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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完本——by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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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单说,“家里没米了,菜也没了。”
林茂的声音模糊不清,“那你画完画回来的时候,去菜市场买一下呗。”
黄单拿了两张二十的放进口袋里,他关上门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就敲敲门,对着里面说,“林茂,你看看炉子关没关?”
里面传出林茂的声音,“关了。”
黄单还没走,“你把窗户打开,不然里面的空气不好。”
他都走到二楼了,人又上去,叫林茂给自己开门。
林茂很不耐烦,在被窝里没出去,“卧槽,你还有什么事啊?就不能一次性全说了?”
黄单说,“房里烧过炉子,如果不通气,会……”
林茂打断他,“会中毒是吧,你都说八百回了,我知道的,你赶紧去画室吧,别叽歪了。”
黄单下楼了。
他在楼底下碰到沈良,随口打了个招呼。
沈良要上楼,跟黄单擦肩而过。
黄单扭头,“你不去画室?”
沈良没回头,人已经往楼梯口那里走去,“不去。”
黄单追上他,“林茂也没去。”
沈良侧头,“我下午要在房里临摹水粉,不是睡大觉。”
黄单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过会儿去看看林茂,睡长了对身体不好。”
沈良看神经病一样看过去,“我没那闲工夫。”
黄单的眉头动动,知道对方听进去了就没再多说。
上了三楼,沈良停在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个房门口,他伸手拍门,“林茂。”
里面传出呼噜声,他抽抽嘴,懒的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茂的意识昏昏沉沉的,他听到一个声音,很近,好像有个人趴在他的枕头边,把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在一遍遍的喊着“快起来”“快起来”。
声音很是焦急,甚至透着一丝关心,是谁想要叫醒他?
林茂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意识随之清晰了些许,他发现自己呼吸困难,浑身软绵绵的,手脚都使不上什么力气,人难受的快死了。
房间里的气味是怎么回事?炉子不是关掉了吗?我明明看过了啊。
人在快死的时候,是有感觉的,林茂现在就是那种感觉,他知道自己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在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中毒了。
好难受。
如果不是那个声音叫醒了他,或许就会永远醒不来了。
林茂的脑子虽然变的迟钝,却也知道是那个声音救了他,他的后背刚离开床单一两寸就又跌回去,不行了,我不能死,出去就好了。
对,出去吧,只要出去就没事的。
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林茂挣扎着起床,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等到林茂爬到门口,一点点扶着门站起来把门打开,外面的空气扑进他的鼻腔,他好受了一些,忍不住激动的痛哭流涕。
没事了,不会死了,我不会死了。
就在这时,黄单从菜市场回来,左右两只手都提着袋子,他爬到二楼就看到趴在栏杆那里的林茂,“你怎么了?”
林茂难受的咳嗽,身上的重量都在栏杆上面,他大张着嘴呼吸,虚弱的说,“妈的,老子一氧化碳中毒,差点就死在里面了,要不是你喊我……”
他的声音一停,茫然的说,“不对啊,你不是刚回来吗?那谁在我耳朵边一遍遍的喊我,叫我快起来的?”
“跟你说,今天不是那个声音叫醒我,我真的就要中毒死了。”
林茂满脸的庆幸,又很小声的自言自语,“是谁呢……谁在喊我……”
黄单见林茂大难不死,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没死,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谁在喊林茂呢?
会不会是林茂出现了幻觉?
黄单快速往上爬,当他再次抬头看向林茂的时候,他手里的袋子却突然掉在了地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向他袭来。
只见林茂双目圆睁,手臂直直指着手底下,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极其震惊的东西,他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个东西,身子也渐渐的探出了栏杆外面。
“嘭——”
黄单扑过去,连林茂的一片衣角,一根头发丝都没抓到,他听见楼底下发出一个响动,那是林茂摔下去的声音。
楼底下有人大叫,嘈杂声一片。
林茂死了。
黄单把头伸出栏杆,他看着血泊里的林茂,林茂也在看他。
这一刻,黄单的脑子里浮现了林茂说的那句话,他冲进房间里,被刺鼻的气味给弄的一口气差点被喘上来。
房间里没有人。
炉子上的茶壶已经烧干了,下面没有关严实,有一条小缝隙,窗户是关着的。
没有再细看,黄单后退着出去,他又一次往下看,林茂还在看他,眼睛直直的瞪着。
黄单的气息紊乱,那个声音到底是在救林茂,还是在害他?
