遭遇,话题跳跃着,毫无逻辑与连贯性,赵恒丰宠溺地微笑着回答他。
“你走以后,爸爸聘了个新司机,又丑又老,满肚子肥肉。”
“所以你这回相信我是万里挑一了吧!还总说我运气好认识你,捡到宝的明明是你。”
“嗯,认识你是我的幸运。”苏落低声附和,“我爱你。”
赵恒丰低头蹭蹭苏落:“我也爱你。”
苏落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好后悔没跟爸爸妈妈坦白咱俩的关系,以至于有人问我是不是有朋友死了,我都不敢诚实地回答。”
“你想吓死他们老两口吗?告诉他们自己的儿子不光喜欢同性,还跟自己司机搞上了?”
“你那么好,他们没道理不接受你。”
“这跟好不好无关。已经瞒到了现在,就继续瞒下去,直到合适的时候,乖。”
“哦,好……”苏落不情愿地答应。
赵恒丰不放心地继续叮嘱:“跟父母好好说话,别老不耐烦。你爸爸是官僚了一点,可就是他事业上的成功,才让你享受高品质的生活。他们怎么看待我都行,我不介意,你别再犯傻跟他们置气。”
“你不在,家里好无聊。”
“那你弹琴给我听,我能听见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
苏落想到其他事,正要开口说时,吃瓜群众姜某溜达过来打断两人:“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走?去哪?”苏落瞬间惊慌失措,赶忙问赵恒丰,“你要离开吗?”
“不走不走,”赵恒丰急忙安抚,“我平时是灵魂状态,所以你看不到我,现在在这位医生(?)的帮助下才能让咱俩接触到。”
姜牧解释:“我把你俩的意识都拉进我创造的幻境,才能让你们触碰到对方。好了,其他的出去再说。”
苏落紧拽着恋人的衣角:“我不想分开!”
“不会分开的,你只是看不见我罢了。”赵恒丰抓起苏落的小手,贴到嘴边轻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永远都在。”
苏落还想再与恋人腻歪一会儿,可一眨眼,就已经躺到病床上,雪白的天花板映示着他已经回到了医院。
“恒丰!”他猛地坐起来叫道。幻境里闷热的感觉还未散去,他恍惚间仍处在炎热夏日,手背被恋人吻得冰冰凉凉。
床角传来“咣当”一声,彻底把苏落惊回现实,他扫视四周,果然一点也看不见赵恒丰的影子。刚才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姜牧偷笑着走过来问苏落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刚才齐汾醒来时意识到自己还瘫在姜牧怀里,回身就踹,但刚苏醒的身体不听指挥,一脚踢到床铺铁架子上,此时正在旁边揉着小腿,疼得快掉眼泪了。
“他还在附近吗?”苏落问。
姜牧环视一圈:“在,我只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通灵这种东西我并不擅长。”
“有什么办法还能让我再见到他?”明明知道恋人就在身旁,可却相隔生死,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两个办法。”姜牧说,“一个是继续找我,一次十万,提前预约,但我不敢保证多次把灵魂召进幻境对他有没有什么损伤。另一种嘛,你自己学会通灵就好了。”
“哪里可以学?”苏落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大师,不过能学成什么样就看你的天赋了。”姜牧拿出纸给苏落写下一串手机号,“我学了很久也只学会了皮毛,你要是学成,我需要帮忙时你得免费帮我。”
“嗯嗯,一定!”
“那么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你也赶紧出院。医院本就阴气重,死人的灵魂更容易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苏落急忙点头:“对了,他那么多次帮助我,伤害肯定很大真的没事吗?”
“去问这人吧,”姜牧指指字条,“他很厉害,只要他愿意帮你,就算有问题也能没问题了。”
“嗯。”苏落捏着字条,目光火热。
已经到了探视结束时间,姜牧也不再多说,叫上齐汾一起离开。
出到走廊,又听到胡海天嘹亮的国歌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唱的还真有节奏感。”姜牧感叹。
齐汾还记恨着自己被擅自挪用的镇定剂,轻哼一声算是应和,直到送他出门也没说一句话。
“小脾气还挺大,”姜牧调笑道,“那就明天见了。”
第22章 苏落的番外
“这是我新聘的司机,小赵。”苏父指着站在车前的青年给苏落介绍,“以后由他负责送你上下学,还有周末辅导班。”
“哦。”苏落头也不抬的答应,自己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苏母穿着洋气的晚礼服,手挽着丈夫,正准备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你爸爸听说你不喜欢之前的司机,特意为你找了个年纪小的,你俩应该聊得来。”
苏落靠在车门上疲于说话。他不是不喜欢之前的司机,而是不喜欢上学,不想去上那么多业余课程。钢琴、国画、书法、舞蹈、奥数,净是些父母喜欢却学不会的玩意,然后把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
喋喋不休的苏母终于离开,苏落乐得清静,瘫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你怎么称呼?”青年边开车边问苏落,在没得到回答后无奈地说,“你得给我个名字,总不能以后都叫你少爷吧?”