☆、第76章 他们没有脸
这一片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老房子,过不了几年就要拆迁了, 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房东们是社会底层的一批人, 靠收租来维持生计,别家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西边那栋房子倒了大霉。
房东住在楼下,听到外头的动静才端着饭碗出去,以为就是个热闹,没想到出人命了,还是自己的租户。
一声清脆响炸在房东脚边, 热腾腾的饭菜掉了一地,里面的红烧肉四散着滚落。
有三五个人正要回家, 他们路过这儿时看到了血泊里的尸体, 一个个的都尖叫着逃开, 把地上的红烧肉踩的稀巴烂, 一些黏在鞋底,一些被挤进砖缝里面, 恶心的让人想吐。
警方接到报案就过来了, 王琦带的队。
他站在警戒线里面抽烟, 刚抽了两口就突然往上看, 跟三楼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黄单没收回视线,看到几人蹲在旁边给林茂做检查,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想来应该是确认死亡之类的话,没一会儿林茂就被抬走了,后脑勺滴滴答答的,血滴了一路。
楼底下的王琦先收的视线,他跟同事交涉,知道死者先是一氧化碳中毒,后是坠楼身亡。
王琦再往上看,少年还站在栏杆那里,脸上的表情模糊,但似乎不是害怕,他没想起来少年叫什么,只是有点印象,上次那层楼拐角的房间里死过一个女生,对方是被带去警局的几个人之一。
说起来也是费解,那层楼上总共就四个房间,住着五个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了两个。
如果王琦没记错的话,死了的两个是高中同学,同一天从县里来H市,在农大里面的小画室画画。
王琦带人上楼,黄单才知道沈良跟齐放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
沈良的头发微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皱巴巴的,似乎在这之前就那样缩进了被窝里,他是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王琦说完话以后,沈良搜寻到黄单的身影,在向他求证,声线是抖着的,“林茂死了?”
黄单注意到沈良的瞳孔紧锁着,眼睛也睁的很大,他点点头,“嗯。”
沈良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不可能!”
黄单手指着楼下,视线停留在沈良身上,“林茂现在还在那辆车里,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沈良没去,他神经质的捏着小手指,声线不再抖了,呼吸却更加混乱,“怎么死的?”
黄单说,“从栏杆旁边掉下去的。”
沈良阴沉着脸吼,“你呢?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黄单说,“没抓住。”
沈良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他背靠着墙壁缓缓蹲到地上,捂住脸颤抖着肩膀哭起来,是那种嚎啕大哭。
黄单的眼底一闪,夏唯死的时候,沈良只是眼睛有点红,这次却哭的这么悲伤。
同样都是同班同学,男生跟女生,男生跟男生,这两种友情也许不太一样,或者有别的原因在里面,黄单目前并未查到。
王琦跟两个同事一直没说话,谁不是从青春年少时期过来的,有几个两肋插刀的哥们。
沈良还没哭够,齐放出来了,他趿拉着塑料的黑色凉拖,穿着裤衩跟背心,丝毫不觉得冷,说话时还有哈欠。
知道了林茂的事,齐放就走到黄单那里,伸脖子往下看,瞧见了楼底下的那滩血,他的眉心一皱,把身子背过去了。
见王琦几人看过来,齐放龇牙,弱弱的说,“我有点晕血。”
黄单若有所思。
齐放缓了缓就伸手去拍黄单的肩膀,手指收紧捏了捏,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黄单没体会到他的安慰,只体会到了疼,一个历史系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弹吉他,怎么手劲那么大,都快赶上陈时了。
于是哭的人多了一个。
比起沈良开闸放水般的奔溃痛苦,黄单的眼眶一红,滴两三滴眼泪,压抑的抽气可以忽略不计。
隔天上午,黄单三人被带去警局录口供,这是第二次。
林茂坠楼时,正好有人看到了,没人推他,是他自己翻下去的,否则黄单会被列为嫌疑人接受审问。
王琦收着笔记,发现少年没起来的意思,他笃定的开口,“你有话说。”
黄单说,“我傍晚离开画室就去菜市场买菜了,等我爬到二楼的时候,抬头就看到林茂在楼上的栏杆那里摇摇晃晃地站着,他跟我说自己差点一氧化碳中毒,还说有人喊他,叫他起来,不然他是出不来的。”
他顿了顿,“起初林茂以为喊他的人是我。”
王琦放下笔记,习惯的拧开钢笔帽,“房里还有别人?”
黄单摇头,“没有。”
王琦把钢笔捏住,“那是谁在喊他?”
黄单说,“不知道。”
王琦的身子后仰,“人在大脑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会伴有耳鸣的症状出现,不太可能听清声音,除非是贴着耳朵一遍遍大声喊的,他或许只是不想死,就产生了某种意识。”
黄单没说话。
王琦重新打量对面的少年,上次女生死了,他很平静,这次室友发生意外,对方还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你想说什么?”
黄单不快不慢的说,“我想说,如果林茂不出来,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王琦笑着摇头,“他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在房间里面待下去,怎么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黄单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回来了。”
王琦正要起来,他按着桌子边沿的指尖一抖,对啊,这个少年人已经回来了,死者只要再等等就会获救的,“那你的意思……这是谋杀?”
黄单又不说话了。
围绕着俩人身上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起来。
王琦半蹲着的姿势并未维持多久,就又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是下午去的画室,死者在房里睡觉,门是关着的,对吧?”
黄单说,“对的。”
王琦说,“也就是说,在你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并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死者。”
黄单说,“嗯。”
王琦把笔帽戴回去,转了转钢笔,捏住在笔记本上点了点,“你还说你走之前提醒过死者,叫他检查炉子有没有关。”
黄单点头,“不光如此,我还让他把窗户打开。”
王琦往下说,“我的人去房间里看过,窗户是关着的,炉子还在烧着。”
他耸耸肩,“不排除死者只是口头答应,根本没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烧个炉子,死不了人。”
黄单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琦难得的给他分析,“死者说的有人在喊他,这个信息无从考证,但他一氧化碳中毒是他的尸体对我们说的,在栏杆边没站稳翻了下去,这是目击证人的证词。”
黄单叹了口气。
王琦说,“我知道你跟死者是室友,关系不错,你们都是高三生,明年就要高考了,真遗憾。”
黄单抿嘴,知道这次的谈话即将结束。
王琦又说,“天是越来越冷了,不过不能在封闭的空间烧炉子,窗户要开着通风。”
黄单说,“我晓得的。”
少年离开了,王琦还坐在位子上,依少年话里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他要回来了,就把死者喊起来,让他出去,还知道他会从栏杆翻下去?
怎么可能。
王琦失笑着摇头,小孩子的想法太没有逻辑了。
他很突然的打了个寒战,死者没有因中毒而死,拼死挣扎着出了房间,以为自己不会死了,没事了,却还是没能从死神手里逃脱。
像是有只手在暗中操控,该死了就必须死,改变不了。
王琦靠着椅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让自己从怪异的思维里面走了出来。
当初夏唯是死在房间里的,目睹那个场景的人不多,林茂不同,他就那么仰面躺在地上,不少人都看见了。
这事在巷子里传开,传到学校里,也传到了画室。
大家都不敢置信,一个月内死了两个,一个是自己杀了自己,一个是意外身亡,他们震惊之余,也在唏嘘,怎么了这是,有种命案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感觉。
周娇娇的嘴里塞着水果硬糖,声音模糊不清的说,“他还欠我两盒白颜料呢。”
有女生看不下去,“娇娇,林茂都不在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周娇娇低头调她新买的MP3,“我就是随口说说,难不成我还要去地底下找他要啊?”
其他人没心没肺的哄笑。
林茂的那块画板跟夏唯的放在了一起,都堆在角落里,等着有人拿起来用。
美术这条路是用钱铺出来的,有的人又很费颜料,画纸,画笔什么的,夏唯用的是一些很贵的画具,她那马利一盒三块五,抵得上饭馆里的一盘菜了,要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很多女生一天都花不了三块钱,谁能像她那样随便买,随便用啊。
夏唯一死,家里人也没出现,她那些画具就被画室里的人给拿走了。
别说夏唯了,就连林茂那脏兮兮的工具箱,水桶,颜料之类的东西都有人要,不知道谁拿的,也不在乎是死人用过的东西。
平时大家的画全放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方形桌子上,除了个别几个女生会卷起来拿皮筋扎好,其他的都很随意,丢的乱七八糟的,好在每个人的画上面都有自己的签名,不会很难找。
夏唯跟林茂的画都被压在底下,没人去碰。
有人看到周娇娇在翻桌上的画,还问有没有看到林茂的,都觉得她是抽风了,“娇娇,你找他的画干嘛?”
周娇娇边翻画边说,“我之前做模特的时候,林茂的画被刘老师改过,我想找出来自己留着。”
“有什么好找的,很快不就轮到你了吗?”
“就是,很快就到你了。”
周娇娇碰了一手的铅笔灰,空气里的浮尘很多,夹在着淡淡的霉味,她皱皱鼻子,“谁知道老师改不改呢,我看我还是找出来吧。”
其他人没再管她,聊天的聊天,听歌的听歌,画画的画画,谈情的谈情,用自己的一套方式来打发时间。
黄单跟沈良都没去画室,各自收拾着东西,准备搬家。
房东一言难尽,二楼的住户们搬了几家,楼上死了两个人,胆小的会很不舒服,夜里睡觉,就会有种被人从上往下盯着看的错觉。
黄单搬到后面巷子里去了,这回住在一楼,带个小院,他没想到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就看到沈良大包小包的过来了,进的是自己隔壁那个房间。
沈良一愣,“这么巧。”
黄单朝小院门口看去,还有更巧的。
齐放背着吉他,一手拉着皮箱,一手提着装了水瓶和瓶瓶罐罐的塑料水桶,他看到黄单跟沈良,也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一口白牙,“是你们啊。”
黄单说,“巷子里的房屋很多。”
沈良的手里拎着串钥匙,“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单说,“我只是觉得挺巧的。”
沈良没给什么好脸色,“别说的跟谁上赶着凑上来似的,如果我提前知道你要搬来这儿,我连院子的门都不会进。”
“再说了,还不知道是谁先谁后呢。”
他的眼神里泛着冷光,“林茂死了,你迫不及待的搬走,是心里有愧吧,那天不是你出门时忘了关炉子,还把窗户给关上了,他怎么会中毒?要是不中毒,又怎么会不小心从栏杆那里摔下去?”
黄单说,“我跟警方说了的,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去问警方。”
沈良突然沉下脸来,“你以为我没说?我他妈的怎么说都没人信,张舒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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