“苏落。”
“苏落,好名字。我叫赵恒丰,第一次成为专职司机,请多多指教。”赵恒丰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身后的少年已经昏昏欲睡,于是说,“你躺下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苏落顺从地躺下补眠,但周末傍晚的交通很是顺畅,没过一会儿,就到了舞蹈教室。
苏落摇摇晃晃地下车走进教室,赵恒丰留在车里等他下课,顺便翻看老板刚才给他的课表,里面记录了他接送苏落上下课的详细时间和地址。
“这孩子到底学了多少啊?”赵恒丰震惊。看这课表,岂不是都没有娱乐时间了吗?好可怜。
每天上下课路上时间并不长,苏落也不爱讲话。不睡觉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听赵恒丰一人讲话,苏落对他也慢慢熟悉了。
今年二十岁,比苏落大8岁,家庭条件不好,有1个弟弟2个妹妹,目前大学在读,由于母亲生病,他翘课出来赚钱补贴家用。
苏落无法体会赵恒丰所描绘的生活,赵恒丰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苏落要上这么多课。
关于后一点,苏落自己也不理解。
“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在一次国画课下课后,赵恒丰对着无精打采的苏落说,“年纪轻轻就累死了怎么办。我带你去兜风吧!”
苏落只想回家睡觉,但他由于父母的独断专行,已经习惯于不去反驳别人,于是他没有说话,表情淡漠地望向窗外,估摸着又要少睡一个小时了。
赵恒丰早就打算带苏落出去散心,正巧今日原先的座驾被苏母开走,他就选择把苏母的两座跑车开了出来,鲜红色宝马Z4,即使在半夜都火红得乍眼。
苏落家别墅处于郊区,周围道路平坦,车辆稀疏,很适合飙车。
赵恒丰把油门踩到底,跑车轰鸣地向前冲,两旁树木飞速退去。他眼角瞥见坐在旁边的苏落眯着眼,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完全没有享受到高速行驶的乐趣。
观察了下路况,赵恒丰猛打方向盘一个左急转,离心力惊醒了苏落,他茫然四顾,渐渐被外面快速掠过的景色吸引住,呆呆地望向窗外。
“我把顶棚打开了哦。”赵恒丰稍微降低车速,遥控开了顶棚。
凉爽的风涌进来,吹拂在苏落脸上,全新的体验让他瞬间沉迷进去,他兴奋起来,伸出双手让风划过指尖,仿佛一起刮走了白日的疲惫。
赵恒丰把车速降到很低,然后再次加速冲出去。
苏落被惯性压在座椅后背上,他感觉自己在乘着风向前飞舞,所有的忧愁都四散逃逸,只余下沸腾的血液在汩汩流淌。他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起来,心中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喷薄欲出,他激动得大声喊道:“这就是兜风吗?我喜欢!”
赵恒丰被少年灿烂的笑容影响,自己也畅快许多,好似可以百战百胜,家庭的困难也能够被轻松解决。
“这就是速度的魅力呀!”赵恒丰大笑着朝少年吼道。
苏落开心地乐着,期盼地问:“以后还能常来兜风吗?”
“当然可以,”赵恒丰保证道,“随时奉陪。”
出事之后,苏落每时每刻不在后悔,如果当初没跟赵恒丰去兜风,他就不会跟他成为交心的朋友,不会爱上他,赵恒丰也就不会死在那场车祸里。
自从那天俩人一起兜风后,苏落总在课余时间缠着赵恒丰带他出去玩。他也不主动提出,就是每天眼巴巴地瞪着小眼睛望着赵恒丰,如果对方没懂,就坐在一旁暗自伤心,撅着小嘴一脸委屈,就差蹲墙角画圈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